第六十四章 一种了结

第六十四章 一种了结

继母一直把严永当成不得不接受的小累赘,年轻的时候还寄希望于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只是上了年纪后希望破灭才对严永好一点,不过严永的继母是绝不相信等自己老的时候能指望严永,严永毕竟不是她的儿子,严永是她情敌的儿子。虽然这个情敌已经魂归西天,虽然自己已经成为最终的赢家,但她对严永生母的怨恨始终横亘在心头。

把一个死人当做情敌是一种十分不明智的做法,死去的人已经没有躯体没有**,活着的人再也伤害不了她了。可是严永的继母不甘心,她处理掉严永母亲的所有遗物,包括她生前所用的家具物品照片等等,连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也找人砍掉了。原因是严永的母亲闺名“清秋”,李后主有一阙《相见欢》的词,里面有一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继母所做的一切没有引来任何的阻拦和非议,这让她越不能确信自己是胜利者。丈夫是清秋的丈夫,儿子是清秋的儿子,在这个家里那个死去的人才像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而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外来者,一个鸠占鹊巢的入侵者。

严永的继母是一个强悍的女人,她不信鬼魅不怕报应,可是冥冥中那个从无反抗之力的灵魂却无时无刻不在惹恼她,她就藏在严永清秀的五官中,她就藏在严永父亲沉思的眼神中......她几乎无处不在,严永的继母几乎要被这个无影无踪又无处不在的灵魂逼疯了。堂吉诃德还可以握着长矛向风车冲去,这个可怜的疯狂的女人的假想敌只是一个鬼魅、一个无影无踪的灵魂,她没法感知自己的胜利,所以只好假定自己的失败。

严永的母亲生前是个可怜的女人,对生活和命运的打击除了承受和忍受之外别无他法,可是她死后却让另一个女人忍受地狱般的煎熬,以至于连累到她的丈夫和儿子。

严永的祖母――这个家里继母唯一承认的同盟者在严永八岁的时候就死了。那时文化大革命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很多解放前富裕的人家被抄家被批斗被逼死,老太太忍受不了这种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的精神折磨竟然一病不起最终一命呜呼。继母在婆婆加姑姑的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与其说她是为婆婆的死去悲伤不如说是对自己没有同盟者的未来感到恐惧。

现在继母终于想到了一个三全其美的方法,第一可以冲淡那个死人血缘的浓度增加自己李家的分量。第二可以让自己晚年有靠。第三自己的家产钱财不会便宜了那个几乎跟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儿子”,这就是把自己弟弟的女儿倩如和严永做成一对,这也是一种了结。

严永的父亲早已被生活消磨得一点性格一点棱角都没有了。严永的父亲是爱严永的母亲的,但他没想到他拼死把她娶回家来竟是害死了她。中国人有句老话:“十年媳妇磨成婆。”,也就是说中国的女性嫁到夫家要受婆婆十年的欺凌。其实何止要十年啊,十年只能娶个童养媳回来,要真正娶媳妇怎么也要等十五六年以后啊。那还是在结婚以后立即就生一个儿子的情况下,万一生的都是女儿,不仅永远熬不成婆婆。连当老婆的资格都岌岌可危。

中国对媳妇儿有“七出之条”: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盗窃。只要有其中一条就可以把女人撵回娘家去。在这七出之条中有六条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有一条是硬指标,这就是无子,只要不生出男性的继承人就叫无子。没有儿子可以给丈夫娶妾生子,可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能力养活两个老婆的,所以没有老婆的女人随时要给别的女人腾地方。

天可怜见,严永的母亲顺顺利利地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这个柔弱的女人不仅没熬到自己娶媳妇,严永两岁的时候就郁郁而逝。对严永的母亲严永的父亲是愧疚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封建宗法制度下的父母对于依靠家产生活的儿子来说不仅是长辈还是老板,一个靠家产生存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亲手砸了饭碗,带着老婆孩子到荒野上去忍受饥寒交迫。所以严永的父亲除了私下劝老婆忍耐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实在是连后悔都说不上,因为一个人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当初他是有选择的余地的,只不过他做了错误的选择错失了更好机会或是造成了更大的损害,可是若是当初根本没有选择,即使死了老婆也只能怨她命短。

他心灰意冷了,他不想续弦,不是针对某一个特别的女人,他只是对自己没信心。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三年后他还是在母亲做主之下把严永的继母――这个母亲原本就想娶的儿媳妇娶进了门。这不代表他最终顺从了母亲的意思,这只能代表他最终放弃了自己的任何意志,彻底的颓废和堕落了。他整日躺在那曾经代表颓废代表堕落的烟塌上,只等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挪回床上,醒来以后再把自己挪到烟塌上。

他由着母亲和媳妇两个女人折腾,她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只是一件长满虱子的破旧长袍任她们拖来拖去。

那个老姑娘,那个他后娶的媳妇儿,女人的那片后花园已经干涸得寸草不生,可是她想要个儿子,她是那么地想,她每天计算着日子,在每个月那神秘的几天她像花痴一样缠着丈夫**。虽然他讨厌自己像种马一样被人利用,但是他不愿意反抗,准确地说是懒得反抗,他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作为丈夫的义务。可是那个女人的下面已经被她自己的焦灼烧的完全干枯了,他们试过肥皂水、猪油......最后决定用鸡蛋清,每次事后他的下面都火辣辣地疼,最后他只能像一节焉了的黄瓜再也无力举起了。

他迅地衰老了,衰老得连他喜欢的古玉都懒得把玩,连喜欢的花都懒得浇灌,最后古玉不再润泽,传世的古玉好像刚刚出土的古玉,所有的花都干死了,只剩下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

她也迅地衰老了,不过衰老得不甘不愿气急败坏,她头疼失眠脾气暴躁,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还被恶梦惊醒,整天一惊一乍疑神疑鬼,家中一共就三个人她偏偏怀疑另外两个人对她不怀好意甚至有可能图谋不轨。

这一切随着严永被徐州医学院录取出现了转机,继母平时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的脸上出现了光彩,仿佛年轻了十岁,张罗着要把倩如说给严永,连跟老伴说话语气都变得有商有量的了,一家人难得吃饭的时候也见到了笑脸。一潭死水里仿佛扔进了一块石头,激起了片片涟漪。

谁跟好日子都没有仇,所以严永父亲对严永和倩如的事也乐见其成。现在两个大人眼巴巴地期盼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那时继母有了指望,父亲得到安宁,严永小两口也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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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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