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银灵……”他仍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白银灵偎依进了他胸膛，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感觉到他明显的一震。
她柔声启口：“公子……两年来，银灵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公子。”
莫独行依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她是死在他怀里的，他亲眼见她入棺落土的，她……
“公子……”白银灵抬起盈亮的美眸，柔美的小脸露出无限浓情。
“你不想我吗？公子？”一阵轻愁蒙上玉容，“莫非……公子已有别的意中人？”
梦小雨……此时的莫独行被他曾深受的女子拥抱着，心中却想着梦小雨那张生气的、耍赖的、大笑的、哭泣的、可爱的俏脸，望着眼前的白银灵，他突然觉得好陌生。
过度的震惊让他乱了方寸，梦小雨的影像却让他回神，他望着白银灵那张柔美的脸，心中有了对策。将她环身抱起，白银灵也十分主动地将软弱无力的玉臂绕上他的颈项。
此举让莫独行剑眉微蹙，但他只说：“我们先回炽雷寨。”
轻功飞跃，双双消失山林之间。炽雷寨因梦小雨的消失，失去了生气，却因白银灵的突然出现而蒙了阴影。
傍晚时分，夕阳西落，虽是暖冬，夜却来得特别快。一只传信的飞鸽从炽雷寨飞出，无人知晓。
莫筑心心碎的跑向竹林，扶在竹杆上掩脸而泣。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雨走了，银灵竟然回来了！？她忍不住躲到竹林来痛哭。那不是银灵姐姐，一定不是，她一点也不想去看她，一看见她，她一定会在哥哥面前失控而泣的。
“筑心姑娘！？”因梦小雨的莫名出走而大半天不知所措、苦恼不已的柳若桐，惊见独自在竹林中哭泣的莫筑心，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筑心姑娘为何如此伤心？我……我能帮忙吗？筑心姑娘……你别再哭了，身体要紧，若是……”他话还没说完，莫筑心就突然扑进他怀里，吓得他差点站不稳，心脏差点从胸口蹦了出来。
“筑……筑……”
“筑心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她悲伤的哭道。
这怎么成？事情一定很严重，现在不是脸红心跳的时候，他赶紧连声安慰：“什么事这么严重？筑心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告诉我，让我帮你，你别再伤心了。”
莫筑心在他怀里摇头，泣道：“帮不了……帮不了……是筑心的错……是筑心太傻……”她突然警觉，立刻跳离了他的怀抱，双颊瞬间胀红，转过身去垂首拭泪。
“对不起……柳公子……我……我太失礼了……”
“别这么说，筑心姑娘的心事，若桐愿为你分忧解劳。”这么肉麻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说呢！连自己听了都不好意思。
莫筑心转过身看他，心头暖暖的。不知怎的，每次他来陪她，心中就特别温暖。
“对不起，柳公子，是筑心一时情绪冲动。”
柳若桐直摇头表示不介意，他真心的希望，她愿将心中愁苦说给他听。
莫筑心一叹，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说了……柳公子会笑我的。”
“不会，绝对不会。我……我不想看见筑心姑娘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若桐帮不上忙……心里很难受……”
他实在是个单纯体贴的好人，只是……莫筑心低下头揪着手绢，心头一阵酸楚，哥哥最爱的女人回来了，她若坦白对柳若桐说，岂不辜负他一片心意。
“筑心姑娘……”看她伤心流泪，柳若桐真是又心疼、又不知所措。
他这模样，更让莫筑心愧疚。“柳公子……炽雷寨来了一位宾客，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是莫寨主重要的客人。”
“不是客人……”莫筑心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哭了。
柳若桐心慌意乱，扶住了他的肩，又赶紧缩手，快把他急坏了。
“她是白银灵，两年前……差一点就成为我的大嫂……”
“白……”柳若桐一愣，想起那是白羽娘的女儿，他困惑不解地启口：“她不是死了吗？”
“也许没死，反正……她又回来了，回到哥哥身边，他们相爱，两年来，哥哥从没忘记她，是那么的爱着她……”莫筑心悲伤的扶着竹子哭泣。
她的伤心欲绝，她话中的无助绝望，让柳若桐大为所撼，震惊一退，一颗心刹时像粉碎了般痛苦，难道……
他颤抖的痛声启口：“筑心姑娘……你……”
莫筑心已经无助地滑跪于地，扶着竹杆哭道：“我看了你的信，我了解你的心……但是……筑心配不上你，筑心配不上你。
“胡说！”柳若桐蹲下身来，抓住了她弱小的双肩，激动地喊道：“就算你爱上了自己的哥哥，那又如何？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是，我不要你一个人自己痛苦。”
莫筑心睁着泪眼，惊愕的望着他。
“只要筑心姑娘把我当朋友，若桐已心满意足。”
“柳公子……”莫筑心终于哭倒在他怀里，在这个始终默默给她温暖的胸膛里找到借慰。
拥着她娇小无助的身躯，虽然一直是他日思夜想的愿望，但她爱的不是他，是她哥哥！即使心碎、即使痛苦，但只要能让她纤解一些些的情绪，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梦小雨原本是想干脆一路跑回家，提早结束游戏江湖算了。
但哭累了、跑累了，坐在树下喘息的时候，愈想愈不甘心，如果就这么狼狈的跑回去，肯定逃不过她那个无理头老爹的嘲笑戏弄，她几乎可以想像老爹会说什么？
“哈哈哈！我就说嘛！什么笑做江湖、称霸武林？那么容易的话，你老爹我早就是武林盟主了。”
她捂着双耳，摇了摇头，愤发图强地站起身，握拳道：“我就要做给你看！”
莫独行那无情的一巴掌访若打醒她的痴心妄想一般，她立刻又斗志全失，跌坐在地，啄高了小嘴，委屈、生气又难过，害她又想哭了。
她掩住了脸，低声啜泣。
“老爹……你的捣蛋女儿爱上莫独行了，你一定会抓狂吧。
不哭、不哭！为那种没良心的臭男人掉眼泪，一点骨气都没有！她立刻抹干了眼泪，再一次起身，看来，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她立刻动身前往白羽堂。
白羽娘接到飞鸽传书，激动不已。她扶着桌缘发抖，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她困惑难解，惊讶不堪之余，下人禀报梦小雨来访。
房门一敞，梦小雨就扑了进来，直接冲进她的怀里哭泣。
白羽娘慈爱的拥着她，抚着她颤抖的背脊安慰着。
“怎么了？小雨，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娘……”梦小雨抬起泪眼，小脸上虽强装着倔气，却又掩不住少女的无助。“我……”
实在不甘心，实在羞于启齿。她气红了脸，干脆一跺脚，负气的一喊：“我爱上莫独行了啦！”
真是双重打击！银来复活，小雨爱上莫独行！白羽娘震惊得无法言语。
梦小雨像只小鸟在房里打转、捶胸顿足、又哭又叫：“天啊！我怎么会爱上那种人？儿女私情，女侠我是不屑一顾的，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窝囊！我不要、我才不要，他心里只有银灵，还爱上自己的妹妹，笨蛋才会喜欢上他这种冷血动物。”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雨气喘吁吁，内心澎湃不已，发泄完了，她又变成可怜兮兮的小媳妇，眼睛都哭肿了，声音也失去无气。
“他是命带桃花是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爱着他……我才不要成为其中一个……没骨气……这不是我……”
白羽娘走向她，抱住了早已乱了方寸的她，抚着她的乌发，柔声笑道：“小雨，这是你，你就是这么坦率自然，才最让人喜欢。”
梦小雨靠在她胸前抽泣，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的哭过，她从来也没有感受过爱情是什么？现在她的心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莫独行的模样。
她早就听闻武林四绝，四人不但武功高强，个个俊逸出众、潇洒绝伦，不知有多少女子倾心爱慕。为什么她会爱上四绝中最差劲的一个？
她苦恼极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雨，莫公子绝不是你想的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白羽娘的声音温暖如云地传入她耳里，逐渐平静她紊乱的心情。
“我可以保证他对筑心姑娘的疼爱绝对是出于兄长之情，这点你绝对不能怀疑。莫公子对银灵情深义重，小雨，你别看他冷酷绝狠，那是在武林上能让他威名远播的原因，但他实在是个不善言辞，感情门敛的血性汉子，我想这么多女子被他吸引的缘故吧。”
梦小雨仍在抽咽，心是一阵疼、一阵苦。她想，他这辈子大概不会再爱上第二个女人了吧！
白羽娘像看透她的心思似的，捧起她泪痕犹在的小脸，微笑启口：“除了银灵，你是唯一让他如此看重的女子。”
“才怪！他打了我一巴掌。”想到就火大，梦小雨不平地叫道。
“是你惹他生气吧！”白羽娘相当了解他。
梦小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张脸蛋气得红通通的。
“会打女人的男人，不配当四绝。”
白羽娘还是心平气和，柔声带笑，她摇了摇头，似乎可以想像莫独行被她搅和得疯狂的样子。
“若是别人，早就死在他的枪下了。”
梦小雨一怔，愣愣的看着始终带笑的白羽娘。
“莫独行可是四绝最狠的一个喔。”白羽娘提醒她。能把莫独行搞疯却不动杀意的人，大概只有梦小雨吧！
梦小雨低头不说话，她知道自己的个性鲁莽冲动，说话不经大脑，老爹就是受不了她的胡闹才答应她下山的，那莫独行……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发觉，她一直忙着跟他耍赖斗气，根本不了解他这人，她怎么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爱上他了呢！？
白羽娘的声音又响起。“小雨，你先留在白羽堂静养吧！你就住进银灵的房里，其他的事，交给我处理。”
“我……”
“听娘的话，先冷静几天好吗？”
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解决？
入夜了，寒风掠过山头，树影摇曳，竹影凄迷，沉静阴冷的炽雷寨，在黑夜里格外凝肃、寂静。
深夜的独行居悄然出现一道纤细的倩影，房内的烛光还亮着，门被打开，立在画像前的莫独行并没回头。
他的表情严肃冷漠，难以捉摸，就连对深夜擅闯独行居的不速之客，他竟都漠然不理。
燃到一半的烛火被吹熄了，房内变得一片幽暗，更添一股阴沉又暧昧的气氛。一双柔荑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柔软的身躯贴进了他宽阔的背，浓情款款的娇声柔语尽是无限深情。
“公子……银灵今晚……想陪着公子……”
绕到他身前，黑暗中的她美丽犹如梦幻，贴进他的脸时，他嗅到了芬芳的花香，莫独行剑眉一紧，这种香味……他来不及有所反应，白银灵双手已环住他的脖子，鲜艳欲滴的朱唇已主动的贴在他唇上，企图以她的热情融化他的冷漠。挑逗彼此之间的相思苦欲。
她合着美眸，忘情地吻着他，莫独行却始终睁着眼，望着这张他曾魂牵梦萦的容颜，气质却是判若两人。
他仍保持高度警戒，甚至对她的热吻激不起一丝悸动，白银灵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美眸露出了委屈。
“公子，你不爱银灵了吗？”
莫独行不但对她的吻没反应，还一脸寒肃。
白银灵悠悠地转身背对着他，轻轻地褪去罩在身上的披风，她竟只穿着一袭薄软的羽衣，撩人体态隐隐若现，这样的画面，加上她回眸时被窗外月光透射映亮的柔美容貌，就算心如铁山的男人，也会心猿意马吧！？
她再一次贴进他，逼人的香气再次窜入他迷眩的嗅觉，她的呢哺细声更是醉人筋骨。“公子，抱我……像从前一样抱我……”
就当她的诱人的樱唇再度贴上他的唇时，莫独行终于开口了：“银灵不是如此主动的女子。”
掀起羽扇似的睫毛，白银灵望着他的美眸满是诱惑，玉容更漾起一抹媚丽无比的娇笑：“公子，两个的相思之苦，银灵也顾不得拎持，你笑我吧，公子，银灵只是不能再忍受没有公子的日子……”
“我亲眼看着你入葬。”莫独行不为所动的继续说。
白银灵秀眉一垂，再次转身，低垂玉首，似乎正拭着委屈的泪：“是姐姐救了我。”
莫独行一惊，怎么可能？白忧灵恨她至死，怎么可能杀了她还救她？
“再怎么狠毒，她还是我的亲姐姐呀！我死了一次，她掘墓救我，把我送到北域去，一个仙人让我起死回生，条件是要我做他的爱奴两个，公子……银灵忍辱偷生，只为了回复自由之身后，立刻回到你的身边啊！公子对我产生怀疑，令银灵心痛啊……”她掩脸泣道。
北域仙人？荒谬！她做戏的功夫堪称一流，却也太过牵强，莫独行或许个性冲动火爆，容易为爱失去理性，但他对白银灵太熟悉了，不管她有多完美的演技，都无法令他信服。
“你身上的香味，不是水仙。”他点出了她第二个破绽。
白银灵还是一点也没受他影响，反之愈显悲情，眼泪真的都掉下来了：“在北域那种荒漠绝地……哪来的水仙花呢……”
“没有水仙！却有兰花？”莫独行语调开始动气，他佩服这名女子的应变能力，但利用他最爱的人来欺骗他，就算她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他也不会留情！
“兰花……我刚才到竹心园想探望筑心，她已经睡了。那片兰花园很美，所以我在那里欣赏多时，沾了花香。没与筑心妹妹见到面，我很想念她。
“难道你忘了筑心体弱多病，一向早睡吗？”再演下去吧！莫独行不相信她有那么伶牙俐齿，她可不是梦小雨，死她都能把它说成活的。
他的心又一紧，小雨……此时不知她身在何处？
白银灵猛转身，双目含泪：“总之，你就是不相信我，我为你牺牲这么多，你竟然如此绝情……”她悲痛的哭泣。
莫独行走近她颤抖的背后，双手轻摆在她的肩头。
白银灵以为已经成功地得到他的信任，才启口：“公子……”
莫独行突然拉下她肩上羽衫，白银灵浑身一抖，月光映在她雪白的裸肩上，莫独行黑眸如刃，寒气逼人。他拉回她的衣服，退了一步。
白银灵揪着衣襟，开始感觉一股冷冽的寒意自背脊窜升而上，让她无法自制的发颤，冷汗逐渐沁出。
“北域仙人能让你死而复生，难道连你肩背后的胎记也可以消除吗？”
莫独行字句如冰，瞬间冻结她的血脉，她强装的镇定也化成一阵狂颤。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身份，以易容术闻名江湖的花影不禁冷颤，莫独行不愧为四绝之一。
她悄悄自袖中掏出一枚小圆珠，准备为自己设出逃生之路。
她的一举一动全在莫独行眼里，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莫独行已迅速移身至她身前，刷地一声撕下她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姣好清丽的面容。
莫独行冷声道：“是白忧灵叫你这么做的？”
花影重重一哼，倏地砸下手中的圆珠，顿时浓烟四散，她的人也在瞬间破窗而出。莫独行掩住口鼻，挥散浓烟，急忙追了出去。
黑夜深沉，失去花影的身影，一批巡逻警卫也闻声赶来。
莫独行蹙眉细想，她如何在一转眼的时间内逃出广阔的炽雷寨！突地一惊，竹心园！？她会在深夜探访筑心，一定有不良企图。
他立刻狂奔至竹心园，果然不出他所料，兰花园被踏损得痕迹，而莫筑心早已不见踪影。
当众人心焦情急，等候寨主发号施令时，又有一条白色人影飞来。利落地在莫独行面前落地，是白羽娘！
“大娘！”莫独行没想到白羽娘会在此时来访。
“傍晚收到你的传信，原想立刻赶来，但小雨在那里跑来。
“小雨在你那里？”莫独行立刻惊喊，他不自觉真情流露，连一旁的侍卫都吓了一跳。
“所以你别担心。”白羽娘慈声笑道。这两个明明情投意合，却又倔强固执的孩子，真是叫人头疼。
随即她又紧张的抓住了莫独行的手：“你说银灵回来了？现在人呢？”
“她是花影冒充的，她掳了筑心逃走了。
“啊！”白羽娘震惊一退。
莫独行气愤难耐，顾不得白羽娘就在跟前，岔声道：“白忧灵逼人太甚，筑心若有闪失，我不会再饶她！”
白羽娘痛心地拉住了情绪愤慨的他，急道：“这是阴谋，莫公子稍安勿躁，她是故意引你入瓮。”
“她会伤害筑心！”莫独行怒喊。
白羽娘柔声劝道：“你没出现之前，她不敢动筑心的。”
莫独行情绪虽稍获平静，满腔怒火还是烧得很。此时柳若桐也跑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差点没吓晕过去。
“我……我要去救筑心姑娘。”
白羽娘拉住了比莫独行还激动的他，平静的说：“先随我回白羽堂吧！别因为一时冲动而中计。”
柳若桐真是气死自己为何没有绝世武功了，突然想起他一直随身不离的六本武学古书，他立刻抓住了莫独行的双臂，激动的叫道：“莫大侠，你武功盖世，我捡到一套武功秘芨，求你传授给我！”
当他拿出那六本书时，白羽娘震惊一喊：“六级神诀怎么会在你身上？”
莫独行也讶异的看着他。
柳若桐一脸迷糊。“这是我在山穴里捡到的，师父要我随身带着。”
梦小雨是他师父，有此武学秘笈为何不授给他？想也知道梦小雨一定不懂其中奥秘。
莫独行启口：“六级神诀属于白羽堂，应该还给大娘。”
柳若桐将书住衣里一藏，急道：“可是师父交待……”他可是忠心耿耿的徒弟呢！
“只要六级神诀没落入白忧灵手中就好，别让柳公子为难了，小雨会同意的。”白羽娘明理的说。
“这套六级神诀会给你带来生命危险。”莫独行冷声道，柳若桐一抖，又闻他放松了语气。“还好遇见我们。”
“先回白羽堂吧。”白羽娘忧声道。
三条人影迅速飞离炽雷寨。
梦小雨会食不下咽，睡不成眠，这是十八年来破天荒一遭。此刻她坐在水仙池前，两手托着腮，盯着仙意盎然的白色花卉看。
原来美丽的姑娘不但要会吟诗弹琴，连喜欢的花也是气质高雅，要和美女一样的脱俗不染。
听老爹说娘当年也是天下少见的大美人一个，怎么会嫁给一个相貌平平，甚至古怪滑稽、性格刁钻无赖的老顽童呢！爱情真是够奇妙的！
还好她梦小雨遗传到娘三分之二的美貌，不至于倾国倾城，倒也姿色不凡吧！
有气质的端庄大美女人人都爱吧？气质？梦小雨连这两个字都不会写；吟诗做对？跟人做对、唱反调她还比较在行；琴棋书画？没有舞刀弄侠来的好玩；刺绣纺纱？别把自己捆成木乃伊就好了！
天啊！她抱头苦恼，身为美女，她竟然连一点点美女的条件都没有，难怪莫独行不喜欢她，男人爱弱不禁风的柔弱美女，莫独行也不例外，色狼、下流，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还想他做什么？窝囊！没骨气！
她赌气的高抬右手，向天喊道：“我才不屑当一个只有美貌却一无是处的笨美女，我是女侠，顶天立地、行侠仗义的武林第一绝世大侠女！”
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吓得她一愣，猛地仰起头，迎向上方那张冷峻酷绝的容貌。
莫独行的独眼正对着她释放出一道令她怦然心跳，双颊烫红的浓郁深情，让她迷惑、让她失措。
这样温柔的眼神她太陌生，这样浓情的注视让她太仓皇，仿佛在这凝望的交会之中，将彼此心底压抑的那份真情毫无抵抗地揪了出来。梦小雨心跳快得几乎让她呼吸困难。
怎么他会突如其来的出现？怎么他会那么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她红透的小脸逐渐迷糊、憨傻、快变痴呆了。
就是她这么可爱的模样，莫独行这才了解第一次遇见她，就为她深深吸引了。
他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温柔的，还带着笑的，说出一句他最常对她说的话。
“你真是个笨蛋。”
“你又骂我！？”梦小雨气得大叫，从地上跳了起来。
莫独行在瞬间揽住她的纤腰，转眼的起身、环抱、仰头、俯首，四片唇就在电光火石交会的刹那紧紧密合，密合成一道浓烈的暖流，火热地将彼此交缠捆绑，密不可分。
梦小雨的脑袋像被雷轰似的砰然乍响，一颗狂乱的心似奔落的巨石在她胸口崩碎，他的吻……霸道深情又狂妄温柔的吻就快让他窒息了，再不停止，她就快不能呼吸了……
“小雨。”莫独行惊喊，抱住了直往后倒的她。
在这么重要、浪漫、动人的一刻，她还真给他昏倒了。莫独行将她一晃，才把满脸通红、神智不清的她给晃醒。
“你……”一瞪大眼，梦小雨教他措手不及的“啪”的好大一巴掌给他。
莫独行半边脸几乎麻痹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深情的给她一吻，她竟然还他一巴掌，他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打过呢！
更没想到的是，他一抬头，梦小雨两滴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红着脸，咬着唇泣道：“骂人，偷袭，好卑鄙！”
“你真是……”是她又逼得他忍不住要再骂她一次。
笨蛋两字还没出，梦小雨立刻一伸手捂住他的嘴，瞪着眼叫道：“你再骂我笨蛋，我就砍了你的命根子！”
这是女孩子说的话吗？莫独行再也忍不住的拉下她的手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梦小雨又气又跳，跺着脚大叫：“你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莫独行止住了笑声，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环在她的腰上，凝神望着她通红的俏脸，带泪和星眸。
他的心，在冷却了两年后，从未如此激荡过。
“你真的很笨。”从他出现到现在，开口说的三句话都一样。
梦小雨气得发抖，大眼一瞪，才要开骂，他立即接口：“你的生命，已经是我的了，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这三个字明显清晰地写在她生气勃勃的俏脸蛋上。
让莫独行忍不住一叹，忍不住垂首，忍不住再次深深吻住了她。
“笨蛋……我怎么会爱上这么笨的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