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冤家路窄！
不……谁跟他是冤家？还是用阴魂不散比较好！孙曼凌看了迎面走来的莫柏森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为了顺利考上体育学系，她最近忙得很，直到今天才有空出来透气，没想到才刚坐下，就看见他那只讨厌鬼缓缓朝她飘过来——七月鬼门又还没开，她怎会这么倒楣？
低下头，缩着身体，她暗自祈祷他不会发现她的踪影，不会又缠上她！
是的，她用的是“缠”这个字——打从莫柏森那天在操场上对她告白完后，就像是鬼魅般对她如影随形，中午休息时间都会来到她的教室，阵仗活像是皇帝出巡般，赶也赶不走，害她得掰理由欺瞒好友。
苍蝇都比他可爱多了！
七月的考试将近，她参加了学校的考前总复习，每天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五点，过着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的辛苦日子；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心情来找她，简直是无聊透顶！
幸好明天就要考试，她终于能摆脱这个缠人精，她真想放鞭炮庆祝。
“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孙曼凌看了四周一眼，由于是炎热的夏季，速食店内早就坐满一堆吹冷气的人，确实没有空桌。
但没位子，为什么他就得跟她一起坐？
孙曼凌指了指斜对面四人座位只有两个美女的位子。“那里的位子比较大。”
美女们的目光正牢牢的锁住高大的莫柏森，她希望他能上道一点，不要茶毒她这个小小的双人座位。
莫柏森连看也不看美女们一眼，含笑看着她，“事实上，整间速食店里我只认识你一个，我们好歹是同校同学，分我一个位子有这么难吗？”
当然不难——前提是，对象不是他！
她对莫柏森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自从他不知所以然的告白后就更讨厌他了——因为他的缘故，害她成为女生在背后说闲话的主角，走在校园，时不时就有人交头接耳对她评头论足的，让她非常的不高兴却又无处可发，只好闷闷的猛Ｋ书，将怨恨幻化成动力。
孙曼凌正想回绝他时，莫柏森已经大方坐下，占用了她一半的桌子。他的行径嚣张又理所当然，气得她瞠目结舌，内心暗骂着他的厚脸皮。
“明天就要考试了，有几分把握？”莫柏森知道她想考体育学系。
她咬了一口汉堡，懒得搭理，决定将他视为空气。
莫柏森不以为意，见她嘴角沾了酱汁，连忙以指腹替她抹去，再用面纸清除。
孙曼凌被他如此亲昵又冷不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在瞬间僵直，一动也不动。
这、这家伙来免也太旁若无人了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干嘛对我做这种动作，很无聊耶！”
可恶！她已经清楚感受到附近有好几道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脸上了。讨厌！她最不喜欢高调，偏偏莫柏森总是让她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般，赤裸裸的面对着众人的审视。
“我只是看到你嘴角有酱汁，好心帮你擦拭。”结果证明好心被雷亲！
孙曼凌慢半拍的顿时红透了整张脸，就连声音也结巴起来。
“那、那你可以、可以用、用说的，干嘛、干嘛要用手……你知不知道这种动作很亲密，不可以用在我身上？”
她居然结巴了，可恼！她牙一咬，忿忿的说；“你可别以为所有女生都吃你这一套！这种挑逗的动作最好少用在我这种良家妇女身上，我、非、常、不、喜、欢！”
莫柏森笑睇着她，很喜欢她如此“热情有劲”的反应。
他对孙曼凌的印象是打从去年开始的，第一次看见她在操场上跑步就看得入迷，那天他就这么站在树林里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直到日落西山才离开。
后来他发现从教室的窗户就能看见操场，于是放学后都留在教室，为的就是欣赏她跑步的身影。
一开始他怕引人注目，便不曾靠近操场；慢慢的他不再满足于远远的欣赏，他开始调查有关她的一切。
从名字开始——她叫孙曼凌，家住台北，家里还有两个大哥。
她的性格喜欢独来独往，唯一的好友是苏绮恩。
长相、成绩皆普通的她，唯有体育成绩永远是第一名，甚至代表学校参加过不少校外比赛，也赢得了优异的成绩，她最大的志愿就是当个体育老师。
她拥有的就是既简单、又平凡的个人背景。
本来他对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产生兴趣，偏偏他受到她奔跑身影的吸引，总是不舍得移开目光；为了她，他甚至跟着班上那几个热中篮球的同学到篮球场上——当然他是站在旁边，说是观战，其实是看着另一边的操场！
有一回，他发现孙曼凌大胆的闭着眼睛跑步，幸好操场上总是小猫两三只，即使闭着眼睛也不太可能撞到人，不过还是有可能会吃鳖——像是跌倒！
他就曾看她一个不小摔了个狗吃屎——她很可爱，还会偷偷看四周有没有人发现，然后才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佯装没事的继续跑步。
孙曼凌是真的很享受跑步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夺走她跑步的乐趣，她每天都会来操场报到，除非是下雨，不然她从不缺席。
她经常是一直跑、一直跑，仿佛将跑道当作无边无际的路，非要跑到天涯海角才肯停歇；有时候她也会跑百米当作测验，跑快了会兴奋的在原地又跳又叫，跑慢了就垂头丧气的走到一旁的大树边，额头顶着树干像是在忏悔，几分钟后才会继续回到跑道上卖力的奔跑。
每当她跑累了，会直接躺在操场中间仰望着天上的白云，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显得恣意又潇洒。
“你的意思是说，其他女生都不是良家妇女吗？”莫柏森故意曲解她的话。
这就叫作一竿子打翻一条船，被他曲解后的话语让她在瞬间得罪了在场所有的女性同胞，孙曼凌一听，连忙辩解，“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我不是那种你能开这种玩笑的女生！”
她可是很正气凛然呢！
“所以我不跟你开玩笑。”他也是第一次这么的认真。
她眨眨眼睛，惊愕的表情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消息，吓得说不出半个字来——这家伙说不是开玩笑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在开她的玩笑啊？
“你……别吓我了，我很胆小，最禁不起吓。”好可怕喔！
莫柏森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笑着戳破她的谎言。“我怎么记得说自己胆小却在校庆当天单独勇闯号称历届以来最恐怖的鬼屋而面不改色走出来的女生好像就是坐在我眼前的你——如果你说自己胆小，那我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勇敢的女生了。”
那次的校庆有人开了赌局，各班选一个女生当代表，赌谁会吓得花容失色。
如果不了解孙曼凌，肯定会被她楚楚可怜的表情给骗了，以为她吃不了苦，很容易投降；事实上她非常有韧性，不会轻易的认输。
结果那场赌局，他是最大的赢家！
孙曼凌立刻撇唇，翻翻白眼，“鬼屋只是小儿科，你的话才是最恐怖的事。说！你是不是跟什么人打了赌才会说喜欢我，你是想看我的反应对不对？”
她在学校里没没无名，低调到不行，莫柏森怎可能会注意到她？绝对有问题！
“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他压低嗓音反问，一般被误会的不愉快感在眉心间燃起。
孙曼凌噘噘嘴，“我哪知道，我又不了解你！”像他这种风骚人物，根本就无法用常理来判断——但这话她懒得说，免得又滋生事端。
她是真的不想跟莫柏森有丝毫关系，跟他保持距离才是上上之策。
“没关系，将来你有得是机会来了解我。”他非常乐意增进彼此的关系。
孙曼凌又像是被雷劈到一样，吓得瞪大了眼睛，“莫柏森！我拜托你别再开我玩笑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要随便跑来说喜欢我，追你的女生那么多，你又何必一时兴起找我麻烦？”
她现在只想好好考试，其他事情都不想管。
“那些女生根本就不认识我，只是凭着我的长相就喜欢我，这种感情非常的肤浅。”她们喜欢他，他却不见得得全盘接受。
孙曼凌原本也想用这番话来回敬给他，可想了想，她连最基本的外表都没有，成绩也是低空飞过，更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实在不晓得莫柏森怎会突然对她青睐？
“那个……既然你明白这点就最好不过了，你也不认识我，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是不是我有得罪过你？”她努力的想着，就是挖不到一点有关他的印象，只除了上回好友向他告白，她才稍微有认真记住这个名字，他们应该不曾交恶过才对。
莫柏森只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明明是简单的告白竟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才会如此的防备着他！
“停止你那杂乱无章的思绪，我没其他的意思，请你就照着字面单纯翻译就好。”
孙曼凌垮着一张脸，内心暗忖：就是单纯翻译才让她惊吓啊！
“你知道我最好的朋友在一个月前才向你告白吗？”
“苏绮恩？”他很清楚苏绮恩这号人物，却不记得她曾向他告白过。
“对，一个月前你拒绝了她，现在却找上我，我觉得挑衅的意味很浓厚，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离间，让我跟我朋友反目成仇吗？”
他刚才明明要她不要把他的话复杂化，结果她却愈陷愈深，看来她的被害妄想症实在是太严重了！
如果他现在说他根本不记得苏绮恩有向他告白的事，应该会被她立刻打入十八层地狱，嗯，看来他得迂回一点了。“坦白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拒绝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你会接受不喜欢的人向你告白吗？”
她很有正义感，他便试着跟她讲道理。
不喜欢的人当然是不可能接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有哪一点能让他看上眼？“你喜欢我哪里？”
她是真的想听他说分明——毕竟没有交集，哪来的认识？
“我喜欢你跑步时的神采飞扬，喜欢你因为挫折而懊恼的嘟嘴，喜欢你做了一件好事就开心不已的笑容，喜欢你对着植物说话的模样……更喜欢你那纯真的个性。”他一直在观察着孙曼凌的一举一动。
不再局限于操场上——他发现她总是习惯默默做事，不喜好张扬。
学校后门的三只流浪狗亦是经她大力奔走，最后才找到人收养的；独居的工友伯伯生病，据说她是幕后策划捐款的人。
偶尔她也会有可爱的举动，比如在操场跑到一半会跑到一旁的草丛堆旁蹲下，停了好一会儿不知在做什么！
锁定她固定停留的地点，他走近后才知道那里有一株小小的仙人掌，她甚至会跟植物说话，逗趣的行为就像个小孩子般，看得他很乐，仿佛当作连续剧，每天看都不嫌腻，甚至看着看着也会看出……感情。
是了，连他自己都不信光是看就能看出感情，因为他最否定的就是这种没有经过相处就无端喜欢上的感情态度——一堆女生只因他的长相就喜欢他是最让他感到不屑的！
他最初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孙曼凌，只是受到她的吸引罢了，直到有一次发现她几天都没来跑步，经过询问知道她感冒了，他未经大脑思考便焦急的来到她家楼下，本想上楼探病，却想到他们根本不认识，只能作罢！
他很确信自己对孙曼凌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注意到她、了解她，进而喜欢上她，甚至萌生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念头。
这会儿孙曼凌的脸又红了，只能呆呆的喝着冰凉的汽水降温。
本来严阵以待的拒绝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有了一丝丝的裂缝，说她不感动是骗人的，只是她在感动之余，也不禁想到他的素行不良——她仍然无法相信莫柏森这种人会喜欢上她！
他们是真的毫无交集，他谈论的是时尚、是璀璨的“钱”途。
而她只想安分守已当个体育老师，最好能再嫁给男老师，这样就很完美了。
至于像他这种闪耀又刺目的人……不可讳言，莫柏森的确有其魅力，不过不是她应该要喜欢的类型，他们还是继续维持平行线的关系比较好。
“好吧！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无法干预，但我总能拒绝吧？你不是说不喜欢那种只凭长相就喜欢的感情吗？我也无法接受你单方面的喜欢，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她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他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我可以告诉你，就算试了也不会有结果。”厚！这人怎这么卢。
“为什么？”他的求知欲很旺盛。
“因为、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个答案应该够让他了解了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他却不屈不挠的质问着。
咦……还来！“总之……不是你这种类型就对了。”她满脑子考试，压根没考虑要交男朋友这种事，而现在临时要她想，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柏森勾起一抹笑痕，颇有看穿她的意味。“既然你说不出来，就表示你还没有喜欢的类型，这样怎能说我们不合适呢？不试试看，永远都不知道答案，老师不是都教我们要有实验精神吗？”
大哥，实验精神不是用在这里……她都快说不过他了！“有些事不用实验，我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何必多此一举？”
“你是科学家吗？你能精准的算出每件事的结果吗？”他反问。
孙曼凌无言了。
“我倒是与你有着不同的看法，我喜欢实验，也抱持着冒险的态度，因为不冒险就不可能看到最终的结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我有误解，但我相信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个花心、滥情的人，我还不曾交过女朋友，你是第一个让我想采取行动的对象，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不想造成你的困扰。”
莫柏森说得没错，他虽是风骚人物，却不是个来者不拒的烂人，只是他的名气大了一点。
然而这就是重点了——她还是不太相信这么有名的人会突然喜欢上她，又不是在演偶像剧，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当女主角！
“那个……”孙曼凌踌躇了好半晌，仿佛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表情显得十分凝重。“我现在只想朝着我的目标前进，没想过交男朋友这种事，所以我只能拒绝了。”如果他不信，那她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免得后患无穷。
“我和你的目标并没有抵触，你还是可以继续朝着你的目标努力，我不会阻止你的。”
拜托！她的父母都在鼓励她，他这个外人凭什么阻止？“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跟你根本就不可能……”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开始，你凭什么说根本不可能？我觉得你至少该给我一个机会，而不是一开始就否定。”
孙曼凌盯着他好一会儿，终于问：“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些女生向你告白，你却不给她们一次机会？”她决定用他的的态度来回敬。
“因为她们不是我。”
孙曼凌歪着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她们也跟我一样是真的非我不可，怎么会被拒绝一次就放弃了？这就表示她们并不是非我不可，只是来试试看、碰碰运气，若失败就立刻转移目标，而我并不想碰运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这会儿，孙曼凌是真的受到震撼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过莫柏森会有这种认真的想法及态度，她还以为他很随便，事实却不然……她的内心像是受到不小的影响。
心跳突然跳得很快、很快！她望着莫柏森，久久难以平抚心情的起伏，可恶！
她明天就要考试，怎么他现在竟给她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你……”
“嗯？”
“很讨厌！”
“我知道。”看来暂时还是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态度，但无妨，一切可以慢慢来，他不急。
“我、我明天要考试，你现在却说这些话，真的很……讨厌！”话说到最后都有些心虚了。
莫柏森的眼中骤地闪过一抹光芒，他笑了。“抱歉，真的是我考虑不周，明天你就要考试，我本来也想等你考完，可你一直避着我，刚才看见你，我一时没想太多……”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本笔记本，迅速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等你考完再跟我联络，我等你，我对你是真的很认真……”
我对你是真的很认真……
因为这句话，孙曼凌整晚辗转反侧，最后是靠着数字才勉强入睡的，她真的不知莫柏森怎会喜欢上她，他们明明是平行线，怎么会有交集？
虽然心头有些甜甜的滋味，但是——绮思那么喜欢莫柏森，如果她和他有什么牵扯……这样不太好吧？
她总得考虑好友的心情……唉唉唉……不想了，今天先专心考试再说。
不让任何人陪考的孙曼凌从袋子里拿出笔记，一张纸也顺势掉了出来，那是昨天莫柏森给她的手机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把号码输入手机内，就在这当头——
一辆飞驰的机车笔直朝她冲了过来，因为一时的大意，她忘了抬头注意马路的动向。
霎时手机掉在地上，下一秒遭轮胎辗碎——
恶梦！
孙曼凌始终以为车祸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梦，然而最后却证实一切都不是梦！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就接受了医生的残酷宣告——她再也不可能当体育老师了！
“平常走路没问题，不过若是需要长时间或是更剧烈的运动，最好不要超过半小时，那对她的膝盖会有很严重的影响……体育老师，很遗憾，恐怕……”
医生说得委婉，她却听得难过异常，一直哭、一直哭……
无论是谁来探望她都无法让她恢复，她吃不好、睡不好，一日比一日消沉，直到莫柏森也来医院探望。
“嗨，有好一点吗？”
莫柏森似乎也知道了她的状况，可他的温柔却无法抚平她的痛。
“你来做什么？”
“小凌？”孙母很诧异女儿激烈的态度。
“我来看你有没有好一点。”莫柏森对她的冷漠态度完全不以为意。
“关你什么事？我发生任何事都跟你没关系，我讨厌你！你出去、出去！”明知是自己的疏忽，她不该迁怒于他人，然而如果不是莫柏森先前对她说了那些话，又给了她手机号码，她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应该能顺利考上，然后朝着她的目标继续前进！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今天绝不会躺在医院里……
孙母听见女儿对待同学这么不客气，忍不住斥责，“小凌！同学来看你，你怎么能这么不客气？”
之前不管是谁来探病，女儿总是冷冷淡淡的，怎么换成莫柏森却能激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孙母深感不解。
“伯母，没关系，曼凌可能是心情还没调适过来，我改天再来看她。”莫柏森放下带来的礼物，临走前又看了孙曼凌一眼。
可她却别过头，冷漠以对。
等到莫柏森离开，孙母连忙站在女儿面前，质问她刚才的不礼貌。“小凌，同学来看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妈是这样教你的吗？”
孙曼凌赌气的望着窗外，关于她为什么会出车祸的真正理由，她根本不敢说，只能让大家都误以为她是太专心念书才会出事。
她其实也好气好气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会在过马路时忘记注意左右两边，怎能在最重要的关头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然而、然而……
无论多懊悔都不能挽回这个严重的失误，她还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希望……前途顿时变得茫然了！
“唉！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你还要丧气到什么时候？有时候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谁都无法改变，我们只能试着接受不可改变的结果……妈知道你很难过，可生命有捡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说到最后，孙母又哽咽起来。“妈可以什么都不要，宁可你平安就好……”
“妈，抱歉……”
“人没事就好，虽然不能当体育老师是很可惜，但至少你是平安的，别让妈再担心你了。”孙母抱着女儿，感叹的表示。
“嗯……我知道了。”
“等你康复，记得要向刚才那个同学道歉，他来探望，你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孙曼凌没有吭声，看着腿上打着的石膏，心底又泛起一阵苦涩，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礼貌，可心底偏偏有股难以压抑的气愤不停在胸口冒泡——如果没有莫柏森，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除了怪自己，她也怪莫柏森；她的老师梦，碎了！
多少懊悔都来不及了，唉……
孙曼凌深思了好几天，应该还是要道歉吧？毕竟她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
家人早就决定要搬回花莲老家，所有家具都已运送过去，若非她出车祸，一考完就要回花莲的。
今天她也要跟着回去，回去前，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可是她弄丢了莫柏森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他住哪里，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向他致歉！
其实经过这件意外，她已没精神再去想莫柏森的事，如今一心想回花莲去疗伤止痛，至于其他事……已经是过去了，她没心力再去想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只剩下医院这个联系点，只是莫柏森很久没过来——之前他常来，她却避而不见，现在
看来可能连告别都不可能。
“小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拿药，待会儿你爸来了，你先上车没关系。”孙母叮咛完，前去排队领药。
孙曼凌坐在大厅一角，旁边就是电梯，开关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呆呆的坐着，望着医院中庭发呆，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回过神偷听——
“徐菲儿，你别再跟着我了。”莫柏森无奈的想赶走这个小女生。
“这里是医院耶！难道就只有你能来吗？”徐菲儿扬着下巴，大有追他追到天涯海角的意思。
莫柏森按着太阳穴，把人拖到角落，正好就在孙曼凌的旁边，她紧张的低头连忙往旁边更缩进去。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对你没有意思。”他要推翻以前说过的话语，他一点都不想给不喜欢的人机会。
徐菲儿双手抱胸，仰头看着他。“我也说了很多遍，我就是喜欢你，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有哪里不好？你说我就改啊！”
“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即使你再完美，我还是不会喜欢你的。”他说出结论。
这是心动的问题，他对徐菲儿就是不会心动，就只当她是一般的女生。
“人要相处才会知道，你根本没跟我相处过，怎会知道我不适合？我讨厌不努力就放弃，我喜欢努力后再说，所以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她的毅力和他还真的有得拼。
孙曼凌忍不住暗笑在心底——莫柏森总算是遇上对手了。
现在是怎样？是鸡同鸭讲吗？她完全不搭理他说的话，一迳的只说她想说的话，果然有代沟！“抱歉，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从叔叔带你到我家，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一直想要接近你，想让你注意我，好不容易终于靠近你一点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再说……你今天本来就应该陪我，你自己也答应叔叔了，怎么可以反悔？”徐菲儿鼓着腮帮子，打死不退。
莫柏森不禁翻了个白眼，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你到底是喜欢我哪里？”
“就全部啊！而且我又很了解你，当然我最适合你。”
虽然他们多年前就认识，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就只有几天，她居然就说喜欢他，真是……
“你只是一时觉得新鲜，很快就会退烧，快点回去！”
“是不是新鲜感，我自己最清楚，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徐菲儿双手握拳，一脸不甘愿的将自己的心事吼出来。
“抱歉，我对你是真的没有感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知怎的，徐菲儿的态度让他想到自己与孙曼凌的关系——她是不是也对自己如此的反感，才会不肯见他？
“我知道，你今天就是来看她的，可她也还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那我们应该是要公平竞争！”为了自己的爱情，徐菲儿悍然争取。“我绝对比她还喜欢你！”
孙曼凌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有点无力，她总觉得这个女生比她更适合莫柏森，至少这女孩就有勇气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她实在不懂莫柏森怎会喜欢上她，他们根本就不该有交集，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还是尽快纠正……
免得最后每个人都受伤！
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别人花一个小时能完成的事，她要花三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才能追上；她从来就不聪明，她很清楚自己得脚踏实地，她不敢妄想会一步登天！
可她也不自卑，只是学会了认清现实——也因此她才会觉得，莫柏森一点也不适合她！
瞥见窗外，父亲正好从车上走下来，她起身倚着拐杖，困难的朝侧门走去；到这里就好，他们之间既然没有开始，也就不需要有结束。
这样恰到好处，至于身后的发展已经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