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日朔国皇宫

坐在桌前,金国公检阅他手里一整叠的地契、产权,这些是几个月来陆陆续续在月国买下的产业,只要是他知道商无极有涉足的,他都参一脚进去。

“主公找属下有事吗?”樊穹宇不卑不亢地站在金国公暂住的客房门前,俊面一如深沉的湖水,不显一丝情绪。

“朱艳她的伤怎么样?”金国公问道。樊穹宇安然静默并没有答话,金国公嘿嘿地笑了笑,“傻孩子,你认为我有可能不知道你去看了她吗?说吧,那丫头既然没跟你回来,必定有叫你传话给我。”

“师妹说她想要过一阵子专属于自己的日子,不过如果主公需要她回来,她自然会回来。”樊穹宇淡淡说道。

“真的会回来吗?好,我现在就叫人送信要她回来。”金国公很干脆地要召唤部下。

樊穹宇终于开口打断,“王公,师妹跟枭王似乎彼此相爱,请再给他们一段时间。”

金国公咧嘴,“怎么,你也为朱艳求情?朱艳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吧?他之所以被称为枭王,自然不是凭什么干干净净的路子坐上今日的地位,虽然不至于杀人越货,但挡他财路者他可是会不择手段除去。你道他为什么要盐铁专卖权?”

“属下不知。”樊穹宇恭敬回道。

“那是为了复仇,复仇的对象是当今月国皇帝。呵呵,那小子也很狂妄,竟然要对皇帝复仇,如果是别人,便是以卵击石不足为惧,但这小子可来势汹汹。他们月国偏有许多奇怪的制度,什么盐铁专卖权要释给民间,连要释给谁皇帝都没选择权,甚至还说什么为了公平,要采取匿名方式,只凭财力和经营计画由各大臣定夺交给谁。那枭王的机会便来了,我的机会也来了,给枭王好还是给一个异国人好?如果你是皇上,你选谁?”

“既是匿名由大臣定夺,皇上恐怕难以分辨谁是谁。”樊穹宇答道。

“可以分辨的,名字没有,蛛丝马迹总有,要我就说选我比选枭王好,老夫我是会好好经营,但那枭王不过是把盐铁专卖权当复仇的工具罢了!问题是向皇帝复仇,百姓难道不会遭殃吗?那盐只要停产一季,是多大灾祸?铁制成兵器卖到乱党手里,那皇帝还当得成皇帝?月国这皇帝虽称不上明君,但也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皇帝,废了岂不有点可惜?”

“盐铁专卖权应不可能完全操纵在取得之人手里,定夺的大臣总有些制衡作用才是。”樊穹宇思索道。

金国公笑了,“你想得太简单,莫怪你只能做武官,当不成文官。定夺的大臣是可以收买串联的嘛!就连你刚辅佐阳冕时,朝里不也一大堆反对皇上之人,哪个国家没有反对派?”

“所以主公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赶快把朱艳这丫头弄回来,免得她遇人不淑,等她主子我跟她心上人开打时,也省得她夹在中间为难。”

“要属下过去把师妹带回来?”

金国公想了想又摆摆手,“算了,先让鸽子传个讯好了,子心快临盆,你走她又会疑心发生了什么事,惊动到她肚里的胎儿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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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艳阳天,朱艳和商无极回到了鹰扬山庄,表面上仍像以前一样,商无极每日忙于自己的生意,朱艳则自己消磨时间,但有些细微处却渐渐不一样了,商无极如果人在庄里,他的目光几乎不会远离朱艳,偶尔朱艳和如姬说笑,朱艳笑出来的一刹那,商无极的嘴角也会不自觉地扬起。

这日,商无极留在庄里工作,从窗口透出去,瞧见朱艳骑马的身影,他的眼光接触到她的目光,朱艳微笑着对他打了个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商无极身旁的阮文看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商无极笑道:“这是要和我赛马一较高低的意思。”

阮文瞪大了眼睛,“只是一个动作能有这么多含意?老大,你最近怪怪的喔!

从京城回来便满面春风,果然在京城时我让朱姑娘跟去,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对吧?”他说完,暧昧地用肘尖撞了撞商无极,接着又佯装不解地问:“不对,照理说你们俩能发生的事早就发生了,还能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之事呢?”

冷不防,商无极一拳轻击向阮文的小腹,让阮文哀声往后缩了一下。

商无极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能把你三姑六婆的心思多花一点在生意上面,我相信我们早就可以歼灭金国公这敌手了。”

“是,遵命。金国公在月国购并的产业我早已准备在这里了,你就先别赛什么马,把它看完要紧。我代替你去和朱姑娘赛马好了,她骑马的倩影很美呢!”

“你想得美!”商无极直接斥道。

阮文一手护住自己的小腹,笑嘻嘻地说:“奉劝商老大一句话,中意说中意,不中意说不中意,不要对自己不中意的姑娘哄得天花乱坠,对自己真正中意的姑娘却这么惜话如金,有一天会后悔的。”

一反常态,商无极没有对阮文有任何表示,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他淡淡睨了阮文一眼,接着打开房门要出去。

“喂,你要上哪儿去?”

“去赛马呀!”

“你去赛马,那我做什么?”

商无极不疾不徐地吩咐:“暗中募集技艺高超的铁匠,至少要数十人之数,我猜金国公那儿应该也在最近会开始募集,但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得比他更快,不准泄漏我们的身份,别被官府发现,募到后就软禁在一起。再来,探一下金国公将日银汇兑成月银的钱庄,想办法堵住他流通资金的管道。第三件事,联络宋大元,告诉他,我要鸿图布庄。”

“你给我多少时间?”阮文问。

商无极斯文地笑道:“我们要开战了,你想我愿意给你多少时间?”

阮文眼睛一亮,“悉听遵命,好久没做正事了。不过,金国公背后的财富可是比我们巨大多了喔!”

“因此,我们不能正面迎敌,月国是我们的地盘,哪些地洞里有老鼠,你我清楚得很,善用那些老鼠,这绝对会比金国公的死士好用得多!而且金国公是异国人,纵使我们月国非常开放,他的身份仍旧是会带来许多限制,譬如说民众对他就不会多了解,所以加深那些误解也是盐铁专卖权释出程序前两个月的重要手段。不用担心,以小搏大这种事,我们以前就常在做了,不是吗?”商无极精明地笑望他的战友。

“这样我稍微安心了,幸好你没有因为沉浸在温柔乡里把神智给弄昏。”阮文点头说道,“当然,我赞成你跟朱姑娘在一起,你们满登对的,何况女人是抚慰心灵的良药嘛!只是你有你的仇要报,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坐上全国首富、甚至天下首富的地位,呼风唤雨,成为金国公那样的人,甚至是比他更厉害的人,这不就是我们一路走来的目标?为自己争一口气!”

商无极的眸子一黯,没错,除了钱与权,还有那一个人的下场,他不会放弃。“我和朱艳的事你不用管,我定下来的目标没有人能阻挡。”

商无极迳自走到回廊外去找朱艳,阳光照射下,广袤的草原上枣红色骑装的朱艳显得美丽又英姿焕发,她骑着一匹红马,背脊挺得笔直。

“你跟阮文这么多悄悄话可以聊?”朱艳对走到自己马旁的商无极取笑道。

“没有跟你在一起能聊得多。”商无极含笑地看着她,她卸下了心头的沉重伤痛后,彷佛取下了脸上一层面纱,以前隐藏在底下的活泼女子似乎也现出风貌。

“你还是很会花言巧语。”朱艳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到不想提的话题,都会直视着对方的眸子,然后讲一句不太相干的话?跟其他人相反,你愈是直视对方眸子说出来的话就愈不真实。”

“不过对你似乎没什么用。”商无极低笑道。

“是没用,但我不想追问你不想说的话,虽然我爱你,所以很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朱艳自自然然便把爱意表达出来,让商无极一时之间愕然得无法言语。

为什么这样美好的她会爱上自己?心里有一股感动,令他真诚地漾出笑容。

“真是被你打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这样说我是无法拒绝的。”商无极轻笑道。

“我不想问什么了,你去马厩挑一匹马,我们来比赛吧!”朱艳有点不想把事情问清楚,怕问清楚,自己会没有办法再留在商无极身边,她不知商无极身怀什么样的秘密,只是隐隐觉得这秘密是不利于她和商无极的。

商无极到马厩骑上他最心爱的黑马,和朱艳并肩骑到山庄另一头靠近山谷的地方。

这片草原视野宽阔,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的终点是险峻的断崖,前方是连绵的群山峻岭。

“怎么比赛?”商无极问朱艳。他从未和女人赛过马,不知向来行事奇特的朱艳要如何比法?

“谁最靠近断崖,谁就赢!输的人就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朱艳手指着遥远之处的断崖。

“这太危险了!”掉下断崖可是会粉身碎骨,商无极不假思索地拒绝。

朱艳巧笑倩兮,“是对你太危险还是对我太危险?要我就不会把这个叫作危险,我会叫这作刺激,这里是你家,别说你没这样试过,我可不信!”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朱艳,商无极扬起一个极为潇洒的笑容,“你说对了,我试过!先告诉你,我很疼马匹的,你要是折损了马,我会要你好看。”

“这句话请留给你自己,我受的武艺训练可不是白受的。不说废话了,站定位便开始吧!”朱艳和商无极双双熟练地把马控制到同一线上。

“开始!”朱艳手一扬,飞也似地冲出去。

商无极也以几乎不相上下的速度与她并驾齐驱,风驰雷骋,朱艳的马尾在风中吹成一道跳跃的直线。景物迅速向后退,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善骑术之人,因此谁也没放水,全神贯注地用尽全力奔驰。

全速前进之后,眼看着断崖迫在眼前,一跌下去不粉身碎骨也会被急流吞噬,但他们俩没有一人放慢速度,直到最后一刻,朱艳刹住马身,整匹马在半空中扬起嘶吼,离崖边仅只一寸,朱艳像与马融合为一体般稳稳坐在马上。

“是我赢了。”她神采飞扬地侧头望向停在身旁的商无极,他也是只离悬崖一点点距离,但还是略逊一筹。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商无极笑问她,他还真没想到连骑马都会败在朱艳手上。

“我还没想到,不过像你这种身价的男人可以任我要求一件事,这样子的机会我还是保留久一点比较好。”朱艳笑吟吟,说完便翻身下马,牵着马站在崖顶上,崖顶的风比较强烈,吹得她衣袂飘飘。

“我以后绝不再跟你比试任何东西,有任何东西是你不会的吗?”商无极也下马站到朱艳身边。

“嗯,我不会做生意,也不会数数儿、拨算盘。”朱艳笑着说道,“你别瞧我出生入死为主公卖命这么多年,可没赚到多少钱呢!”

“不会赚钱也没关系,我赚的钱绝对够你用。”他目光落在断崖前方的山峦,话里的暗示让朱艳略微惊讶地侧头看向他,见商无极没什么反应,朱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转移话题。

“你是怎么赚到鹰扬山庄这片产业的?”这个山庄几乎就是两县交界处的一整个山谷。

商无极笑道:“你终于问起我的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你知道我很关心,只是我不想勉强你告诉我。”

商无极温柔地望着她,“我很高兴你关心,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不过不是个有趣的故事就是了。”他顿了一下,“我是一个官宦之女的私生子,三岁大时,她就舍弃父亲和我,嫁给比父亲有钱有势的男人。落魄的父亲常对我拳打脚踢,而且我们贫穷到每日在路边乞讨。”

“我五岁时因为思念娘亲,再加上父亲也无力抚养我,所以带我去找我母亲,结果我们被我母亲的丈夫赶出来还毒打一顿,因为我母亲说她不认识我们。后来大概是怕我们再出现阻挠她的富贵生活,她使尽了手段要埋葬她那段不光彩的过去。结果父亲被她雇用的手下杀死,六岁的我被卖去做僮仆。”

商无极用极为不在意的平淡语气描述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但朱艳感受得到他心里浓厚的恨意。

“做僮仆很辛苦,不被主人家当人看,后来在我八岁时被转卖到如姬她父亲的布庄,就是在那里认识同是长工的阮文和宋大元。如姬的父亲虽然不见得对我们多好,但因为他想培养我管帐,所以给了我识字的机会,就这点来说,我一直当他是我的恩人。由于我并不甘愿一直做仆人,所以我逃出布庄,对身无一技之长的我而言,赚钱最快的方法除了当佣兵别无他途。”

朱艳心下恻然,她晓得佣兵的生活几乎是个活地狱,为出钱的人上战场,是在赌命。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是如何靠当佣兵活下来的?可是她知道商无极毋需怜悯和同情,因此她只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商无极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为了活下去,我做了许多肮脏事,拿钱替人打仗之外,在战场上我一定洗劫死人的钱财。直到我存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钱,也在战场上结交不少三教九流的分子,然后我开始做生意。阮文也是在那时加入我,跟我一起创业。

“钱滚钱很容易,而且也许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我赚得得心应手,但要赚大钱就必须靠拢那些上流人士,因此我花钱请人教我上流社会的仪态和学识。我学得很快,而且比任何人都努力,渐渐建立起自己的规模,而以前在佣兵那里的人脉也帮了我不少忙。一步一步,我吞并了许多家店,其中也包括如姬的父亲。我痛恨贫穷那种无力的感觉,不断试着爬上金钱的顶端,这个美丽的鹰扬山庄就是这样来的。”

说完后,商无极默默别开视线看着悬崖下面的急流,其实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没有说,那就是他想要复仇。他不敢说,因为他不想看到朱艳厌恶的眼神,但他真的不能放弃。

就像读出他的心思,也像读出他的隐藏,朱艳伸出手臂环住商无极的颈项。“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时,我就对你钟情,知道你的一些事情后并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心意,如果你能过得幸福那就好了。”

朱艳把自己的头靠在商无极的肩膀上,她和无极都是受伤的小孩,要怎么样才能抹去无极的恨?就像无极为她抹去伤痛一般?如果能让无极过得比现在快乐就好了,即使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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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商无极好像喜欢上你了。”如姬坐在凉亭里瞧着正在一旁绣花的朱艳。

朱艳很会裁缝,也会做菜,如姬真的很气,同样身为女子,朱艳为什么样样都精通呢?她既嫉护朱艳又无法厌恶朱艳,最后她只能对这个待情敌过于心软的自己感到不甘心。

朱艳听到如姬声音里的不甘愿,回过头来温柔地望着她,“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喜欢上我,我很爱他倒是真的。妹子,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不过我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人,不知是不是风土民情的关系,我觉得妹子比我们日朔国的女子都直爽大方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妹子你自己有一股很特别的魅力吧!”

如姬被夸得哑口无言,每次都这样,就是朱艳这种笑脸迎人、似乎完全没有脾气的样子,让她拿朱艳一点办法都没有。难怪在追求商无极的路上,她从来没有这样兵败如山倒过。

正当如姬沉思之际,一个黑影抓住她的视线,“那是什么?好可爱!”看到一只雪白圆润的小鸟飞到她们身边,如姬不禁赞叹。

朱艳抬头一瞧,心里一阵抽紧,那不是主公的信鸽吗?“这种鸟叫作鸽子,你从来没见过吗?”朱艳一边笑着替如姬解惑,一边招呼鸽子停到她的手上。

果然,鸽子的脚上系着一张纸条,朱艳不着痕迹地顺手将纸条塞进衣袖里。

“我从来没见过,这鸟怎么那么乖巧,还停在你手上?”

朱艳用双手把鸽子捧起,困在手掌围成的圆圈中。“你喜欢的话,那我们拿个笼子来养它好了。”她不想让这只鸽子回到金国公那边,说是逃避也好,她想假装她从未接获这只鸽子传来的讯息。

“真的可以吗?”如姬的眼睛散发出少女特有的光彩。

“嗯,鸽子这种鸟很容易被人驯养的,你拿去。”朱艳把鸽子交到如姬手上。

如姬高兴地、小心翼翼地捧着它。“那我现在去找个笼子来装它。”她立刻起身跑开。

看到如姬走远,朱艳深吸一口气取出袖中的纸条打开,上面一如朱艳料想,写得很简单──

朱艳速回。金令

朱艳悄悄地把纸条撕得粉碎,怎么办?她不想离开商无极,离不开了。

她在凉亭里呆坐半晌,知道这样逃避是一时的,主公迟早还是会再找上来,而且主公和子心小姐对她恩重如山,她早就决定一辈子为他们卖命,可是商无极……朱艳心下黯然,多留一刻是一刻,她没有办法多想之后的事。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让朱艳吓一跳,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根本没发现商无极已进来凉亭里。

“没什么。”她一笑带过,“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怎么?生意上又大有斩获?”

商无极露出少年般清朗的笑容,令朱艳怦然心动。他把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交到朱艳手上。“给你。”

朱艳略显困窘地笑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快打开来!”商无极像个孩子般兴奋地催促着。

朱艳忍不住噗哧一笑,好有趣,这是她心爱的男人。

朱艳打开红布,一只光灿灿的绯红手镯出现,“好美!”她讶然赞叹。

“这是只有在西土才有的罕见宝石,叫作玛瑙。我从来没见过你戴任何首饰,但我觉得这只手镯跟你非常匹配,所以特地买来送你。来,我帮你戴上。”商无极深情款款地把手镯替朱艳戴上。

朱艳感动地摸着那玛瑙手镯温润光滑的触感,替她戴上手镯后商无极并没有放开朱艳的手。

他一手握紧她的手腕,一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小艳,嫁给我!”

朱艳因为过度惊讶而睁大了双眼,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商无极已霸道地吻上她的唇,“不准你拒绝!”

朱艳所有的话语都融化在商无极的吻里。

那样浓烈的情感让朱艳沉醉了,她没有想过这样一句话会出自商无极口中,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演着独脚戏,只是商无极生命中的过客时。什么过去、未来全都静止,她除了那句求婚,完全容不下其他,她真的可以期待吗?一个平凡但幸福的家庭。

商无极从未期待生命中会出现像朱艳这样的女子,各方面都能与他匹敌,了解他的心,完全地接纳自己。他决定了,虽然他不认为世上有所谓真正的爱情,但习惯了朱艳在自己身旁的感觉,他愿意为她破例一次,让朱艳当他的妻子,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他反反覆覆亲吻朱艳的唇,他不允许她说不。

这不是真的!距离凉亭几尺的地方,如姬心痛地缩着身躯蹲住树丛里,手上的鸟笼关着那只鸽子,她本来是想拿来给朱艳看,却听到商无极对朱艳的求婚。为什么?商无极不是对所有女人都只是玩玩而已?商无极不是不相信女人吗?他怎么会跟朱艳求婚?

泪水奔泄下来,如姬心乱如麻,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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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在密室里,阮文瞧着商无极查看资料的侧影,不禁大感讶异。

该怎么说呢?商无极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他从来没见过商无极现在脸上的这种表情,好像春天初融的冰雪,那种生意盎然、安详又幸福,英俊得夺人心魄。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高兴成这样。”连阮文也感染到那份言悦而笑逐颜开。

“嗯,我跟朱艳求婚了。”商无极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物件,那是鸿图布庄的地契。

“哇,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她答应了吗?”阮文惊讶得嘴巴部快阖不拢了。

“她没有回答,但她不会拒绝我的。”一想到朱艳百年难得见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商无极愉快地微笑。

“可是,她不是金国公的手下吗?如果知道你已经吞并了鸿图布庄,把所有夥计都解散,连温温也丢了工作的事,她会不会不高兴?还有,拿到盐铁专卖权后要与辉月亲王策动推翻皇帝,这些事你都告诉她了吗?”阮文不是故意泼冷水,但他觉得这涉及商无极一生的幸福。

商无极摇摇头,“我会慢慢跟她解释,你放心,既然她成为我的妻子,那么她跟我们绝对会站在同一阵线。”

阮文有些担心地望了商无极一眼,不过不愿扫他的兴。“那恭喜了,希望能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基于好友的立场,他乐见商无极能娶到朱艳,只是朱艳能否接受商无极的一切?

听到这里,密室外的如姬默不作声地离开,这样惊人的阴谋不但没吓着她,反而给了她一线希望。

她一直全心全意爱着商无极,支持商无极所下的每一个决定,就像自己的父亲虽然间接因商无极而死,但她从没有怨过商无极,可是朱艳能做到这点吗?她不认为。

如姬匆匆忙忙地跑到朱艳的卧房,急促地敲着房门。

她的心头怦怦地一直跳,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义?不管了,她也是为了朱艳好,朱艳本来就跟他们不是同一边的人,她只是提醒一下她而已。

“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朱艳微笑地打开门,她手腕上的手镯有着深邃美丽的光泽。

朱艳从晚膳后就一直待在卧房里,在想该怎么跟商无极回应?该如何把这事告诉金国公?人生中头一次,她心里充满了无可言喻的幸福快乐。

她盘算着如果去跟主公恳求的话,主公应该会赞成她跟商无极在一起的,再不行,子心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也许商无极跟主公是生意上的对手,不过一定会有彼此妥协、不伤和气的作法,因为主公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虽然沉浸在幸福中朱艳略感不安,不过她压下来了,她知道商无极骨子里是个好人,就算师兄说商无极危险,不过他肯定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刚才偷听到阮文跟商无极商量一些事,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如姬面对姊姊一般温柔的朱艳,有些讲不出口。

“什么事?”察觉如姬神色异样,朱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商无极已经吞并了鸿图布庄,有一个什么温温的也被他们赶走了。而且他们说得到盐铁专卖权后要策动推翻当今皇上。”

如姬的话犹如当头浇下的冷水,冰寒入骨,朱艳怎么想也没想到过,师兄说的“让枭王拿到盐铁专卖权,后果将不堪设想”会是一件要推翻皇帝的阴谋。温温呢?温温这种弱女子没了工作,岂不只剩下重操旧业一途?朱艳脸色惨白。

“他们在哪里?告诉我,如姬!”朱艳追问。

从来没看过这么激动的朱艳,如姬不禁感到惧怕,“他们在密室里,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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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方百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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