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市郊的大水库地处偏僻,嵌在群山之中,人烟稀少。黎衡所指的旧房子以前是水库管理人员的住所,不过现在已经荒废。
黎湛将车停在离水库好几公里的地方,然后让钱永胜下车。
“我一个人过去,如果两小时之内没有回来,你就打电话给新叔。”这是父亲与他之间的事,黎湛不想让钱永胜跟着冒险。
“不行,我一定要去,美琪她……”钱永胜本想说何美琪是他的女人,但思及黎湛过去与她的关系,一时语塞。
“你留在这里,我们还有条后路。”黎湛安抚式地拍了拍钱永胜的肩头,保证道:“你放心,我爸抓美琪不过是想逼我就范,不管怎样我都会先保证她的安全。”
“你要怎么保证?如果衡叔是想对韩闯不利,你也会答应他吗?”钱永胜不想戳黎湛的伤疤,但是黎衡之所以要威胁儿子,最终目的一定是为了打击韩闯。他可不认为,何美琪在黎湛心中的地位会超过那个男人。
“你觉得我会为了韩闯牺牲美琪?”没想到钱永胜会这么看自己,黎湛觉得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为了韩闯你连死都不怕……牺牲美琪……算什么?!”直肠子的钱永胜明明知道黎湛不会如此自私,却还是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猜测。关心则乱,他只是太在意何美琪而已。
从见到何美琪的第一眼起,钱永胜就跌入爱的旋涡里无法自拔。以前她属于黎湛,所能他不能也不敢造次,可现在她已经投入他的怀抱,身为男人,钱永胜又怎会甘心将她交给黎湛去保护?
关于这些,黎湛都明白。就像有人要为韩闯牺牲,那个人也该是他,而不是别人。若在平时,他绝对不会阻止钱永胜,只是这次不行。父亲会做到哪一步,黎湛没有把握。如果钱永胜不在这里当后援,事情一旦陷入僵局,他们就会走投无路。还有韩闯,他根本没有任何防范,如果父亲要继续对他不利,连个向他示警的人都没有。
没时间再耽搁下去,黎湛干脆快刀斩乱麻,说:“连累你和美琪我很抱歉,她被抓,我和你同样心急,但是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信我一次。”
钱永胜与黎湛相交多年,自然不会不认这个兄弟,犹豫间,黎湛轻轻将他推出汽车,关上了车门。
一个人沿路前行,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照在黎湛的脸上,为紧绷的神色添上一抹阴郁。
停下车,走进水库旁的旧房子,两名打手将黎湛摁在墙上,搜去了他的通讯工具与防身武器。
环视屋内,没有见到何美琪的身影,黎湛不禁有些焦急,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冷淡地问了句:“美琪在哪儿?”
黎衡将儿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避而不答,“明天关虎与陈力谈判,我要你留在这里。”
“你们想干什么?”
“他要取代陈力,而我要取代韩昆。”
面对父亲毫不掩示的野心,黎湛冷哼一声,道:“你们不可能得逞。”
“为什么不可能?”黎衡显得自信满满,“陈力不过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早就该被淘汰。而韩昆……你以为我在韩家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韩昆做牛做马吗?现在,广荣大部分都是我的心腹,要接管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黎湛面无表情,反驳道:“韩家除了昆叔还有韩闯,你以为他会坐以待毙吗?”
“呵呵,韩闯……他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斗未免太嫩了点。你别忘了,当年他老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他现在那样儿,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别有深意地看了儿子一眼,黎衡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黎湛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调整到相对有利的位置,说:“你当年故意亲近韩闯,是想培养一个听话的傀儡。可惜,韩闯因为母亲被杀的事一直不愿接手韩家,让你的希望落了空,于是你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千方百计让昆叔注意我,把我培养成接班人。这样你就有机会侵吞韩家的家业,对不对?”黎湛说着,余光突然瞥到门后的一个麻袋,边缘露出了一截女鞋的细高跟。
见儿子已经清楚所有的事,黎衡索性卸掉了整张面具,说:“本来一切很顺利,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跑去追查以前的事,还傻到过来质问我,我们两父子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我真不明白,好好的主人不做,你为什么非要去当韩家的一条狗?”
一席话,听得黎湛心头隐隐作痛,“你打着关心我的旗号,骗韩闯陷害我进监狱,就是不想让我发现你找关虎合作的事对吧?你到底拿了韩家多少钱来买卖军火?”
“你到底是在关心韩家还是在关心韩闯?”黎衡看着儿子,不答反问。
黎湛不自在地退了一步,哑然。
“何美琪是个蠢女人,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她知道那么多事。”黎衡是得意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晴天霹雳,而是多了一条可利用的把柄,“你猜广荣的那些兄弟,要是知道韩闯不过是个喜欢被男人骑的变态,还有几个人会服他?”
“你怎么知道韩闯是被骑的那个?”飞速镇定下来,黎湛没时间打听何美琪对父亲说了些什么,而是盘算着如何撂倒身后的两名大汉,救出麻袋里的她。
“难道说你才是被骑的那个?哈哈哈哈!”黎衡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仰头大笑。
黎湛瞅准时机,一个侧踢解决了离自己最近的打手,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倒了另一个。十足的劲道轻易就弄断了那人的手骨,黎衡慌乱起来,作势跑向门边。黎湛一急,顾不得许多,飞扑了上去。
黎衡被儿子扑倒,双双在地上翻滚着,搏斗中谁也无法占到上锋。电光石火间,黎湛捡到了打手随身携带的枪支。
“别动!”没想过自己会有拿着枪指着父亲的一天,黎湛的手微微有些抖。
“你想杀我?”黎衡擦了擦磕破的嘴角,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想不想,你大可以试试。”黎湛咬着牙,半蹲下身体,解开门边的麻袋。何美琪的脸露了出来。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外伤,只是昏迷不醒。
黎湛叫了她两声,见没有回应,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门外。来时只见到两个打手,他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黎衡虽然一身狼狈,却依然没有半点败落时的颓然,一边说一边出其不意地上前两步。
黎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枪,不得已打开了保险栓,吼道:“别逼我。”
见状,黎衡像是怕了一般,高举双手连连后退。
黎湛不敢松懈,不停地用余光看向窗外,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永胜,进来!”
虽然有点气他没有听自己的话,不过黎湛还是很高兴,钱永胜能大摇大摆地走到屋外,证明周围没有埋伏其他人,或者周围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
打开门让钱永胜进来,黎湛欣喜地将手中的枪交给他,拿着那东西指着自己的父亲,终究不是他的爱好。
“美琪呢?”钱永胜问。
“在这里。”黎湛指了指麻袋,蹲下身想将何美琪抱出来。
突然,一阵剧痛袭向他的脑后。黎湛眼一花,随即倒地,闭目之前正看见父亲搭着钱永胜的肩膀。
黎衡嘴角带着笑,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儿子,得意至极。钱永胜这步棋不过是下下之选,他并没想过会成功。不过现在看来,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你想通了?”他问。
钱永胜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
黎湛倒下去的时候离何美琪很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额角,感觉像是一对同命鸳鸯,钱永胜被刺痛了,心上滴着血。
“接下来就是韩闯了。”没兴趣看钱永胜表演这种遗情恨爱的戏码,黎衡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将自己的儿子绑好,“你对引他上钩有几成把握?”
“没把握。”
“什么?”
不理会黎衡的惊乍,钱永胜将何美琪从麻袋里拖出来,抱到了屋内的另一角,再用麻袋上的绳子将黎湛绑起来,安置在门边。
“韩闯一直对阿湛都很冷淡,我不认为他会为了他把自己的叔叔放一边。”
“是吗?”黎衡不太赞同钱永胜的观点,他还记得儿子被韩昆追杀时,是靠韩闯力保才得以脱身。如果没有感情,韩闯何必对他如此偏袒?
“那你的意思,韩闯那边得另想办法了?”
“你一起杀了他岂不更干净?弄这么多事出来,到时候只会更麻烦。”钱永胜有些讨厌黎衡那种一脸算计的表情。
黎衡轻轻一“哼”,对钱永胜的短浅十分不屑。虽然他对黎湛说接收韩家易如反掌,其实内里还是障碍重重。如果利用韩闯的话,事情就会顺利得多。“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道理,跟钱永胜这样少根筋的人是讲不通的。
被黎湛打伤的手下还在申吟,黎衡不想耽搁,留下没受伤的那个,让他与钱永胜一起看守黎湛,自己则是匆匆离开。明天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安排。
不多时,何美琪先一步清醒过来。抬眼看到的是黎湛低垂的头,以及钱永胜沉黑的眼。
“永胜!你怎么来了?这……阿湛怎么了?你……”
何美琪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重重的耳光就抽在她的脸颊上,声音响亮。她被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向她出手的男人。
钱永胜一言不发,握紧打痛的手掌。看着何美琪白皙的皮肤上由自己烙下的狰狞红痕,看着那纤细的脖颈上颤动不停的青色血管,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集体折磨着他。
如果不是黎衡告诉他,何美琪为了赢回黎湛,不惜以苦肉计相搏,他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她对黎湛从来不曾死心。就算他体贴入微,就算他百般讨好,也抵不过黎湛一根小手指头。男人的自尊就这么被无情地践踏了,踩得粉碎。
黎湛向他保证,不会为了韩闯而牺牲美琪,就像在说他和美琪仍有机会。这是另一个晴天霹雳,促使钱永胜狠心背叛。
不,他并没有背叛,他只是在报复,报复这两个将他伤透的人。一个情人,一个兄弟,是他们背弃他在先,他不是傻子,岂能容忍?
“为什么?”
打破何、钱对恃的声音来自黎湛。他刚刚清醒过来,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钱永胜会与父亲连成一气,为什么他会伤害何美琪。他不相信,那个万分疼惜美琪的人,翻脸翻得如此之快。
“永胜,你疯啦!”
比钱永胜更快一步出声,何美琪惊得满头冷汗。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直觉告诉她,她的秘密已经曝光了。
理亏之下,她不能让黎湛看穿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算盘,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瞎嚷起来以求堵住钱永胜的嘴。
啪——
又一个耳光砸在何美琪的脸上,比第一个更狠。
“永胜!”黎湛惊呼。
钱永胜冲他呸了一口,对何美琪吼道:“我是疯了。明知道你惦着他还是把你当成宝,成天像只哈巴狗一样守着你!”
牙齿磕在唇上,血丝溢出嘴角。钱永胜完全不带掩示的怨恨,夹着寒霜冰雪扑向在何美琪,让她好不害怕。
黎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受限于身上的捆绑,情急之下倒卧在地面。
“阿湛!”何美琪心痛极了,不由一声惊呼。
这声音大大刺激了情绪波动不止的钱永胜,第三个耳光再次落了下来,紧接着是第四个……
“阿湛!阿湛!你心里就只有黎湛,为了他什么贱招都敢用,贱人!”
“啊!啊!不要打了……啊!”
何美琪惨叫着,不断蜷缩身体回避钱永胜的毒打,可是无处可躲。
“住手,钱永胜!住手!”
黎湛想阻止,可是他一出声,钱永胜的手下得更重了。
“你给我闭嘴!”被黎湛打过的打手突然走了过来,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踢在黎湛的肚子上。突如其来的重击让黎湛猝不及防,痛得他眼冒金星。
“阿湛!”心爱的人被打,何美琪叫得更加惨烈了。
“让你叫,我让你叫!贱人!”
“阿湛!”
“住手!钱永胜!”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打得眼红的钱永胜陡然清醒,踉跄两步,没了动静。
“打呀!怎么停了?这女人敢给你戴个绿帽子,欠打!”又给了黎湛几脚,打手摩拳擦掌,明显有些亢奋。
钱永胜看了他一眼,暴喝道:“滚!”
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震到,打手悻悻地走到屋外。
黎湛睁开眼,看见何美琪肿胀变形的脸。青青紫紫的淤痕,早已遮去她的原貌,只留下乌黑的眸子,警惕地盯着钱永胜,犹如惊弓之鸟。
“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钱永胜冷哼一声,嘴角扬起自嘲的微笑,“她为了让你离开韩闯,去求爸爸……”
“不!我没有,我没有!”
“你有!”指着何美琪,钱永胜失控地大叫:“你有!你去求黎衡,让他假装绑架你,然后骗取黎湛的同情,让他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敢说你没有?!”
“没有,我没有!”不能这样被揭穿,不能这样暴露出来!何美琪疯狂地甩头,拼命反驳钱永胜。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被人抛弃了就拿我来当救生圈,现在看人回来了,就想甩了我。想得真美!你以为像你这样的贱人,还会有人要你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你有!何美琪,我当你是个宝,你偏把自己当垃圾,活该没人要!黎衡是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贱人,白痴!”
“我没有,我没有,啊!”
尖锐的叫声几乎划破黎湛的耳膜,却远不及钱永胜说的事实震撼。刹那间,一阵心凉。
“我没有,我没有!”何美琪把脸埋在地上,仍在尖叫。
由爱生恨的钱永胜再也没有半分疼惜,继续挖苦道:“没有什么?不是你说黎湛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吗?不是你说他这么多年都没碰你一下吗?现在你上过我的床了,他更加不会要你!他有洁癖的,从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不对,他是从来都没碰女人,哈哈!他根本就是喜欢男人,你拿什么跟韩闯比?你从来就没有半点机会!哈哈,你这个蠢女人!烂货!没有比你更贱的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何美琪的嗓子喊哑了,一声不如一声,听得黎湛头皮阵阵发麻,说:“够了!永胜!”
“够什么?永远都不够!你们这对狗男女……”
“永胜!这就是你对美琪的感情?得不到手就要毁了她吗?之前是谁担心我会为了韩闯牺牲掉她的?钱永胜,你想逼死美琪吗?”
就像要应验黎湛的话,何美琪的喊声越发神经质起来,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我没有”。
细看这个让他深爱的女人,钱永胜终究是软下心来,彷徨无措中,夺门而逃。看着他的背影,黎湛长长地吐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了?黎湛躺在地上,想不明白。
何美琪仍在说胡话,黎湛没力气去管她,心里记挂着韩闯。
父亲将他关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昆叔明天去调解关虎和陈力,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钱永胜站到父亲的一边,现在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了。黎湛开始恨自己,没有将得到的消息如实告诉新叔。
父亲,为什么会成了敌人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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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衡再次返回水库旁的旧屋时,已是次日。看着儿子躺在地上,狼狈的样子让他心上微微一抽。
“他就是你儿子?”跟在黎衡身后的粗鲁男子正是关虎。
黎衡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将儿子摇醒。
被腹痛折腾了一夜,黎湛的反应有些迟缓,却在看见关虎之后迅速抖擞精神,横眉冷对。
“谁打你了?”儿子衣上的鞋印让黎衡皱起了眉头。
“你们想干什么?”黎湛并不在乎自己,他只担心韩闯。
关虎讪讪一笑,抬手指向钱永胜,“你!打电话给韩闯,告诉他:‘要想黎湛活命,就马上到这里来。’”
钱永胜怔了怔,转头看向黎衡。
黎衡站起身来,说:“不用说得那么严重,你就跟韩闯说,阿湛在调查关虎的时候被发现了,现在受了伤,躲在了这里。”
“别白费劲了,韩闯不会上当的。他可以因为你的一句话就陷害我,怎么可能为了救我跑来涉险?”黎湛努力保持镇定,不想让父亲与关虎看出他的紧张。他不能让别人利用自己来要挟韩闯!
“有钱永胜的电话,他只会认为你受伤了,不会想到我们要抓他。”黎衡把握十足。
“他不会来的。”韩闯不会来的,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他不会来的!黎湛不断安慰着自己,却又隐隐有些期盼。如果韩闯不顾一切地来了,那就代表他在他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爱是自私的,没有人会甘心一味付出却没有结果,黎湛也不例外。
“他最好来救你,这样还能有条活路。不然,呵呵……”关虎又笑了,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什么意思?”
黎湛挣扎着直起身,惊出一身冷汗。
今天是关虎与陈力谈判的日子,韩昆作为中间人一定会出席,而韩闯肯定会与韩昆一起……现在关虎人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根本没诚意参加谈判。联系前后的珠丝马迹,也就是说关虎打算将韩、陈两人一网打尽?!
“快打。”黎衡没有搭理儿子,只是催促钱永胜快点联络韩闯。
看着钱永胜拿出手机,黎湛终于忍不住嚷道:“钱永胜!你报复我是一码事,不要扯上韩……唔……”
打手拿着自己的外套捂住黎湛的嘴,堵上了他的声音。他仰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根本无法与韩闯说上一言半句。
电话接通,而后挂断,黎湛仿佛听到地狱传来的哭喊。
“很好,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关虎扫了一眼黎家两父子,大摇大摆地离去。
黎衡再次蹲在儿子的面前,与他平视:“你如果聪明,就不要对韩闯提我和关虎的事。要知道,我们现在要是想杀你们比捏死两只蚂蚁更容易。相反,只要你什么也不说,我还是他的衡叔,你的父亲。明白吗?”
“你要杀昆叔?”黎湛面无表情地问道。
黎衡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韩闯既然肯来,你的感情也算没有白费。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自己一心想要的东西拒之门外。”
是瞒着阿闯去做父亲的帮凶,还是干脆挑明一切,看着韩闯死在关虎的手里?黎湛的脑子里就像有千面小鼓在敲打,混乱之中却该死的清晰。他没得选,保不住韩闯,一切都是白搭。
见儿子不再说话,黎湛知道自己的威胁已经起到效果,于是起身,带着钱永胜走出了旧屋。
黎湛闭上眼,痛苦凝结在他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