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铮铮的琴声已经持续一个下午了,无事可做的云晓夜只能藉着琴声抒发她满心的苦闷。

“吵死了,你不会做些别的事吗?一下午都在弹琴,你想吵死人吗?别弹了!”原本和两个丫头坐着在闲谈的沅郡纱,豁的站起对云晓夜叫道。

云晓夜手没停,不理会沅郡纱的话,继续的弹琴。

“喂,我教你不要弹了你没听到吗?耳背啊!”沅郡纱见云晓夜不为所动,不客气再喊。

云晓夜懒的理会沅郡纱,依然自顾自的弹下去。

沅郡纱脸拉下,快步走到云晓夜面前,用力挥开了云晓夜弹琴的手,“别弹了,我不准你再弹下去。”

云晓夜看着态度越来越过分的沅郡纱,淡漠的告诉她:“我终究还是你的主人,你的作为也别太过分了!”

“怎么?摆出冥后的架子出来了,你以为自己真有资格当冥后吗?王会娶你,还不是为了报恩,否则谁会娶个不会走路的废人呢!你若不满意我,你可以向王告状啊,但是我想王也不会理你的,没有王给你撑腰,谁会怕你啊!你现在的地位是岌岌可危,比个丫环都还不如,只要王心一狠,就会将你给赶出幽谷冥殿的,所以奉劝你还是多花心思想想如何讨好王吧,别只顾做这些没用的事。”沅郡纱语气苛刻的讥嘲云晓夜。

何时她的地位到了如此的下贱,连个下人都可以对她这样大呼小叫,云晓夜为自己感到悲哀,但是她没有斥责沅郡纱,因为云晓夜无心也无力去应付她,就由着她去说吧!

“不弹琴就刺绣吧!”两个丫环之一的小青站出来为冥后说话,不忍看到冥后这样的受沅郡纱欺负,小青忙上前将冥后推到绣架前,拿针交给了云晓夜。

“她刺绣,我们还要为她剪线头,太烦人了。”沅郡纱不高兴抱怨。

沅郡纱的话让云晓夜灵光一闪,一个办法在她脑中形成,她顺势说:“把剪刀交给我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不行,王有慎重交代过不能让冥后拿到刀子之类锐利的东西,不可以的!”小青忙提出了黑暗的吩咐。

“冥王是怕我使用不小心会受伤,那我注意点就没事了,冥王对我的关心,我也很感动。”云晓夜说道,她是故意要讲给沅郡纱听。

沅郡纱一听到云晓夜这么说,果然立刻尖声反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王会对你这么好吗?王或许是怕你拿利器会伤到我们才不准的,小青,去拿剪刀来给她,我就不信她能伤得了我们。”

“这不太好吧!”小青不赞成的摇摇头说。

“教你拿来就拿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去拿来!”沅郡纱不耐烦的喝令小青。

小青只好听令取来剪刀交给云晓夜。

云晓夜收下剪刀,神色平静的剪线穿针,专心的刺起绣来了。

不久后,她看看外面天色已是傍晚了,晚膳时分黑暗就会回来,她可用的时间并不多,趁着丫环没注意,云晓夜将剪刀藏入袖里,再放下针对沅郡纱说;“我要沐浴。”

沅郡纱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嘴,马上就教丫环去准备热水。

平时云晓夜都是在用完膳后,和黑暗一起沐浴,沅郡纱早就对这事非常的妒嫉不满意了,只要云晓夜和王走近一点,她便会又气又恨,心中直冒酸液,现在云晓夜要沐浴,那不表示今晚她就不会和王一起进澡间,她当然会立刻同意了。

浴池水准备好后,沅郡纱要小青推着云晓夜进浴室,伺候她洗澡,而沅郡纱和另一个丫环小红也不进入帮忙,依然坐着聊天说话。

小青推云晓夜到浴池旁,吃力的将她扶下轮椅坐在池边,要为她宽衣时,云晓夜先吩咐她:“小青,帮我量量水温会不会太烫,这么热的天,我不喜欢太烫的水。”

小青点点头,伸手到浴池试水温,而云晓夜便趁这个时候将袖中的剪刀快速的藏到准备给她沐浴完换上的干净衣服下。

“不会,这水温刚好。”小青回过身子告诉云晓夜。

云晓夜点点头,让小青伺候着脱去了衣服,进入浴池中。

“小青,我想在池里泡一会,你不必伺候了,先出去吧!”小青心地善良,也对她最尊敬,她的话,小青会遵守的。

小青点点头,很顺从的离开,留下云晓夜一人在澡间。

她好久没一个人独处了,云晓夜吁出了口气,她到幽谷冥殿快两个月了,但是这两个月她真是度日如年般过得好痛苦,不过她千盼万盼的时候,终于还是给她盼到了!

事不疑迟,云晓夜奋力的从浴池里爬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布巾快速的擦干身子,然后套上干净的衣服。

她摸摸毫无知觉的双脚,她的一切苦难便是从它们开始的,现在也要从它们结束,拿起地上的剪刀,她下手俐落,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大腿,她没有任何痛的感觉,但是鲜血速迅的流出,染红了衣裳。

她刺了一腿,另一只腿也没放过,重重的刺下让血流出!她看着血淋淋的双腿,这还不够,血液代表她的生命力,流逝的越快越多,她才能早些解脱,所以她打开剪刀,利用剪刀的锋刃对着自己的右手腕狠狠的划下一刀,痛楚让她皱紧了眉头,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愉快的,看着血急遽的流出,她如同看到了希望。

同个手腕,她再划下一刀,然后换手割腕,但因为受伤的手使不出力,所以她左手腕的伤口浅了许多,不过仍是流出了不少的血!

剪刀从云晓夜手中滑落,她坐在地上,望着满身血迹的自己,泪水流下,那是快乐的眼泪,抬起头仰望着屋顶,似是可以透过屋顶看到外面的天空,闭起眼,往事一幕幕飞快的闪过她眼前,最后停在黑暗的身影上。

云晓夜发觉自己并不恨他,虽然是他逼自己走上绝路,但是她却不记恨他,因为她明白,若他不重视她,对她没感觉,他也不会这样待她;如果自己可以接受他,或许他们真会有幸福的日子,甚至假使再早一些,在自己腿没残废前他们认识,那他们之间的结果一定是完全不同于现在,只可惜他们是相见恨晚,太迟了!

失去太多的血让云晓夜坐不住,倒在池边,鲜血淋漓的两只手浸在浴池水中,无力再举起,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有个预感生起,她感到有人要危害黑暗,很强烈的感觉,一个名字浮上了她的心头,就是她要对黑暗不利。

云晓夜使出她仅存的气力,她将右手从水里很勉强的抬起,颤抖着在一旁换下的白衣衫上写上字,将讯息传出,但愿能对黑暗有帮助。

她的头越来越昏沉,身子也越来越感到寒冷,眼皮慢慢的合上,云晓夜的生命已到达尽头了。

一缕芳魂渺渺,云晓夜真就如此魂归离恨天了吗?

在会议厅里和部属开重要会议的黑暗,莫名的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的用手按住心口,眉头皱了起来。

“王,怎么了?”军师森罗见黑暗神情有异,关心询问。

黑暗摇摇头,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他再次集中精神面对部属:“没事,崇领主你继续说吧。”

这个会议每三个月一次,只有高级部属才有资格参加,会议内容是讨论整个幽谷冥殿的经营收支、运作情形。

黑暗一向醉心于武学,个性淡泊喜清静,不喜欢处理这些琐碎繁杂的事务,所以他将管理的权力都分派给他的亲信属下,但是他犹然是幽谷冥殿的主人,还是要对冥殿里的一切情形有所了解,因此才有这三个月一次的会议。

崇山是负责幽谷冥殿及其旗下产业的安全工作,上回蛟河帮、五毒门和雪衣教合谋刺杀王,他的责任就是要将叛徒捉回治罪,结果三派的帮众都已拿下,叛徒首脑却只捉到罗川,阴银笙和龚雪情仍然逍遥法外,虽然他全力的缉凶,但至今仍未捉到人,这让他很苦恼。

“启禀王,属下找遍了叛徒会藏匿的地方仍未找到人,阴银笙和龚雪情应该还留在净天境内,不敢渡江回南方,请王准许属下过江去抓人,属下一定要擒住叛徒!”崇山向黑暗请命,如此以下犯上、罪大恶极的人,他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拿下。

黑暗略沉吟了下,点头做下指示:“好吧,崇领主,你就挑选一批高手跟着你渡江去追捕叛徒,军师,你派人将这事通知净天境,跟他们打声招呼。”

“谢谢王!”崇山高兴回应,森罗也对黑暗点点头。

接下来便是军师要报告,但是黑暗心中奇异不安的感觉也越加的扩大,这令他心浮气躁,无法定下心,为何他会如此的坐立不安呢?

黑暗真是百思不解,正感到疑惑时,他竟然看到一身雪白衣裳的云晓夜出现在窗外,她睁着盈盈大眼望着他,她脸色好苍白、神情却很平静,嘴角还隐约挂着浅笑,等黑暗想要再看清楚点时,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夜儿!”黑暗蓦然跳起大叫,他心底无由的打了个冷颤,他更感到不对劲了!而他这突来的举动也让在场开会的部属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黑暗没有多加思索,凭着直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冲出了会议厅,直往冥园急奔而去,黑暗的贴身卫士鬼卒、阎兵也赶忙追上。

黑暗如一阵风般回到了房间,他没见到云晓夜,只看到沅郡纱和两个丫环悠闲的在喝茶、吃零食,她们见到他突然出现,全都面露惊慌的忙放下手中点心站起低头行礼:“王!”

“冥后呢?”黑暗焦心问。

“启禀王,冥后正在澡间沐浴。”沅郡纱慌乱心虚的回答。

听到回答,黑暗没有心思去质问丫环为何没在云晓夜身旁伺候,他急匆匆的步入澡间,却看到了令他胆战心恸的情景。

云晓夜一身是血的倒在浴池边,本是清澈的池水已经被染红了,鲜血还不断的由她的身子往外流,形成了一片可怖的血腥景象。

黑暗张大嘴唤不出一丝声音,他神情俱碎的冲到倒在血泊中的云晓夜身边,将她抱入怀中,再也忍不住心情悲痛的大吼:“不,你怎能这么做,怎么可以,不……”

听到黑暗吼声,沅郡纱急忙进入澡间要看发生什么事,当她看到遍地鲜血的情形时,尖叫了声,身子一软,被吓昏过去,她的叫声引来了鬼卒和阎兵,他们也被这样的画面吓傻在当场。

黑暗止住了自己的悲鸣,他转头对两个侍卫大吼:“教大夫来,快教大夫来!”忍住悲痛,他快速的动手点住云晓夜周身大穴,阻止血液继续流出,慌乱的急急将云晓夜抱出了澡间。

小青、小红看到这种情形,差点就要同沅郡纱一样昏过去。

“你们若是也敢倒下去,我会当场杀了你们,现在你们快去拿干净的布条,也打盆水来,准备衣服为冥后换上,快去!”黑暗恶狠狠的瞪着两个丫环冷声下令,若云晓夜真有什么意外,他会要她们以命相赔。

登时整个冥园都慌乱了起来,众人匆匆忙忙的应付这突发的吓人情况,没有人敢开口多话,大家都祈祷冥后会没事,她一定要没事,否则后果就不是众人敢再想下去的!

当平大夫为云晓夜包扎好身上所有的伤口时,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情形如何了?”黑暗看似冷静的询问大夫,但是由他微微轻颤的手能了解他内心的慌乱无措。

平大夫看了冥王一眼,脸上神情凝重。“启禀冥王,冥后身上的伤口不少,有几处甚至深及骨头,而且发现时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失血过多加上冥后的体质孱弱,情况实在不乐观!”

黑暗听了,身子一震,站立不稳般的踉跄后退,他身后的鬼卒、阎兵连忙扶住了他。

“王,请保重!”鬼卒关切说道。

黑暗摔开侍卫的扶持,他大手一伸,揪住了平大夫的衣襟,严厉的命令他:“救活她,你一定要救活她,否则我连你也杀了!”

黑暗不曾这样的暴怒过,他那伤心欲绝的愤怒吓住了所有人。

平大夫苦着张脸,害怕的结结巴巴说:“冥……王明查,冥……冥王,属下……小的自当会尽全……力为冥后医治了,可是冥后的伤……伤势实在是太……太严重了,属下……属下真的没……没把握,希望冥王能谅……谅解!”

“我不接受推托之辞,反正冥后是一定要好起来,否则你,连同失职的三个丫环都给我下地狱去陪冥后!”黑暗铁青着一张脸,冷酷的下令。

“王恕罪,王恕罪!”小青、小红闻言急急跪在黑暗面前哀求着。

“你们如此的失职还敢要我恕罪,下去,也将沅郡纱给带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下去!”黑暗咬着牙喝令,若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在,这三个该死的奴婢还有命留在人间吗?她们竟然犯了这么大的过错。

小青、小红哭着到澡间扶出还昏迷不醒的沅郡纱,抽抽噎噎的离开房间。

“小姐,小姐……”惊慌带着哭腔的声音先传入,接着碧珠、碧铃两人喘着气跑入房里,当她们知道消息时,就以最快的速度冲来冥园。

“小姐!”当她们看到云晓夜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时,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不准哭,我不会让她死的,我不准她就这样离开我,我不准,不准!云晓夜,我不许你死,就算要我以命相换,我也在所不惜,我绝对不会让你死!”黑暗由心发出了怒吼,一字字铿然有力,以他的性命起誓。

如此的深情令人动容,一旁的鬼卒、阎兵、碧珠、碧铃到这时才明白黑暗对妻子竟是用情这么深,不过了解事实后,他们心中更是担心了,若冥后真的有什么不测,冥王能单独活下去吗?

一股大风暴在一向平静的幽谷里生成,能否安然度过这个难关,就取决于这个躺在床上,身系冥王所有爱恋的女人了。

之后接连的几天,冥园里充满了令人窒息般的沉重气氛,这股气氛还扩散到整个幽谷里,众人都知道冥后性命垂危,冥王为了她,不但片刻不离的守着冥后,而且还派人出谷寻找名医,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冥后。

冥园中大夫来来去去,伺候的佣仆进进出出,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冥后醒了没?脱离险境了吗?见到冥王守候在妻子身旁的专注模样,所有人都感动莫名。

因为云晓夜失血过多,因此一直处在危急的状况中,黑暗为了补充她的血气,竟然每日以自己的血喂云晓夜,以求能保住她的命。

一连五日,黑暗都是如此做,阎兵鬼卒真担心再这样下去王的身体会受不住,而自愿要以自己的血给冥后,但是黑暗不同意,仍是坚持自己来。

情到深处连苍天也受感动,皇天不负苦心人,云晓夜在大夫的尽力、丈夫的拼命之下,终于是在鬼门关前被拉回,留下了命!

可是度过了危险期的她却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这让黑暗焦心,再强壮的身子也禁不起长时间的昏迷,何况是云晓夜这般虚弱的身体呢?他更加着急的要部属四处去请天下著名的大夫来幽谷为妻子医治。

而幽谷冥殿也对天下发出了公告,只要有谁可以治愈冥后,那人以后不但是冥殿的上宾,冥殿也愿意奉上万两黄金为谢礼,冥王还可以任他要求一个条件。

如此丰厚的赏金震惊了天下,让许多懂得医术的大夫们跃跃欲试,当然幽谷冥殿也定了一些题目测试闻风而来的大夫们,要通过考验才能进入冥殿治疗冥后。

就在云晓夜昏迷的第七天,一个姓仇的女大夫说有办法可以使冥后醒过来,她也通过了考验,来到了冥园。

经过日日以血喂云晓夜和不眠不休的煎熬下,黑暗整个人憔悴的惊人,已不复见冥王的风采,众人都可以看出黑暗在苦苦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但是无论谁去规劝,他仍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妻子身边去休息。

黑暗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相貌姣好的女大夫问:“你有办法让我妻子醒过来吗?”

“小女子身上有株龙涎草,龙涎草除了是补精养血的灵药外,对伤口愈合也有很大的助益,只要加配些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冥后服下后两日之内必定就可以醒过来了。”女大夫态度恭敬的回答黑暗。

“真的?人参、灵芝冥殿有,那我马上派人带大夫到药楼配药,阎兵,快带这位大夫到药楼去!”黑暗闻言眼里发出欣喜的光芒,高兴急交代着。

“启奏冥王,这还要让小女子仔细检查过冥后的伤势,才能明白药量要下多少。”女大夫忙对黑暗说。

“这是当然的,请大夫过来看看吧!”黑暗点点头,让那女大夫走近床铺。

女大夫有礼的点头致意,慢慢走近床。

“还未请教大夫尊姓大名呢?”黑暗想起,顺口问。

“小女子性仇,名为芊芊。”女大夫微笑回答,脚步不停的走到床边停下,正当她的手要拉起云晓夜的手臂为她量脉搏时,黑暗喝住了她的动作。

“慢着,仇大夫,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救人如救火,若冥王还有问题,能否等小女子为冥后看过伤势后再问呢?”女大夫温和的对黑暗笑笑说,她的手仍是伸向了云晓夜。

“不准动她!”黑暗大喝一声,动作快速的格开了仇芊芊的手。

仇芊芊却是身形如风,马上轻忽飘逸的后退一大步,而她这个直接的反应也露出马脚来了!

黑暗认得这个武功步数,他冷然的看着女大夫,“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来,阴银笙!”

见事迹败露,阴银笙心一横,从袖里抽出匕首,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全力猛攻黑暗。

黑暗因为疲累过度,和阴银笙过招时感到力不从心,无法立即拿下他,一旁的鬼卒、阎兵想帮忙,但是房里的桌椅家俱阻碍了他们的身手,让他们无法挤入黑暗和阴银笙之间。

阴银笙知道久战对自己不利,而且黑暗的帮手多,自己支持不了多久的,明白这回他是没有任何的生机,但是就算死,他也要拖人下水。

既然他杀不了黑暗,不过他有让黑暗痛苦一辈子的方法,他虚晃几招后,利刃方向一转,竟要刺向躺在床上的云晓夜。

黑暗见状心一惊,飞身冲上去出手阻止,阴银笙更是加快速度杀向云晓夜,慌乱中黑暗使出一掌打中了阴银笙的肩膀,但是阴银笙强忍下痛楚攻势仍未变,见此情况,黑暗只得竭力的扑到床边,以身体挡下了阴银笙的这一刀。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锋利的匕首没入黑暗的胸膛里,黑暗咬牙忍痛,拼出全身功力,也重重的在阴银笙胸口回敬一掌,之后便跌坐在床上。

这一掌将阴银笙打飞了出去跌落到地,也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撑着最后一口气,阴银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你怎……怎么知……知道……是……是我呢?”他已经换装扮成女人了,而且他相信自己的易容绝对是天衣无缝,阴银笙实在不明白为何黑暗会对他起疑心?他原打算将毒抹在云晓夜的身上,那只要黑暗碰到她,沾到一点毒,黑暗便也会活不成;否则他也能藉医治的理由留在黑暗身边,黑暗对他没有防心,他总能找到机会杀他的,没想到计谋根本还没进行,自己的身份便当场被识破了。

黑暗对阴银笙冷笑,不在意他当个明白鬼:“是我妻子告诉我的!”忍痛从怀中拿出一块沾了血的布,打开给阴银笙看,布上写了四个字‘小心芊芊’。

这怎么可能?阴银笙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仇芊芊这个名字是他进入幽谷后临时想出来的,为什么她竟能事先预测到呢?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虽然知道了答案,阴银笙还是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人世。

黑暗费力的转回头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爱妻,怜爱的低喃:“原来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存在!”在微笑中他闭上眼倒下。

他心满意足了!

在黑暗也受伤昏迷后,幽谷冥殿真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就在情势危急时,有个人的出现稳住了局面,也让众人的心安定了下来。

时间悠悠的过去,黑暗在昏迷三日后醒来。

“醒了,王醒了,太好了,醒过来了!”阎兵看到黑暗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叫着。

当眼前由迷蒙转为清明时,黑暗也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疼痛,他蹙着眉头忍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的护卫鬼卒、阎兵都是满脸高兴的盯着他看,昏倒前的情景重入黑暗脑中,他焦心忙问:“冥后的情形如何了?”他挣扎着要起身看云晓夜。

“王,你伤口才刚止住血不可以乱动,冥后很好,她醒了,伤势也在复原中。”鬼卒急扶住黑暗,告诉他。

才一动伤处便像被火烧般疼痛,黑暗闷哼了声,但听闻云晓夜醒了,他脸上浮起笑容,咬牙忍住疼,他虚弱的命令:“我要去看她,扶我去见冥后!”他奋力要下床。

“王,不行的,您还未复原,不能起来的!”阎兵大叫,和鬼卒合力阻止黑暗起身。

“别抗命,我要见冥后,快扶我去看她!”黑暗整颗心都在挂念着云晓夜,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没事,他才能放心,所以黑暗坚持要下床,两个护卫阻挡不住。

“你固执的毛病还是没改!”一个苍浑有劲的声音响起。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黑暗愣住了,当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更是满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认得我这个老头子了吗?”黑药看着孙儿,面露微笑。

“爷爷……爷爷,真的是您,爷爷!”黑暗神情转为喜悦,开心的唤着黑药。

黑药是黑暗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黑药除了武功不凡外还拥有一身高超的医术,他也是黑暗最敬爱的人,只是黑药喜爱云游、四处行医救人,所以行踪不定,很难找到他。

“小小一个叛徒竟然能让你受伤,暗儿,你太不小心了!”黑药笑着斥责孙儿,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关心。

“爷爷,孙儿好高兴能看到您,有您在,那夜儿便有救了,爷爷,夜儿的伤势如何?她真醒过来了吗?现在复原的怎么样了?”黑暗迭声提出问题,不掩饰自己对妻子的焦急关心。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黑药侧开身体,让黑暗能看到整个房间,黑药因为要替两个人医治,为了求方便,他便要仆人再搬一张床到房里,让黑暗和云晓夜同在一间房里养伤。

黑暗看到自己朝思暮念的人儿正半躺在房间那端的床上,清丽的娇容虽然苍白,但有精神多了,她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回视他,眼底有抹感动。

“你……疼吗?伤口好点了没?会不会不舒服?”黑暗眼里满是关怀,语气温柔的询问她。

云晓夜略垂下眼,避开黑暗灼灼的目光轻摇摇头。

“真的不会不舒服吗?你伤的那么严重,又昏迷了这么久,让人担足心了!”黑暗关心提起,想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样,他仍感到心疼。

云晓夜面对黑暗的关怀,她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的颤动。

这么远的距离无法让黑暗看清楚云晓夜,她又低着头,反应也有些奇怪,这如何让黑暗安心,他还是决定要走近看明白来。“鬼卒、阎兵扶我起来,我要上前观视冥后的情形。”

为了黑暗的伤势着想,两个护卫当然是不肯从命了,阎兵还请求老爷子黑药帮忙劝劝冥王。

“暗儿,你胸前的伤口深及肺腑,差一点便刺中心脏要害回天乏术了,你流了不少血,再加上疲惫过度又还日日的喂血给晓夜,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人吗?若不是爷爷及时回到幽谷冥殿,你焉还有命在!你这一下床,万一扯裂伤口再流血,无异又加重了伤势,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黑药提出警告,想不到他这个一向冷静淡情的孙儿,会为晓夜付出那么多的感情。

“爷爷,孙儿的身体孙儿自己明白,我不会有事的,扶我起来。”黑暗安慰着爷爷,逞强要起身。

黑药最明白孙儿的固执,只能摇摇头,要两个护卫顺从他,其实他心中也另有番盘算。

鬼卒、阎兵只能听令扶起黑暗,慢慢的护持着他走向云晓夜。

“哎,你这个孩子,真的是为了别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了!”黑药叹口气摇头,语气很感慨,故意大声说给众人听。

云晓夜当然也听到了,她咬咬唇,抬起头看着勉力慢慢走来的黑暗,他脸上毫无血色,眉头紧紧蹙着,看得出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见到他如此的模样,自诩铁石心肠的她也不禁动容,一股被人关心的温暖感爬上心头,她的眼角也不自觉湿润了起来,尤其在她明白黑暗为她付出多少后。

她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没死本是悲泣又难过,但是当她知道是药大夫救了她,她好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药大夫本名叫黑药,他竟是黑暗的爷爷,而且药大夫还告诉她他终于找到可以医洽她腿的药材和方法了!原来药大夫是念念不忘救她的事,他并没有忘记她,这让她被冰雪覆盖的心融化了一角。

然后,从碧珠、碧铃的口中,她了解了更多惊人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何黑暗要为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他不是只将自己当成是奴隶吗?他不是不在乎她吗?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心血救她回来?!

为了她,他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为了她,他以自己的血延续她的命;为了她,他更可以连命都不要,用身体、用他的命来保护她,而那个时候的她还是生死未卜,可能他用生命换回来的却仍是个死人呢!她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啊,为何他要如此义无反顾的对待她呢?

云晓夜了解这一切的真相后,她心中是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黑暗出神。

而在黑暗醒过来后,他仍是那般关心挂念她,她亲耳听到他是如此焦急的询问她的情形,不顾虑到自己也受伤了,拼了命就是要明白她好不好,他对她的关怀是这样的强烈,让她真的无法将现在的黑暗和以前的他联想在一起,他的强悍专制到哪去了?他的傲气冷漠呢?为何他可以如此毫不掩饰的表露出他对她的感情,他是真心喜欢她吗?

云晓夜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但是黑暗所做的这一切,已经使她很感动了,他对自己的忘我付出释放了她的心,让她从不被人关心、自怨自艾的牢笼中走出,她的心情也因此而真的平静了下来。

从她腿出事到现在,云晓夜从未感到这般的心平气和过,如此的心情也助她能好好思考所有的事,包括自己和黑暗之间的牵连。

不过,感情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想得清楚,她还无法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黑暗走到一半,胸口的剧痛让他停下脚步直喘着气,冷汗从他额上滴下,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的吓人。

不忍见他这么痛苦,云晓夜打破沉默,轻声开口:“你……你别过来了,我真的没事,药大夫可以证明的,你快回去躺下休息吧!”

黑暗抬眼看着云晓夜摇摇头,靠近她除了要明白她的情况外,他还想抚摸她、闻她身上的香气,更想拥她入怀,她对他而言,有如失去的珍宝重新再找回般,她不会明白他再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时是如何的狂喜心情!挣扎着,他又一步步勉强走向云晓夜。

云晓夜为黑暗的执拗感到无奈,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挣扎,她眼里渐流露出担心和着急,只盼他能快些走到,别再受折磨了!

黑暗走到床边时,他再也支持不了,若不是有阎兵、鬼卒支撑着,他会直接倒在地上,他坐在床沿,勉力对云晓夜伸出了手,眼里有着渴望。

云晓夜拒绝不了,也狠不下心让黑暗失望,她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大掌中,马上的,她感到他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黑暗声音似耳语,低声轻轻道出。

云晓夜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一震,失魂似的望着黑暗,转不开眼。

黑暗微微一笑,用温柔的眼回视妻子。

在这一刻,原是各自跳动的两颗心此后有了共同的节奏,他们之间也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新关系,这对夫妻终于有夫妻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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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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