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昕,我们去拍大头贴。」这回旅行,他们都忘了带相机,正好可以用大头贴留下纪念。
「那是青少年的玩意。」
「我们也不老啊,走啦。」她拉着身旁的男人,穿过马路,进入店里。
店里的人不少,为免安德烈不耐烦,她快速换好铜板,选了个没人在排队的大头贴机就钻入帘幕里。
「哇,这台机器的主题是结婚,可以拍出婚纱照的感觉,还能印制喜帖呢。」
安德烈不怎么感兴趣,婚姻可不是这么儿戏的。
「来都来了,就陪我拍一下嘛。」郝晴将他和自己手里提的东西都放在一旁,投入铜板,调好大约的亮度设定,按下开始,「拍照了。」
「娃娃……」
她直接将他拖到镜头前,「别绷着脸,笑一笑嘛。」小手轻拍他的脸颊,闪光灯一闪,拍好了一张。
机器运镜迅速,每次拍照都只有短短几秒钟,想变化表情动作也都要快。
「快,看镜头,笑……」她改揽着宽大肩头,压下他面对镜头,光一闪,又一张。
他的酷样让郝晴不满,小嘴凑上细啃他的耳垂,总算逗得他笑了,啪,被忠实的收入镜头里。
「婚纱照该有甜蜜的演出对不对?」为了切合主题,她大胆的主动吻上抿起的唇,诱哄他张嘴,投入演出。
啪、啪,闪光灯闪了两次。
最后她转开脸,让他的吻落在颊上,她举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完美落幕。
接着她喜孜孜的转到帘外,等着机器秀出照片,让她选择,外加添上缤纷奇幻的边框背景,然后就大功告成了。
从出口接到照片,郝晴开心得像个孩子,连忙拿到男主角面前献宝,「好不好看?」
安德烈看了眼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大头贴失笑,「像贴纸。」
「大头贴本来就是贴纸了,我还想……」
「不行,仅此一次。」他直接拒绝,拿起地上的物品,带着她离开嘈杂的店。
真小气!不过手里的大头贴也足够满足她的玩兴了。
「坐好,回家了。」安德烈发动摩托车。
郝晴搂紧结实的腰身,脸偎着他的背,欣然回应:「好,我们回家吧。」
嘟……嘟……
郝晴正趴床上画设计图,澎湖的碧海蓝天给了她不少灵感,听到电话铃声,她起身寻找,另一侧的床头柜上的黑色手机,萤幕闪动着蓝光。
「少昕,电话。」她向沐浴扬声叫喊,回应她的是哗啦啦的水声。他们才从海边玩水回来,他在洗去一身的海水味。
郝晴拿起手机,看到萤幕显示着英文字「皇后」,她好奇的接起。
「你好。」说了中文后,她才想到不对,连忙再改用英文开口。
对方顿了下,温和的女子声音清晰传来,用的却是中文,「安德烈在吗?」
郝晴再改回来,「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哪位?我让他回电话给你。」
「我是他的母亲。」
郝晴一听连忙坐正身子,好声回答:「克雷夫人,您好。」
对方呵呵轻笑,「不用拘束,你应该是郝小姐吧?」
这话让她差点呛到,轻咳了两声,「夫人,您……您认识我?」
「安德烈为你留在台湾,这事已经传遍了TC,我当然也听到了,只是问起安德烈,他总是不愿意谈,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你。」
依然是带笑的和善语气,让她听不出安德烈的母亲有没有不高兴,但她还是要慎重的说明,「夫人,关于安德烈留在台湾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有要他长久留下的意思,若是对他的事业有所影响,我会立刻劝他回纽约的。」
「别急、别急,总公司还有他的弟弟坐镇,安德烈想在台湾留多久都行。」
「啊……」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郝晴微愣了下。
电话那头却和气的紧接着再问:「郝小姐,你家住哪里?有几个兄弟姊妹?父母在做什么呢?」
安德烈冲净了身体,拭干水珠,套上短裤就光着上身走出浴室,手上拿着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话声引得他往床上看去。
郝晴见到他,连忙对电话表明,「莎姨,他冲澡出来了,我让他听电话,嗯……好,我一定会再打电话和您聊天的,稍等。昕,电话,莎姨。」她将手机递向他。
「莎姨?」
「就是你母亲啊。」
安德烈连忙接过手机,背对着郝晴讲电话,向门口走去。
郝晴注意到他的皮夹,灵机一动,连忙跃下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昨天拍的大头贴,再回到床上拿起皮夹打开,一般的皮夹里都有透明夹层,可以摆上照片,当然也能贴上大头贴了,她开心的翻到那层,却看到了一张小男孩的照片。
金色的头发,棕色眸子,俊秀的五官里看得到熟悉的影子,虽然只见过一面,她还能认得出来,他是尼克,安德烈已过世的儿子,他会将照片放在皮夹中,可以想见他有多珍视这个孩子,那孩子的死对他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郝晴小心抽出照片,将小男孩看得更加仔细,沉重的叹了口气。
「你在做什么?」
郝晴抬起头,「我在看照片。」
安德烈的神情瞬间沉下,「谁准你动我的皮夹?!」
「我只是想将大头……」
安德烈没让她说完话,立刻出手抢回皮夹,也大力夺回郝晴手里的照片,过于凌厉的动作竞将照片扯出一道裂缝。
郝晴吓了一跳,又感到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补好它。」倾前想帮忙。
安德烈却大步后退,寒霜罩脸,「擅自接我的电话,偷看我的皮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想刺探什么?」
从没见过他暴怒的模样,郝晴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我……我没有恶意,也没有想打听消息,我只是好奇才……」
「尼克已经死了,你还想对他好奇什么?连他的照片也不放过,你想撕了他的照片好放入你的吗?就像你用心讨好我母亲一样,你想用这方法介入我的生活是不是?你有什么居心我会不知道吗?别奢想了,我永远不是你能操控的男人。」安德烈丢下冷酷的指控,狂怒的甩头大步离开。
郝晴惊愕的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她咬住粉唇,被骂得莫名其妙,觉得委屈又难堪,痛心他对自己的污蠛,更令她寒颤的是他显露出的冷酷绝情,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隐藏面,陌生得让她怀疑,自己真的认识这个男人吗?
饱受惊吓的心狂跳不已,她在床上静坐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摸索着下床。她要和他解释清楚,不能让他这么误会自己。
只是她下楼来到客厅,却没见到人,她到厨房、后院转了趟,直至前院发现摩托车不见了,她才知道,他丢下自己走了。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弃妇的一天。
一个小时前,郝晴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可怜无助的模样,她到后院吊床躺下,尽力让自己放松,告诉自己他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绝不会丢下自己离开,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但是吊床好像长了牙齿,让她躺得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