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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其中有关联。」拓斌跟在薇妮後面进入出租马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贺浩华和裴奥世之间一定有关联,两个和你有关的男人同时在伦敦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这个新发现需要逻辑推理,而不是即刻行动,薇妮心想。

「我们必须谨慎进行,千万不可躁进。」她说。「我承认,裴奥世在瑟蕾被一条领巾勒毙的那夜搞丢他的领巾,是非常奇怪的巧合。但贺浩华和裴奥世之间会有什麽关联?」

「我怀疑裴奥世出於某种原因也想得到『蓝色梅杜莎』。看来好像是他雇用贺氏夫妇替他窃取手镯,也许他成为瑟蕾的情夫。无论如何,瑟蕾那夜去和他见面却遭到他的杀害,不是因为两人起了口角,就是因为他认为不再需要她帮他取得手镯。」

「等她断气後,才发现她在去仓库和他见面前,已经把手镯藏了起来?」

「相当合乎逻辑的推理。」拓斌满意地说。

她举起手。「不尽然。如果浩华知道裴奥世涉入此事,那麽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裴奥世。

如果已经知道凶手的身分,他为什麽还要雇用我们找寻杀害瑟蕾的凶手?」

「因为贺浩华的目的是要找到手镯,而不是替死去的妻子讨回公道。他一定晓得手镯不在裴奥世手中,所以他才找上我们,希望我们会比裴奥世早一步找到手镯。」

她双手一摊。「但裴奥世要手镯做什麽?」

「他是收藏家吗?」

她回想她与裴洁丝谈过的话。「老实说,我不知道,那个话题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财富足以让他收藏珍奇古玩。」

「我想我知道谁可以为我们回答这个问题。」

☆☆☆

二十分钟後,卫黎和娇安走出舞厅,来到拓斌、薇妮、东宁和敏玲等候的阳台。敏玲几分钟前已经把薇妮的斗篷拿来给她了。

看到拓斌狼狈的模样,卫黎耸起眉毛。「束宁告诉我,你有事找我商量,但不适合进入舞厅。现在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吗?」

「说来话长,而且有点乏味。」拓斌说。

薇妮紧抓著他的手臂。「事实上,两个男人企图杀死他。」

「他们显然没有成功。」卫黎说。「恭喜。」

拓斌瞥向薇妮。「我得到我的夥伴相助。」

卫黎点个头。「你们两个显然合作无间。」

「的确。」薇妮坚定地说。

卫黎转向拓斌。「我可以为你做什麽?」

「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裴奥世是不是骨董收藏家。」拓斌说。

卫黎沈吟片刻。「我不知道他是,」最後他慢条斯理地说。「但他当然有那可能是。我绝不会说我认识英国所有的收藏家,但我不知道裴奥世对古物有学术兴趣,他没有申请加入『鉴赏家』。」

薇妮大失所望,拓斌的高明推理原来不过如此。她瞥向他,看他对坏消息作何反应。

令她惊讶的是,他看来毫不气馁。

「贺浩华想得到『蓝色梅杜莎』的原因,与对骨董的学术兴趣无关。」拓斌说。「也许裴奥世出於某种原因也被它迷了心窍。」

薇妮皱眉。「美琪说裴奥世在命案当夜去找她时,抓狂了一阵子。如果他的神智不完全正常,那麽他想得到手镯的原因,可能没有人能理解。」

「可惜我们没有证据。」拓斌说。「在这个节骨眼,我们对贺浩华莫可奈何。但裴奥世是杀人凶手,必须予以阻止。如果你愿意帮忙,卫黎,引诱他落入陷阱未必不可能。也许可以说服他在两个誓言不会受质疑的人面前坦承犯案。」

「我猜我是证人之一,」卫黎说。「另一个是谁?」

「柯恒鹏。」

卫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可能行得通。你打算如何设置你的陷阱?」

拓斌缓缓地露出笑容。「靠叶英先生的帮助。」

卫黎和拓斌交换个眼神。

即使是在幽暗的阳台上,薇妮仍然可以在两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出冷酷的狩猎乐趣。

☆☆☆

第二天上午,拓斌阴沈著一张脸来吃早餐。跟在他後面进入早餐室的东宁,脸色也一样难看。

敏玲乍见东宁的欢喜立刻化为忧虑。「天啊!大事不妙。」

薇妮放下咖啡杯。「发生了什麽事?」

拓斌坐到他的老位子上,伸手去拿咖啡壶。「他们两个都失踪了。」

「他们两个?」薇妮端详他的脸,然後转向东宁寻求答案。

「通知裴奥世有一场私人拍卖会的信被退了回来;客栈老板说他在昨天午夜过後收拾行李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刚才我们去拜访贺浩华医师,他也不见了。」东宁礼貌地犹豫一下,一只手放在一张椅子的椅背上。「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可以。」敏玲连忙说。

薇妮挑起眉毛。「原谅我们的失礼,东宁。只不过我们太习惯拓斌的不拘礼节。你也看到了,他不再等候邀请。」

拓斌置若罔闻地替自己倒一杯咖啡,然後把咖啡壶递给东宁。「一定是我们昨晚遇到的那两个歹徒,向裴奥世报告他们未能完成任务。我们知道去找美琪问话,使裴奥世发觉我们即将侦破命案。贺浩华可能是得到他的示警,或是自行推断该离开了。」

敏玲望向他。「你认为他们去了哪里?」

「目前还无从得知。」拓斌啜一口咖啡。「他们两个同时失踪的事实,彻底地证明他们在这件事情里确实是同夥。」

「未必。」薇妮瞪他一眼。「浩华离开伦敦,也许是被你前两天去拜访他时的态度吓跑的。你或多或少恐吓了他,对不对?」

拓斌耸耸肩。「只多不少。」

东宁瞥向他。「你没提过你去找过贺浩华。你对他说了什麽?」

「私事。」拓斌把炒蛋舀到自己的盘子上。

邱太太端来一盘新鲜的炒蛋。「在这儿吃早餐的人越来越多,看来我们得向酪农妇多订些货了。」

薇妮清清喉咙。「大量的牛奶和鸡蛋很花钱。」

「我相信我们负担得起多几颗蛋。」敏玲连忙说。

「魏弼早上提到他最近用到的蛋比以前少。」拓斌热心地插嘴。「我会吩咐他送一些过来给你,邱太太。」

「行,先生。」邱太太开始走向门口。「我再去拿些面包来。」

「还有果酱。」拓斌补充。「果酱又吃完了。」

「是,先生。更多的果酱。」

「谈到你的美味果酱。」拓斌说。「你的醋栗存货如何?」

太过分了,薇妮心想,他现在竟然管起她的厨房来了。接下来岂不是连花园里要种什麽植物都要由他来决定了?

「我们的醋栗存货不劳你费心,先生。」她粗声恶气地说。「我十分确定我们手边有足够的量。」

「但我们可不想冒存货用尽的险。」拓斌对邱太太微笑。「邱太太,你确定今天下午不需要去补一些货吗?下午的天气可能不错。」

邱太太大声叹口气。「我猜补些货也无妨吧!」她走出门口。

敏玲和东宁交换个眼神。薇妮可以发誓他们俩在努力隐藏笑容。

拓斌喝了一些咖啡,看来比几分钟前走进早餐室时愉快许多。

薇妮纳闷醋栗这个话题是否总是能使他心情大好。也许储存大量的醋栗也无妨。

☆☆☆

在写调查日志时的灵机一动,使薇妮在下午两点半来到班克斯爵士宅邸的大门外。前来开门的管家似乎很惊讶看到门外站著一个活生生的人。

「陆夫人在不在家?」薇妮问。

「在。」

「请转告她,雷夫人想跟她谈谈手镯的事。」

管家一脸不乐意,但还是去通知女主人有访客。

陆夫人在阴暗的客厅接见她。看到薇妮独自一人时,她失望地皱起眉头。

「我还以为麦先生会和你一起来,」她说。「或是那个可爱的年轻人辛先生。」

「他们两个今天下午都有紧急公事要处理。」薇妮说,在陆夫人对面坐下。「我来向你做完整的报告。」

陆夫人眼睛一亮。「你们找到我的骨董了?」

「还没有。」

「喂,我清楚地说过,除非找到它,否则我不会付钱。」

「我想我可能知道它在哪里,」薇妮摸摸颈际的银链坠。「或者应该说是我认为你知道它在哪里。」

「我?别荒谬了!如果我知道手镯的下落,我绝不会花钱请你们把它找回来。」

「我认为你被催眠师催眠,按照指令把手镯拿去放在一个秘密地点。手镯极可能还在那个地方,也极可能被找回来。但我需要你的合作。」

「天啊!」陆夫人惊骇地睁大眼睛,把手按在胸口。「你是说我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催眠过?」

「是的。」薇妮解下银项链,拎在面前的半空中使银链坠捕捉到光线。「陆夫人,请信任我。我希望你同意让我催眠你。当你被催眠时,我会问你一些关於手镯失踪当天发生什麽事的问题。」

陆夫人出神地看著摆荡的银链坠。「要知道,催眠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是一个意志力非常坚强的女人。」

「我了解。」

陆夫人目不转睛地盯著缓缓摆动的银链坠。「喂,你是这种事的专家吗?」

「是的,陆夫人。我对这种事非常在行。」

☆☆☆

薇妮在十分钟後离开班克斯爵士的宅邸,一心想要赶往下个目的地。她的运气不错,一辆出租马车静静地停在广场上,几乎就在她的正前方。

她拚命挥手,想要引起车夫的注意。但他坐在驾驶座上不动,没有下夹扶她上车的意思。她在赶时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怪异之处。

她在打开车门的同时开口准备告诉车夫地址。

直到那时,她才发现马车已经载了人。

美琪在车厢里,双手被绳子绑著,嘴巴被布条紧紧地绑住,圆睁的眼睛里充满恐惧。

但车厢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裴奥世坐在她的身旁,拿刀抵著她的喉咙。

「上车,」他对薇妮说。「不然我就杀了她。就在这里、就是现在,当著你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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