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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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立即和阿原启程,奔向魂牵梦绕的故乡。一下列车,汉江风便挟裹着田野气息浸润全身,给人以洗尽铅华的清爽,因此兴奋得忘了疲倦,直奔刘剑家。

果然是襄樊最穷的地方。在一处半山腰上,一厢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内,坐着两位苍悴的老人,听了我们的来意,不但没有迎客的意思,反而黯然神伤。老婆婆到后山叫回刘剑妻子,此时,她巳完全脱去城市气息,恢复成朴素的农家妇女形象。寒喧坐定,我急切地问:“刘剑呢?”

“走了!”

“走了?上哪去了?”

刘妻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哭了起来,“他去世了,是爱滋病。”

刘妻告诉我,就在我光顾武则天秀坊的当天,刘剑得知自己巳被查出患上爱滋病。我用摄影机翻拍了他留给我的有关我的丑闻的原版录像带,方才省悟,他那痛苦的表情,是为了压抑自己的犯罪,而我,却表现出无知的轻佻。

“你们为什么不治疗?”我知道孙总给了2o万元。

“现在的鸡尾酒疗法,对他已失去作用,他说活在世上带给别人的是不幸和痛苦,不如死去,他选择了自己的走法。”

他走进了这里的一处鬼见愁峡谷,传说里面毒蛇、野兽出没,障气熏人,过去得了瘟疫的人都被丢进谷内,无一生还。

我想追寻一下刘剑最后的足迹。刘妻从内室抱出一沓《襄樊日报》,那上面登载着一些贫困学生的家庭、学校地址。她指着那些用铅笔划出的勾说:“这些都是他捐助的孩子。临走时,他说去看这个孩子。就再没回来。”她指着其中一个名字。

我和阿原找到了这个孩子的家。孩子十岁,一个人在家捣弄灶台煮土豆吃,算是午饭。刘妻告诉我,他父亲在一处煤矿打工,被瓦斯爆炸塌死,母亲去讨说法,老板为了封锁消息,把她也给锁起来,她在夜间逃跑时,掉下了山崖。

孩子告诉我,他干爹丢下初中三年多的学费,就走了。我看见他进了鬼见愁,在后面拼命喊,他不理我。孩子说着哭了。

我们也找到那片峡谷,的确如一只血盆大口,把一片漆黑无限延伸,我拍摄下这片压抑和肃穆,想寻找一点生机,把镜头对准洞口上方苍翠的植被。夕阳已过早落下,血红的晚霞向天边尽情释放,层林尽染于一片血海之中。把山底的黑洞越衬得阴暗、庄重,一如刘剑家那面灶台,黑洞般的灶口,填进去的却是孕育着生命烈焰的柴,煮熟了上面锅内生命所需的一切能量。他把自己当柴烧了,熊熊晚霞就是他生命的另一种释放。

我浑身象受到了这股烈焰的炙烤,焕着一股野性的**,渴望得到光天化日之下的张扬。

我拥着阿原,流着泪说:“我想做母亲了!”

阿原回答:“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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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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