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昨晚他失眠了——真难得,他已有三年不曾失眠了,没想到却在回到殷家的头一晚就又尝到这样的滋味……心中无奈的苦笑。

“小舅舅早。”甫踏进餐厅的同时,爽朗清澈的问候声立即传入耳中。

定神一看,只见殷水痕俊逸的脸上泛着清爽的笑容,双眸清澈无邪地望着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叫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即使——他长得那么想他母亲殷遥蓉!

殷莫邪淡淡点头,一落座,便有人马上端上丰盛的餐点,殷莫邪没什么胃口,便要人撤走餐点只要了杯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小舅舅昨晚睡得还舒服吗?”殷水痕抬头问道。

殷莫邪微愣了下,殷水痕似是知道自己问得倏然,便抬起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双眼道:“小舅舅的脸上出现一对熊猫眼了。”

不禁为了他的纯真而莞尔,他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愉快,真心回以淡笑,摇头。

昨晚他的确没睡好,为了孤儿院一事,他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的,心知水遥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他不希望连累孤儿院里的孩子,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呀!

“水痕,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怕赶不上上课时间吗?”

沉着的嗓音突地在身后响起,吓了莫邪好大一跳,茶点没被口中的果汁呛死,不过也呛得他猛咳不已。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小舅舅?”宽厚大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耳际又响起那不高不低的音调。

“小心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爷爷可是会心疼死的,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可受不了一点小刺激呐,为了他老人家的健康,你可得好好顾好自己喔。”

不明真实原由的人大概就会和殷水痕一样,被殷水遥的表面关怀蒙骗,但殷莫邪却是心又一沉,这家伙不只拿孤儿院来威胁他,竟又以他父亲的性命来对他施加压力……一时间,殷莫邪觉得心好沉重。

偏了偏身子,拒绝殷水遥假意的关怀,起身便要离去,他还没去探望父亲呢。

岂知他才跨出一步,手立即被殷水遥抓住,微震,转身,迎上那对冷酷的星眸。

“别走那么快,水遥有事想和小舅谈谈。”脸上虽是笑着,但眼神却表现出不容反抗的命令,殷莫邪自然明白他要谈的是什么。

也好,反正早晚他也会找他给他一个答案的,不过——这儿不是谈事的好地方吧?殷水痕也在场呢。

“要谈可以,不过我要先去看父亲。”

“当然!小舅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一尽孝心吗?水遥不会、也不敢阻挡,那我在书房等小舅了。”

冷冷望了他摆明一副胸有成竹的脸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圣彼得孤儿院与父亲的安危和他自身的安危比起来何者为重,不用说他也明白。不论今后他和殷水遥、殷遥蓉三人之间会如何发展,他都一定要保护孤儿院里的孩子和父亲,一定要!

殷莫邪推开父亲房门,看到站在房中的人之后不由得呆愕了下,他没想到她竟会那么早就来探望父亲,害他一时有些惊异。

视而不见地到床沿坐下,轻轻柔柔地就怕惊动沉睡的父亲,他知道她正在看自己,他只能漠视……如果不想惊醒父亲,他——选择漠视他。

纵然他是如此想,可是显然殷遥蓉并不做此想法,她开口说出他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以为你今生已经打算不再回来了。”

伸向殷昊脸部的手指为之一震,仍将手轻按在殷昊额头上,态度冷漠得可以。

“别再待在这儿了,赶快回美国去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别再回来了。”语气中没有虚假,只有显著的担忧。

殷莫邪抬起头望向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回来,不过大可放心,我不是回来和你抢财产的,等父亲病情稳定,我会即刻回美国。”

“我不是想赶你回美国,这是为你好,殷家已不是你所知的殷家了,为了你的安危,我不希望你继续留在这。”为了殷莫邪的误解,殷遥蓉面露着急之色。

她的神情惹得殷莫邪心头一跳,这又是她另一个诡计吗?但他离家十六年了,她该知道他真的对殷家财产没有兴趣,她根本无需再提防他——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作假:“昔日的殷家当然早已不存在,在你领导之下殷家已由当年的十大企业之末进军到现今的第三强,当然有所不同了。”

“不是这个。”殷遥蓉柳眉紧蹙,眼露愁容地注视着他,真诚道,“不要太相信水遥,对他你得处处小心,也别轻易信任他做出的承诺,商场上他可是出名的狡猾奸诈,他不会轻易放过他看上的猎物,也包括圣彼得孤儿院的那些孩子。”

一句圣彼得孤儿院让莫邪为之色变,略显激动:“你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只见她惊慌地跟着站起,面有惊色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

“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未等殷莫邪进一步追问,殷遥蓉仓皇夺门而去,只留下满腹疑问的殷莫邪。

怎么回事?她在怕什么?殷水遥吗?由她方才的言行举止来看,殷莫邪明显可以察觉她的惊惧,可是为什么?就算她真是因诚心悔悟而领养殷水遥,她也无需如此害怕自己收养的儿子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望着合起的门板,殷莫邪陷入了不解的疑惑里。

怀着满腹疑虑,殷莫邪还是来到书房,乍见到殷水遥刹那,脑海中倏然浮现适才殷遥蓉所说的话。“别相信殷水遥做的承诺。”

别相信是吗?不禁暗自冷笑,难道她不知道,打从十六年前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相信是什么了,教会他的人可不正是她吗?

“呦!这么快?我还以为小舅会想多陪陪爷爷呢。”阖起手上的书,殷水遥对殷莫邪轻露笑容。

没理会他,殷莫邪坐在他对面。等他坐定后殷水遥才笑问着:“要来杯咖啡吗?”

摇头在,正眼对迎上那双不带半点笑意的阴驽眼眸:“我知道你恨我多深,也知道你必须扮演的角色,但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你可以收起你虚假的关怀,犯不着勉强自己对仇人端出笑容,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是不?”

“我深有同感,只是小舅若真知道水遥在殷家所扮演的角色,能否容水遥请问一下,小舅又知道自己所该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吗?”手指轻轻弹着搁置在膝上的书,殷水遥仍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殷莫邪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这不正也是他来找他的目的?

“我答应扮演那个角色,但是你也得承诺从此不得再动孤儿院的主意!”

嘴角一勾,似是早料到殷莫邪会妥协:“这是当然了,那间孤儿院对我来说有无皆可,诸事烦身的我哪有那份闲情逸致去理它。”

“但愿你言行如一,别出尔反尔!”

“呵!彼此彼此!你怕我失信我也担心你毁约呢,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上哪去?

“自然是去为舞会之事做准备喽,小舅总不会想就这么去吧?要让姚莉桐出糗必须先让她失色,不打点一下,只怕到时出糗的是小舅了。”

说得堂而皇之,要不是你小心眼,我又何必得扮这个角色?一个大男人这么记恨,真是没度量!跟在殷水遥身后,殷莫邪在心中暗自想着。

跟着殷水遥,殷莫邪来到了一间名为“银羽”的店,店里的服务生见到殷水遥莫不恭敬问候。

“唷!唷!瞧瞧,是什么人来了,贵客耶!难不成今天吹龙卷风了吗?”柔媚媚,娇滴滴的天籁之声伴随一道曼妙迷人的身影,风似地闪到殷水遥面前。

正因这不甚正经的话而微愕的殷莫邪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眼前的他声如其人,有着一张柔媚动人的美丽容颜,削瘦而颀长的身材,他觉得殷水遥既要找人扮人妖,怎么不来找他?他若扮起来铁定比自己还像个女人!

似是感觉到殷莫邪打量的眼光,对方倏地侧过头,朝他眨眨眼,笑容中犹带三分的稚气,友善地令殷莫邪在第一印象就给他打了个满分。

“少废话,廷洛有说过我今天会带人过来吧?”相对于这丽人,殷水遥的态度就显得无情多了。

“不然你以为本少爷时间多到可以成天待在这里等你来吗?”笑盈盈地送过一记秋波,话却是挑衅得紧。

“那就快点去做事,太长舌只会突显你的缺点又多一项。”冷哼,同时取出一根烟含住,正待点燃,一只雪白修长的纤纤玉指半空拦截,使他嘴上的烟不翼而飞。

无视殷水遥的瞪目,他笑得更快乐了:“公共场所不准抽烟,你不知道吗?明知故犯只会突显自己的常识不够,信不信我会将你轰出去?”

这小子——瞪着那笑里藏刀,口出恶语的“同伴”,殷水遥只是扬了扬眉:“我没多余的时间!”

“是喽!你大老板忙嘛!忙到可以去做那种无聊且无趣的事儿,我怎不知道你可忙着呢?那请问一下,敢情我庄心语是闲着打蚊子让你看到了吗?敢在我面前说忙?”冷笑凝视那张僵住的俊容,庄心语挖苦着。

“你到底做不做?”脸色难看地皱起眉头。

“做!既然都答应了哪有不做之理?我可没将钱往外推的嗜好。”理念虽不合,可是这种能趁机敲一笔的生意傻瓜才会说不。

暗自嘀咕了声,将目标装到了殷莫邪身上:“嗯……好一个大美人,只可惜眼光不大好,竟然会跟上一个小心眼,唉……可惜了喔。”

“不高兴可以不做,指桑骂槐也不会让你有人缘。”

“我不过是随口讲讲,大老板又何必急着对号入座?”不甘示弱地回敬,惹得殷水遥怒眉以对。

身为点火者的人却全不当一回事地拉起殷莫邪,二话不说朝左侧通道去,临去前还不忘回头道:“两个钟头后你再来看成果,两个钟头内我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了解吗?”

眼光刹时化成数道利刃射向一直向自己的耐性极限挑战的背影,在这时他的眼光和回头的殷莫邪对上!

“你的眼中充满问好,脸上写着疑惑,全身上下都闪烁着why。呵呵呵,真那么好奇我和那小气鬼的关系?”庄心语熟练地拿着剪刀、梳子在殷莫邪略长的发上修剪,一面对着镜子前的人笑着。

因他的取笑,殷莫邪才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摇头,庄心语却早料着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轻声喝阻:“别动,不然小心后脑勺会多出一个洞。”

不能摇头,那……那他该怎么和他沟通?

“别皱眉,我和那小气鬼认识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从小孽缘就种下了,所以知道他那小气巴啦的个性是自小就有的,哪知道他现在都二十有四了,还是那么爱记恨。”

青梅竹马?那么他也知道是他害得殷水遥家破人亡的了?

凝视着镜中反射出的那张甜美脸庞,想到之前他和殷水遥的对话,不难猜到他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可能性,也或许——他亦是那件不幸事件中的遗孤,和殷水遥一样。

“你真的很聪明,不出两句话就让你猜到了。”停下手边工作,立于殷莫邪身后的心语也同样含笑望着镜中的殷莫邪,没意外地看到他露出讶异的神态。

“我相信你知道当年那场并吞风暴造成了多少家庭的不幸,你会猜中也在意料中,反正我也没有隐瞒你的打算……没有错,我的确也遭遇了和水遥相似的情形。”

那——面对当年的主凶之一,他还能露出笑容?僵直身,殷莫邪不能理解地睁大眼,欲起身,却叫庄心语按回椅上。

“别紧张,我并无恶意,真的!相信我好吗?”绕过椅子,庄心语抓起殷莫邪微颤的双手,蹲于他身前含着真挚的笑,柔声抚慰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感到很惊讶和惧怕,但是请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恨意,因为我知道你并非有意,要不然你也不会引咎出走,独自在异乡一待就是十六年是不?”

“或许你会怀疑我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这段毁家之恨吗?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时环境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念头,或许你会想我应该是恨你的,更或许你现在正在怀疑这会不会又是另一桩阴谋?但是,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不恨你是因为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不怪你是因为我找到一个比恨更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而且,我也不愿让憎恨支配我的一切,我期望能过得无悔、实在。我明白我要的是什么,而在这之中绝不会有憎恨这东西!我也知道,要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信我的话很难,但是,我请你给我和你一个化敌为友的机会,一个消弭我们之间一切恩怨的机会可好?”

可好?

他——一个因为他十六年前的一个无心之过而家破人亡的遗孤竟然问他可好?

他——一个被害者竟反过来求他这个主凶化消仇怨?他竟然为他——可好?

他是疯子吗?天底下哪还有像他这种反过来求仇人化解仇恨的人?他是傻子吗?

这么轻易就原谅一个害他不幸的凶手?

望着眼前那张笑容不变,真诚不变的丽容,殷莫邪只觉得他的脸越来越模糊。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一颗美丽又善良的心,一颗鲜少有人能保有纯真的一颗心。

心……疼着……揪紧着……不停……不停的翻滚着……

他……他问他……可好?……问他……可·好……

感到一只温柔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拭去脸上的泪水,于是他又看到了那张甜美的丽容。

“那么我们说定喽,我们是朋友了。”话落,又是一个真心的笑。

他——可以吗?他真的可以相信吗?他真的可以相信在这世上还是有人会原谅他,接受他吗?

朋友……一个他奢望了二十八年,却不曾有人对他说过的词,一个他渴望了好久、好久的词……好希望有人对他这么说,真的,他真的期望了好久……好久……

凝视着那张美丽的容颜,迎上他真诚的笑颜,殷莫邪既感激也感动地对他扬起一抹带着泪珠的笑,同时也缓而重地点下了头。

豪宅里,一场宴会正在举行。受邀者皆是名流人士,通常在这种宴会上,偶尔也会见着几位出色的影星,更是不会少了姚莉桐。

一张妖艳的丽容配上一副完美喷火的魔鬼身材,搭上高超的交际手腕和那身鲜红的紧身低胸礼服,胸口那道若隐若现的乳沟更使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宴会一角,此刻正站着三个俊逸非凡又各具特色的二男一女,这三人正用着一种嘲弄、看戏的眼光遥望着宛似飞蝴蝶般的姚莉桐。

“我怎么不知道殷水遥有迟到的嗜好?”开口的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龚紫薰。

“你放心,他不会不来的。”站在她对面身着白色西装的邵廷洛洒脱的笑了下。

“废话!我天天等、夜夜盼的就是这一天,他要敢不来我铁定和他没完。”慑人的瞪目,颜叶风冷哼。

“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他的恨也不会比我们少,他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如果你真要担心还不如去劝心语,我有点担心他。”为了殷莫邪,心语和水遥已经快闹翻了。

“他知识不愿对殷莫邪进行报复,可没说不对殷氏报复。”向来就宠庄心语的邵廷洛一听龚紫薰的话,忍不住为庄心语辩解。

“是呀,放着正主儿不管,我就不明白这场仇报得有何意义了。”一想到庄心语多次不顾他们这群朋友,反而一心为仇人开罪,颜叶风也不怎么愉快。

“也许心语有他自己的打算也说不定。”

“那么你倒是说说他会有什么注意好打?平日与他最接近的你不妨说说看。”

“这……”一时语塞,邵廷洛不禁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虽说平日他和庄心语是较有联络,但是他也和大家一样,搞不懂庄心语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啊,不然你看时寒,他不也是不曾表态要参与,怎么你就不说他、不怀疑他?”

“至少他没有像心语那样公然地维护那个凶手。”

“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别是仇未报咱们倒先自己斗起来了,不管庄心语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要他不阻碍我们的计划,少他一个又何妨?”眼见气氛有些尴尬,龚紫薰连忙出声。

“他根本就是故意找心语的麻烦。”

“我说你才故意找茬,难道我有说错吗?”

“好了!都闭嘴可不可以?为了一个殷莫邪破坏彼此的感情值得吗?”一面拦住邵廷洛,龚紫薰一面低叱。

“那是他……”

“我说都别说了,水遥已经到了。”

截去邵廷洛反驳的话,应和龚紫薰的是一片倏然沉寂下来的宁静,只剩下轻柔的音乐回绕于大厅,众人反应皆是一致地落在那抹纤瘦的姿色俪影上。

“原来他就是殷莫邪?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本人可比照片上迷人多了,你说是吗?”书房里,颜叶风意有所指的睨视殷水遥,刚俊的脸上夹带着令人不解的笑。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经过特意打扮自然是比素面的他还能上得了台面,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尤其改造之人还是素有美之魔术师之美誉的心语。”倚在窗边,殷水遥无视颜叶风隐含意味的笑。

“但是不容否认的,他的确很吸引人,也很容易让人受到媚惑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装什么神秘?

“我们想说的是,你别忘了咱们和殷氏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纵然他真的很令人着迷。”

闻言,殷水遥第一个反应先是出现短暂的鄂怔,旋即才恍然大悟地冷笑一声。

“你们在担心我会爱上殷莫邪?哈!我说你们还真的很闲呐,我可是比你们都要早知道他的存在,若爱上他还回去找你们出来,只为了让你们对我下警告吗?”真是愚蠢至极!

“可是你今天迟到了。”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向来就守时的习性何以在今天失效?

“哼!若不是被某个有心人耽搁了,我怎么会迟到?与其要浪费时间给我警告,倒不如注意心语,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迟到让你们误会。”

“你的意识是因为心语拖住你,所以你才迟到?”和庄心语有关,邵廷洛绝不会沉默。

“除了他还会有谁?”眼光一扫窗外的情景,看着那抹纤瘦的紫色身影怒眉轻挑的模样,不禁扬起了“即是如此,仍阻止不了我”的冷笑,好戏——才正要开始呢,亲爱的莫邪舅舅,可别叫外甥我失望呐!

“怎么可能?心语他……”

“你何不去访问他一下,可以的话或许你能够施展高超的医术,为他换一颗精明一点的脑袋?”撇了撇嘴,一想到那个总是喜欢惹他动火的人,心中也着实不悦,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比不上一个该死的凶手?

“心语那里我们负责搞定,至于他——就看你了。”冷漠的寒眸一扫场内逐渐掀起的骚动,颜叶风面无表情又语带双关笑得诡异,“面对心语你狠得下心吗?”

丢下极度挑衅的话,殷水遥无视颜叶风那猛然下沉的骇人神色,转身离开书房,颜叶风冷冽如刀的眼光一直瞪着合起的门板,突然一声:“这句才是我所要说的,面对他你又何尝狠得下心?”

若真狠得下心,怎么会放任他扯大家后退,泼大家冷水?心中想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何须在这时打肿脸充胖子?故做姿态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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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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