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乱世医者

第十一集 乱世医者

“绍华,陪义母去进香可好?”在张绍华进崇亲王府的第三天一大早,福晋带着哲杰和哲媛过到张绍华的院子来,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去大觉寺进香还愿?

张绍华早想出去走走,也就答应了。

哲杰和张绍华骑马走在前面,福晋和哲媛坐着马车跟在后面,一名侍女坐在车夫的旁边。6得一带着一队护卫骑马随侍在马车四周。一行人向城郊的大觉寺行进。

天近午时,众人才到达大觉寺。

众人在山门外各下车下马后,6得一和众护卫,及车马留在了山门外,福晋只带了张绍华三人和那侍女进了寺庙。

寺里的方丈亲自出来迎接,并请福晋进大殿上香拜佛。哲杰和哲媛跟了进去,可张绍华却在大殿外停了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打量起这层院子。

方丈看看张绍华的背影,问道:“这位小施主看着眼生,不知……”

哲杰也回头看了一眼张绍华,接道:“他是我阿玛收得义子。前日才到京城,所以方丈大师没见过他。既然他不想进来,就算了。”

方丈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不再说什么了。

时间不长,福晋作罢佛事。方丈又陪着出了大殿,领众人去用过斋饭后,在寺里各处走走,最后向山门走去。

福晋这时才问张绍华:“你不拜佛吗?”

“是。我从不拜佛。因为他从不保佑我和我的家人。”

福晋笑着摇摇头,道:“你诚心诚意地拜佛求菩萨,佛和菩萨就会保佑你,并有求必应的。”

张绍华傲然地笑了起来,道:“我为什么要去求他们呢?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已。何况那还是一堆泥胎。正所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连自己和自己的庙都保不了,又如何能保佑我?”

“那你为什么还带着尊怒罗汉?”

张绍华从怀中拿出那尊曾被王净偷去的怒罗汉,道:“你说它吗?这是位曾教过我武功的少林高僧在他离开我家时送我的。他说我在练功的时候很像这怒罗汉,所以他把这怒罗汉送给我。我曾问他,这罗汉为什么是怒着的?这位少林高僧说,因为天下尽有可怒之事,可怒之人,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我可以有菩提之心,罗汉之能,为天下苍生怒打世间不平。所以,它不是为保佑我,而是时刻提醒我——我为什么要练武功。”说着,又将怒罗汉放在怀中。

方丈这时道:“天下尽是苦中人,都需来禅佛,脱离轮回苦。”

张绍华望着这方丈良久,忽然调皮地唱起个童谣来:“拜佛,拜佛,我诚心又诚意。不管地里粮食打多少,不管税赋有多重,岁岁复年年。拜佛,拜佛,铜板变成一堆灰。粮食进了庙里皮仓,我饿得面黄又饥瘦,庙里佛爷白白又胖胖。”

哲杰听他这么唱,就向方丈看去,见他的确是“白白又胖胖”,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忙转过头去,肩膀一直在抖着。

方丈原本在默诵经文,只当没听到张绍华大不敬之语,可没想到,他竟唱出这么一段童谣来,不管他如何佛法精深,也气得涨红了脸,对张绍华瞪起了眼睛,佛珠转地飞快。

张绍华嘲弄似的大笑起来,转身大步向山门处走去。嘴里又唱道:“求佛,求佛。求不到一口饭,我肚子空空如也……”

福晋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方丈大师,童言无忌,请你多担待。”

听福晋这么说,幸好方丈修行到家,忙压住火气,道:“没关系。”可一低头,见哲媛在斜着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咳了一声。

福晋见哲媛如此,便拍拍她的头。

哲媛转头看看福晋,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向停在台阶上的张绍华跑去。还没到近前,就停住脚步,回过头,一手指着山门,一手招呼众人,却对福晋喊道:“额娘,快来看那边。”

“什么事呀?丫头?”众人忙快走几步跟上,向山门处望去。

在山门处的空地上,一群大汉手持木棍,围住一年过七旬的老者。老者怀里还护着个小小的女孩,小女孩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些大汉。

福晋问方丈:“这是怎么回事?”

方丈道:“这祖孙俩一个月前被一伙人强行逼着借了三十两银子,要他们在二十天内还上五十两。他们还不上,便在七日前跑到本寺来,请求躲避一时……不想,还是被他们寻见,找了过来。”

哲杰骂道:“岂有此理。”

只见那群汉子中的一人喝骂着要去抓那小女孩。小女孩惊叫着。老者把孙女护得更紧了,躲闪着那人,嘴里喊着:“你们不能带走我孙女。”

张绍华早已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手中多出了那条长鞭,直挥出去。正中那大汉伸出的手背上,留下一条血红的伤痕。大汉痛叫一声,缩回手去。丢掉另一只手中的木棍紧握着伤手的手腕。张绍华身体落下时已在老者身前四五步远的地方了。

这边众人见有人强出头,不禁愣了愣,纷纷喝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坏大爷们的好事?”

张绍华不答反问:“该被问到的是你们。哪来的恶贼,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

另一汉子道:“我们是鳌中堂府里的,出来抓来逃人。你这小毛孩子敢把我等怎样?”

站在张绍华身后的老者怒道:“我和我孙女都不是逃人!那天是你们硬把那银子塞给我的,还要我在二十天后还五十两银子给你们。我连饭都没得吃,哪有钱还你们?”

张绍华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在那人脚下,道:“这足有五十两。你们可以滚了。”

又一人笑道:“抱歉。时间已过,再多的银子爷们儿也不要,我们只要那小姑娘。然后往窑子里一送……呵呵。何况,该滚得是你。”

“找打。”张绍华一挥鞭子,便如一条长蛇般活了起来,长了眼睛似的,专找上那些汉子打,连老者身后的汉子都没放过,可丝毫未伤到身后老者祖孙。令一旁的福晋等人啧啧称奇。

6得一听到鞭子的响声,带着众护卫匆匆赶了过来。

张绍华把那些汉子打倒后,便停下手。

这些人见突然过来一队似是某王府的护卫停在张绍华和那边几人身旁,不禁起了疑惑。一人忍痛问道:“你到底是谁?”

哲杰知张绍华不会答他,便在6得一的保护下过来,道:“他是崇王爷的义子张绍华。”指着福晋道:“这位是崇王爷的福晋;而我,是崇王爷的三子哲杰。”

那些人一听,心知今天碰上硬碴儿了。崇亲王这两年虽不大上朝了,一个月都难得去上一次,政事也不怎么过问,但他毕竟是皇帝的叔祖,又是有功之臣。当年战功显赫,他两个原本年长的儿子少年时便随他南征北战,结果双双战死沙场。不然,也不会年过六旬,哲杰还不过十三岁,哲虎才十岁,哲媛也只七岁。

一个看似小头目的汉子一脸苦相的对哲杰道:“小的们有眼无珠,没认出福晋及贝勒爷来。小的们这就滚,这就滚。”说完,龇牙咧嘴的带着众人匆匆离开,连地上的银子都没拿。

见那些人走远,张绍华转身用柔柔的目光看着那小女孩,微笑着。小女孩也在看着他,只是眼神中还有些惊恐,但很快便向张绍华伸出双臂,叫了声“大哥哥”。

张绍华抱过小女孩,见她那有些脏的小脸,便从一只袖子里拿出一方与身上衣服一样雪白的方巾来,蹲下身为她轻轻地擦干净小脸。

终于,一张可爱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面有饥色,像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张绍华问小女孩:“你叫什么?”

“豆豆。”

“姓什么?”

“小老儿姓6,她是我那早逝的儿子、儿媳惟一的孩子。”老者答道。

张绍华抬头看看6姓老者,又问豆豆:“你几岁了?”

“四岁。”

张绍华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轻叹口气,来到福晋身边,低着头,良久才慢慢地道:“福晋,我……是否可以……把这祖孙……带回王府?”

福晋侧着头看了张绍华好半天,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道:“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为什么要低着头,不看着我?”

张绍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纳纳地站在那里。

哲媛拾起那锭银子,来到张绍华身边,塞到他手里,道:“给你。”

张绍华看也不看便放回荷包里。

哲媛问道:“你不怕我给你块石头?”

“你哪里能找到大小、重量如此一样的石头?”

哲媛脸红了一下,有些羞涩地跑掉了。

福晋拍拍张绍华肩膀,道:“这不过是小事而已,不必问我。你自己住在那院子里也太寂寞了。”

“多谢福晋。”张绍华道了声谢。

福晋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叫我‘义母’呢?”

张绍华又不说话了。

福晋摇摇头,向山门走去。哲杰等人紧随其后。

张绍华回到6姓祖孙身边,对老者道:“福晋答应你们可以进崇亲王府了,就住在我的院子里。”

老者忙道:“多谢小少爷。”

张绍华道:“老人家,别这么叫我。以后叫我绍华就好,我娘就是这么叫我的。我叫你6爷爷可以吗?”见老者点头,便蹲下身对豆豆道:“豆豆以后叫我绍华哥好吗?”

“好。”豆豆笑道,甜甜地喊了声“绍华哥”。

张绍华也笑了起来,这是他多日来第一次笑。

这时哲杰又转了回来。

张绍华迎上去,问道:“还有什么事?”

“当然是送香火钱。”

“还是我送过去吧!”

哲杰点头:“也好。”拿出一张对折的银票递给张绍华,转身往回走去。

张绍华叫住正在离去地方丈,把银票塞进方丈手中,道:“福晋的香火钱。”顿了顿,“刚才那童谣,还请方丈别放在心上。它原本是我来京路上,在路过一处被一众假僧人所霸占古刹周围住的百姓所唱——只因那些假僧人用种种说辞诓骗乡亲,令他们把粮食和财物送进庙里,以供他们享用、挥霍。所以……”

“阿弥陀佛。天下竟有如此辱没佛门清静之地的事,实在可恶。”方丈怒道。

“刚才福晋问起拜佛求菩萨保佑,我便想起此事,得罪之处请方丈勿怪。”

方丈了然,道:“话说开了就没什么好怪罪的。这也是佛门不幸,有此劫难。天色不早,小施主请回吧!此外,送你一句话:善终有善报,恶必有恶报;善良之人路上虽有坎坷、布满荆棘,但也有花好柳绿之地。只需时时心如止水,处处不生恶念,即便一时劫难、善始恶果也不动不摇,终有峰回路转之时。望小施主好自为知吧!”

张绍华向方丈欠了下身,转身带着6氏祖孙往停在山门外的马车处走去。

方丈也往寺庙深处走去。

谁会想到,大觉寺方丈今日一席话,竟成了张绍华这一生最好的写照与注解。

当三人来到马车前,福晋揭开车帘,对6爷爷道:“你和小姑娘上车来陪我说说话吧!这回去还有段路呢!”

豆豆马上问道:“绍华哥哥也坐车吗?”

福晋笑道:“你绍华哥哥不坐车,他骑马。”

“豆豆要和绍华哥哥一起骑马。”

6爷爷拍拍豆豆的小脑袋,道:“好。豆豆和你绍华哥哥一起骑马。真奇怪,从没见你对哪个刚见面的人这亲近过。”

张绍华在马上接过6爷爷递过来的豆豆,把她放在身前,并抱在怀中。

6爷爷随后上了马车。一行人打道回王府。

天近傍晚时,众人才进了王府。

朋海匆匆迎了过来,对刚下马车的福晋道:“福晋您可算是回来了。”

福晋见这个一向稳重的护卫领这会儿竟然如此神色慌张,一定是出了大事。心中忐忑不安地问:“出了什么事?”

朋海语气沉重地道:“王爷被四爷气病了。京里能请到的郎中都请了个遍,没人能治。太皇太后听说后,专门下懿旨叫太医们来看。可太医院几位太医来看过,也都是束手无策。现在王府里人心惶惶的,奴才都快压不住了。”

哲杰惊问:“哲虎不是被阿玛关起来了吗?怎么会气到阿玛?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早上你们刚走不久,王爷从朝上下来,有些气闷,便叫人把四爷带去问话。可没说上几句,王爷就被四爷给气昏过去……”

“王爷现在怎么样了?”福晋急问。

“气若游丝。太医们建议……”朋海不敢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下面的话。

福晋二话没说,直奔内院而去。哲杰和哲媛也跟着进去。

张绍华牵着豆豆的小手站在门口没动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朋海问道:“五爷不去看看王爷吗?”

张绍华反问:“哲虎也在吧?”

“是。”

“那我还是先把6爷爷和豆豆安排一下吧!6得一,你带豆豆去吃碗菜粥,我想豆豆一定饿坏了。在路上,我就觉得她很饿,吃了那么多的麻糖花。”

6得一答应一声就要带豆豆离开。可豆豆说什么也不跟他走。张绍华好一阵劝,豆豆才让6得一带自己离开张绍华。

6爷爷见6得一去远,才缓缓地对张绍华道:“绍华,我……略通岐黄之术,是否可以为王爷看看?”

张绍华看了6爷爷良久,转头又看看朋海。

朋海点点头,道:“试一下也好。”

“那好。去看看王爷。”

张绍华本不想和哲虎碰到,可这样一来就又见面了。

哲虎就站在崇亲王床边不远,见张绍华进来,便上前拦阻:“你来做什么?”

张绍华怒瞪了他一眼,并不答他的问话,反而一掌把哲虎推出好远。带着6爷爷来到崇亲王床前,从绸被中把崇亲王的手臂拿出,放在绸被上,向6爷爷做了个“请”的动作。

6爷爷坐在床边的团凳上给崇亲王号起脉来。

哲虎好容易站稳脚,怒指着张绍华:“张绍华,你……”一句话没说完,哲杰已喝骂道:“你给我闭嘴!”

在崇亲王府,哲虎除了崇亲王夫妇,最怕的就是哲杰,他从不敢顶撞这个哥哥,哲杰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哲虎还从来没见过哲杰过脾气,这会儿见他如此生气,立刻就闭上嘴,垂头站到了他身后。

良久之后,6爷爷才放开崇亲王的手腕,在沉思中缓缓地站起身来。众人都望向他。

福晋迫不及待问道:“老6,王爷怎么样?”

6爷爷又沉默片刻,才道:“请恕小老儿直言。福晋,王爷这病……怕并不是一时之气所致。只是这次因突然动怒,引起急火攻心,使得气血淤滞,以致血气逆转,才会如此。”

福晋问道:“还有救吗?”

6爷爷好半天才说道:“有。只是……会很危险。”

“如何危险法?”

6爷爷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张绍华。

张绍华轻叹一声,点点头。

6爷爷定定神,道:“施针扎心脉,开淤积。”

众人立即意识到6爷爷刚才说的危险是什么了:若有一丝偏差,崇亲王就会立时丧命,救无可救。

福晋愈想愈火,几步到来哲虎身前。哲虎见福晋脸色不善,一时吓得不敢动弹。福晋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劲,一巴掌把哲虎打得倒退了好几步,大喝一声:“逆子。滚。”

哲虎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福晋对6爷爷道:“老6,你大胆施针。不管施针的结果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我只会感谢你,而不会怪你。”

“先谢过福晋的信任。小老儿定会全力以赴。”

6爷爷从怀中掏出一卷深棕色布卷,解开绑着的布绳,在桌上摊开,上面分上中下插着三排长短各异的银针。只听6爷爷又道:“老伙计,想不到多年后我又用上你们了。现在全看你们了。”转身向福晋要来一碗烈酒,一块干净的方巾。

6爷爷起下十几根寸把长的银针放入酒碗里,拿出火折点燃烈酒。当火焰熄灭后,拿出碗里的针,放在方巾上,回到床前。让一旁的小太监解开崇亲王的衣襟,拿起一根银针,抬手略一思量,便在心口一处**位上施下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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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桃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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