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爸妈知道我的决定时,显然很错愕,他们怎么也猜不透,我为何会从排斥转变为欣然接受。

我很能理解他们诧异的心情,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接受我的亲生母亲。

当天晚上,我和我的亲生母亲陈茜宁谈了许久。

「我不是不爱你,当时生下你我只有十九岁,我真的想养你……真的……」

我低着头,将这些话吸收了进去。

「你愿意原谅我吗?语欢……」

我愿意。

只要你不再抛弃我,我愿意。

「就算你不叫我妈妈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会叫你妈妈,因为再怎么说,身上流有共同的血液是铁证。

我不叫你妈妈,要叫谁妈妈?

这天是留在家中的最后一天,明天要回到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翻开相簿,我看着从三岁开始的一张张相片,猛然看到其中一张——那是在孤儿院的门口拍的。

照片中,小小的段品威和小小的我正在勾手指盖手印。

我愣住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曾经在孤儿院的门口盖手印,互相承诺过。

我闭上双眼,想着那时候段品威和我承诺过什么……

欢欢,以后你就叫作段语欢。你被妈妈丢弃了,对不对?没关系,我把你捡回家,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们家有电视、有冰淇淋,孤儿院没有的,我家都有。

段品威一遍一遍安抚着不愿意离开孤儿院和院长的我……

孤儿院没有的……其实还有一样东西——就是爱。

泪水慢慢滑了出来,落在相簿上。而自己,在三岁时回答了什么呢?

你不会丢掉我吧?

多么不安的问题,因为我恐惧。

段品威用额头往我额头敲了一下,对我露齿一笑。

绝对不丢掉你……

万万没想到,十几年后,竟是我要丢下段品威去美国……

我真是个差劲的人。

十几年来只想着段品威和段家的差劲,自怨自艾自己的身世和不平等,却忽略了段品威一直给我的爱。

我……当真要走?

背对着房门,一下子陷入深思,就连有人闯了进来都不知道。

一个力道猛然将我抱住,紧紧的,好像要挤碎我。

「痛……」我一时间直喘着气呼疼,身上的压力马上随着我喊痛而消失。

「欢欢……不要走……」段品威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胸口仿佛被槌了一下。

我转头看着他,那双迷死许多女人的双眼,不知道哭过几百回,又肿又红。

干涩的唇,逸出了沙哑的疑问:「品威……你可以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千挑万选选中了我吗?」

段品威一愣,最后牵动唇角。「因为我觉得欢欢好可爱,好想把你带回家。」

一听,我忍不住冷笑起来。

「既然如此,我没有必要留在段家了。」我望了他一眼,语气中包含着些许的残酷。「你从一开始,十几年前,就不是真正想要一个弟弟。」

多么大的侮辱、多么可笑的理由。段品威守着我不是因为亲情,也不是因为将我当成弟弟,他只是因为自己喜欢我才会让爸妈收养我。

简直像是古代俗称的「童养媳」。

段品威,你把我当作了什么?我不是你的洋娃娃。

我是陈、语、欢。

「欢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段品威扬起了眉头,口气中有着浓浓的不满。「你又曾经把我当过哥哥吗?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

我冷冷的回道:「我不喜欢你。」

「你骗人!」

「段品威,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忍不住低吼起来,将手上的相簿砸了过去。

一道血痕,瞬间从他的额头滑落,让我傻了。

段品威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破相了,我出手极重,似乎让他大受打击。「欢欢,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咬住唇。我不喜欢品威,不喜欢。

「要是你真的将我当成你哥哥对待,那你何必上我那么多次?别跟我说你喜欢乱伦。」段品威冷冷的笑了起来,「每次问你喜不喜欢我,你就用兄弟当借口,兄弟又怎么样?你不是要改姓陈了吗?你现在快点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说到激动之处,居然又开始流起眼泪了。

我依然没有讲话,气氛陷入僵局。

许久许久,我才微启僵硬的唇。「品威,你出去吧……」

出去吧……出去吧……不要问我,不要再来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了。」段品威停住了冷笑和热泪,慢慢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然后随手用衣袖擦去额头渗出的鲜血,转身离开。

在美国的日子,是悠闲的。

母亲对我很好,给我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还让我进了一间贵族学校,每天专车接送,回家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问,没有兄弟会和自己抢东西。

明明物质与外在环境是完美的,然而来到这个环境不过一个星期,我却觉得有如一年之久。

每当看见从段家抱来的妮妮蹲在家门口,一脸哀戚,明明知道它什么也不懂,我却忍不住对它发起脾气。

「品威不在这里!你趴在那里等他,他也不会回来!」

过尖的嗓音,常常让妮妮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每当追上去,恰好看见挂在桌前的方镜,才赫然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满满的苦涩。这种表情简直也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怪不得连狗儿都嫌弃我。

入夜时分,我总是偷偷思念起台湾的学校,想念起文绉绉的李皇文,虚情假意的双面猫猫老师,还有总是缠着段品威不放的表弟许贯晴。

也开始极度怀疑,自己干嘛要来美国。

每次一有这自私的念头,看到在庭院浇花的母亲,我便愧疚起来……

我来美国,当然是为了我母亲。

有了这个结论,即使语言上依然有障碍,我在美国一待便是一年半。

而这之中,我和台湾的老妈有过几次联系,却和段品威没有通过任何电话,心里头总有个阴影在慢慢扩大,却找不出造成那阴影的光源为何。

有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老妈问起段品威的近况,妈却用一句「他很好」来带过一切。

也许是我太敏感,但是每次问到段品威的事情,老妈总是三缄其口。

人总是犯贱的,越是无法得知的消息和未得手的事物,便越是在意。

不能否认,我因此开始想念段品威,也想念起离开台湾前几个星期的那个晚上,段品威那时受伤的神色,我至今难忘。

我在美国的学校「卡地兹学院」,是一间相当受当地人看好的高中,内有大学部以及研究所,许多有钱人家的小孩想进来念还不一定进得来呢!我刚来美国时,也花了不少时间才进去这所学校。

学校篮球风气盛行,我在高二时因为读书压力过大,以及想念台湾,便听从几个朋友的建议进了学校的篮球校队,从此迷上了这种相当费体力的运动。

我过去虽然不常运动,然而,运动神经却相当不错,居然和篮球这门运动相当的合拍。

如今,我已是正式队员。

「欢欢!你听教练说了吗?」

今天一早,我才刚到学校,连书包都还没放下,就被同样是正式球员的汉米斯紧紧抱住。

我一把推开他,「什么事情?瞧你兴奋的……」

「教练说我们下个月有一场国外的比赛,是和那边几所地方高中的学生合办的。」从来没有搭过飞机的汉米斯开心得手舞足蹈。

放下书包,我有些好奇,「经费是由社团出吗?」

「当然,别忘了我们学校可是高级的私立学院啊!」

「那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台湾,主办的学校是北禄私立男校。」

当场,我惊得张大了嘴。

「怎么了?」汉米斯困惑的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

我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却故意扯起唇角,「没什么。」说着,我赶紧故作镇定的探问:「那……这次要去几天」

「一个礼拜。」

台湾,那将近两年不见的地方,我即将再度踏上那块土地。

当天回家以后我和母亲讨论一番,决定下个月出赛还是去段家寄住一个星期,一方面可以看看养我十几年的爸妈,一方面也比和球队的大伙儿们一起挤饭店舒服,抱着有点不安又兴奋的心情,我给在台湾的妈拨了通国际电话。

不过两次嘟嘟声便接通,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道熟悉到让我想哭的声音。

(这里是段家,请问找哪位?)

我喉咙一紧,喉结微微起伏着,逼自己镇定的出声。「妈,是我,我是欢欢……」

(欢欢?)妈的声音突然多了许多的感情在里面,(你好久没打电话过来,妈可是想死你了!美国那里还好吗?台湾这里开始转凉了,你要注意季节转换啊!)

苦口婆心的句句叮咛,以前总是听得烦腻,如今只觉得鼻酸

「妈……我下个月要回台湾,家里方便我去住一个星期吗?」顿了一下,我对着电话傻笑起来。

不料,电话那端却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欢欢,抱歉,家里最近在整修,可能没办法……)

我握紧了话筒,「我的房间拆掉了吗?」

(呃……因为品威说他想要大一点的房间……)

我胸口一疼,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品威,你就这么习惯我的不存在吗?

「那没有关系……我可以住饭店。」我强颜欢笑的道。

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

「妈?」

许久许久妈才又慢慢的开口:(欢欢……你这次回来,能不能别和品威见面?)

不和品威见面?妈的要求令我顿时愣住,不知所以。

(这样对品威好,对你也好……)

我明明想问妈一句「为什么」的,然而,直觉传递而来的不好预感却让我问不出口。

直到回台湾后,和段品威见了面,我才知道他在我离开台湾后,就向爸妈告知了我们的关系……

透过稀薄的云层往下俯瞰美丽的宝岛,我就像个流浪他乡的诗人,经过一场场苦难后,回到自己的心灵宝地。

品威,我回来了

第一天没有安排赛程,纯粹让球员们休息。

晚上大家围了一圈,就在饭店内聊起这次比赛的事情。

「我们这次要交手的对象是北禄男高的篮球队。」汉米斯兴匆匆的拿着赛程表向大家宣布。

「北禄男高?强吗?」有人质疑。

「听说是这次出赛的所有学校中最强的。」

「太好了,强才有趣啊,这样才有资格和我们较量!」其中一个高二的学弟叫喊了起来,丝毫沉不住气。

汉米斯皱起眉头。

「乔,你别太得意,这次的对手似乎真的不简单,我们特地坐飞机来一较高下,要是因为轻敌而输给对方,岂不是难看得要死?」「他们的主将叫什么名字?」另一个队友提出疑问。

「我看看……」汉米斯拿起手上的赛程名单。「哦,这里有写,他叫作……糟糕,是写中文,我不会念。」汉米斯搔了搔头,将名单拿给我,「欢欢,我记得你懂中文吧?」

我懒洋洋的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看。

印入眼帘的铅字,像是铁烙般的烧痛了我。是……段品威。

「对了,听说这次比赛也是他们的主将向我们学校争取到的,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呢!」

汉米斯依然得意的宣传着他得到的小道消息,然而,我却充耳未闻。

这个名字,让我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会在球场上重逢。

甘尔夫教练是个相当重视比赛和团队精神的正统美国男人。

他在第二天下午的第一场对决前,精神训话了二十分钟。

「你们的双眼是用来紧紧瞅住你们的敌人的,当球落入对方的手中时,你们还没碰到球,就要先有必定会抢回球的觉悟。而你们的耳朵,是用来聆听敌人之间的暗语的,即使无法理解,也要想办法理解。你们的嘴,不只是来暗示队友作战,一方面也要扰乱敌人……」

大家斗志高昂的发出附和声,我因为昨晚的失眠,有点无法进入状况……

当甘尔夫教练讲到鼻子的用途时,我几乎是肉体和灵魂分离的状态。

直到,一道身影落入了我的视线。不……应该说两道。

站在那个男孩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娇小无比的女孩子。

段品威,与我做了十几年兄弟的人,即使有段距离,我仍可以看出他比一年半以前更加成熟

明明还没有开赛,我的脸颊居然不正常的开始发烫。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又像是一桶冰水,让我脸上的燥热冷却了下来。

女孩子给了段品威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在他脸颊边亲吻了一下。

我不知道段品威有没有看到我,但是我眼中已经看不进任何东西了……

两年来即使强烈思念爸妈和朋友却从未痛过的心脏,此时居然仿佛被人狠狠的践踏在脚底一般的痛。

「欢欢,你脸色好白,没事吧?」汉米斯推了推我,似乎担心我这篮球队的灵魂人物出纰漏。

我摇摇头,对他露齿一笑,「放心吧,我没事,我们干掉他们吧」

一年半以前,口口声声说不能没有我,一年半以后却和女孩子打得火热,这样的人要我怎么去喜欢他?

心痛不是因为他,不是!

第一天的初赛没什么好谈的,对方的主将频频出差错,就这样输给了我们一场。

甘尔夫教练龙心大悦,晚上在饭店包了一个大厅,要我们好好享受晚餐时间。

美国人特有的热情,让寻常的晚餐变成一场近乎宴会的小型派对。

我拿了桌上几块薯饼后,就躲到房间去了。

无神的用叉子将冷掉的薯饼剁碎,我却没有一点儿的胃口。

许久,房间门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我放声大喊:「汉米斯,你干嘛不带晶片卡?」一边走向房门口。

然而,没有预期中的笑声和道歉,门的那边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欢欢,是我。」

瞬间,我收回了碰触到门把的手……

「欢欢,开门。」

我后退了两步,还撞到了灯台,发出很大的碰撞声。

「欢欢,我想见你……」段品威的声音带点恳求,却是强硬的。

我摇着头,希望是我的幻觉,段品威怎么可能来找我,他今天比赛都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替他加油打气了。

双手按着眼皮,几滴热热的液体滑到手心,我一时间还无法理解那是眼泪

「欢欢……拜托你开门,我要跟你解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我一愣,不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见我没有反应,段品威在门那边的声音粗了起来。「关于你亲生母亲的事情,都是爸妈骗人的,我们根本不需要分开!」

我抬起了头,满脸惊愕。

「欢欢,陈茜宁根本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是我们段家的远房亲戚而已,是爸妈用来分开你和我的一颗棋子!」

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扭开门把,看着门外情绪近乎失控的人。

「欢欢!」段品威看到我,今天在球场上的严肃一瞬间崩溃了,泪雾已经占据了他的眼睛,那双仿佛无所不能的双手一伸,把我抱进怀里。

我也用力吸着鼻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品威……品威……」

语无伦次的喊着他的名字,我已经顾不得满脸的鼻涕和眼泪了。

品威……分开了那么久再见面,我终于知道了。

心这么痛的感觉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叫做喜欢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不舍得段品威。

他将这一年来我不知道的事情分析了一遍。

当年爸妈早已看出了我们两兄弟的不寻常,老爸爱子心切,终究不希望段家没了后代,和老妈讨论过后,才想出这个计策。

「自己生的儿子是哪种德行还会不知道?为了段家的血缘着想,虽然对不起欢欢,也只能这样了。」听段品威说,爸当初是这么说的。

回想起来,怪不得当年妈送我到机场时,脸上满是心疼和愧疚。

段品威说他有一次无意间听见陈茜宁和妈在通电话时提到这件事,一时间乱了步调,居然当场就和爸妈吵了起来,吵到最后的结果是原本还有机会来美国探望我的,却变成连一通电话也不能打。

怪不得我每次打电话到家里,老妈总是急着挂电话,又避免提到段品威,想必是担心一场骗局被人揭穿。

「笨蛋,还不是你自找的。」听到这里,我靠在段品威肩上骂道。

段品威吻了我额头一下,继续说下去。

后来,慢慢冷却了满腔的怒火,段品威找机会在学校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对方是个女同志,与他正好有着相同的烦恼,干脆两人互相利用,骗过双方父母的耳目。

今天在体育馆看到的那个女孩就是那女同志,那时候她亲他是因为她的父母有来体育场,她做做戏罢了。

「做戏?我看你挺乐的……」想起下午看到时心里的难受,我忍不住抱怨。

段品威戏谑的扬起眉,「你吃我的醋?」

突然感觉到这一年半来他多了些稳重,我脸上不由得发烫……

「是拆穿你的谎话。」我忙低下头去,遮掩心中的害臊。

段品威轻轻哼了声,继续说起他这一年来做的努力。

「后来我花了不少工夫从爸妈那里得知你在美国的近况,要让他们减低戒心可真不容易啊,还是我带了那个女孩子回家几次他们才放下心的。」

接着又说起这次比赛也是他不断拉拔北禄男高校队,才有机会崭露头角,促成我们两人相遇的。

「今天的初赛也是刻意输给你们的,要不然哪有机会趁着你们那个热情的教练大开派对时混进来你们的饭店?」

听他说完后,我的眼眶早已湿润。

{我忍不住感叹,「到头来,我还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没关系,我要你。」

过去听这话只觉得他是肉麻当有趣,如今听起来,格外有感情。

段品威说要把我捡回家去,他要我,他绝对不抛弃我。

他不会像爸妈为了亲生儿子的未来着想,就把我丢掉。

「我绝不丢下你。」段品威将我的手抓到胸口发誓,「我段品威绝对不丢下段语欢,名义上既然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么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以为你在拍戏啊?」我大力的讽刺他,却不能否认已被感动。

「我现在一直都在做戏。」段品威有点无奈,「但是不用多久了,欢欢,等这学期结束,我说不定也可以上你们美国的学校。」

「爸妈同意?」

「他们以为我早已对你死心。」段品威点点头,口气坚定无比,「我们一起上大学吧,到时候我又可以做你室友,你说好吗?」

他一提到「室友」,我不免想起过去和他同住时的悲惨经验,忍不住有点犹豫起来。

「一起上大学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做你室友……呜!」话没有说完,段品威湿润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四片**顿时黏得毫无细缝,软舌亦纠缠在一块儿,难分难舍。

一吻过后,唇中尽是甜意,段品威看着我泛红的耳垂,忍不住又凑上去吻了几口。

「欢欢,你是不是……」

「嗯?」

「是不是喜欢我了?」

他紊乱的鼻息吹得我脸庞极痒。

我垂下头,心口紧紧的,可是明白两人这次好不容易相遇,能相处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星期,如果再继续闹别扭下去,只怕日后会后悔。

因此,我有点僵硬的点了点头。

段品威欣喜若狂的话语伴随着几个甜吻而来,「欢欢,我好开心,这样这一年半来也忍得够本了,你喜欢我了……你喜欢我了……」

「别说了。」我的声音哽咽起来

「欢欢,今天能不能让我……」温柔的语气,仿佛包了糖衣的毒药般勾引着我,趁着我全身力气顿失,段品威低下头咬住我的唇。「让我上一回?」

虽然我也想抱他,然而今晚不知为何,更想被他抱在怀里,好好的撒娇一番。

没有回答,我拉了他进门,将门里边的金属扣给扣上。

如此一来,晶片卡也无用。

再也没人可以拆散我们

饭店外虫鸣哪唧,过去住在台湾十几年,我从不知道虫鸣声如此悦耳,两个人的肌肤摩擦起来可以这么温暖……

结束了一场令人疲惫的欢爱后,段品威用嘴唇摩擦着我的鼻子,用手抹去我眼角被疼痛逼出来的泪水。

「欢欢,疼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羞涩的笑了。

「那好,明天球场上再来一较高下吧。」段品威泛出笑意,「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谁怕你。」我不甘心的扬起头,然而一对上那温润的眼眸,心中又忍不住一酸,颤抖的开口:「品威,半年后,我在美国等你。」

别忘了我们曾经互相承诺过,谁也不丢下谁。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我方球赛大败,段品威简直像另外一个人似的,在球场上抢走了大家的目光。

过去我只会觉得他这个人爱出风头,如今看着他在球场上威风奔驰,我整个人都看痴了

「欢欢,你今天走起路来怎么怪怪的?」赛后,汉米斯拿起毛巾擦汗,一边打量我的双腿。

我紧张的身体一缩,「看什么,只是昨天扭到而已。」

「扭到啊……扭到?难怪今天会输」

汉米斯一句嘲笑的话,让我安心了下来。

赛程严格说起来也只有两天半的时间,我们在接下来几场都输给了北禄男高,再来的几天都是空闲的,教练更被我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回国前一天,他才用一句「不能怪你们,只能怪运气差,第一回就碰上了冠军队伍」来安慰众人。

是的,段品威带领着球队厮杀,威风的夺下了冠军。

我在电话里承诺过妈不会回段家,而段品威也没有跟妈说起这次比赛我有出现事情。

我的心也硬了起来……

过去无法坦率承认自己的感情,或多或少是因为考虑到段品威是段家的独生子,不过既然爸妈都做得这么绝了,我也毋需顾虑太多。

半年,何其长久?

回到学校,我退出了篮球社,专心在课业上努力,一心期望半年后能和段品威一同上卡地兹学院的大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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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男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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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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