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实话,徐子琳还满喜欢严曼歌这个人的。
只是,她太安静、太没有自信,也太不会保护自己了。
像那天那种情况,被她同学又是暗讽又是同情的谈论,她也只是站在那里傻笑,一点都不会反击。
身兼学姐与朋友的身分,徐子琳觉得有必要保护她。
“徐子珩,我有话跟你说。”她直接踢开徐子珩的房门。
徐子珩正躺在床上看倪匡的科幻小说,他连眼皮都不掀,维持同样的姿势,显然很习惯她这样突袭他的房间。
“徐、子、珩!”徐子琳伸手抽走他手上的书。
徐子珩不动气,从枕头下抽了一本金庸的《鹿鼎记》,背过身,继续看。
“喂,我在跟你说话耶。”
“我没聋。”
徐子琳翻了翻白跟。有时,她真受不了他的死个性,她很怀疑自己怎么会和他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还能相安无事至今,因为她随时都有想杀人的冲动。
“喂,我告诉你喔,我认识一个很有趣的女生。”
“嗯。”
“是你们班上的,她叫严曼歌,很特别的名字吧。”
“嗯。”徐子珩翻了一真。
“我觉得她的个性还不错。”
“嗯。”
“只不过……她内向了点。”.
“嗯。”
“喂,可不可以不要再‘嗯’了!”
“嗯。”
徐子琳火大地又抽走他手上的书,顺便连压在他枕头下的安达充与手冢治虫的漫画也一并没收。
“徐子珩,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地听我说话吗?”
徐子珩翻身坐起,盘腿而坐,双手环抱在胸前,—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拐这么多弯,你不累吗?还是直接说重点吧。”
生活这么多年了,徐子珩早摸透徐子琳的个性,每次她有所求时,总会绕好大一圈子,最后才说出真正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
“照顾?”他的眉蹙在一块儿。“凭什么?”
“她是我朋友。”
“她是你朋友,干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当她的保母!”
“因为你是我弟弟嘛。”
徐子珩没答腔,只是脸上明显写着四个大字:那又怎样!
“你真的很不够爽快耶,你们同班的,照顾一下人家是会要你一块肉呀!”
“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徐子珩与徐子琳的个性,犹如黑夜与白天,犹如台中到纽约的距离与时差。
徐子琳喜欢交朋友,不论是谁都能马上成为朋友,在众人间优游自在;而徐子珩不喜欢与人大过亲昵,即使是家人也不例外。
徐子琳个性鸡婆、好管闲事;而徐子珩则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徐子珩不爱笑,不爱说话,就算开口,也都是说人们不爱听的话。从小到大,他就是这副冷淡,没有大喜大悲的情绪,连他亲娘都受不了,徐子琳还跟着起哄,说要把他的血清送去研究,看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
好吧,我不强迫你。”徐子琳妥协厂。她毕竟是聪明的,跟徐子珩这样个性固执的人相处,是不能跟他硬碰硬的。“可是我警告你,现在严曼歌有我罩着,你不可以再去欺负人家了!”
“再?”徐子珩皱眉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歌的
“严、曼、歌。”徐子琳一宇一字的强调。“我说你也帮帮忙,都开学多久了,你连你们班上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喔。”
“总之,我连严曼歌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又何来‘欺负’之说!”
“有,你明明抢了人家在窗边的座位!”
“有吗?”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有!”斩钉截铁。
“喔。”他还是没印象。
“就这样?只有‘喔’——声?”徐子琳瞪视他。
徐子珩挑了一下他俊挺好看的眉,摆出一副“不然你想怎么样”的神情!
“喂!”
只见徐子珩弯身从床底捞起一本厚厚的汤姆·克兰西的军事小说,整个人往床上一躺。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喝!下逐客令了。
这就是徐子珩!
他对周围的事物都漠不开心。就算眼前站了一位裸女,他也能视而不见。
说他目中无人,其实也不是,一切都是因为他孤僻性格在作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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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最多采多姿的,莫过于社团活动了。
星期三,下午。
活动中心闹烘烘的举办社团招生,学长学姐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招揽。
“哇,那个剑道社的学长长得好像金城武喔!”
“我想加入热音社,玩闭的男生,女生一定觉得很酷!”
“哇,有烹饪社耶,我——直幻想像漫画里描写的,亲手作料理给喜欢的男生吃。”
一路上,严曼歌听见有人不断地讨论着。
严曼歌对那些热门的社团没兴趣,她想找一个没有锋芒的静态社团。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这么喊着:
“嘿,前面那个高个子的学妹!”
严曼歌一听到“高个子”这个敏感的字眼,脚步不由踉跄了一下。
不会是在说她吧?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严曼歌装作没听见,埋头往前走。
“请等一下,那个戴眼镜又绑辫子的学妹!”
又是一句传来,这回,周围的人都停下来,不知为什么,目光全集中到严曼歌身上。
有这么明显吗?
虽然,“高个子”这个词的界定,人人不同。
虽然,戴眼镜的人一直都比不戴眼镜的人还要多。
虽然,绑辫子的女生不多,但恰巧她身边就有几个,一个绑黑人辫子头,一个绑成一条长长的辫子,另一个就是她了。
但,高个子、戴眼镜又绑辫子的人,同时符合这三个描述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感觉到那些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严曼歌的背驼得更厉害了,脚步更沉重。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绝对不是她……严曼歌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学妹!”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终于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严曼歌的手臂。
严曼歌只得转头看她,勉强地挤出笑容。“学姐,有什么事吗?”
她的脸上红扑扑的,笑起来眼睛新月弯弯的,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在她脑后荡呀荡的,很青春洋溢,很有夏天的感觉。
“学妹,”学姐突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加入我们篮球社好不好?”
“我?”严曼歌愣了愣。
“你这么高,不打球太可惜了。”学姐又说。
“我不会打篮球……”高并不代表一定会打篮球吧?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一句。
严曼歌唯一的打篮球经验是跟梦中那个男孩。事实上,她是个运动神经奇差的人,从来只有被球K的份。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我们真的真的很需要你这种身材的中锋。”
“学姐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呀。严曼歌心里想。
她就是讨厌自己这一点,明明不喜欢,却又没有勇气说出口。
“晓希,你招到人了吗?”
严曼歌正想明白地拒绝学姐,一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了她。
“思远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说服学妹加入啦!”学姐如见救星的抓住男孩。
像慢镜头似的,男孩缓缓地转过头,在看到他的模样后,严曼歌的心脏猛烈地、像彗星撞地球般,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一阵金星火舞。
是他!是他!是他!
那个四年前的男孩。
天哪,她作梦也没想到会再与他相遇!
她定定地注视他,他也回视她,像电影里的书面,一束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四周一片黑暗,全世界都寂静无声,只剩下她和他……
“哈罗,学妹?学妹?”一只手杀风景的在严曼歌眼前挥了挥。“魂归来兮喔。”
“啊?”严曼歌眼睛眨了眨,看见纪晓希一脸纳闷地看她。
刹那间,周围的声音回来了,人潮依旧在他们之间穿梭,刚刚不过都是她自己幻想的情境。
好丢脸!严曼歌觉得好糗。好不容易遇见当年的男孩,她却在他面前失态。
学抹,我是三年级的陈思远,她是同年级的纪晓希。”他指指方才的学姐。“我们是篮球社的社长与副社长。”男孩对她微笑。
他亲切温煦的笑容,奇异地安抚了严曼歌的别扭。
原来他叫陈思远呀!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四年前,他们并没有留下彼此的名字。
他没什么变,五官依旧明朗,唇边依旧挂着阳光般的笑意。
唯一变的是他的身高,依稀记得当年他和她差不多高,现在,他比她还高一个头呢。四年的时间,他已经由一个少年成为一个英挺昂扬的青少年。
不过……他似乎没认出她就是当年的小女孩。严曼歌心里有一阵小小的失落。
“学妹,你已经加入其它社团了吗?”陈思远问她。
她摇摇头。
“你有想加入的社团吗?”他又问。
她又是摇摇头。
“那加入我们篮球社好不好?”
他的出现,像一颗石头投入严曼歌静默的心湖,震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根本忘了怎么思考、怎么说话。
她只知道她点了点头,然后,填下了他递过来的人社申请单。
“严、曼、歌,我记住’了。”他念着申请单上的名字,然后,抬头对她微笑。“那么……学妹,我们下个礼拜三在篮球场见喽。”
说完,他偕同学姐离去,继续招揽新社员。
严曼歌征怔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
她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记挂在心上已经有四年之久了,当时年幼的她,并不知晓这种心情就叫作“喜欢”,直到她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种思念,就是喜欢。
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她是如此地喜欢他!
走出活动中心,严曼歌直挺挺地站在炙热得会将人褪下一层皮的阳光下,她将脸仰得高高的,眼睛盯着蓝得明亮韵天空’。
因为,她不想让人看见她漾在眼眶的泪,那是喜悦的眼泪呀,她的心里正满溢着一股叫作“幸福”的感动。
原来,开学那天作的梦,真的是一个好预兆!
太好了,事隔四年,她又遇见当年的男孩了!
太好了,他们将在同一个社团!
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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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弟,你填好资料了吗?”陈思远问。
“嗯。”徐于珩将入社申请单交给站在——旁的陈思远。
陈思远接过,大致浏览一下他的资料。
“啊!”站在陈思远旁边的纪晓希突然大叫—声:“那位短发,穿NIKE球鞋,T恤。1:写着‘leavemelone’的学妹,请等一下!”
话还在空中飘,人影已经跑远了。
陈思远望着跑道的身影,眼里有着纵容的笑意,同时对徐子珩解释:
“呵,她是个非常热爱篮球的女孩。我们学校的运动风气—…直不盛,校外成绩又表现不亮跟,很少有女生加入篮球社,所以她看到适合的人总是像这样追着不放。”
“我记得我们男子组的也不怎么样,始终无法打入决赛。”徐子珩泼他冷水。“所以呀,才需要你们这些新血来壮大我们社团嘛!”
拍拍徐子珩的肩,陈思远不以为意地笑着走开。
怪人!这样被学弟奚落,居然不痛不痿的,也难怪男篮无法气盛起来。
心里如此想,徐子珩耸耸肩,将手插进裤袋,转身走出活动中心。
一走出活动中心,他就看见几个人不畏酷热,顶着大太阳,盯着天空看。
“嘿,你们在干什么?”有人好奇地问。“做日光浴吗?”
“不是,我刚刚看到一个女生盯着天空起码十来分钟,姿势都不变,我以为天空是不是有什么怪异现象,所以也来瞧瞧看。”
“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除了几只鸟飞过去。”他指着脸:“其中…—只的鸟粪还落在我脸上。”
“我也来看看,我们学校在山上,搞不好真有飞碟喔,前几天有人用v8拍到呢。”
“飞碟?在哪里!在哪里!”一个经过的人,捕捉到这两个字,大声地问。
徐子珩从他们身旁走过,心里如是想:这个学校的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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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分。
徐子珩随着下课的人潮,走向学校附近的站牌等公车。
一群人济在公车亨,有男有女,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徐子珩在耳朵里塞上耳机,听音乐,也顺便隔离一些女生高分贝的嘻闹声,他站得远远的,与那些人潮隔了一段距离。
风中,孤立的身影,格外显眼。
他的冷立颦眉,有一种似愁非愁的忧郁神情,已经引起女孩们的注意,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徐子珩神情冷淡,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注目的眼光。
“啊,公车来了!”
有人大叫,一群人忽而推挤,蜂拥而上。
“嘿,往里面走好吗?”
“噢,别推了,很挤耶!”
别再上来了,坐不下了,后面的人等下一班啦!”
开学后这些天,这一幕总会不停地上演。
徐子珩没去跟人挤,他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眉眼依旧冷淡。
又一班公车来,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而他仍是不动如山,很沉得住气。
直到第三班公车,他才慢慢地踱过去,最后一个上了公车。
公车缓缓驶动,这时,有个女孩从校门口跑出来。
她边挥手,边追着公车跑。
公车司机没看见,但徐子珩看见了。
徐子珩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想:笨,不会等下一班吗?
女孩跌倒了,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看见她的窘态,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爬起来继续追公车。
她的动作实在可笑极了,同时,徐子珩心里也好奇着,究竟是什么事让她非搭上这班车不可,这车上有她想见的人吗?
“司机先生,请停车一下!”他说。
好吧,做一下好事,就算是她愚蠢的举动取悦了他吧。
公车停下,严曼歌气喘吁吁又一身狼狈的爬上车,并不断地向司机道谢。
真幸运,还有一个座位!
坐上位置后,严曼歌才吁了一口长长的气。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她跌倒?严曼歌揉揉摔疼的膝盖,心里想。
今天她当值日生,所以不像平常那样搭四点五十分的公车。
难得今天父亲会回家吃晚饭,所以她要赶着在六点前回家作莱。
平常,她们父女很少一块儿吃饭,因为她父亲在一家外商投资的大型贩卖店当营业经理,有时早班,有时晚班,下班时间很下定。往往,她上学的时候,父亲还在睡觉,父亲下班,她早已上床梦周公去了。
他们父女两个都是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所以,只要父亲放假,或上早班,严曼歌就会亲自下厨慰劳父亲。饭后,她会陪父亲看新闻,或HBO的电影,虽然他们相处方式是无声的,但这也成了她与父亲感情交流的方式。
公车停了,一个行动缓慢的老伯伯上车。
坐在公车最前面座位的严曼歌立刻起身,让座给老伯伯,自己则站在一旁。
如果车子里零零落落站了四、五个人,乘客大概会把眼光放在窗外的风景,但,如果整个车于孤单单的只站了一个人,大家就不免会打量那个人几眼。
严曼歌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形。
但,她又能怎样呢?
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子看喽。
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魔法,她最想许的一个愿望就是把自己变成像童话里的拇指姑娘一般高,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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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珩很难不注意到她,因为她就这么孤单单的站在他前面。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到她制服上的名字:严曼歌。
原来,她就是“严曼歌”呀。
前几天,徐子琳才跟他呛声,不可以欺负她,所以他记忆还很深刻。
当时,他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忘了这回事。
因为不在意,很多时候,他对人的印象,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以致于,尽管严曼歌就坐在他隔壁,他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模糊。
或许是徐子琳的关系,这一天,徐子珩不由多看了严曼歌几眼。
她很高,只是有些驼背。
她的身材非常纤细,还好没有瘦到像竹竿那样。
眼光再往上抬——
呃……还是看看风景吧!徐子珩转头看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
他的注视礼在看到挂在严曼歌脸上像防弹玻璃那样厚的眼镜时,就倒尽了胃口。
徐子珩不是那种很注重外表的人,可见,严曼歌给他的印象有多震撼。
公车驶到市区,突然一阵紧急煞车——
哟——
严曼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身体先是往前一冲,在紧急煞车后,又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拽,整个人跌坐下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在躲一只狗啦。”司机连忙向乘客迭声道歉。“这位同学,你有没有受伤啊?”他对摔倒在地板的严曼歌投以抱歉的眼光,关心.地询问。
“没事,没事!”严曼歌摇摇头说。其实痛死了,她的头撞到金属的椅子扶把,痛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伸手抓住一个物体,撑起身于,想脱离这个狼狈又难堪的窘况……
“拿开你的手!”一句极冷极冷的声音从她头上掷下。
“啊?”严曼歌头往上一抬,眼镜可笑的斜挂在脸上。咦?那张淡薄得像终年覆霜的脸好眼熟呢,不正是她的同班同学徐子珩吗?
“我说,拿开你的手!”徐子珩隐忍地说。
她的手怎么啦?严曼歌低眼一瞧——这一瞧,果然发现事情大条了!
天,她居然、居然……紧抓着他的大腿!
轰地,她的脸像火山爆发燃烧了起来,不可收拾。
“对对对对不起!”像被烫着手,她赶紧放开。“呀——”猛然起身,书包的背带因为勾住了手把,她的身体往后一扯,又重重地坐倒在地。
“噗!”
有人笑出声,严曼歌觉得更无地自容。
“司机先生,我要下车!”她仓仓皇呈地爬起来。
车子一停下,严曼歌逃也似的跳下车,犹如恶鬼在背后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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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徐子珩自问。
当他拾起严曼歌掉在地上的眼镜,他这么自问。
当他尾随着严曼歌下车后,他这么自问。
当他追着前面那抹高挑的身影,他这么自问。
他可以不理会她的。
说来说去都得怪徐子琳!要不是那天地提起严曼歌的事,而他碰巧记忆力惊人,把她的名字记下,并又一时好奇,又多看了她几眼……
他可以不去理她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地……”
但——偏巧徐子琳的话在这个时候响起,害他觉得自己对那个女孩有份责任。
他可以不去理她的。
但——看看手上这副眼镜这么厚,只怕严曼歌会像瞎子一样横冲直撞,出什么意外……
徐子珩最终还是追下了车,他告诉自己,他追她,只是为了避免明天报纸会出现这么一条可笑的新闻:
女学生因为没戴眼镜,撞上行道树,严重破坏公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