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序进入十一月,佛罗里达的夜伴随着皎洁宁静的月,透出丝丝微凉寒意。
晚饭过后,位于雷伊家的客厅里,传来两个男人互相对峙的声音。
“喂!坐好,别乱动啊,”何文一手拿着剪刀,一边要雷伊乖乖坐下。
“你到底行不行啊?”雷伊一脸不信地看着坚持要帮他剪头发的何文。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何文骄傲地拍胸脯保证。
开玩笑,他在台湾虽然是念服装设计的,但天生爱美的他,对化妆、造型及美发技术可是样样精通。
他取出自己专用的工具袋缠在腰身上,袋口上插满各式各样的剪刀、发梳及削刀,看起来还真是一副大师的模样。
饶是如此,雷伊仍是一脸怀疑。这个粗手粗脚的野蛮人真的会剪头发吗?
何文不理他,径自将一大面光洁的半身镜搬放在桌前,让雷伊可以清楚地从镜中看见自己;随后拿起喷枪,将一头金色过长的发丝略微抽折,他熟练地操起锋利剪刀,开始在柔软的长发上动了起来。
雷伊坐在椅上,心中百般不愿,但身后蛮悍的北极巨熊拗起来的时候还真是有够霸道,如果不依他肯定又换来一场大吵大闹。
凝望着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颀长身材,这是雷伊第一次仔细观看何文。高大壮硕的体格、英挺深刻的五官,专注凝神的黑眸中,有着掩不住的年轻神采与高傲霸气。
这样的男人,竟肯屈居在自己脚下任他予取予求。看样子,他还真的是被爱给迷得晕头转向。
“看什么?”注意到雷伊目不转睛的打量眼光,何文出声问道。
雷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丢出一句像炸弹似的话语:“看你有没有符合跟我上床的条件啊?”
什么?何文手中的剪刀差点没掉到地上。“你……刚刚说什么?”愣愣的傻脸,活像只智能不足的呆头鹅。
哈哈!雷伊捧着肚子、张口大笑,捉弄这个被他吃得死死的家伙,实在是挺有趣的。
***
“好啦。”何文喜孜孜的取下雷伊胸前的围巾,得意洋洋看着手中的杰作。“如何?很不错吧?”轻梳了两下金亮的发丝,他宠溺似感受着雷伊发稍淡淡的清爽味道。
看着原本凌乱的长发,被何文三两下剪成帅气有型的短发,雷伊不得不暗赞,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平常除了煮饭、洗衣、锄草颇为勤快外,没想到还有一双巧手。
不错!雷伊对这个天天赖在他家、几乎已跟他成半同居状态的男人,愈来愈感到满意。
铃铃……正感开心之际,桌上电话突然响起。
雷伊拿起听筒,“Hello……”不到三秒钟,他脸上神色一变,随即一阵大笑出声。“哈哈!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老天没长眼啊!”
熟稔调侃的语气,很显然,对方是雷伊熟悉的友人。
何文站在一旁,双眼直盯着雷伊瞧,一股莫名的醋意突然酸不溜丢地冒了出来,他从来不曾见他用这样的口吻跟别人交谈。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往雷伊身后靠拢过去。
“呀!臭小子,你干嘛?”正在请电话的雷伊突然大叫起来。
何文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竟从身后死命抱着他,还颇不安分的上下其手。不要命的笨蛋,胆敢造次!雷伊气得用手肘往后直撞他,可惜力气不及他,只能被他整个人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怎么啦!雷伊,你身边有人吗?)听筒另一端传来疑问。
“没有。”雷伊气得咬牙切齿,“我身边只有一只长肉不长脑、寡廉鲜耻又听不懂人话的智障恐龙!”
(啊?)对方似乎颇感讶异,向来冷漠不苟言笑的雷伊竟会气到口不择言。
(呵呵……)对方笑了起来。(真有趣!看来这只恐龙真是好大本领,竟能把你钢铁般的理性都给气飞了。)
雷伊顿时语塞,他的确是常常为何文大动肝火。不知为什么,这个粗枝大叶的家伙似乎天生就具有挑动他情绪的优异本领,只要跟他在一起,他的火气就会显得特别旺盛。
(喂!很久没见面了,出来喝两杯吧!)对方邀约着。
“好啊!时间呢?”雷伊毫不犹豫答应。“啊!死小子,你摸哪里啊?”不到两秒钟,又响起他跟何文的缠斗声。
(哈哈……)电话那头似乎很能理解两人的关系,直笑个不停。(星期三,老地方。)识趣的丢下约定后,对方随即切断通话。
“喂……”雷伊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已挂断。
雷伊无奈地挂上电话,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立刻凝聚在手中的拳头,往何文小腹直击攻去。
“唔!”何文吃痛,大叫一声,不悦的喊道:“喂!你想谋杀亲夫啊?”
“亲夫!?”雷伊挑高眉看着他,愤怒到想杀人的眼神连同嘴角高挂的阴森笑容,一字一字慢慢吐出:“今天晚上,不准进我房间。”
“啊!”这怎么可以?何文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赶紧软下语气求饶:“等等!雷伊,别这样……”
“喂!雷伊!是我不好,我道歉!”
“雷伊、雷伊……”像只跟屁虫似的,何文又开始在雷伊身边打转。
“吵死了,再叫就滚回家去!”受不了扰人的嗡嗡声,雷伊忍不住对他大吼。
“唔!”何文悲情地闭上嘴。他知道这阴晴不定的小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再吵下去,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扫地出门。
雷伊见他住了口,满意地拍拍屁股,站起身,的抬高下巴,得意洋洋的往楼上走去。
当然,今天晚上,何文注定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只能恨得牙痒痒、孤单单睡在各厅沙发上。
反正,雷伊就是吃定他。
***
甘迪太空中心装配组合工厂。
轰隆隆强大的震动声刺耳的响个不停,仿如太空梭三具主引擎同时引燃时所带来的骇人动力,STS31的工作组员正针对HST数以万计的零件进行各项测试。
雷伊专注看着中控台上一闪一跳的数字变化,萤幕上飞行物件正被强大的压力与震动层层包裹住;为了登上太空,这是每个飞行物件必须忍受的严酷考验。
嘟、嘟……行动电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雷伊微蹙了蹙眉,他不太想接电话,甚至想关机,但不知为什么,脑袋瓜命令了很多次,双手却老是忘记按上关机键。
“干嘛?”接起电话,雷伊不客气地出声。不用听也知道又是那不知死活的家伙打来的。
(今天晚上,我接你下班。)听筒另一边,何文闷闷说道。
“不用了,我有约。”
(我说了,我跟你一起去。)从早上,他们就为了这个问题争吵不休。
先是雷伊拒绝每日的专车接送,坚持自己开车上班,然后又意有所指地告诉何文,今天晚上他跟别的男人有约。
这气得何文头上像三温暖里的蒸气浴一样白烟直冒,只差没拿条铁链到太空中心将雷伊绑走。
“你讲不讲理啊?”雷伊不悦地开口。
(不讲!)何文大声吼道,(你都要跟别的男人约会了,我还讲什么狗屁道理?)
雷伊低笑一声,看样子这小子是完全误会了。呵!有趣。
他一直故意不说清楚、讲明白,让这个超级大醋桶搞不清楚状况胡乱抓狂。然后,自己则像个优秀的戏剧导演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为他痴心迷恋、嫉妒到失去理智的男人。总之,他就是喜欢捉弄他。
反正,何文很耐操,死不了的。
(你听好!六点钟,我在大门口等你。)一反平日的软弱求饶,何文强硬的话声充分显露出本性难移的霸道。
雷伊仍是一派优闲,“随便你。”轻松的语调,像是弹开指中轻薄的棉絮似的,应付何文,他向来不用浪费多余力气。
***
优雅的钢琴酒吧里,琴师弹奏着浪漫的流行轻音乐。
如彩绘般交错的霓彩灯光,轻轻映落在吧台边铁灰圆桌旁的三个巴人身上。
何文、雷伊,还有雷伊的好朋友墨尔,一个身高二百公分、理个大光头,长得一副爷爷不爱、奶奶不疼,活像从日本动画城市猎人里走出来的大海怪一样,是个不该到处走动、随意惊扰无辜市民的怪异人物。
啐!雷伊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竟喜欢这种人!
真没眼光!何文努努嘴,眼前这个像巨人般的怪物怎么比得上俊美无俦的自己呢?
墨尔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笑意,优闲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轻松地跷起二郎腿,望着圆桌对面,拉长一张臭脸、摆明超级不爽的东方帅哥,他深褐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笑意,“雷伊,这就是你家那只智能不足的恐龙吗?”
说话时,他还刻意瞄了何文一眼。呆子也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何文挑高怒眉,不客气回道:“喂!大海怪,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你块头大我就怕你。”惹恼了他,天皇老子他也照扁不误。
“唷!不错嘛!雷伊,挺有家教的。”墨尔笑了起来,明夸暗贬,不着痕迹地损了好友一记。
雷伊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这一大一小还真能斗,打从一进门到现在,用不着他开口介绍,两人就像多年不见的天敌般,斗性坚强地对招了不下数百回合。下次,干脆摆个擂台给他们对打算了。
啜了口酒,雷伊语气平淡地换了个话题:“我还以为你会死在欧胡岛呢!”
“哈哈!”墨尔大笑了起来,对雷伊尖酸刻薄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我还有老婆跟小孩,怎么舍得那么早死?”
何文拉长耳朵,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喂喂!等等,你结婚了?”他诧异问着。
“当然,雷伊没告诉你吗?”怪不得他一副想生吞活剥自己的样子,原来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鬼。墨尔饶富兴味地盯着眼前两人,这对冤家还真是有趣。
何文气恼地看着悠悠哉哉坐在一旁、风凉快活的肇事者,他根本是存心看他笑话。
雷伊仍是一脸笑意,继续跟墨尔叙旧说:“什么时候回澳洲?”
“下个月吧!”
“继续深太空的研究吗?”
墨尔点点头,然后两人开始聊起那枯燥得让人直想打瞌睡的太空科技。
一旁的何文无聊得要命,他听不懂也不喜欢这种无趣的话题。
“喂!你去欧胡岛干嘛?”趁着两人谈话空隙,何文硬是插了嘴。
墨尔呵呵的笑了起来,仿佛欧胡岛是他的爱人一样,刚毅的脸上堆满笑意,“我去找大白鲨。”
“大白鲨?”何文怪异的叫了起来。一个人跑去夏威夷的欧胡岛找大白鲨?科学家的脑袋瓜是不是都有问题啊?墨尔仍笑着,对何文解释道:“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很喜欢冲浪,喜欢挑战各式各样的风浪。在大海中,有一种神出鬼没、可以在瞬间夺走人命的巨浪,我们叫它大白鲨巨浪。”
何文好奇的看着他,“你大老远跑去欧胡岛,就为了找那可怕的大白鲨巨浪?”
“没错。”墨尔点点头,眸中带着光亮的神采,“这是我的梦想,寻找传说中乘载着七级海涌能量、五十英尺以上的噬人巨浪,享受在生死瞬间、乘风破浪的驾驭快感,是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
这……何文讷讷地看着他。
他有点明白雷伊为什么会跟他成为好朋友了,这两个男人眼中为梦想执着不屈而绽放的光芒真是像极了。
只是,墨尔看似灿亮的眼中,在谈到梦想时显得既热情又无畏,而雷伊那双无时无刻漾着水似的漂亮蓝眸,却总透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与落寞。
为什么呢?同样是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为什么雷伊眼中总少了对生命应有的热情与活力?
***
意外地,酒量不差的何文与墨尔,竟双双喝醉了。
原本剑拔弩张、誓不两立的死对头,在经过误会冰释后,愈聊愈开心,上至祖宗八代、下至十六等亲友,不打不相识的两人,像是多年好友兼死党一样,聊个没完没了,几乎将雷伊冷落在一旁。
雷伊看着眼前原本只有微醺小醉、到最后几乎是烂醉不堪的两个庞然大物,只能苦笑不语。
他起身走向柜台,请服务生帮墨尔叫了辆计程车,然后回到座位扶起何文。
“雷伊……”原本已醉趴在桌上的墨尔突然叫了声。
“嗯?”雷伊疑问似看了他一眼。
带着红丝的双眼,墨尔似醉非醉地说道:“好有趣,第一次看到你对工作以外的人这么有兴趣。”语毕,他又趴在桌上睡倒。显然,刚才的话是醉人醉语。
雷伊偏着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扶着何文缓步走出酒吧。
***
一路上,何文半醉不醒地趴在雷伊肩头上挑逗着。喝了酒后,身体的欲望似乎比平常还要活络,他一脸色迷迷地在握着方向盘的雷伊身上胡乱摸索。
雷伊一边开车,一边腾出另一只出手阻挡他,一张脸也愈来愈难看。
“臭小子,你给我安分一点。”直到进了家门,雷伊的怒斥声仍然不断。
然而何文非但没有缓下攻势,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踉踉跄跄的跟在雷伊身后上楼,冷不防地,一把从身后将雷伊拥进怀中,满身的酒气,伴随着强劲的力道,一把将雷伊压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发情吗?”雷伊冷眼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何文。
“雷伊……”何文柔声唤着,虽然带了七分醉意,但他似乎很清楚身下的人是谁。
“你醉了。”雷伊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醉了……”何文迷迷糊糊的说着,“早就醉了,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醉了。”
“你有病啊!”雷伊开始手脚并用的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何文,奈何体型庞大的何文重得像泰山压顶般,丝毫不为所动。
“我没病,我只是爱上男人罢了!”何文像小孩般不服气的回道。
“你……”
雷伊还来不及开口,何文突然一个俯身,迅速堵住他微开的双唇。
“唔……”何文大胆毫不留情地撬开雷伊的双唇,湿滑黏热的舌头恣意窜入他口中,品尝渴望已久的滋味,浓烈霸道的酒气,借着彼此口舌交融的热情,一步步侵入雷伊冰凉的唇舌中。
雷伊愤怒的举起拳头,拼命捶打何文强势的掠夺,但何文却像疯了般,雷伊打得愈是用力,他愈是紧紧的吸吮住。
“你……放……”雷伊不停扭动身躯抗拒着。
何文死命的压在他身上,双手用力钳制住身下不听话舞动的身躯,眸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危险光芒,“你认了吧,今天晚上我要定你了!”
“你敢!”雷伊疾言厉色的说着。
“只要能得到你,没什么是我不敢的!”何文也狂吼回去!不顾一切、粗暴的擒住身下强烈反抗的美丽身躯。
雷伊气得张牙用力一咬,立刻将何文紧贴的嘴唇咬得皮破血流,殷红的血丝蜿蜒如水流般不断涌出。
何文却像没知觉似的,既不喊痛、也不放人,依旧紧紧依附在雷伊的双唇上,就着倘流的血液紧紧摩擦两人滚烫的唇舌。湿咸的血水湮灭熏天的酒气,缓缓溢满两人口中。
雷伊张着眼,对何文偏执狂肆的举动感到无比震惊。
为什么?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死脑筋?
何文仍是忘情的吻着,轻舔过雷伊口中每一寸柔嫩甜,狂烈的暴风洋面慢慢转成细腻温柔的宁静海。
呵护似的轻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雷伊的眼睫、鼻尖、耳垂,在他艳红的双唇上略微停留后,又轻覆上他细长纤白的颈项。
雷伊在尝试各种反抗均告失败后,终于认命的停止挣扎,任由何文放肆大胆地在他身上撩拨欲望的火苗。
浅尝逐渐变成深吻,轻咬变成疯狂的吸吮,温热的气息转为不规律的喘息声。雷伊对何文的爱抚渐渐出反抗变成了回应。
“唔!”吐出一声不在预期中的呻吟,雷伊知道自己的欲望已经被何文挑了起来。
突然,何文停下所有动作,双眼迷恋似看着欲火高张的雷伊,以中文轻轻吐出一句:“雷伊,我爱你。”
然后,静静的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雷伊气得想杀人,这家伙把他搞得欲火焚身、全身燥热,却说停就停,他当现在在拍电影,说卡就卡啊!“何文,起来!你这只色狼、大醉鬼,快起来!”
雷伊不停大骂着,但尽管他叫得多大声,何文却醉得像死了一样,令他为之气结。
可恶!雷伊低咒一声,终于放弃跟这只死猪纠缠的决心。
深吸口气,他强迫思绪冷静下来,蓦地,他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感到吃惊。
他在干嘛?他竟像只发情的母猫似的,在大半夜扯着嗓门,硬叫个男人起床跟他做爱!
这……雷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敢置信的神色充斥眉间,难不成他的身体真的是欲求不满?
***
自从那天晚上的醉酒事件后,何文发现雷伊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仿佛有意无意的在躲着他。
每天他都故意很晚下班,还常常用各种理由拒绝他的专车接送,有时甚至会独自睡在书房里。
他知道那天晚上是他不对,喝了酒,仗着醉意对雷伊胡来。
可是,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心爱的人天天睡在身边,却碰也碰不得的煎熬?
唉!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手上的表已经指着九点了。
何文坐在车上焦急的枯等着,他真的在加班吗?还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不敢出来?雷伊有这么胆小吗?那个向来高傲冷酷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是不是……他的爱真的给他很大的压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何文的心像是天秤上怎么样也摆不平的两端,懊恼、烦躁、不愿放弃的心,一次又一次激烈交战着。
终于,在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时,黑暗无人的太空中心门口,走出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雷伊!”何文兴奋地喊了声。
见到他,雷伊似乎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
不等雷伊说完,何文立即飞奔向前,将他抱了个满怀。
没有霸道凌人的气息、也没有懦弱求饶的意味,何文的胸怀里净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怜惜与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一声又一声的歉意,充分显露这几天来,雷伊的回避对他造成的恐惧与不安。
雷伊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垂下眼睫。
他从来就没有因为何文强迫他上床而生气,他很清楚,他恼怒的、气愤的,只是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对他那么有感觉罢了!
他不想爱人,也不希望被爱,他只是很单纯的想安安静静、独自一人走完这一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