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慕容娇娇满面怒容的回到慕容府。

「统统下去,任何人都别出现在我眼前!」斥退了房内一干仆婢,慕容娇娇开始摔起房内的摆饰以泄愤。

「匡啷!」一只花瓶被摔到墙上,跌得粉碎。

接着铜镜、绣屏、胭脂花粉……全数被慕容娇娇在愤怒中摔得乱七八糟。

「叩叩。」门上传来敲门声。

「滚,别来烦我!」她顺手抓起一只瓷瓶砸向房门。

门外的人被吓了一跳,「娇儿,你怎么了?我是爹啊!」慕容正丰说道。

慕容娇娇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忍不住哇的哭起来。

慕容正丰推门而入,「娇儿,你是怎么了?一个人关在房里发脾气,爹很担心你。」

「爹——」慕容娇娇哭着奔向慕容正丰。

慕容正丰抱着她,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爹,爹替你出气。」

「爹,那耿玮和花小竹……」她将方纔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慕容正丰。慕容娇娇一边哭一边告状,好半天才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慕容正丰终于听懂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怒道:「什么!那姓耿的一家子也太过分了,老子偷了我的藏宝图,儿子负了我的女儿。藏宝图的事,辛总管怎么没来向我禀报?」他质问着。

这辛衡愈来愈大胆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竟然没来向他报告!

慕容正丰不知道辛衡现在正躲在澡堂大刷特刷,刷得快破皮了,只为止那要命的痒。

慕容娇娇嗔道:「爹,别管他了,快来帮我想想怎么出这一口气。」

「你想怎么做?」慕容正丰反问。

慕容娇娇恨声道:「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俩过好日子,我不甘心,我要他们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最好让他们从这世界上消失!」

「你是说——」慕容正丰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慕容娇娇点头,狠心道:「对,那姓花的野女人一来,就抢走了我的所有,我要她付出代价。」

慕容正丰说道:「耿玮那臭小子怎么处置?」

「他——」慕容娇娇一讲起耿玮,神态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吞吞吐吐地道:「他……他不过是一时受狐狸精迷惑,只要除去那个花小竹,他……会回到我身边。」真是痴人说梦话。

慕容正丰叹气道:「娇儿,你这是——」他这个宝贝女儿就是这点死心眼,教他如何说她。

「爹——您就答应女儿嘛!耿玮武功不弱,以后一定会是爹的好帮手。」慕容娇娇撒娇道。

慕容正丰沉思道:「正因为他武功不弱,事情才难办。有他在,我们怎么会有机会除掉花小竹?」

「这点我倒没想到。」慕容娇娇也皱起眉思索,良久,「啊!我想到了。爹,那姓花的野女人似乎颇为好强,我们可以利用她这点……」

父女俩一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算计后,露出狡狯的笑容。

「呵呵,娇儿,你真不愧是我慕容正丰的好女儿,这么一来,不但可以暗中除去花小竹,也可以逼耿老头交出藏宝图,真是一石两鸟的好计。」慕容正丰抚须大笑。

「唉!唉!」耿一飞支着头,对着地上摊着的羊皮卷猛叹气。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没吃到羊肉却惹来一身骚。」耿一飞哀声叹气的说着。

方纔他躲在芦苇丛中,目睹辛衡一伙人放火烧了他的小船。唉!他可爱、心爱的小船啊!

当别人「残害」它,他却只能眼睁睁地躲在一旁看,完全无法对它施以援手。

那种悲哀,那种心痛……

都是那废物公子害的,真是的,要死也不死远点去,偏偏死在他船上,害他有「船」归不得,有理说不清,有鱼钓不到,有……

现在慕容家那一班走狗一定到处在追捕他,他成了慕容家的猎物,肯定活不久了。

他也有想过,干脆把图还给他们算了,但问题是那藏宝图又莫名其妙的缺了一块,就算他拿去还,人家也会赖他拿走那缺掉的一块。

而且,慕容家不知是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才得到这藏宝图,要他这么爽快的还给他们,他不甘心。倒不如自己留下来,「有空」再按图去寻宝藏,反正他每天都「有空」。

若说他对十二悍盗的宝藏没兴趣,那是骗人的,但他并非觊觎财富,而是很好奇这十二悍盗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传说当年十二悍盗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宝,他倒想去开开眼界。

寻宝应该挺好玩的,这事要是让小竹那疯丫头知道,一定会争着要跟去冒险。

说到小竹,耿一飞才想到自己已经一夜没回去了,该回去看看了,免得耿玮和小竹这两个对头冤家把屋顶给吵掀了。

他收起羊皮卷,揣在腋下,施展轻功飞掠出芦苇丛。

一会儿的工夫他便回到家门边。在门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一番察看后,确定屋内只有耿玮一个人,耿一飞这才放心地走进门。

「徒弟,吃饱了没有?怎么没看到小竹?」耿一飞故作若无其事状。

耿玮斜睨他一眼,懒懒的道:「藏宝图在哪?」

「哇!」耿一飞吓得急速往后弹跳,直指道:「你怎知道?」

难道耿玮有「通天眼」?

耿玮说道:「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自然会找上门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辛衡来过?」耿一飞大为吃惊。

「真的是你偷的?」耿玮有一点生气。

耿一尺尴尬的笑笑,「嘿嘿,不算偷啦!是人家给我的。」

「谁会没事送你藏宝图。」耿玮道:「藏宝图是到处买得到的吗?」

「是那个……」该死,他根本不知道废物公子叫什么名字,这下子教他要怎么回答。

「到底是谁?」耿玮逼问。

「是……」耿一飞急得满头大汗。

咦——慢着!耿一飞想想觉得不太对劲,「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骂我骂得像孙子,一点分寸也没有。你翅膀硬了,可以不要师父了,是不是?好,我走,走得远远地,让你称心如意!」他做势要走,却半开没跨出一步。

见耿玮没理他,他又提醒道:「我真的要走罗?」

「要走就快点走,免得辛衡又回头来找你。」耿玮讪讪的道。

「徒弟啊!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绝情,我是你师父耶!」耿一飞以哀伤的眼神看他。

耿玮微愠,「你为人师,就该做好模范,什么不好做,去做贼!教我怎么不绝情。」

原来他是在为这张「偷」来的藏宝图生气。

「徒弟啊!这图真的不是我偷来的。」耿一飞再度重申。

耿玮半信半疑,「如果不是偷的,哪来的?」他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师父当成贼,如果师父愿意解释清楚,那当然是最好,也不枉他对师父多年来的崇拜与尊敬。

耿一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喃喃念道:「废物公子呀!废物公子,我真的会被你害死。」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欠了他什么债?

事已至此,耿一飞也顾不得这事有多荒谬,为了自己的清白,他开始叙述获得藏宝图的过程,「今天早上,我将小船泊在江边……」

「真的是这样?」当耿一飞叙述完后,耿玮又问。

整件事实在是太荒谬了,也难怪他会质疑。

耿一飞无奈地道:「假不了,师父有骗过你吗?」

耿玮想都不用想便回答:「有。」而且常常,他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耿一飞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那是以前嘛!年轻人不要太会记恨。现在就不同了,师父这次真的没有骗你。不然,你喊小竹出来,让小竹听听,她比较聪明,听得出真假。」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都怪自己平时谎话说太多了,现在说真话都没人要信。

放羊的小孩、自食恶果。

「谁在叫我?」小竹正好自房内走出,听到耿一飞后面的话,「我好像听到有人夸我聪明。」

耿一飞赶紧拉过她,说道:「小竹,阿飞师伯平时对你好不好?」先套点交情。

小竹二话不说,便回答:「不好。」

求援无门,耿一飞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我平常做人真有这么差?」

「对。」耿玮和小竹异口同声的答道,存心要整耿一飞。

耿一飞长叹道:「唉!时也,命也,运也,非我之所能也!」

这话小竹不懂,「阿飞师伯,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耿一飞表情凝重,道:「像我这样一生清白、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行事正直……的血性汉子,却总是遭人诬陷,教我怎么能不感慨?」

「恶。」耿玮和小竹作势欲呕。

耿玮说道:「师父,你说的是别人吧!」

「唉!真是伤透我脆弱的心。」耿一飞低头故作黯然神伤状,希望能打动这两个铁石心肠、没肝没肺的狠心人。

小竹才不上他的当,「先把藏宝图拿出来,再慢慢『伤心』。」说着,还伸出手来向他索讨。

耿玮亦说道:「师父,你别磨菇了,快把藏宝图拿出来研究研究,这才是重点。」

「那你愿意相信我的清白了?」耿一飞不死心的问。

耿玮挥挥手,「好啦!我相信,我相信。」其实,他从耿一飞的话语中,早知道耿一飞并没有欺骗他,刚才只不过是故意刁难。

「你说得不太有诚意,再和小竹一起说一遍。」耿一飞挟「宝图」以令「徒弟」,如法炮制的要协他们俩。

耿玮和小竹无奈地说道:「我相信,我相信。」

「相信啥?」耿一飞还拿乔。

小竹气不过,大吼道:「相信你的清白!」

耿一飞都快聋了,耳朵隆隆作响,「小声点,我耳朵又没背……」

「拿来!」耿玮和小竹齐伸手。

耿一飞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揣着的藏宝图丢给这两个不肖徒,「喏,拿去。」

图到手后,耿玮和小竹挪走桌上的所有东西,将那张微湿的羊皮卷摊在桌上,仔细研究。

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出声。

耿一飞在一旁戏谑道:「怎么样呀?看不懂了吧!要不要来请教老人家我呀?」他料定这两个后生小辈看不出端倪。

结果,没人理他。

耿玮对小竹说道:「这图所画的好像是下游支流的千刃山的地形,可是我不懂这缺掉的一块所指为何?」

「这必定是藏宝处。这藏宝图上完全没有标示藏宝处,可见这缺块必定跟藏宝处有关,否则不会被人刮起。」小竹分析道。

耿玮思索道:「嗯,你说的有理,但为何这刀刮处的刀痕划成一圈圈?他逐点分析各个疑点。「咦?慢着,我想到了。」耿玮脑中突然闪过千刃山的地形。

「你想到什么了?」小竹问。

耿一飞也好奇地凑过来。

耿玮详细解说他的猜想,「我刚才突然想到,千刃山以地形险恶著名,山势高耸,一片荒寂,到处是蜈蚣、蝎子等毒物及嶙峋怪石,山峰状似刀刃……」

耿一飞打断他的话,道:「废话!这谁不知道,千刃山的地势跟十二悍盗的宝藏哪有什么关系?」

「阿飞师伯你先别急,让耿玮慢慢说嘛!」小竹怪罪地看他一眼。

耿一飞不好意思地捂起嘴。

耿玮继续分析道:「千刃山的山形险恶,人迹罕至,且除山形险恶这一点之外,更有一险,导致一般人不愿也不敢到千刃山去,那就是——」

「大黑熊!」耿一飞喜形于色,忘情的猜着,好似答案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耿玮和小竹没好气地斜睨着他。

耿一飞的得意笑容稍稍缩小,「不对吗?」

耿玮说道:「当然不对。大黑熊有什么好怕的?猎户们还得靠它们生活,怎么可能避它。况且,千刃山上连根草都没有,哪来的大黑熊。」

「那……那是什么?」耿一飞嗫嚅问道,像小孩受了委屈一样地扁嘴。

耿玮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师父,你若是不插嘴,徒弟我早说完了。」

「你说呀!」耿一飞不情愿的道。

「不是大黑熊,是漩涡。」耿玮说:「千刃山的山脚下几乎全在恶人河的转绕之下,恶人河的险恶是出了名的,不但水流湍急、漩涡群集,而且河水黝黑如墨,无法见底,水深不可测,一旦失足落水,必遭灭顶,且尸骨无存。」

「那又如何?」耿一飞忍不住又插嘴,「讲重点,这些和十二悍盗的宝藏有关?」

「当然有关,你看看这藏宝图被刮起的部分。」耿玮指着图,「这遗留下来的刀痕是成圆圈漩涡状,而且这个部分是黑色的。」

「你是说它所指的是恶人河?」小竹张着慧黠的大眼问道。

耿玮微笑,「这只是我的猜测。十二悍盗或许有可能将宝藏藏在恶人河一带,也许因为藏宝地点隐密险恶,故而多年来无人能接近宝藏,更遑论挖出它了。」

小竹甜笑道:「有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批宝藏一直没被发现的原因。」

「那咱们这图不是白拿,我受的委屈也白受了?」耿一飞不满意地说着:「一切都是白搭!」

「那倒未必。」小竹神秘的说道。

「丫头,你又有什么诡计?」耿一飞不客气的问道。

小竹不以为忤,答道:「我们可以把所发现的事告诉慕容府的人。」

耿一飞瞪眼道:「你疯了,告诉他们不等于将宝藏双手奉上?教我就这么便宜了慕容『歪』丰,我不甘心,别忘了,他们打过我,而且还烧了我的钓船。」

「我赞成小竹说的。」耿玮出声道。

耿一飞怪叫,「你们全都疯啦?还是让慕容『歪』丰给洗脑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搞的?胳臂净往外弯,他真是「教育」失败。

「阿飞师伯,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小竹说。

耿一飞激动地道:「冷静!你教我怎么冷静?你要把宝藏送给慕容『歪』丰,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你……你……你教我怎么冷静?你要把宝藏送给慕容『歪』丰,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你……你……你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恶行!」他激动得喷了小竹一脸口水。

小竹抹去脸上的口水,皱眉道:「你别那么激动嘛!」

耿一飞反应激烈地指着小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叛徒,枉费师伯这么疼你,竟然背叛我,靠到慕容『歪』丰那边去。」然后又指向耿玮,「还有你!这些年来我含辛茹苦地养育你长大,照料你吃、穿、用,无一不费心,你现在如此轻易便倒戈,而且是倒向你师父的仇家,你们……真是令我太寒心了!」说完,还硬挤出两滴老泪,欲引起耿玮和小竹的愧疚感。

小竹和耿玮无奈地互看一眼。

小竹讪讪地道:「阿飞师伯,这套老把戏是不是我师父教你的?」以前在百花山庄,小竹的师父花姥姥,常用这招「含辛茹苦扶养计」逼人就范。

耿一飞心知计策败露,使出最后一招撒手镧,力挽狂澜,「你若是将藏宝图的事透露给慕容家,我就死在你眼前,我自刎!」他作势欲拿刀,料定他们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

「师父,万万不可。」耿玮急忙拉住他,两人一阵拉扯。

小竹急道:「阿飞师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告诉慕容家是想让他们吃吃贪财的苦头!」

「啊?」耿一飞停止动作,一脸不解。

小竹见他不再寻死,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想想,这宝藏有这么好拿吗?这么多年来,这张藏宝图在这么多人手中流传,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取得这份宝藏,可见藏宝的地点一定十分隐险恶,这么险恶的地点当然要让慕容家的人去『玩玩』。」她顽皮地眨眨眼。

耿一飞终于了解小竹的用意了,道:「哦!原来你是想恶整他们一番,这我赞成,举双手赞成。」想想又道:「但是,不对呀!要是真让慕容『歪』丰他们找到宝藏,那一切不就玩完了?」

小竹淡笑道:「如果他们找到宝藏,那就更好了。」

「怎么说?」耿一飞问。

耿玮亦一脸疑惑,这回连他也不明白小竹的意思了。

小竹答道:「十二悍盗的宝藏,是一块超级大饼。试想,若慕容家找到宝藏的消息走漏出去,有多少人会来分一杯羹?光是绿林道上的匪类就够他们瞧了,而且,像他们这种为富不仁的巨贾,『神偷门』最爱光顾了,他们的掌门——方小苗,可没有偷不到手的东西喔!」(方小苗的故事,请见钟爱小说43——撞上乞丐郎。)

耿一飞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这就整死他们了。哈……」他笑得合不拢嘴,根本忘了自己刚才还气得寻死寻活。

耿玮可没忘,故意糗他道:「师父,这样你还『死』不『死』?」

「呸呸呸!谁说我要死,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耿一飞撇嘴道。

耿玮和小竹心领神会,默契十足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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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女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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