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马得意学堂大出手 文一森书屋传武功
回到书院,已是黄昏时分。
萧然带着那青衣男子和小女孩来到自己的住处。
松山书院占地广阔,学子的住宿之处也建得十分富足,萧然的小屋虽然简陋,却是独处。
那青衣男子进了屋子,也不等萧然相让,很自然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在屋子内漫不经心的的环视了一周,但见屋内摆满了书籍,寻了一两本随手翻了翻,显然是没有多大兴趣,将书本一合,又喝了一口萧然递过来的茶水,这才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道:“你来这书院多久了?”
萧然回道:“晚辈九岁上山,至今已有四年。”说到这里,稍稍一顿,问道,“适才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还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其实,细论起来,若不是萧然救那小女孩,他自己也不会身处险境,对方出手相救一说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只是,他是彬彬有礼的学子,自是懂得施恩图报,那些细节对于他来说就不足挂齿了。
那青衣男子在出手之时已经看到萧然护着自己的女儿,只是他颇好面子,对方既然不说,他也落得清闲,内心却对萧然多了几分好感。听萧然问起自己,先咽了一口茶水,摆摆手道:“不谢,我叫文一森,这是小女文箐。”话说了一半,却见女儿文箐在屋子里胡乱翻腾,皱了皱眉头,说道:“箐儿,不得胡闹。”
那小女孩文箐此时已从饿狼事件中走了出来,眼见屋内堆满了书籍,心中甚是好奇,便似懂装懂的一本本拿来翻看,听到父亲训斥自己,心中大是不乐,嘴巴一撅,将书本一撇,跺着脚走到萧然的身旁,说道:“大哥哥,你陪我去玩好吗?”
萧然笑了笑,说道:“大哥哥先给你弄点吃到,过会儿带你出去玩,好吧。”
文箐“嗯”了一声,歪着脑袋说道:“不许耍赖。”
萧然点头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罢,又对文一森道,“文前辈,您先在此稍候,我去伙房弄点吃的过来。”说着,已迈开步子向屋外走去。
文一森听闻此言,连忙劝住,说道:“等一下。”
萧然刚迈出的步子又缩了回来,问道:“前辈有什么吩咐?”
文一森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说道:“你先随我来。”说罢,也不管萧然是何反应,拉着文箐的小手向屋外走去。
出了房门,一路南行。行到一处溪水旁,文一森停下脚步,指了指,说道:“洗洗脸。”
萧然木纳了半天,才晓得文一森是在对自己说话,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被涂抹的不成样子,心下大是好奇,暗咐:干嘛让我洗脸?想归想,不知道怎么,文一森的话语中总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萧然只得遵从。
洗完脸后,文一森继续前行。松山书院占地广阔,小路更是崎岖,初来此地若是无人引导,定会找不到东南西北。只是,文一森却仿佛对松山书院的地形十分的熟悉,但见他七拐八拐,向着学堂的方向行去。
萧然紧随其后,心中却纳闷不已,难道他以前来过松山书院?正想着出神,却见文一森在学堂门前停下,也不敲门,拉着文箐径直走了进去。
这里是众学子学习之处,松山书院向来以勤学著名,一般来说,学子们用完了晚膳,若没有其它事情,都会来到学堂秉烛夜读,当然,也有在自己的住处学习的。另外,来学堂的学子们除了读书以外,更多的是为了扎推游玩,虽然夫子在晚间有时也来辅导,但次数并不见多。
萧然打一进门就现马得意也在堂中,心下有些害怕,却不愿表露出来,直了直腰板,紧紧的跟在文一森后面。
马得意虽然恨萧然恨得牙痒痒,但看到文一森那冷酷的面容后,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又坐了下了,对着萧然怒目而视。
萧然看在眼里,只作不知。
文一森也不说话,带着文箐行至学堂前门,径直向后堂走去。
萧然知道这后堂是直通夫子的住所。在松山书院多年,书院的规矩他是知道的,若没有夫子传话,任何学子都不得踏入前门半步,除非有紧急事件。眼睁睁地看着文一森走进去,萧然却不得不在门前停了下了。
文一森回过头来,说道:“进来。”
萧然摇头道:“前辈,这里是夫子的起居之地,晚辈不太方便,就不进去了。”
文一森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破烂规矩,你只管进来。”
萧然哪里肯听,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文一森的来历呢。若是好人还好说,若是歹人,自己随他来到这里,岂不是犯下大错?
文一森见说不动萧然,也不再劝说,摇了摇头,拉着文箐向里面走去。
文箐回过头来,朝萧然做了个鬼脸。
萧然笑了笑,便不再言语。有心回堂中坐下,却又害怕马得意等人为难自己,正进退两难之际,却听得夫子在里面哈哈一笑,说道:“什么风把文兄吹来了?”
只听文一森淡淡的说道:“我已来此多时了。”
夫子又是一笑,又道:“这不是箐儿吗?几时不见长这么大了?”
文箐甜甜的说道:“叔叔好。”
听到这里,萧然已经释然,原来这位文前辈和夫子是认识的,难怪他对松山书院的地形如此熟悉呢。接下来,后面的话已听不大清楚了,寻思着夫子定然把文前辈请进屋内,好茶好酒的招待着。正想着要不要离开这里,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冷风袭来,不觉间腰上一痛,身子已变得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萧然回过头来,只见马得意正带着几个学子朝自己冷笑,刚才正是他们偷袭自己。只听马得意冷冷的说道:“小杂种,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萧然情知不是众人的对手,左右瞅了一眼,哧溜一声的钻到桌子后面,顺手拿起一个烛台,护住身体。
马得意朝着学堂前门张望了一眼,确认夫子及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便吩咐众人将萧然团团围住。
萧然烛台在手,起初还有所抵抗,不到几个回合后,便被围上来的几个学子一顿好揍。混乱中,萧然的烛台已被夺去,只剩下用胳膊护住头脸的份了。
马得意的小腿此时还有些隐隐作痛,想着若不是这个小杂种,自己岂能受此疼痛,越是如此想,心中越是来气,随手抄起一条板凳,喊了一声:“让我来。”
围攻萧然的那几人很自觉地让出一条小道,马得意抡起板凳,朝着萧然的头部砸去。
“砰”的一声过后,鲜血迸溅而出,喷得众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鲜红鲜红的。
“出人命啦!”
呼喊声中,只见萧然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脑袋上的鲜血却如泉水般向外涌出,在烛光的映射下,红得黑。一股凉风吹过,灭了几根蜡烛,学堂中顿时暗了下来。众学子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嚷嚷间已经乱作一团。
马得意也知道自己下手过重,慌乱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左右一想,将板凳一扔,撒腿跑出了学堂。
众学子见马得意跑路,吵吵中也无心去管他,早有几个学子前去报告了夫子。
不片刻工夫,夫子和文一森从里屋走了出来,待看到萧然的伤势后,着实吃了一惊。
文箐乍见萧然流血不止,忙上前摇了摇他的身体,哭道:“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醒一醒呀。”
夫子怕文箐将萧然摇出更多的血来,轻轻的将她拉住,劝道:“有你父亲在,没事的。”
文一森冷着脸,也不言语,上前在萧然的身上点了几指,那滚滚而出的鲜血才嘎然止住。又吩咐众学子将他抬入自己的房中。
回到房后,夫子喝退众学子,和文一森对视了一眼,说道:“文兄,他这伤势要不要紧?”
文一森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碍事,还好是皮肉伤,要是再深入一点,后果恐怕就严重多了。”说到这里,寻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了一处药方,吩咐学院的下人去抓药。待安顿妥当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夫子,问道,“是谁下手如此狠毒?”
还不待夫子说话,却见文箐在萧然的身旁坐下,小声道:“大哥哥,你不要死,你说过要陪我玩的。”说到这里,仿佛是想起了白天萧然救自己的情景,忍不住哭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萧然已经听不见了,那张英俊的小脸由于出血过多,已变得煞白煞白。窗外凉风忽起,刮得纸窗呼呼作响。
夫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文箐,又盯着萧然看了片刻,接着文一森的问题说道:“打伤萧然的人定是马得意,唉,此事说来话长……这要从他的身世说起。”
原来,萧然的父亲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萧寻花,据说此人天生好色,被他糟蹋的女子不下千人。且阳气旺盛,每晚必与美貌女子同床。有一晚,他有幸采到了江南第一美女——叶雪这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只是,自那晚过后,萧寻花便谜一般的失踪了,江湖中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人怀疑,很可能是叶雪趁其与自己**之际伺机除了这个恶魔。怀疑归怀疑,问及叶雪时,她却一口否认。如此一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个月后,江湖中传闻,叶雪怀孕了。她的亲朋好友只道她怀着的孩子是萧寻花的,纷纷劝她打掉。谁知却被叶雪断然拒绝。很快,十月怀胎已过,小婴儿也呱呱坠地。等到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叶雪却不辞而别。只知道她留了一封书信给自己的贴身丫环,让其抚养孩子,并给了她一大笔钱。
这孩子便是萧然。也是他命苦,叶雪所托非人,那丫环本就好财,又与管家有奸情,哪有心思照看如此小的婴儿?两人稍一合计,将孩子撂下,卷着钱财私奔了。幸好叶雪的家中有一个扫地的老人,平时吃斋念佛,为人甚善。他见诺大的家产一夜散尽,又见小婴儿无人照看,便果断的变卖了叶雪的房产。还好,其他佣人见这一老一少的甚是可怜,只要了一点银两,便各自跑路了。虽是如此,分到那老人的钱财已少得可怜。那老人也不计较,便靠着这点为数不多的钱财抚养起萧然。
一老一小相依为命,过得虽然穷苦,却也悠然自得。
那老人为了不使萧然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便撒谎说他的父母在外经商,日后会回来看他。小萧然信以为真,也一直以为那老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爷爷。他在期盼中度过好几个春秋,然而,他的父母却从来没有回来过。
及萧然八岁那年,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将他的身世喇叭似的喊了出来。萧然起初不信,但耳朵却经不住考验,渐渐的也对爷爷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到了这个地步,那老人也不明说,却让他到松山书院来学习。
萧然来到书院后,开始的时候还算平静,去年却来了个叫做马得意的学子,恰好是萧然的同乡。那马得意家中富有,压根就瞧不起这个没爹没娘的萧然,便一再侮辱他,小杂种这个称呼也是从马得意开始叫开的。
说了这么多,夫子似乎有所感伤,吸了吸鼻子,说道:“想我纪风扬为人师表,却没有管教好门下弟子,痛心呐!”
文一森却没有那么多感慨,静静的听完,瞥眼间看到文箐已打着瞌睡,便将她抱起,搂在怀里睡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此看来,萧然的爷爷让他来书院学习,除了多学些知识外,也是想躲避这些言语的攻击了。”
夫子纪风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来了个这样的同乡。”
正在这时,萧然突然坐起,惊得文一森和纪风扬差点站起。不片刻,却见萧然大声咳嗽几下,嘴中鲜血喷出数升,头一歪,就此不省人事。
文一森又是一惊,慌忙搭脉而视,但觉他呼吸微弱,已是出得多入得少,禁不住的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血液倒流入体,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说罢,抬头看了纪风扬一眼,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用我的真气,为其将脑中淤血逼出体内,方能救他一命。”
纪风扬犹豫了很久,才漠然道:“文兄,这样做恐怕不妥……还是由我来吧。”
文一森摆摆手,说道:“纪兄弃武从文多年,若内力使用不当,非但救不了他,弄不好还会伤到自己。”说罢,见纪风扬还要争辩,又叹息道,“我与此人甚是投缘,纪兄不用再说了。”
纪风扬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了下来,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文一森点了点头,见纪风扬已离开房间,便将熟睡的文箐抱在椅子上,踱步到萧然身旁,运起内力替他疗伤。不到一炷香工夫,萧然已有所直觉,“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脸上不似刚才那般煞白,已变得稍稍红润。
文一森暗自舒了一口气,眼看着萧然已经好转,正要撤功之时,突觉从萧然体内传来一股奇怪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