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为祥馨的死亡,神祕信函突然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祥禔遗失的酒方竟也神祕的出现在电脑网络里,网址是一座天主教教堂,里头的神父和修女皆否认曾上过网络,线索又断了线。
"酒方被公布出来,新一季的产品恐怕得停止生产了吧!"信伟忧心忡忡地说。
"暂时如此,酒方被公开发布后等於是无用了,不过我另外准备了新款的红酒酒方。当初我也是拿不定主意该先推出白酒酒方还是红酒酒方,现在既然正巧发生了这样的事,也省去了我的市场调查,直接推出红酒新品。"祥禔坐在办公桌后振笔疾书,准备传真一份资料回隆河总公司。
"你和你老婆最近好吧?"信伟受彭真之託,特别前来打听这件事。
"哎!自从祥馨死后,她整个人都是一个样,郁郁寡欢,不只是笑容少了,连话也少了;每天除了片厂就是家里,我真是担心她。"提到相思的事,祥禔的忧虑又升起了好几分。
"你看到底会是谁干的?"信伟问。
"蓝汤姆是最有可疑性的人,但是他有不在场的証明,相思收到神祕信函的那几天,他正好人在南非,而且我料想他还不至於聪明到会偷我的酒方,要解开保险箱的密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祥禔分析道。
"夏雪曼呢?"信伟提出了昨晚和彭真所讨论的结果。
"她根本没有那个胆子,除了偷情之外,你以为她会有那个本事吗?"祥禔对她是嗤之以鼻的。
"那可未必,她可以花钱请人替她设计这一切,金钱可以买到英雄好汉。"信伟可不像祥禔看轻夏雪曼。
"我还是认为她没那个智慧,这个人除了恐吓相思之外还大胆的偷了我的酒方,摆明了不只是单纯的为了争风吃醋儿女情长。他潜入我的办公室只是牛刀小试,目的是要我小心一点,你看着吧,他还会有动作的。"祥禔打开传真机把写好的文件推送进传真口。
"那些写给相思的诗句,你可都看过了?"信伟问。
"看是看过了,若只是以文字分析,会让人以为这人与相思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当然,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也可能只是那个人的故弄玄疑。"祥禔说。
"怎么说?"
"如果只是因为深深的爱着一个人而千方百计的要致她於死,在我看来那人不是丧心病狂就是因爱生恨,而且是恨之入骨,不然祥馨也不会成了代罪羔羊。"祥禔深深歎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可别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相思身上,她也是无可奈何的受害者。"信伟站在中立的立场客观分析。
"我晓得,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来的快去的也快,我还不至於不分青红皂白,好像我是秦始皇。"祥禔心虚的辩驳,他知道那晚他是差点失去了理智。
今晚生日宴会的寿星是新成立的有线新闻网总裁||罗应德的六十大寿,冠盖云集,所有政经界一流的人物都到场贺寿。
酒会里所有的葡萄酒都是祥禔公司所提供,这样的盛会当然少不了他和相思的踪影。
相思今晚穿了件藕紫色线衫合身露肩礼服,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紫苑花的香气。紫苑是她顶爱的花,花语是"深深的恋情,我的爱比你深"。
夏雪曼也是今晚的一颗璀璨星宿,她是罗应德老爷长公子的新女伴,站在罗新城的身边像个妃子。她今天穿了套灰色窄七分袖单装式洋装,高跳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无异是准备随时入主罗新城宅邸的模样;恰巧罗新城的夫人刚成下堂妻,好像一切都为夏雪曼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祥禔和夏雪曼在舞池相遇,她有技巧的和相思交换舞伴。
"你今晚像个英俊的魔鬼。"夏雪曼劈头就是讚美。
祥禔淡淡一笑不置一词,眼光随着妻子舞去的身影流转,对於眼前人几是视若无睹。
"你好像对你老婆很紧张似的,放心好了,新城不会把她给吃了,到时一定完璧归纪。"夏雪曼调侃道。
"你不好好看守着罗新城那头肥羊,不怕他落入别人的手掌?"他讽刺道。
"随他去吧,失去你,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她的一双翦瞳款款柔情的注视着他。
她有一双美目,曾经,他醉卧其中锺爱至极,只是今日却已无法再撩拨心弦。
"希望这话别传到罗新城耳里。"他撇着嘴角不以为意地说。
"无所谓,对他,我没什么应该小心维护的,而且我有个座右铭,绝不追赶逃脱的猎物。"她潇洒的说。
"希望你不要口是非。"他算准了她只是说说大话罢了,不追赶逃脱的猎物?
他倒认为她对他还真不遗余力的追赶,由她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所透露的欲望,在在都是表情丰富的情愫。
"对你是永远的例外,你难道不明白吗?要不是你固执的坚持什么爱情忠贞的高贵情操,我们现在已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夏雪曼怨恨的说。
"我的高贵情操并不是只针对你要求,我同样要求我自己。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从未背叛过你,我要求你的,同样也鞭策着我自己;我的爱情是很单一专情的,所以我无法忍受你的不忠。"这是长久以来他第一次与夏雪曼剖析自己情爱的态度,他顿了顿接续道:"雪曼,我曾经深深的爱着你,你和蓝汤姆之间的关系不知伤我多深,我痛苦的想伤害你也想伤害我自己,要不是相思,我不知道能不能原谅你。"他云淡风轻的说。
"现在呢?你不爱我了吗?"她噙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悲剧的本身,她深谙魅惑人的媚力,以前只要她掉几滴泪珠就能打动祥禔的心。
他的心总是柔软的。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已抽身,不再不可自拔。"他冷漠地说。
她哭了,泪水洒在他黑色的丝衬衫上,他把她带离舞池,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是坦荡荡的。
他抽了裤袋的手绢递给她,"你冷静冷静,我相信坚强如你,这一点事实根本无法打击你的,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得去找相思了,她看不到我会心急的。"
她望着他早已无情的背影,痛苦的抽搐,她到底是被什么样的鬼使神差所迷惑,才会放掉这样令人着迷的如意郎君?
祥禔在会客大厅里找到了相思,今晚的会客厅被闢为宾客的休息室,跳舞跳累的人可以到这休息。
相思正被一群所谓的仰慕者围绕着,他走向前时正好听到其中一人说:"宋小姐,改天你可以到我的健身中心来,我免费教你游泳。"
"她是纪太太,不是什么宋小姐了;我家庭院里就有游泳池,教我太太游泳我的泳技已是绰绰有余,不劳费心。"他充满佔有欲的说。
相思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对於祥禔的无礼也是莫可奈何。
"陪我跳只舞吧,老婆。"他像宣誓主权似的拉起她搂在怀里。
舞池奏起的是慢舞||绿袖子。
除了乐声之外还配着动人的歌词:
啊!吾爱,你不告而别,让我心乱如麻。
长久以来,我爱你深情如许,
沈浸在由你陪伴的喜悦里,
绿袖子是我的欢乐,
绿袖子是我的喜悦,
绿袖子是我珍如黄金的心,
他就是我的绿袖子。
她跟着歌词哼唱,无比的温柔。
他没想到她的歌声竟也如此的甜美,她就像宝藏一样让他愈是挖掘愈是爱不释手,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够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歌声暂歇。
"唱得好极了,怎么不继续唱?"他问。
"每次唱这首歌就忍不住会想起我的母亲,她在世时常常弹奏这首曲子边唱这首歌。"她充满回忆地说。
"这是一首哀怨动人的曲子。你的父亲曾经不告而别吗?"他轻声地问。
"不!她的绿袖子指的不是我父亲,而是另有其人。她和父亲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母亲最爱的人是个船上的大副,有一年出海后就没再回来了。"她怅然道。
"死了吗?"
"没有人知道,有人说他在牙买加跳船没回来,有人说曾在西班牙看过他,总之,我母亲当作他已经死了。"她简单的说明。
"你是他的女儿吗?"他小心的问。
"我曾经怀疑过,但爸爸告诉我,我不是那人的女儿,算算恐怕也不可能是那人的女儿,我是在爸妈结婚三年后才出生的。"
当他们经过吧台时有位罗家的服务生走过来递了张纸条给她:"有位小朋友叫我交这张纸条给您,您是宋小姐吧?"
"那个小朋友呢?祥禔问。
"给了我纸条后就走了。"
祥禔沮丧的知道这条线索恐怕又断了。
相思看完纸条后皱着眉峰,脸上有着更深的疑惑。
红尘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又来了,到底是谁?"他愤恨的说。
他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把相思纳入羽翼之下,低语的安慰,要她宽心。
隆河总公司今早由酒厂的厂长||根莱拨了越洋电话向祥禔报告新品红酒的生产情况,以全世界各国葡萄酒的市场为经纬统计生产量,预定今年的这一批红酒又会为纪家赚进千万至亿的财富。
祥禔难掩事业成就的喜悦,正想晚上与爱妻开香槟庆贺,却为夏雪曼的居心叵测所激起汹涌的波涛。
因为夏雪曼一早便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这么早?我记得以前你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他埋首回公事,只瞥了夏雪曼一眼便回覆了几件传真。
"我有几张相片想给你看。"夏雪曼神祕的欲语又止。
他抬起头,不耐烦地说:"我现在很忙,什么照片这么十万火急的?"
她打开香奈儿菱格纹的黑质皮包,抽出了一个信封袋,递给祥禔.
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他看了她不安好心的表情,冷淡的说:"如果不是什么好景色,我想我也没有看的必要。"
他把信封袋丢在她身前,防卫的说:"到底是谁的照片?你拿来给我看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想泼桶冷水淋醒你罢了。"她以救世祖自居的说着,又把信封往他面前推去。
祥禔充满戒心的打开信封,里头装了三张照片,十足煽情的春宫照片,男主角是蓝汤姆,女主角竟然是他的妻子宋相思。
不会错的,是她的面貌,连大腿内侧的一块胎记也隐约可见。
他的心被翻搅着,脸色倏地黯沈下来,揪痛一颗冰冷的心在怒海里沈浮,他扬起一道眉山,嘴角微撇,洞悉一切地说:"你以为给了我这些照片能够改变什么?"
"你难道不明白吗?祥禔,你老婆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料,照样跳上汤姆的床,你告诉我,这样的女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雪曼挑拨离间,不遗余力的说。
祥禔冷笑后轻哼一声,鼻翼翕动,"你不也拍了不少写真集吗?听说发行量还曾荣登畅销书之一,我老婆只不过拍了这三张春宫照片又如何?"
他把自己在崩溃瓦解边缘的情绪深埋在心灵底层,他不愿让夏雪曼以他的脆弱来攻击他,所以他尽可能的装模作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她是你纪祥禔的老婆,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忠贞与否之於你而言就是婚姻的基础?那么今天,我所带来的照片足以推翻宋相思高尚的假相,你又为何毫不在乎的模样?"雪曼十足不服气的语气。
"你想我应该怎么做呢?"祥禔面无表情的问。
"我认为你应该和她离婚,因为她背叛了你,让你戴绿帽子。"雪曼自以为言之成理的说。
他踱到书桌后隐藏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新品红酒的Somple,倒了一杯喂入自己的胃里,灼烧的不只是胃,还有因痛苦啃蚀着的心。
"雪曼,请你先离开好吗?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他说。
"我陪你不是很好吗?我的酒量很好,可以陪你喝几杯。"她自告奋勇试图推展另一步骤的计划。
却被他所拒。"不!我只想一个人,而且我也不需要有人陪我喝酒,我并不想喝醉解千愁。你走吧,照片别带走,留下它们,好让我有凭有据。"
"不要,我非留下来陪你不可。"她一厢情愿的说。
"你走,你给我立刻走。"他失去耐性地咆哮。
就在她关上门离开的刹那,她听到办公室内,酒瓶摔墙而破粉碎的声音。
她很高兴的知道平日斯文的狮子终於要发飙了。她相信这步险棋她走对了,她和他仍大有可为。
青棠的电影差不多快杀青了,剩下的就只是后置作业啰,只靠国片的辅导金,能拍出那样的质与量,她可是有无限感慨的。
今王相思带了不少吃吃喝喝的东西探温柔的班,当然同剧组的人,人人都有口福了。
收工时才下午七点三十分。这在青棠指导拍摄的电影过程里算是最早收工的日子。
因为青棠早已听说了,今天是相思的生日。
"只是小生日罢了,别为了我耽误了工作的进度。"相思善解人意的说。
"一点也不算耽误,我们早已超过我原先订的进度,没想到拍摄的过程一切都这么顺利。"青棠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相思剪接室的正中央。
"青棠,我认为这部片子参加国际比赛得奖胜算满大的。"
"但愿你金口一开真能让我拿到大奖。"青棠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你没送温柔回去?"她问。
他摇摇头,"我要请你吃顿大餐,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要不是你,我的这部
﹁上海玫瑰﹂恐怕也无法如期开拍。本来也邀请了温柔,但她说今晚已约了人,而且她昨晚先给你庆生了,今天是你老公的日子,是吗?我能不能有荣幸插个队,请你吃饭。"他语意恳切至极。
原来这是他提前收工的原因,想请她吃饭。
"好呀!我和祥禔并没有先约好任何的节目。"这是实话,也许连今天是她的生日,他都不知道。
饭后两人到"阳光海岸"PUB.
"刚才越南菜还合你的胃口吧!"他体贴的问。
"很好啊,虽是第一次尝试,不过味道真的不赖。"她巧笑倩兮的说。
"现在八点三十六分,你晚点回家会不会怎么样?"他看了看腕錶后说。
"不会,我打过电话留言了。"
她在留言机里告诉祥禔十二点以前会回家,其实这是内含微愠的气话,要不是祥禔到现在还没回家,她也不会说那些什么十二点以前回家的话。
"你们夫妻倒是挺独立的嘛。"他点了根菸,透过迷濛的菸圈,冷静地投以注视。
"呃!彼此都自由惯了,结了婚还是保留着某一种层次的自由。"她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会嫁给他?"他淡漠地说。
"和一般人结婚的原因应该差不多吧。你是拍电影的人,知道的故事应该比我的更丰富才是,我的爱情故事乏善可陈,听了你可能会想打哈欠,因为一点也不精彩。"她不会陈述在她的心里属於私密的一部分,所以避重就轻。
尚青棠也是聪明人,他很清楚相思的不愿多谈,但他实在太好奇了,所以不放松地追问。
"乏善可陈也有个来龙去脉吧,你们一定是一见锺情。"他猜测道,试图引起她谈话的欲望。
"你这么美,他怎么可能对你不是一见锺情?"
"外表的美丽与否,并非一见锺情的唯一元素,你不也没有对我一见锺情吗?"她的目光流转,转以欣赏舞台上歌者的风采。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他似是而非的说。
"不是什么?"她不以为意地问,继续以欣赏表演的目光。
"不是对你一见锺情。"
她被他这句话所惊,轻轻的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
"不相信?记得那天,我在速食店第一次看到你,你一个人坐在座椅上,喝着咖啡,阅读报纸,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与美丽;所以我上前去邀你拍电影,因为我很想认识你。"他以一种十分谨慎的语气剖析,为了加强他的真心,他熄了菸,款款柔情的看着她。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真心认为我适合拍电影啰!"她有一点失望。
"一半一半吧!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他承认道。
"哦?"她偏着头,研究地看着他。
"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有明星梦的,你所要的只是一份爱罢了,一份你所渴望拥有的爱。"
"你好像很了解我。"她不再自然的看着他。
"做我这个行业的人,必需有一颗比别人都敏锐的观察力,而且我知道你有的时候很不快乐,但是你掩饰的非常好。"他补充道。
"为什么我会不快乐呢?我拥有许多别人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愿坦露太多自己的脆弱。
"可惜,你不是物质型的女人,所以我说你不快乐。"他紧咬着这一点不放。
他又点了另一根菸,持续他的吞云吐雾。
她恨菸味。
好在祥禔不抽菸。
"看样子我得对你重新评价,你比我所以为的複杂多了,我应该庆幸你是我的老闆不是我的敌人。"她开玩笑的说。
"哈哈哈!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起码要早过你现在嫁的人。"他半真半假的说。
"做我的老闆也不错啊,至少价廉物美,经济实惠。"
"说的什么话,莫非你嫌我给的薪水太低?"他眨眨眼睛,顺着她的话,两人一来一往。
"和你说着玩的,我知道公司目前确实有困难。"她赶忙解释,怕他误以为她要求加薪。
"我知道,我也是逗着你玩的。"
她低着头把玩手中的金钻戒指,无意识的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结婚戒指是吗?"他趋向前仔细的看着她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点点头。
"借我看看。"他向她要戒指欣赏。
"你丈夫挑的吗?品味不错,镶在上头的绿宝石是十八世纪末英国女王的贡品之一。"他像个行家似的对宝石品头论足一番。
"你对宝石好像满有研究的。"她接回戒指戴上后随口问。
"我在当导演前卖过珠宝,在义大利时,我也设计珠宝。六年前,我看过这只戒指。"他观察她。
"六年前?在哪里?"她觉得不可思议,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在法国。"他又按熄了第二技菸。
"看来你和这戒指也是有缘的。"她对他笑了笑。
"缘不及你深,它属於你不是吗?"
"眼前看来是这样。"她认命的说,意在言外。
"你有点悲观。今天是你的生日,应该开心一点,回家后或许会有个惊喜等着你,来,我敬你。"他托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开着她的新资产红色莲花跑车,乘着夜风,饮着凉如水的淡淡忧愁驱车回家。
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刻钟,结婚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归。尚青棠是一个很好的谈天朋友,话题多元,见多识广,能够天南地北的闲聊;但是,她很清楚,他保留了某些神秘的自我,那一部分是他不轻易示人的。
停妥车后,放缓脚步,轻手轻脚的开门,她不确定祥禔睡了否。
关上门上了锁,客厅的崁灯突然亮起,她回眸,迎上祥禔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十二点才回家是过分了点,但今天是她的生日,晚一点又何妨?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指着酒柜上的报时器大吼。
她料到他的反应,笑着对他讨好的说:"对不起,青棠请我吃完晚饭后又欲罢不能要请我到他朋友开的PUB坐坐,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他为什么请你吃饭?"他山雨欲来的问。
"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怯然道。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也怪他,最近实在发生太多的事了,忽略了有关她的生日。
但是她却残忍的背叛了他,他的怒焰如洪水氾滥般迅速的袭来,"你这个贱妇。"他捉紧了她的手,蓄意弄疼她。
"贱妇?就只为了我的老闆请了我吃顿晚餐,你骂我贱妇?"她被骂的莫名其妙。
他利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茶几上抄起三张照片,丢在地上。"你跟他上了几次床?"
她困难的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照片,只看一眼,两道泪水如泉涌般溢满双颊。
天啊!这是谁和她开的玩笑?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她现在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问题是她不可能是照片中的女主角。
"不!这一定有着什么可怕的错误,那不是我,祥禔!你要相信我,我没和蓝汤姆上过床,也不曾被人这样照过相,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相思低泣道。
"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人知道你的大腿内侧有个铜钱大小的胎记?"他怒声喝道。
"我真的没有,祥禔."她无力的辩驳。
"你有!你这个骗子、叛徒,我会杀了你,老天会原谅我杀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他勃然大怒咆哮道。
"祥禔……"她以绝美哀怨的目光祈求他的信任。
死命的摇头,"我真的没有,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爱?哈哈……"他淒声的笑道。讽刺的说:"如果你不提爱的话,也许我会认为你只是为了我的钱而嫁给我,但是你却提到爱,你在有爱的情况下,还跟蓝汤姆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他的愤怒到达顶峰,愤怒之中还掺杂着更强烈的另一种感情||嫉妒。
是的,他是嫉妒,因为他爱她,却可悲的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的要求不多,只想得到最基本的忠贞,单是这一点罢了,而她做不到。突然||
他扬手掌,重重的掴了她一掌,低沈的说:"你走吧,这一掌算是你还欠我的七个月零六天。"
他放松了他的箝制,颓丧心碎地倒坐在沙发椅上,紧闭疲惫的双眼,一眼也不愿见她。
她被突如其来的掴掌击得差点招架不住,她抚摸着已红肿的右颊,他的下手之重,可想而知。
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所害怕听到的却是祥禔要赶她走,他已经不要她了。
"你走吧。"他闭起的眼睛未睁开,再一次提出他的判决,坚定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之下离开,她不要。
"听我解释好吗?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没有背叛你,请你相信我。"她蹲在他的膝前,半跪着哀求他。
"我不想再听任何一句谎言,请你离开,明天我的律师会与你联络,你该拿的钱,我一分钱也不会扣下,你走吧,我只想图个清净。"他粗嗄的说。
"祥禔……"
"你走!"他用尽力气吼道。
她还是离开了,带着无限的怨怼离开。
这样的结果,她的心整个被四分八裂,五马分屍,她原以为的幸福,原来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