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早晨,赵明眸拨了通电话给何牧风,语气里有着恳求,语意哀怜。

他答应晚上到她那儿时再好好谈。

进了赵府,心情与往昔大不相同。近日,他实在无心绪陪伴赵明眸,就算只是应酬她,他也觉得是背叛,对默言的背叛。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终於让他走运的碰着了,岂有不好好掌握之理。

今晚的明眸,穿了袭粉红色薄纱的性感内衣,斜倚在四柱床侧,撩人的姿态,眼里闪烁着楚楚可怜的神采,任谁看了都不禁想要一亲芳泽。若是从前的何牧风||没认识沈默言之前的何牧风,少不了要与她翻云覆雨一番。因为昔日的他,是得不到心理满足的饥渴狐狸,只有追求生理的欲望。

他站在门侧,偎在门板之后,双臂交握於两侧,冷峻地看着她。他不愿先开口,等她发言,他等着她哭诉与痛责,最好崩溃地恨着他。

"你不过来吗?记得你以前总是迫不及待的与我温存,多做少说。不像最近,每回来只是和我聊天,说些无关痛痒的闲事,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是对我失去了性趣,或是找着了另一个可取代我的床伴?我不再能满足你了吗?牧风,你说实话好吗?"明眸奔到他的面前,泪汪汪地凝视他,令人怜惜。

然而,见他不为所动,便进一步地投入他的怀抱,伤心地哭着,抬眼望着他,大胆地吻他的眉、他的唇,用尽浑身解术的诱惑着他。可是,何牧风今天选择作柳下惠,完全地不为所动之外,还不碰她。反用强力推开她后,走到距她三尺之遥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你好无情,为了一个沈默言,你竟然这么对我,她比我漂亮吗?比我好吗?为什么是她?我这么爱你,全心全意的对你,你还不满足,你真是没良心。"

他等着她指责,等着她歇斯底里。

"她已经上了你的床了吗?她的功夫比我行吗?"赵明眸开始口不择言的比较着彼此的床上功夫。

"我们之间是很精神的,你别胡说。什么床上功夫行不行,你当我是什么男人,只要肉欲不要灵魂的吗?"何牧风突然有些嫌恶她的肤浅,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太刺激她,毕竟她是有理由恨他、怨他的。

"牧风,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狠心?这段情份说不要就不要,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想欺骗你,所以我对你说实话。"

"你到底爱过我吗?"明眸眼中映着泪光说道。

"不曾爱过。"牧风答得快速有力。

"那她呢?你爱她对不对?"她哭得更伤感。

"谁告诉你这些事的,谁要你去找默言的?"他不喜欢有人去打扰默言。

"牧雷告诉我的,他说如果娶她是得到她的唯一方法,你会毫不考虑的娶她,是吗?你真的会娶她?你说过不结婚的,你肯为了得到她而打破你的戒律?"

一个美女,就算是哭花了脸还是美丽的。可是,没有爱,就是再美的女人,也不能触动他的心弦。

"什么时候牧雷也变得这么爱嚼舌根?"

"你知道吗?牧雷也爱上了你的沈大美人。"明眸疯了似的狂笑,取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也取笑何家兄弟的互为情敌。她止住了泪,观察他的反应,没料到他竟然可以如此的平静。"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点点头。

"她是画上的神祕女郎对吗?"她大胆的猜测,她深信唯有画中的主人翁才能让她赵明眸败得这么淒惨,如果真是她的话,她的心里会好过些。

"是的,沈默言就是那幅画的女主角。"他承认。

"她知道你暗恋了她这么多年吗?"她突然得到了平静,不再如刚才的失去理智。

"她还不晓得,我会找个适当时机告诉她。"

"听说她拒绝了你的求婚。"

牧风挑着眉,有丝抗拒地看着她。"她说的吗?"

"是她告诉我的。可惜我不是她,我若是她的话,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嫁给你。"

"我会想办法打动她的,只要我努力不懈,勇於争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对沈默言的深情令她心痛,她曾经也幻想着有朝一日会等到他的柔情对待,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请你成全。"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竟然恳求她的成全,这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如果你能够娶到她,我会成全你们。"她虽然不甘心,但是不会硬赖着他不放,没有真心的躯壳她也不会强留。

何况想留也留不住,该走的还是会走的;他的请求成全,已经很给她面子了,起码不是一声不响的消失无踪。

"多谢。"他说得客气,露出今晚第一朵笑靥。

和赵明眸谈开后,何牧风心里放下了一个大石头,心满意足的开车於归途。他等於是恢复了自由身,不欠感情债是他的一贯态度。

只是,请求成全就是不欠感情债吗?

齐漾苹对周启冬的倾心,十分明显的让启冬这只呆头鹅也起了疑心。漾苹的体贴,漾苹的无时无刻出现,这一切皆证明了她的爱慕。

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地想弄明白。"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你说呢?"她故意卖关子。

"我觉得是。"他傻傻、直直的回答。

"那就是啰!"

事后,漾苹转述这段话给默言听,默言笑得肚子痛:

"你太夸张了吧!这么直接。"

"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等到人老珠黄吧!反正我也不吃亏啊!如果被他拒绝了,只是表示我的努力不够,还没让他发现我的美好。"漾苹就是这么看得开。

"结果呢?"默言好奇启冬的反应。

"他啊||可能被我吓到了吧!一连喝了三大杯的水才找到舌头说话;他说要问问你的意见。"

"问我的意见?"默言瞪大了眼睛,不信的指着自己问。

"是啊!他想问你,我和他相不相配。所以,若是他问起你的话,拜託帮我美言几句。"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当然真的很喜欢他啰!不然我齐漾苹也不是没人追,干啥巴着周启冬不放?

"漾苹嘟着嘴说,一脸的不服气。

"启冬是个好人,你们可说是绝配。"

"真的吗?"现在的漾苹,只要有人说她和启冬是绝配,她一定是欢喜的笑颜逐开。

"当然是真的。启冬人很真诚、品格高尚、才华洋溢、学有专长,配上你的慧黠与才干,只要彼此的电流通上之后,就是天作之合了。"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默言,你真的好会说话,说得我心花怒放,心里暖洋洋的,你不会舍不得把他让给我吗?"漾苹实在有点担心默言会反悔。

"傻瓜!我和启冬和你都是好朋友,我是真心希望你和启冬能在一起,没有什么让不让的问题。何况,我根本不曾和启冬有过什么,你别瞎操心。"

就算曾有过些什么,现在也早已烟消云散,默言在心中补充道。

"漾苹,三线电话。"

听到同事的唤声,齐漾苹随手按了默言桌上的分机,由漾苹脸上的盈笑,沈默言断定是周启冬来的电话。除了爱情,不会有任何东西,使人由顷刻之间变得如此灿烂。

挂上电话,漾苹神色飞扬。"启冬约我晚上吃饭,看午夜场电影。"

"其实这就是他的答案了啊!他已经开始约会你了。"

漾苹听了默言的分析,微羞地说:"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晚上周启冬临时改变计划。吃完饭后不去看电影,改邀漾苹上文艺味浓厚的"河上情歌"喝咖啡。

"不是说好吃完饭后要看电影?怎会来这儿喝咖啡?"

启冬低头啜了口咖啡后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啦!后来我打电话问默言你喜欢看什么电影,默言告诉我你爱看科幻电影;现在上映的片子没有一部是科幻的,怕你会觉得无聊。所以……请你来这儿喝咖啡。你不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漾苹很坦白、很直接。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启冬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问吧?"

"你……喜欢我些什么?我既不风趣,也不浪漫,只会读书,说穿了就是书呆子;你这么活泼美丽,怎么会喜欢我呢?"

"那些在你眼里的缺点恰好都是我喜欢的特质,因为我已经是个够聒噪的女人了,不需要另一个聒噪的男人来训练我的口才。我想要的是一种平衡的生活,你||最适合我不过了。"她认真地看着他,很讶异於他的信心不足。她一直以为他很有自信心。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默言点头:"我不是一直都处於活泼、三八的情绪之中,我也有沈静寡言的时候。像我今天早上在办公室被国外买方气得想扁人,就好需要人家的慰藉。"

"你会介意将来的另一半,得常常往国外跑不能守在你身边吗?你能体谅我的忙碌吗?"

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平常也很忙的,只差不常出国罢了,我不介意偶尔的分离,反而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那||你可愿意冒险嫁给我?"启冬说得很小声,小到漾苹必须竖着耳朵才能听到。

这一直是漾苹的梦想,但初听到时,仍给了她很大的震撼。突然间不知如何反应。

他以为漾苹准备要拒绝他了,就像不结婚的默言。"我不勉强你,我知道你们都是宁愿与我作知己好友,而不愿嫁给我对不对?"

"谁是「你们」?默言和我吗?不行,既然说了就不能反悔,小心鼻子会变长。"

这时,反而换他瞪大了眼。"你||答应了?"

"是啊!我刚才只是太惊讶了,我没料到你会这么快同我求婚。||我原以为你还要问了默言的意见之后再向我求婚咧!"她话中有丝挖苦地说。

"我是问过她的意见了啊!下午就问过了,她说我们十足的相配,还鼓励我要好好的把握你。"

天啊!真是败给他了,漾苹翻了翻白眼。

"喔?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默言的美言啰!不然我看我还真有得等了。是不是以后生孩子的事,也要问默言什么时辰才能旺父益母?"漾苹酸不溜丢地说。

"孩子的事不能问默言啦!她又不是算命先生。不过,若是你很重视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半仙,蛮灵的,可以请他帮忙。"他顺着漾苹的话题有模有样地回答,根本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意在言外。

"你就不能多一根筋吗?周先生?"

"为什么要多一根筋?"

还是不懂。

"好了好了!不要你多一根筋,我只要求你多根肠子就好。"漾苹笑了笑,有些受不了地说。

"多一根肠子也不好,那可也是一种病态。"他还是没搞懂漾苹的玩笑,真是老实得可以。

"好吧!看来这部份我们暂时不用再讨论了,我们直接研究你何时准备娶我好了。"

"十一月我要去挪威一趟,我想在出国前结婚,顺便可以去挪威度蜜月,你以为如何?"

说到出国度蜜月,漾苹可兴奋了,如果时间许可的话,她可以高谈阔论地说它个三天三夜。

好不容易,两人谈了一晚,终於确定了婚期与婚礼的大致形式。漾苹呼了一口气,喝乾了杯里的最后一口蓝山咖啡,瞧着正走进店里的三个穿着时髦的女孩。

三个女孩坐下后,点了饮料,其中两人直接点了菸抽了起来。

"现在的高中女生真是放肆,这么晚了还在外头玩耍,好像一点都不怕危险似的。"漾苹评论后拉着启冬的手,往门外迈去。

"河上情歌"的某个角落||

"方美龄,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不要?"穿着红衣服的吉儿说。

"不行啦!已经约好了,人家马上就来了,你现在才说不要,也来不及了,我们没人可以帮你代打。"长发的女孩一脸的世故。

"是啊。||唉呀!你不用紧张啦!两腿一张,一会儿就不痛了,很简单。

二十万马上就到手了,有什么好害怕的,总比你辛辛苦苦的向你老妈要钱好得多了吧?"另一个女孩更进一步地说服。

"不过这二十万咱们说好四、六拆帐,你只能拿十二万,其他的八万归我和妮妮,你可别忘记了。"

"我还是好害怕。"吉儿打着哆嗦,心头直打冷颤。

"不用怕啦!你的运气可比我好多了,我才没你幸运咧!我的第一次给了我十五岁时认识的甭种,还是免费的。你有钱可赚有什么不好?反正横竖还不是要做的。"

长发女孩看了看腕錶,吐了一口烟圈,燻得吉儿直眨眼睛。"应该差不多要来了,人家是营造公司的大老闆,如果侍候得好,以后会有你好日子过的。"

吉儿十分后悔答应了这两个同学的建议,看来今天恐怕无法全身而退,她心里慌了。这件事不能让妈妈知道,否则铁会被拆成八块的。

她想起了默言阿姨。"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到洗手间上个厕所。"

"你不是刚刚在阿娟家才上过厕所吗?"方美龄怀疑的看着她。

"没办法,太紧张了嘛!所以老想上厕所。"

"好啦好啦!你可别给我溜掉,我不好向李董交待。"

吉儿走到厕所边的公用电话,拨了默言家的电话号码,没人接听,接着又拨了虹霓office的电话。

老天帮忙!

"喂,请问是默言阿姨吗?"

"我是。吉儿,是你吗?"

"小阿姨,你快来救我,有人要出二十万元叫我陪他睡一晚。"吉儿听见亲人的声音,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等等,吉儿你别哭啊!说清楚点。谁要花二十万叫你陪他睡一晚?||你这样哭,我也听不清楚你说的话,怎么救你呢?||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或者待会儿要去哪?"

默言拿起笔在便条纸上写下了南京东路的一个住宅地址,挂了电话后十万火急的驱车前往……

吉儿是默言大姊的独生女,小时候还挺乖巧的,也不知是否受了大姊离婚的影响,整个人变得十分叛逆、不爱读书,每天不知野到哪去了,总要弄到十一点以后才回家,管也管不动。大姊为了吉儿的事,不知和她诉了多少次的苦。

现在可好了,弄得想要脱身还得搬救兵。

默言先去请了附近派出所的管区警察一同前往,刚好在门口拦劫到房子的主人带着吉儿。

"你是谁?带着警察来有什么指教?"

"我是你后面那个女孩的阿姨,她告诉我你要欺负她。"

男人皱了眉,不信的看着吉儿。吉儿怯然地张着惊慌的大眼,经过他的身旁,奔向阿姨的怀里。

"没有的事,我在路上认识这女孩,她说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我看她可怜,把她带回家住一晚,怎么会弄成我要欺负她呢?"男人不甘心被耍,口出恶言诅咒吉儿的父母。平白先付了二十万元,却碰上这等乌龟事。

默言也不愿事情弄大,万一明天上报纸,对吉儿反而是二度伤害。

"吉儿,你也太不像话了,干啥骗这位先生你无父无母呢?"她作了样子的骂了吉儿一番后,转向男人致歉。"不好意思,她是我大姊的女儿,现在正是青春期,总是不听话、爱唱反调,她已经离家好几天了,谢谢你今晚准备收留她。"

警察在一旁撇撇嘴角,没趣地说:"既然只是一场误会,人也找到了。沈小姐,请你把你外甥女带回去吧!请她的父母好好管教。"

"谢谢你。"

刚由古家二爷的八十岁生日宴离开的何牧风,今天酒喝得节制,只除了敬二爷的一杯高梁之外,可说是滴酒不沾。他想保持头脑的清醒,好於今夜夜访沈默言。

他知道她讨厌他的酒气,所以特地留着清新的思维与诚心与她一叙。今夜,他特别想她。

他从未到过她家,她也从未邀请过他。登上了往十二楼的华厦电梯,他按了沈家的电铃。

总共响了十六声。

她是睡了或是根本还没回家?何牧风在楼梯间枯等了三个钟头,已经是凌晨一时许。

电梯终於开了。

默言拖着疲累的步伐,一脸的倦容正要掏锁匙开门,忽地听到牧风的声音。

"你终於回来了,大忙人。"

她看着他,微笑地说:"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不寐守终宵?"

"你好残忍,你明知故问。"牧风拉着她的手腕,粗鲁地弄痛了她,把她往怀里一抱,不顾一切地深吻她樱桃般的唇,吻得她无法呼吸。这是他对她一贯的吻,总是充满了独佔与抗议;抗议她的冷血,抗议她的薄情寡义,抗议她的不为所动。她本来应该要反抗的,但她却有丝陶醉。

"你好邪恶,总是偷袭我。"默言挣脱了他的桎梏,拿着锁匙,手微颤抖的开着门。"不许跟着我进门,否则我会告你擅闯民宅。"

牧风根本不受威胁。"你当我是无赖,是流氓吧!今天我一定要把话向你说个明白。"

沈默言知道今夜的何牧风是无法阻止,只好让开,由他自由进入。

"今晚你就饶了我吧!"

"是谁把你弄得这么累的?是你哪个爱人?"

"你就是满脑子的邪恶思想,龌龊至极,我懒得理你。"

说完,她进了房间,锁上房门,找了换洗的衣物,沖了热水澡,倒在床上睡大觉。也许真是太累了,所以几乎是一碰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

当沈默言醒来时已经七点过一刻,几乎是同一刻她想起了何牧风。昨夜,算是今天凌晨,她把他一人"丢"在客厅,迳自睡了好梦一场。

她匆匆忙忙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羊鸵色的套装,深呼了一口气,转动房门的锁。好在他还算是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否则她只怕除了心丢了之外,还失去了身体的纯真。感谢天!

人呢?莫非昨夜今晨只是一场幻觉?

茶几上纸头飘动。

默言:

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倒的,这只会令我愈挫愈勇,你继续逃避吧!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卸去伪装,面对现实。

何牧风

默言不知道自己能够再拒绝多久,何牧风是个太有经验的男人,这一生不知追逐过多少女人,只是恰巧她属於给他钉子碰的女人。然而往往这类的女人,最能引起男人的斗志,激起男人的渴望,想要拥有的渴望。

她太了解这种情况了,她的三个姊姊和二个堂姊,发生在她们身上的爱情故事,足以给她充份的机会教育。她深知千万不能软弱的被打动,只要一松懈,感情一投入,则将万劫不复。

因为何牧风,她今天特别的心神不宁,这是工作中的沈默言绝无仅有的。

默言心烦意乱,后悔接受了牧雷今晚的邀约,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早在一个月前就已订下来的餐会。她知道今晚少不了要见到何牧风,她还没有准备好以什么面貌来面对他,他说她爱伪装,那么她就伪装一辈子给他看。

正在冥想时,漾苹走进office,吓了她一跳。

"默言,这太不像你了,会在工作时发呆,而且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外头阳光温暖,而我却坐在这苦命的工作着,有点恍惚。"

"怪哉!你一直是有名的工作狂,怎会突然看到了街上的阳光?街上的阳光在你的眼里一直是属於富贵闲人的||这可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哦!"

"我过去一定是太严肃了,才会把街上的阳光摒弃在门外,其实我也可以踩着阳光洒下的痕迹寻找快乐去。"她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但聪明如漾苹,可也猜出了一二。

"默言,你是真的把生活弄得太僵硬了,谈个恋爱吧!恋爱可以使你活泼些,让爱情进门来,街上的阳光自然也会进门来了。"

"启冬向你求婚了吗?"默言转换话题。

"昨晚。在﹃河上情歌﹄,谢谢你。"

"谢什么,你们是有情人,本来就该成眷属的。"

"你把这么好的人让给了我,当然要谢你啰!"

"漾苹,我不是把他让给你,而是我和他根本不同世界,不同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会水深火热的,懂吗?"

"我和他个性很不相同啊!也是不同世界。"

"个性不同和不同世界是两码事,你们个性虽不同,但情境却是相同的,情境相同的人最适合做夫妻了。"

情境与个性?也只有默言会用它来形容爱情的结合。

"那你的情境和谁的是相同呢?"

"没有人。"默言口是心非的说。

"谎言。你心里有个人,只是你不愿向自己承认罢了。由你方才谈论着街上的阳光,我就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你在抗拒心里的声音。默言,做人不要太辛苦,如果它将要发生,就让它发生吧!躲也躲不了的。"

是的,躲也躲不了的。

"我对婚姻有恐惧症。"

"谁都有的,只是你特别严重。想办法克服它,不要受你那些姊妹……的影响。"

"很难,说到我姊妹……今天中午不用替我订便当了,我大姊的女儿要来同我吃便餐。"

今天的吉儿特别的安静,好像经过了那晚的事后变了个人似的,裙子长了些,模样斯文了些。

"小阿姨,真谢谢你。"

"我告诉你妈咪和你去看子夜场的电影,妈咪没起疑吧?"

"没有,妈咪只是问我怎会没打电话告诉她一声。"

"呃!你那些不像话的同学呢?可有再找你的麻烦?"

"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了,我听了你的话,告诉她们我的小姨丈是刑事组的组长,她们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也不敢和我走得太近。"吉儿低头吃着冰淇淋,香草味的。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她以摇头来回答。"我不喜欢念书,可是妈咪老是逼我念书,我不是读书的料,看到书本只想打呵欠。"

"那你想做什么?"

"小阿姨,我跟你学作生意好不好?"吉儿眼晴发亮地说,默言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默言淡淡一笑,倒是不觉讶异。"做我这行,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可是我怕||念书、上学,好烦哦!每天要应付考试,要应付课堂老师的抽问,烦都烦死了。"吉儿说得咬牙切齿,好像肩上真的背了千百斤的担子似的。

"工作的辛苦恐怕不是你能想像的,尤其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趁年轻时好好用心的念几年书,将来工作的时间长得很,还怕没机会吗?"

"可是,我就是讨厌读书嘛!我也不想念什么大学。"吉儿嘟着嘴说。

"是不想念大学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本领念大学?这是不一样的,你要先在心里分清楚。"

"可是||念书真的好痛苦。"吉儿皱着眉。

"那是念了你没有兴趣的科目;工作也是如此,做了乙份没有兴趣的工作,和你现在讨厌念书的情况是相同的,所以要找出你有兴趣的书来念。你不可能对任何事都不好奇吧?读书可以帮助我们揭开好奇心。"默言就像心里谘询者般地不厌其烦的给予分析。

"我很喜欢服装设计,也想更进一步的学习,可是妈咪总是不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她觉得我应该像爸爸一样做个老师。"

她原以为大姊是恨大姊夫的,原来她恨的是缘份,是命运,而不是恨男人本身。

"别苦恼,有机会我会和你妈咪说去,你也要努力些,起码本本份份地把高中给念完;你总是跷课,怎么毕得了业?毕不了业的话,谈什么到日本念服装设计,都是多余的。"

"小阿姨,你真的要帮我哦!"吉儿兴奋地说,她知道要是默言阿姨出马帮她,事情等於是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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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爱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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