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立秋将至,早晚有一些微微的凉意。苏慕卉偶尔去见兄长,大半时间用来陪魏紫,教他些符咒及世上人情。
这一日,楚云飞奔进来,说老爷老夫人来了,请少爷过去一趟。苏慕卉心中不解,留了魏紫在屋内,径自去了。
苏家老夫妻坐在大堂里等小儿子。苏慕卉行了礼恭敬坐下。苏起诚先哼了一声,慢吞开口道:「我和你娘要在你大哥这里住些日子,你这段书读得怎么样。问你大哥,全说些骗我的话。」
苏慕卉答应了一声,也不过是打哈哈。
苏母喝了杯茶,在旁边看着小儿子,柔声道:「老爷,慕卉已生疏了这许多年,一时也急不得,只消让他大哥好好管教便是,你我年纪都大了,过两天舒心日子不是更好。」
苏起诚怒道:「你还护着他。什么舒心日子……」
话未说完,苏母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碎了。老人捂住胸口,脸上现出痛楚之色。苏慕云快步上前,扶住母亲。对师爷道:「快去请回春堂的神医王妙手过来。」
师爷答应着去了,苏慕卉吓了一跳,过去看母亲。他擅道术,对医术却只是略知一二。一时束手无策。
府中的大夫先来看了,只说是心内有火,热血上涌。苏母满面通红,看症状也的确如此。王妙手来得极快,把了脉细诊。也是这个说法,开了几味药留下煎好方走。
苏起诚骂:「你这个不肖的逆子,你娘好日子过着,哪来的火,全是在你身上起的,我们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苏慕卉大是愧疚,苏母之病源自他们父子之争,若是说从自己身上起的,也不为过。只盼神医真是神医,能够药到病除。等到傍晚,苏母面上的痛楚神色消减了些,却仍是难以呼吸,心痛的厉害。苏慕卉侍侯到半夜里才回去歇了一会。
魏紫仍在等他,见他回来了,笑着扑到他的怀里去。看苏慕卉满面愁色,问道:「怎么了,你爹娘说你?」
苏慕卉叹息了一声:「没有,是我娘病了。」
魏紫答应了一声,他自己没有娘,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看苏慕卉十分烦恼苦闷,坐到他腿上,道:「我让你快活,好不好。」
苏慕卉伸手把他推了开。
魏紫没有准备,直跌到地上去了。慢慢爬起来,贴着床边爬上来,扯了被缩在角落里。
苏慕卉拉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来。魏紫吓了一跳,颤声道:「我错了,别打我。」
苏慕卉把他抱在膝上,轻抚他的背,柔声道:「我不该推你,我给你赔不是。」
魏紫把脸埋在膝盖上,没有说话。
苏慕卉道:「娘是我最亲的人,我心里焦躁不安,所以脾气不好。」
魏紫道:「和我一样亲么?」
苏慕卉道:「和我们两个的亲不一样。好比你和你的主人。」
魏紫啊了一声,贴紧苏慕卉,小声道:「你心里难过,我感觉的到。」
苏慕卉黯然道:「这场病来势汹汹,凡人生老病死均有定数,我也无计可施。」
魏紫也叹了一口气。苏慕卉一夜也没怎么合眼。
天才放亮,有人敲院门。楚云去开了,是苏慕云的师爷。苏慕卉出去和他见了礼。师爷道:「老夫人的病,服了药也没有大起色。王妙手说,因为缺一位灵药,这药却需二爷点头才行。」
苏慕卉奇道:「是什么?」
师爷恭敬道:「王妙手说治此血涌心痛之症,惟独极品丹皮最有神效。咱们府里现有一株魏紫,下人们都说,二爷严命告戒了,万不准动。大家都知二爷颇有些神通,没人敢来禀报。只是又想了,二爷纵不是凡俗的人,也不会置母亲于不顾,因为大胆来求。」
苏慕卉心中左右为难。一时说不出话来。魏紫在身后喊了他一声。苏慕卉对师爷道:「你先等等。」
魏紫和他进了屋,魏紫看他脸上神情,勇敢的道:「我……给你。」
苏慕卉坐在椅子上没有出声。
魏紫道:「我不愿意看见你难过,我这里会疼。」伸手捂在胸口。肯定的道:「很疼。」
苏慕卉紧紧抱住他:「魏紫魏紫。」
魏紫道:「一点没关系,可我不能回去,会流血吓到别人。你要把我留在屋里。」
苏慕卉在他唇上亲了亲,一滴滚烫的泪落在魏紫手上。苏慕卉咬牙念了一道封真咒,把魏紫封在床上。
对等在外面的师爷道:「我陪你去取根。」出了院子转了几转,已有一群人守在魏紫那里。
苏慕云看他来了,低声道:「爹已等的急了。」
苏慕卉点了点头。花农小心翻开土壤,王妙手拿剪刀剪了几根根茎,苏慕卉仿佛能感觉到魏紫在战栗挣扎。王妙手又剪了几根,才重新盖上土。苏慕卉上前问他:「我娘的病需要多少丹皮?」
王妙手被他脸上的阴郁之气吓了一跳,忙收整心神,恭敬答道:「此株魏紫大非寻常之物,有此做引,再用些其他丹皮,也就够了。」
苏慕卉勉强松了一口气。那些花农也长出了一口气。一位老花农道:「剪了这许多根,是万不能再动根的,否则管他什么仙花凡花都活不了。」
苏慕卉听了更是心痛。他的净仙露已用尽,再没有办法能安抚魏紫的痛楚。
煎药服药,苏慕卉等的心如火烧。守到下午,苏母的脉象已平稳许多,呼吸顺畅,胸口也不再窒闷了。苏慕卉这边算是稍微放了心。
他赶回住处时先叫了几声魏紫。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苏慕卉抢进去,魏紫蜷缩在床上,已昏过去了。苏慕卉解了封真符,把他抱在怀里,度了一口元气给他。魏紫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暖气,唇上全是咬出的血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还未睁开眼睛,便不住战栗。苏慕卉解开衣服,把他裹在怀里。魏紫攀在他身上,不停的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下半夜,手脚才有一丝暖意。苏慕卉低声唤他,魏紫微弱的答应了一声,伴着咳嗽,吐出一大口血来。
苏慕卉解开衣服,把他裹在怀里。魏紫攀在他身上,不停的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下半夜,手脚才有一丝暖意。苏慕卉低声唤他,魏紫微弱的答应了一声,伴着咳嗽,吐出一大口血来。
苏慕卉手微微颤抖,拿丝巾给他把唇角的血痕擦了。魏紫睁开眼睛,看他脸上的关切神情,咬住牙关道:「不怎么疼。」声音却是低不可闻。
苏慕卉抱紧了他,柔声道:「你嗓子哭哑了,别说话。」
魏紫合上眼睛,半晌道:「你娘的病好了么?」
苏慕卉道:「好许多了。」
魏紫低声道:「为什么我感到你心里还是难过?」
苏慕卉吻了吻他,扶他在床上躺平,贴着魏紫的耳边道:「魏紫,快些好起来吧,我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
魏紫惊喜道:「你在为我难过?」
苏慕卉道:「为你,只为了你。」
魏紫转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泪沿着脸颊流下去。苏慕卉擦了他脸上的泪,颤声道:「魏紫,我的魏紫,我知道你快被活活疼死了。」
魏紫想说什么,哭了出来,缩在他怀里,哽咽道:「我好害怕,我以为我要死了,以为你要你娘不要我了。」
苏慕卉轻抚他的背,柔声道:「你是天地生的灵物,凡人自有命数,不该强求。我今天心里已跟油煎一般,绝不会要你以命相救。」
魏紫贴紧了他,伸手环住他,重新合上眼睛。苏慕卉等他呼吸渐渐平稳,才也睡了。
***
苏慕云等众人散了,派人去把师爷叫来。师爷一进来便道:「大人料事如神。」
苏慕云等他走到近前,问:「怎么样?」
师爷道:「昨天我带着二爷先走,派了一个伶俐的人儿进去看,老爷听他亲口说吧。」对着门外招了招手。
一个看着就透着灵巧的少年走了进来,跪下磕头回话:「二爷走后,我就拿着师爷给的新鲜水果进去。那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找到二爷的卧室,在窗子外面听了一会,也没有动静。就壮着胆子进去了。那位公子正躺在床上,把小的吓了一跳。就说:公子,我给你送些应时当令的果子。可是那位公子似乎在不停挣扎,根本没看见小的。也不知道是二爷使了什么神通,每次他撞到床边,都不会掉下来。在帐子里怎么翻来覆去,都一点声音没有。后来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就一动也不动了。」
苏慕云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挣扎?」
那少年道:「那位公子的脸色惨白,人不断的抽搐,就好象咱们府里挨了鞭子的下人。」
师爷斥道:「胡说什么。」
苏慕云道:「下去吧,还真是个伶俐孩子。」
师爷陪笑道:「那两位奇女子,学生也给大人请到了,只是那雪青娘说,二爷在这,她是万万不来的。还要请大人再掂掇。」
苏慕云出了一会神,才答他的话,淡然道:「这又有什么难。」
***
苏慕卉清晨醒来时,习惯的去摸索魏紫,才发现怀内已空了。头脑里嗡的一声,打了个激灵坐起身来,彻底清醒了。魏紫躺在枕头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苏慕卉一颗心落下来,把他捧在掌心里。魏紫受损太重,维持不住身形。苏慕卉缓缓呵了一口真元给他,魏紫缓缓吸了进去,睁开眼睛。苏慕卉看他醒了,伸手指去轻轻碰了碰他。魏紫抱住他的手指,咯咯的笑。苏慕卉把他举到唇边,亲了一亲。
魏紫小小的唇凑上来,蚊子似的碰了他一下。
苏慕卉道:「你要不要去见见我娘?」
魏紫道:「好。」说完皱了一下眉。
苏慕卉道:「怎么了?」
魏紫道:「我没有力气让她看见我了。」
苏慕卉道:「你在我袖子里,我们一起过去。」
魏紫点了点头,跳过去抓住他的袖子。
苏慕卉道:「我娘当年生我时,真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我从小多灾多病,她的心也累的碎了。我学道之后,三年不见父母。我娘就病了三年。一直到现在也没怎么好过。始终夹在我们父子之间受气,我……」
魏紫柔声道:「你不舍得你娘。」
苏慕卉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轻抚袖子,问他:「魏紫,你需要吸多久地气能恢复一些?」
魏紫苦恼道:「我也不清楚,这里气脉淡得很。」
苏慕卉听得心里难过。隔着袖子逗弄魏紫,引他分神,魏紫小小牙齿在他手指上轻咬。苏慕卉道:「小心别把我袖子咬坏了。」
魏紫道:「还有别的啊,你也可以穿我的。」
苏慕卉道:「那不行,太香了。」
魏紫失望的哦了一声。
苏慕卉道:「咬吧,穿你的。」
苏慕卉带着魏紫穿堂绕园,苏母已经醒了。只是面色看着仍不大好,见他来了。笑着招呼小儿子坐下。苏慕卉道:「娘,你今日觉得身上如何?」
苏母道:「这是老毛病,不知怎么就犯了,你不要担心。从来也没有事的。」
苏慕卉伸手去搭她的脉,虽然平和,却衰弱的很。
苏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爹就是那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是娘的好儿子。」
苏慕卉听得酸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母十分疲倦,说不了几句话,就让他先出去了。苏慕卉茫然的走了一段路,绕去魏紫的真身前。叶花都透着衰败,有几片叶子已经开始卷边枯萎。苏慕卉好生心疼。在魏紫身边坐下,扯了一根草叶信手把玩。
魏紫钻出来,坐在他的膝盖上。看了眼自己的真身,啊了一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苏慕卉奇道:「你在摸什么?」
魏紫道:「我有没有变难看?」
苏慕卉笑:「和原来一样国色天香。」轻把他捧起来,柔声道:「男人不看重这个。」
魏紫道:「狐狸说,你只喜欢我长得好看。」
苏慕卉咬牙:「下次别听他胡说。」
魏紫答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小声道:「可是我喜欢你长得好看。」
苏慕卉道:「那要是我难看呢?」
魏紫道:「像你大哥一样难看么?我不喜欢。」
苏慕卉奇道:「我大哥难看?我大哥是很出名的美男子。」
魏紫肯定道:「你大哥很难看。」
苏慕卉轻笑一声道:「你说难看就难看。」
魏紫跳到花盘上,拨了拨自己的花瓣。
苏慕卉问他:「从前下雨的时候你怎么办?」
魏紫露出畏惧的表情道:「下雨没有关系,我害怕打雷。有很多牡丹被雷劈折了。」
苏慕卉正要说话。苏慕云远远的道:「慕卉,爹娘叫你。」
苏慕卉答应一声,站了起来。魏紫抓住他的袖子缩进去。
苏慕云道:「爹娘又在争吵,你纵有一千条一万条理,也该让着老人。」苏慕卉点了点头。
他还未进入口门,吵架声已传了出来。苏起诚骂道:「你养的好儿子,我让你和他说去应试恩科,你连一句话也不会说么。」
苏母没有出声。屋内哗啦之声不绝,听不出是什么被摔碎了。
苏慕卉推开门进去,冷道:「别吵了。」
苏起诚吓了一跳,随即怒道:「孽障,你是怎么讲话的?」
苏慕卉皱眉道:「你既然想给苏家要个状元,我便去考,从此两不相干。」
苏起诚双眉倒立起来,苏慕卉道:「或者你不想要这个状元,我今日便走,你也不必再和我娘使气。」
苏起诚气得哆嗦,道:「好,好,你好。」却说不出好什么来。
苏慕卉转身要走,苏母喊了一声:「卉儿。」
苏慕卉没有回头,脚下停住了。
一时间,只能听到苏起诚强压怒气的喘息,过了半晌,苏起诚道:「你若为苏家考得状元,我便当你死了,从此不闻不问。」
魏紫跟着苏慕卉一路极快的回去。苏慕卉坐下后喝了杯茶,人才不再僵硬。魏紫钻出来坐在杯子边,看苏慕卉很明显的不开心,也满腹烦恼。苏慕卉又倒了杯茶,魏紫倚着茶杯坐着,舒服的道:「真暖和。」
苏慕卉道:「你冷了么?」
魏紫点了点头道:「你爹很凶。」
苏慕卉道:「我爹盼望能有个人光耀苏家门楣,成就什么百年书香门第。却不知道百年其实不过一瞬。」
魏紫道:「他们不会活那么久,就觉得百年很长。我主人的父亲,我最从前的主人,原来也和你一样年轻,后来慢慢老了,再后来死了。」
苏慕卉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放在我爹身上,是惦记着这个名,又惦记着那个利。」
苏慕卉道:「我过几日便要出发,你离不开地气,先在这里住一段日子。」
伸指轻抚魏紫的头发,柔声道:「只是我不放心的很。」
魏紫泫然欲泣,苏慕卉抬起他的小小面孔,叹了一口气道:「我若现在把你带走,路上不能常沾地气,你会死的。」
魏紫哽咽道:「我知道。」抱住膝盖抽噎。
苏慕卉把他捧起来,亲了下魏紫的面孔,强笑道:「哭什么,再哭我不回来接你。」
他对魏紫的恐吓,从来没有一次奏效。魏紫听了这话放声大哭,在他手里翻来覆去的打滚。苏慕卉忙道:「我逗你的。」把两手合在一起。柔声道:「我永远也不扔下你。」
魏紫在他手指上乱咬了几口。坐起来带着哭音道:「我舍不得你。」
苏慕卉轻抚他小小的身体,把魏紫贴在胸口。
魏紫跟着他到了床上,看苏慕卉把帐子拉上了,通常只有做一种事情时才会这样。奇道:「你要变小陪我弄么?」
苏慕卉苦笑:「我还没有这个本领。」
魏紫还要说话,苏慕卉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盘膝坐好,右手捏了了指诀,左手轻划,一团柔和的白光将魏紫罩在其中。魏紫觉浑身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笑了几声,任那光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又徐徐升起在苏慕卉对面。光里似有一层雾,越来越浓。魏紫渐渐看不到苏慕卉的面孔,努力的睁开眼睛,又觉困得厉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夜里魏紫醒来时,伸手去摸苏慕卉。摸到后把手环在苏慕卉的身上,放心的接着睡。眼睛还没合上,已觉得不对。坐起来看看自己,又伸手去拽苏慕卉。苏慕卉迷糊着道:「别闹,我累得很。」
魏紫喜道:「我变回来了。」
苏慕卉声音沙哑的道:「再睡一会。」
魏紫爬到他身上去,手脚分开的缠住他。在苏慕卉脸上贴了贴,欢呼了几声。
苏慕卉道:「下来。」
魏紫道:「不要。」
苏慕卉道:「那你变小。」
魏紫道:「不要。」
苏慕卉道:「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是吧。」翻了一个身,把魏紫压在身下。手沿魏紫的腰往下摸,在魏紫的臀上轻轻掐了一下。魏紫叫了一声,再没有动静。苏慕卉吓了一跳,忙坐起来,把魏紫抱在怀里细看。魏紫紧闭着眼睛,微微的颤抖。苏慕卉急道:「魏紫,魏紫。」
魏紫忽地睁开眼睛,笑着道:「我逗你的。」
苏慕卉气的咬牙,把魏紫翻过去,在他臀上打了几下。
魏紫不敢挣扎,委屈道:「你还逗我了呢。」
苏慕卉哭笑不得,松开按住他的手。
魏紫爬起来,坐在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亲昵的道:「你打我没有上次疼,是不是你越来越喜欢我,不舍得。」
苏慕卉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舍得。」
魏紫也不说话,坐在他腿上带着一脸得意来回摇晃。
苏慕卉忙扶住他。
魏紫道:「你怎么了?」伸手去摸自己身下苏慕卉的腿间。
苏慕卉道:「再动我吃了你。」张口在魏紫颈上咬了一下。
魏紫明白过来,分开腿环在苏慕卉腰上,磨蹭苏慕卉的欲望。又伸手去解苏慕卉的里衣。
苏慕卉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闹,我现在没有力气。」
魏紫道:「我想我想。」
苏慕卉道:「我真的没力气。」
魏紫闷闷不乐的答应了一声。在他身边躺下了,仍不死心的抬腿去摩挲苏慕卉的分身。感觉到苏慕卉身体的变化,跟他商量:「你躺着,我自己弄好不好。」
苏慕卉倍觉侮辱,道:「不用你。」伸手在床头摸索到那药膏,倒了一点出来,对魏紫道:「趴在枕头上。」
魏紫乖顺的趴好。苏慕卉探指进去涂抹。没有做太多抚揉,就压在魏紫身上,将分身送进他的身体。魏紫低低申吟了一声,道:「疼。」
苏慕卉苦笑道:「对付一次吧。」抽cha了几十下,已伏在魏紫身上睡过去了。
魏紫等了一会,自己试探着移动,寻找那酥麻的快感。他本就聪明,很快找到诀窍,弄得苏慕卉也泄了出来。
苏慕卉早上睁开眼睛,帐子里的花香还没散。魏紫缩在他怀里,吸吮他的胸前的突起。苏慕卉把他拽开,魏紫抱怨的呢喃,重新滚到他怀里去。苏慕卉咳嗽了一声,身上轻飘飘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合上眼睛躺着。魏紫被他拽的醒了,看他不动,爬到他身上去。
苏慕卉低声道:「下来。」魏紫撅嘴道:「我不下去。」苏慕卉道:「魏紫乖。」
魏紫想了想,缩小趴在他胸口上。愁闷的道:「你怎么不抱我?」
苏慕卉柔声道:「因为我累了,你先自己玩一会。」
魏紫道:「你为什么累了?」
苏慕卉勉强抬手轻轻摸了摸身上的小人儿,柔声道:「你为什么要趴在我身上?」
魏紫想了想道:「因为我喜欢你。」
苏慕卉道:「我累了也是因为你喜欢。」
魏紫答应了一声,半晌道:「我还是不明白。」
苏慕卉道:「你长大就明白了。」
魏紫道:「我比你大很多。」
苏慕卉笑了一声,道:「嗯,你大。我要再睡一会。」
魏紫道:「我好寂寞。」
苏慕卉道:「一起睡。」
魏紫道:「我不困。」
苏慕卉道:「好魏紫,就一会儿。」
苏慕卉睡到太阳落了才再次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魏紫趴在旁边望着自己,眼睛红的厉害。苏慕卉坐起来把他搂在怀里,笑道:「白天都做什么?」
魏紫道:「我没有什么事,楚云来找你,说老爷让你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明天便走,否则就会耽误了。」
苏慕卉看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你身上难受么?」
魏紫道:「身上不难受,心里难受。」
苏慕卉叹了口气。
魏紫坐在他腿上,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慕卉道:「三个月。」
魏紫伸手抱住他,把头放在他肩上。
苏慕卉柔声道:「你身上有我的气息,不会被人发现是妖精。要是在屋子里呆的闷了,可以出去街上转转。你没有自保的本领,出去的时候让我大哥派两个人跟着你。」
魏紫苦恼道:「我为什么不是狐狸,有根哪里也不能去。」
苏慕卉道:「你要是狐狸,我就不喜欢你了。」
起身穿好衣服,拉了魏紫的手到院子里。空气中隐隐有草木的清香,院子里的花儿们却全低着头。苏慕卉道:「从前别人说闭月羞花,我只当是胡说。如今看你在这里,其他的花真的都害羞了。」他存心哄魏紫开心,魏紫却只笑了一声。
苏慕卉看他脸上的愁闷之色,柔声道:「三个月其实很短。」
魏紫贴在苏慕卉身上,眼泪把他肩上的衣服也浸的湿了。
苏慕卉心里一阵阵酸楚,拉了魏紫在院子里坐下,叹息道:「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他幼时多病,后因仙缘深厚为师父选中做衣钵传人,虽然也浪迹过花丛,不过露水姻缘,没有钟情过什么人。现下一颗真心被魏紫引了出来。正是少年情浓,心中难过并不比魏紫少几分。
魏紫道:「京城很远么,为什么要那样久?」
苏慕卉道:「也不是很远,考过了还要等着皇榜出来。」
魏紫道:「皇榜一出你就回来么?」
苏慕卉把他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见过了皇上就回来。」
魏紫抓住他一截衣服,也不知过了多久,美丽的眼睛渐渐合上。
苏慕卉轻轻将他抱进屋去,放在床上。
***
魏紫醒来时,迷糊着摸了摸身边,再摸一摸。刷地睁开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魏紫跳到地上,跑出门去,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魏紫看了一会儿,一步步退回到门口,坐在门槛上。
楚云回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才一进院门,就听见魏紫的哭声。忙快走了几步,魏紫缩成一团,坐的门边。楚云道:「魏公子,魏公子。」
魏紫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楚云道:「魏公子,你怎么了?少爷说你身体不好,可别坐在这里吹风。」
魏紫道:「他走了。」
楚云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家少爷都交代过了。说你身体不好,要在这里住些日子,留我在这照顾你。」
魏紫点了点头,楚云道:「公子说你一个人寂寞,要我去找胡公子来陪你。我方才去了绅园,胡公子出去办事了,我已经转告了他的书童。」
魏紫道:「你陪我坐一会。」
楚云和苏慕卉在一起,名为主仆,实则兄弟朋友,也不客气的就坐在他旁边。
魏紫道:「他走了,他家里人就不发脾气了吧?」
楚云道:「那是当然,老爷很是开心。大少爷也很开心,说少爷肯去应考,院里那株牡丹又一夜之间复原,是双喜临门。」笑了一下道:「牡丹叫魏紫,魏公子也姓魏,还真是有缘,我就不觉得花有什么好看,魏公子不比牡丹好看的多。」他还是少年心性,赞扬便是赞扬,全无其他意味。
魏紫道:「谁说复原了,一下都不能动。」
楚云道:「原来魏公子还是养花高手,府里请来的花农也说不知道为什么竟会一夜之间恢复到这种地步,只是根基脆弱,不能再动。」
魏紫没有再说话,痴痴望着院门。楚云看他难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那门竟真的动了一动,打了开来。魏紫啊的一声站了起来。苏慕云道:「魏公子,我来看看你。」
楚云忙跟他见礼,魏紫想起来也作了一个揖。
苏慕云道:「楚云,你去帐房,我有事要你办。」
楚云答应着走了。
魏紫询问的看了苏慕云一眼,奇道:「你有事找我么?」
苏慕云道:「我们进屋说话。」
魏紫道:「就在院子里说好了。」
这句话实在是大大的失礼,他住的便是苏慕云的地方,说起话来却毫无顾忌。
苏慕云笑道:「魏公子真是一派天真烂漫,与我那弟弟很像。」
魏紫听他提起苏慕卉,笑了一下。
苏慕云看着他,几乎疑心现在是春天,纵然万花盛放,又哪有面前之人一半的美丽。
魏紫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苏慕云道:「也没什么事,来问问公子住的习惯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魏紫道:「你走吧,我没什么事。」
苏慕云道:「公子家在哪里?」
魏紫奇怪的看他一眼道:「你为什么要问?」
苏慕云没想到他说话会这样不留余地,一时倒真怔住了。想到面前这个人毕竟是妖孽,怕魏紫看出什么,忙笑道:「看公子不像本地人,慕卉走时说你要修养段日子,我怎能不来看看他的朋友,公子若无事,我这便告辞了。」
魏紫道:「你告辞吧。」转身进屋去了。
苏慕云这次真的怔住了,气急败坏的回到住处,伸手便砸了别人献的一对前朝青花瓶。夫人吓了一跳,道:「这是怎么了,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苏慕云道:「师爷回来了么?」
夫人道:「刚才来人报,正在前厅候着。」
苏慕云压下一腹的怒气。
师爷与一位女子坐在厅里,那女子见了苏慕云也不行礼。相貌倒是第一流,苏慕云若非见了魏紫,定会觉得这便是人间绝色,现下却大觉平常。师爷恭敬道:「大人,这位姑娘名叫雪青娘,身怀异术。」
雪青娘嫣然一笑,娇声道:「苏大人请青娘来,据说是府上有花妖,那便带青娘去看看吧。」
苏慕云道:「雪姑娘快人快语,请随我来。」
雪青娘绕魏紫转了几圈,脸上的得意骄矜只色已退了下去,苦笑道:「苏小公子倒真舍得。」
苏慕云道:「怎么?」
雪青娘讶道:「令弟仙缘深厚,竟也会为美色所惑,将自身修为送了大半给这牡丹。这是道家的无上法门守真术,只要令弟人在,此花便不会亡。」
苏慕云道:「我本也不是要这花亡。」
雪青娘媚笑了一声,道:「大人的意思,青娘心里全明白。只是我助大人成全此事,也要大大的费一番辛苦。」
苏慕云道:「雪姑娘要何报酬,苏某定无不允之理。」
雪青娘道:「我要在大人治下做些小事罢了。想暂居府中一段时日,还望大人给小女子个容身之地。」
苏慕云道:「小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