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
第十三章(1)
望岳楼坐落在泰城的中心位置,与岱庙相邻,是泰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平时只有那些达官贵人,社会名流,富商豪绅才经常出入,一般市民百姓平日里连肚子还填不饱,那有闲钱到这里来吃喝,只能望“楼”兴叹。酒楼的主人姓石名泰山,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目和善,见人未语先笑,人送外号“石哈哈”。他既是个精明的商人又是城里的名人,结交很广,朋友很多,与当时的著名教育家范名枢先生多有来往。他为人随和,办事精明,声望颇佳。早在泰城有**活动时,他的望月楼就成了**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他利用自己朋友多联络广的有利条件,接待前来视察和指导工作的上级领导,掩护过往的**干部和交通人员,营救被捕的同志,为革命工作做出了很大贡献。日寇占领泰城后,他的酒楼就成了日本人和伪政权组织的人员经常吃喝玩乐的地方,为了工作他也经常宴请一些日伪人员,从中获得一些敌人的情报。在人们的眼中他成了汉奸卖国贼,这是让他最难以忍受和心里感到委屈的。这种委屈常常折磨着他的心灵,使他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日本鬼子在城乡经常杀人放火**妇女,作恶之后还经常到他这里来吃喝玩乐,喝醉酒不是砸东西就是打骂家人,吃喝不给钱还要东西。他恨透了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强盗,真想在酒里放上毒药毒死这些狗强盗,投奔八路军去。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第二中学的地下党负责人谢亚洲,受到批评,经过谢亚洲的多次说服和教育,他才同意留下来继续做地下工作,工作更加积极主动,搜集了大量的情报。在张承先叛逃的第二天,他接到谢亚洲的通知,让他尽快查清张承先的下落。当天他通过警备队的队长任仕和获取张承先的去向后,立即报告给谢亚洲。这样,一张抓捕叛徒张承先的大网就撒了出去。
张承先只喝了一点点酒就不喝了,一是他不胜酒力,二是心中有事不敢多喝,他怕酒后失言招惹麻烦,打乱自己的逃跑计划。他心里明白,只要落在鬼子手里,若再想出去就难了,日本人不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同时他也知道泰城有党的地下组织,即便日本人对他是日夜重点保护,也保不准哪一天会让地下党或特战队找到给抓回去。他心里很乱,既后悔又后怕,越想心里越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他想起在望岳楼看到的那双眼睛不时地看他,他是谁,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是地下党还是特战队?紧张了一阵子后,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才跑了几天呀,他们就找到我,有天大的本事和能耐也不可能。不过自己还是处处小心才是,决不能掉以轻心,以免铸成大错,掉了自己的脑袋,丢了自己的性命……想着想着眯眯糊糊地睡着了。
当他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待他洗漱完毕吃过饭,秋田旺夫笑嘻嘻地来到张承先的屋里。“张先生,吉野太君有请。”看到张承先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贯骄横的他立刻撕去笑容恢复冷峻,傲慢无礼地说:“怎么,你不高兴?”
张承先从心里害怕那张冷峻的脸,忙把微笑贴在脸上说:“不不,秋田先生,昨晚酒喝多了有些头晕。”
吉野身穿呢子军服,端庄地坐在他那宽大的写字桌前,虽然身体矮胖,但不失军人的威严。背后的墙上挂着他亲手书写的“武运长久”的横幅,横幅的下面挂着天皇授予他镶着金饰刀柄的指挥刀,这是他的权力,也是他的荣耀,更是他攫取更高权力和职位的资本和通行证。只要看到它,心里就有一种无名的激动,就好像天皇就在他的身边一样,使他浑身有无穷的力量。但是,天皇授予的指挥刀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长久的武运”,倒是节节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自从“扫荡”以来,皇军处处受到八路军游击队的袭扰和打击,不是东边的炮楼被炸飞,就是西边的据点被端掉,白天人少不敢上街,夜晚人再多也不敢出门,逼得他不得不把分散的部队收缩到交通线附近和较大的集镇。本来兵力就不足以应付当前的局面,近日又从他这里调走了一个中队的兵力,上司还要让他守好交通线,进攻八路军的根据地,搞得他像个消防队员似的到处应付、到处挨打。但是,无论采取什么方式、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八路军的影子,自己倒是处处挨打,损兵折将,无计可施。张承先的到来,无疑给他很大的鼓舞,心里美滋滋地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天皇保佑,天助我也,我吉野又要在中国的大地上创造奇迹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别人不易觉察的狞笑,他决心要充分利用好张承先这个上天给他送来的“宝贝”,将八路军泰山军分区的指挥机关一网打尽,彻底摧毁一切反抗大日本皇军的###军队,实现他们长期霸占中国和他飞黄腾达继续升迁的梦想。他站起身来,站在“武运长久”的字幅面前静静地看着,一会儿伸出他那短粗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握住了天皇赐给他的那把镶金镀银的指挥刀的刀柄,一股腾腾的杀气立刻布满满是横肉的脸。当听到张承先“吉野太君我来了”的声音后,他的脸立刻变色龙似的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奥,张先生。请坐,请坐。”待伺从端上茶水后对张承先说:“张先生,你是皇军大大的朋友!你提供的情况大大的有用,现在我给你一部电台,你的收集八路的情报的干活。”
一心想尽快逃回天津的张承先,像个泻了气的气皮球似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一干上这个再想走就难了。他既不敢说不干,又不能不干。干又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呢?他知道八路军办事非常精明,象他这样掌握八路军重要机密的人一跑,其电台的呼号、波长、密码等等一切秘密,还不随之改变?这是常识,吉野也非常清楚。那么如何既要搞出些东西稳住吉野,又要寻机跑掉呢,张承先犯难了。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是搞监听,通过监听的办法摸清整个山东战区八路军指挥机关的活动情况。想到这里张承先对吉野说:“太君,八路军聪明的很,我这一走,他们的一切都会变的。我们只有监听他们的电台,也许能搞到一些情况。”
吉野听后哈哈大笑:“张先生,你很聪明,很能理解我的意思。八路狡猾狡猾的有,他们变化大大的。只要搞准他们的活动规律,我们就…”他把两手分开猛地一卡做了一个卡脖子的动作“你的明白?”
张承先赶紧站起来点头说道:“吉野太君高明,我的明白,我的明白。”
吉野也站起身来,水桶似的身体扭了几下,转身看着墙上的字幅和他的指挥刀,像是明天就能把八路军泰山军分区一刀砍掉似的。停了一会儿他猛地转过身来对秋田说:“秋田君,你马上安排,今天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