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没有吃晚餐？！"凡尘皱眉。

"是，她将厨房所有的水缸填满后就回到柴房去了。"手下一五一十地回报着。

"你下去吧。"

"是。"

凡尘在四下无人时，拆下面具，将它随手放在桌上。

她不吃饭？在做了一整天的劳役之后，她应该会很饿的。

为什么？她的身子受得了吗？

就在他脑子浮现这个念头时，他猛然惊觉自己居然又情不自禁的关心起她来，不禁气愤的捶打桌面，一下子，桌子裂成两半。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全是她选择的，她选择凤品天就注定要受折磨。

走到床边躺在床上，凡尘强逼自己进入梦乡，可是一阖上眼，她的倩影便充满了他的脑海。他猛然的睁开眼，坐在床上发呆。

想着巧巧的一颦一笑，想着她诱人的身体，想着她因为欲火燃烧而不停的娇喘模样，耳畔仿佛响起她羞涩却又销魂的呻吟......

该死！他的身体因为渴望她而变得坚硬、火热。

她又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他又不是非要她不可！

"来人！"他大叫一声。

"是。"一名士兵迅速的在门外回应。

"替我找两个女人来。"

士兵愣了一下，不过又马上回道："是。"

等到他在这两个女人的身上获得发泄之后，他就不会想要她了。

他会证明她在自己的心目中是不重要。

＊＊＊

"小姐，你醒一醒啊！"

巧巧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香儿，还有......

"王伯？！"

"小姐！"

"王伯！"巧巧如遇亲人一般的扑到王伯怀中，满肚子的委屈瞬间化作泪水倾巢而出。

"小姐。"香儿也哭着抱住巧巧。

久别重逢的三人抱在一起痛哭，连一旁的小青看了也想哭。

"好了，别哭了。"巧巧轻拭着泪水，"香儿、王伯，我问遍了山庄所有的人，都说没有看到你们，害我以为--"

"小姐！"香儿紧紧的抱住巧巧，"我和王伯那一天回到街上去找不到你，经过打听才知道山庄发生这么大的事。"

"唉！这臭小子也该看在小姐你对他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对你好一点，而不是将你关在这样一个又脏又臭的柴房中。"王伯心疼不已。

想到王伯所说，巧巧想起一件事，"王伯、香儿，你们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不！我们是又卖一次身进来山庄的，现在是将军的下人了。"

"你们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不乘这个机会恢复自由之身呢？"

"不！小姐，我跟定你了，我哪儿也不去。"香儿不舍的说。

"对啊！小姐，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我不会离开你的。"王伯也哽咽。

"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会连累你们。"

"我们才不怕，小姐，你别担心，我现在跟小青住在一起，王伯还是住在老地方，大家都是多年的好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香儿安慰着巧巧。

"嗯。"巧巧感到的看着他们，很高兴自己不是孤单的，还有这些好朋友、好姐妹在支持着她。"谢谢你们。"

"说这什么话？平常都是你在照顾我们，我们现在也只是尽力在帮你而已。"王伯慈祥的话温暖了她的心。

"对了，小姐，我看你今天没吃晚餐，特地替你带来一些饭菜，你快趁热吃了吧。"小青连忙从身边的蓝子里拿出一些饭菜放在她的面前。

"什么？小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那怎么行？"王伯讶异的喊。

"小姐，是不是那个坏人不让你吃东西？"香儿真替巧巧打抱不平。

"香儿、王伯，还有小青，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可是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事情了，我怕他知道了会对你们不利。"

"我们才不怕！大不了我跟香儿和他拼命，他这个恩将仇报的浑小子，我如果看到的话--"

"看到、碰到都要躲着他，懂吗？"

"小姐，你怕他啊？"香儿小心翼翼的问。

巧巧摇头，"我是担心你们。他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在我心中，我视你们如亲人，不能让他为了折磨我而加害于你们，所以答应我，离他远一点，离我--也远一点。"

"可是--"

"我只求你这一点了。王伯，我知道你视我为亲生女儿，请不要令我担心好吗？"她紧紧握住王伯的手哽咽地说。看到王伯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才将目光转向香儿，"香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懂事一点，帮我照顾王伯，好不好？"

香儿哭着扑进巧巧的怀中，"小姐，你不要这样说，好像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似的。

她的话令原本掩面哭泣的王伯抬起头来，"小姐，你该不会要做什么傻事吧？"

"我要你们离开。"

"离开？！"

"对，还有带着我爹一起走。"

＊＊＊当天夜里，两个人偷偷摸摸来到凤品天被关的地方。

"香儿，把钥匙拿出来，我去引开那些家丁，你去救我爹出来。"她小声地说，目光不停的扫视四周。

"小姐，这样好吗？如果被人发现了--"

"不会的。"好歹她也该尽一点做女儿的心意，既然无法说服段凡尘让她爹搬到较适合人住的地方，那她也只好豁出去了。

"小姐，小青在后门安排了一辆马车。"随后出现的王伯小声说道。

"太好了。"

于是两人分头进行，香儿一见到小姐成功的支开守门的家丁，迅速入屋内救出了凤品天。

香儿和王伯同心协力将他扶到马车上，准备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迅速逃离流云山庄。

就在马车快要逃走时，山庄内顿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只见巧巧疾步奔到马车前。

"糟了，被人发现了，你们快走。"

"小姐，那你呢？"

"我去替你们挡住追兵，你们快带我爹走，去找一个叫作燕南天的人，仙仙跟他在一起。"巧巧迅速叮嘱香儿。此时传来小青的哭叫声，想必是小青被抓住了。巧巧见情况危机，冲到马车边狠狠的拍打一下马儿，马匹顿时疾速的往前冲。

"小姐......"香儿哭哭啼啼的看着黑夜中的凤巧巧。

只见巧巧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在寒风中的身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不见。香儿不停为善良孝顺的小姐祈祷着。

"老天爷，你要保佑好人啊！希望小姐没事，小青也没事。"

＊＊＊

段凡尘坐在大厅上的主位，没有戴面具的脸孔看起来更加令人畏惧。

他刚刚原本想要跟两个女人翻云覆雨一番，可是等到两个女人都赤裸裸的依偎在他身上时，他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会将眼前的两个女人拿来跟巧巧相比，竟然最后叫她们穿上衣服回去。

他发现自己中了巧巧的魔咒，她居然可以令他对其他的女人失去兴趣，该死！

他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决定去找害他无法享乐的罪魁祸首，却发现她居然偷偷地放走凤品天。

他已经抓到了帮凶小青跟主谋凤巧巧，只等逃走的人被他派出去的兵马抓回就行了。

"报告！"一名士兵冲了进来。

"说！"

"线索到了百里外便断了，找不到凤品天。"

"可恶，再去追！"凡尘奋力捏碎手中的椅把，发出的巨响吓坏了其他人。"凤巧巧，你该死！"他不顾一切的冲到巧巧的面前，紧紧用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令她无法呼吸。

但巧巧没有反抗，仅仅闭上眼睛，想要他掐死她了结一切。

"你想死！"

"对！杀了我，杀了我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杀了我，你就可以从仇恨的痛苦中解脱了。杀了我！"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下，她死也瞑目。

闻言，所有的仆人都下跪为她请求。

"主人，求你别杀大小姐，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她的心不像她的父亲那般恶毒，主人，你不可以杀了大小姐啊！"

"对啊！主人，我求你。"

见到所有的人都替巧巧求情，他的心不禁迟疑了起来。

他也舍不得，可是--

最后凡尘吼叫了一声，用力的推开她。"你不该放走凤品天。"

"他是我爹。"

"不用你提醒，我清楚得很。"

"如果死可以化解你心中的仇恨，我愿意死！"

他狠狠的瞪着她不放！该死的，她明知道他是不会杀她的。

凶狠的目光忽然瞄到巧巧身边的小青，他厉声的质问："你是帮凶，你也难逃一死。"

"不关她的事。"巧巧用身体挡在小青的面前。

"我说过，敢帮你的人我绝不轻饶。"

"是我逼她的，她是无辜的。"

"你逼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来人啊！将这贱婢拖出去打断两条腿，看她以后还可不可以帮人逃跑！"他得意的看着脸色一下子刷白的巧巧。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巧巧紧紧抱住被吓哭的小青。

"我可以，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惩罚我的下人有什么不可以？"

"那我来承受好了，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我替她承受！"

"你......好，那我就如你的愿。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她五十大板。"

"是。"

"不要！小姐！小青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不要替我--"小青哭诉着，拼命想挣脱捉住她的人。

巧巧轻轻的推开欲上前抓她的士兵。

"等一等。"她平静的看着凡尘。

"怎么？想求饶？"只要她开口求饶，他就不打她了！他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我真的不希望你变成我爹！"

"你说什么？"凡尘想要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她已经掉头跟着士兵走了出去。

"主人，小姐她的身子弱，受不了五十棍的，她会死的！"小青哭着哀求。

凡尘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当巧巧的痛叫声传入他的耳中，他觉得自己的心比她更痛一分！

我真的不希望你变成我爹！

她刚才的话令他心中一震，是啊！他是跟凤品天没什么两样，十五年前巧巧不也因为放走他而被她父亲狠狠的打了一顿？

"不要打了！"他怒吼一声，忽然迅速的往外冲。"巧儿......你们不要打了。"

他抱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巧巧，痛苦及悔恨令他几乎落下泪水。

"你要不要紧？我马上帮你找大夫--"

"尘哥哥。"巧巧虚弱的唤着他。

"我在。"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求你别恨我，好不好？"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好！好！我不恨你。"

"真的？那我就安心了！"说完，她便陷入昏迷之中。

＊＊＊

"尘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怕......"

巧巧因为伤势严重引发高烧而呓语不停。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捉住她的手，大手所传来的坚定力量奇迹似的安抚了她的不安及疼痛，她终于缓缓的沉入梦乡。

凡尘坐在床畔，看着自己紧紧握住的小手，仿佛深怕一放手，就会失去她一般。

她在昏迷之中叫着他的名字？！

一种被人强烈需要的感觉浮现在他孤寂已久的心房，在这一刻，所有的仇恨已被温暖所代替。"小青，药好了没？"他头也没回的问。

在一旁又是换水、又是换毛巾、又要煎药的小青连忙冲向药壶，"主人，好了。"她倒出煎好的药，端到凡尘面前。"主人，麻烦你移一下位置，好让我喂小姐吃药。"

见凡尘移动了身子，小青拿着碗，小心翼翼的喂小姐喝下汤药。

可是药却不断从巧巧的嘴角流出，急得小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

"小姐她......她不肯吃药，可能是药太苦了，也可能是小姐根本没办法喝。可是大夫说不吃药病就不会好，这......啊！主人，你--"小青话未说完，手中的碗被他一把接过。他仰首喝下了一口，然后吻住巧巧，硬是强迫她将苦药喝进肚里。

在碗空了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将碗交给小青，"你下去，这里有我。"

"是。"

小青不敢违背的走出房间，她还必须回到关闭室面壁思过，这是凡尘给她的处罚，直到他允许才可以出来。

房内只剩下凡尘和依然昏迷不醒的巧巧，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感令他觉得好累。

他目光充满柔情的看着巧巧，此时的她仿佛一具失去生命力的玉瓷娃娃，可是他不要这样子的她，说真的，他倒觉得她比其他女子更有勇气及智慧，而这么慧黠、善良的她，更是惹人怜爱。

"如果你好起来，我保证不再对你凶了。"他悄声的说。

"啊！不要！"巧巧突然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一双美眸之中盛满了恐惧及不安，她不顾一切的大叫大闹。"救命啊！我好怕！"

凡尘将她搂在怀中，"别怕，有我在。"

"不要！不要抓他，放过他，不要抓我的尘哥哥！爹，我求你！我好怕，有没有人来救我啊！凡尘，这里好黑啊！我好害怕，不要丢下我一人，我会怕的，凡尘......"巧巧哭喊着，而凡尘这才发觉到她仍处在昏迷之中，并未真正清醒过来。

"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只见怀中人儿不安的蠕动身子，"不要，不要......你是谁？"

她一直想推开他的举动不禁令凡尘感到恼火，她怎么可以再次拒绝他？根本就忘了她现在毫无意识。

"我是你的尘哥哥，段凡尘，不是别人，现在你给我乖乖睡觉，有我保护你。"他低吼着。接着感觉到怀中人儿逐渐安静了下来，像只猫咪依偎在他的怀抱沉沉入睡。

看着巧巧甜美的睡容，他心想，原来她生病时比较乖、比较温驯。想起她平常常惹火他的模样，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呵护自己宝贝一般的小心翼翼。

他知道自己对她恨不了，却又爱不得，只能紧紧的抱住她，享受共处的每一刻。

＊＊＊

巧巧高烧退了，伤口也在逐渐恢复当中，但她已经整整昏迷了十天。

"她为什么没有醒过来？"凡尘生气的拍打桌子，吓得眼前一群大夫全都脸色苍白。

"照理说，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伤口也愈合得很好，应该要清醒过来了，没道理--"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这些什么道理，我只想知道她为何到现在还不醒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内伤没发现，你们快再诊治一下。"凡尘快被眼前这一群老头子气死了。

"将军，小姐身子虚又操劳、忧心过度，所以昏迷不醒，她这是心病。"

"心病？"

"心病如没有心药医，那她就等于无药可救了！所谓神仙难救无心人，如果小姐自己不愿醒过来，那她就可能会---"

"会怎么样？"凡尘站起身厉声的问。

"会永远这样子昏迷不醒。"

"够了，你们下去吧。"

"是。"

在所有大夫离开之后，凡尘也命令所有的下人离开，很快的，房中只剩下他和巧巧。

"你真的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长睡不起？！"他坐到床边，爱怜的轻触她的脸庞，心中充满着不舍及懊悔。"我错了吗？这是你惩罚我的方法，一辈子都不理我？看着我难过，你都不难过吗？巧巧。"他语中带着一丝哽咽。

在这一刻，仇恨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他被仇恨的包袱压得好累，他想要得到一点幸福的感觉，可是这一份幸福眼看就要被他亲手摧毁了。

"巧儿，我求你醒一醒，好不好？"他苦苦的哀求着。

昏昏沉沉之中，巧巧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声音是那般的深情温柔，是凡尘吗？可是他不是很恨她吗？他不会对她那么温柔的。

痛苦的泪水自她紧闭的双眼落下，她埋首在凡尘的怀中轻声哭泣，一双大手温柔的为她拭去了泪水。

"巧儿，你醒了？"凡尘欣喜若狂的握住她的手。

"凡尘？是你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是的，是我。"

巧巧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心中深爱的男人。

他英俊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多了一份温柔及感情，看起来不再是那么难以接近、那么冷酷无情。

"我是在做梦吗？"

一定是的，否则她怎么会看到他眼中充满了款款深情？

她又想闭上眼时，凡尘轻轻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求你不再要睡了，别再不理我了。"

"你--"她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会改变这么多？

"对不起。"他轻声开口，令她心中更加震惊。

"你不恨我了？"

"我......我的仇恨是无法一下子卸下的，可是我却无法再欺骗自己了，我心中不恨你，我恨你爹--"

"我求你，不要再去追杀他们了，只要你答应，我愿意什么都听你的。"巧巧哀求的看着他。

"你的心为什么这么善良？你爹对你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难不成你自己都没发觉。"

"我知道，可是换成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他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一定会想到方法来。"

"我们是亏欠你太多了，我会替我父亲弥补的，如果......你想要我，我不会反抗的。"不太好意思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巧巧低下了头，感觉脸热热的。

"你是说--"

"我想要你陪我。"

他深深的看着她，"那你的伤口--"

她摇摇头，"不会痛了。"

凡尘没有开口，只是爬上床，将她抱在怀中，低头深深的吻住了她……

在激情平息之后，凡尘没有在巧巧的意料之中离去，反而抱住她，让她可以满足的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我有没有弄痛你？"他温柔的问。

"没有，我只感觉好美。"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知该有多好！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深怕一个不小心松了手，他就会消失。

两人紧紧的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巧巧听到了他轻微的鼻声。

他睡着了？！巧巧有些讶异，替他拨开散落额前的头发。

她目光柔和的梭巡着他的一切，浓浓的眉、常常登人的大眼、坚挺完美的鼻子，及性感有型的唇，他那英俊的脸庞令人看了怦然心动，如果没有那道丑陋的刀痕--

不过，她不会因为这样就少爱他一点的。

她忍不住在他的唇上偷亲一下，然后带着满足的微笑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