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为什么他要这样幸福的笑著?为什么?
站在远方的恩珍静静的望著山脚下那对恩爱的夫妻,看到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画面,看到了自己很努力想要看到的微笑,对象却不是她。
殷罗果然遵守了约定,在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後,真的带她来找殷玨,也看到了眼前幸福美满的一幕。
殷罗望著恩珍头低到不能再低,微微的握紧拳头,像是一个被娘亲残忍抛弃在路边的小女孩一样,想大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他看了很心疼,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她,低声的说:「你想哭就哭吧!」
「谁说我想哭……」她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泪水已经有如泛滥的海水一样,不断的从眼角滚落下来。
她一点也不想哭,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为什么他要这么幸福?他的幸福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她哭泣、她怨恨,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殷罗只是站得直直的,像一棵大树一样任由她尽情的发泄,一如往常一样,她可以放心的喜怒哀乐,其他的他会替她处理。
狂风暴雨都有他挡,在他的保护下,她永远都可以当她的公主。
「殷罗,为什么我如此无情的伤害你,你还要喜欢我?殷大哥不喜欢我,皇兄也不喜欢我,我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全天下人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执迷不悔?」她抬起一张哭得泪花花的小脸,抽泣呜咽的问著。
他深深的注视著她,紧紧的拥抱她,逐渐加重的力量泄漏出对她深切的爱。
「如果我就是执迷不悔呢?如果我就是喜欢你,其他的女人我都不想要,如果你不爱我,我就一辈子不娶、不爱,我等著你。」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突然没有了动静,连忙伸出手抬起她的脸,发现她居然哭到昏过去。
「恩珍!」
他将她抱到一棵大树下,解开她的衣领,然後迅速的从马背上解下水壶,沾湿手巾,再替她拭去脸上狼狈的泪水。
「你不要吓我……」看到她虚软得昏倒,他心疼不已。
她幽幽的醒了过来,眼泪再次无助的滚落,哽咽的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还要我吗?」
他的身子僵硬,没有反应。
恩珍以为他没有听清楚,想再次开口的时候,整个人却被殷罗紧紧的拥入怀中,她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有力的心跳、温暖的体温,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
「我要,我要,我永远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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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吧!」
恩珍看著殷罗将一碗像小山高的白饭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拿起布兵图一边吃一边研究著。
「为什么吃饭还要工作?」恩珍纳闷的问著。
「皇上要我将这份布兵图研究之後,写篇心得给他。」
「为什么要这么赶?」
「因为皇上就会让我好好的准备我们的婚事,所以我必须快点完成,早点将你娶进门。」
闻言,她的脸忍不住泛红,也就任由他边吃边工作。
恩珍低下头,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碗上,好像除了吃饭之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吃慢点,不要噎到了。」说完,他还体贴的替她夹了一块鱼肉,然後继续赶工,希望可以快点把工作做完,这样就可以专心的准备两人的婚礼。
突然间,恩珍感受到有一道很刺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头,发现那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是伺候他用餐的小丫鬟眼中发射出的。当她望向小丫鬟的时候,小丫鬟就会狡猾的低下头,闪躲著她。
她记得丁月说过这个小丫鬟叫作汪小金,听说她是一个部落的公主,因为战争的原因,所以整个家园被毁,族人全灭,一个人流浪昏倒在路边,被征战要班师回朝的殷罗救了回来,变成伺候他的贴身丫鬟。
殷罗有时候想到会停下工作夹菜给恩珍,汪小金见状,则是夹更多的菜给殷罗。
恩珍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但是汪小金长得甜蜜美丽,曼妙的体态散发出年轻的魅力,最让恩珍不舒服的,是她注视著殷罗的目光,好像殷罗是她的天神一样。只要他愿意,怕是一切都可以奉献给他。
她不过是一个丫头,居然会这样的大胆!
但是恩珍又想起宫里也有许多部落的公主被当作贡品献给皇兄,每个都是那样的妖媚,作风大胆,连皇兄都几乎吃不消。
恩珍望著一边吃饭,一边在研究布兵图的男人,以往苍白凹瘦的脸颊已经被俊美的五官所取代,纤弱的肩膀也转变成强而有力的臂膀,她每次都会在那样强壮的怀抱里颤抖著,随意绑起的黑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个邪气的大坏蛋,随时随地就会勾引无知的少女任由他摆布。
如果他刻意用他那双多情的黑眸凝视,一定会有很多女人昏倒的。
虽然他对她一向是很专情,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可能为她一个人守身的,搞不好这个部落小公主会有这么狂妄的勇气是他给她的。
敢爱敢恨的个性加上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恩珍从来都没想过他平常都是如何排遣他的欲望。
他的拥抱是那样的炽热,每次都像是狂风暴雨一样的让她吃不消,如果他现在就是这样,之前他们没有发生关系的时候,他都找谁?
想到他们两人有什么暧昧,就让她很不舒服,不舒服到她……吃不下饭了。
但是她是公主,如果连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的话,未免也太丢脸了。
当汪小金又要替殷罗夹菜的时候,恩珍也伸手夹了一块鸡肉,两人的筷子都停在半空中,两人的目光也交接在一起。
这个小丫头真是太过分了,看到她已经夹菜给殷罗了,还不乖乖放下手,居然还一副要跟她争宠一样。
不过她不担心,因为殷罗一定会吃她夹的菜。
所以她就大刺刺的将自己夹的鸡肉放入他的碗里。
没想到汪小金居然也将自己夹的菜放在他的鸡肉旁边。
目光从布兵图移开的殷罗,又替恩珍夹了菜,然後才低头挖了一口饭,却没有吃鸡肉,反而把旁边的青菜放入口里。
「为什么你不吃鸡肉?」恩珍脸色发青的问。
「什么?」他看见她脸色不对劲,连忙放下手中的布兵图,然後摸摸她的脸,「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为什么你不吃鸡肉?」她的语调更加提高。她看到汪小金勾起得意的笑容,更是令她感到自尊心受伤了。
「我……」他低头看了碗里的鸡肉,不明白自己不吃鸡肉有这么严重吗?
恩珍跺了一下脚後转身便离开,一路跑步的冲到後花园,还没来得及冷静下来,一双有力的臂膀便先圈住了她,被带往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里。
恩珍想挣开,但是殷罗不允许。
「怎么回事?你在生气的不是我不吃鸡肉对不对?」
「谁说的?你要知道吃鸡肉好,吃鸡肉可以多长肉,可以补充一整天失去的精力……」
他突然将她整个人转过来,然後捧住她的小脸,迅速的吻住她。
他的吻中带著欣喜若狂,带著无法自拔的激情,几乎要让她无法呼吸,只能抡起小拳头捶打著他的肩膀,这才让他停止。
「你想害死我吗?」她喘吁吁的娇斥著。
他同样也是喘息不已,灼热的目光比他的吻还要令她喘不过气来。
「你在吃醋。」
被说中心事,她的心立刻少跳一拍,又开始挣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可能吃醋?」
他一点也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因为她的表情彻底的泄漏了一切。
她的确是在吃醋,在吃一个小丫鬟的醋。
知道她为了自己在吃醋,让他感到欣喜若狂,这代表她不是没有感觉,她不是真的那样铁石心肠,不是对他无动於衷。
他迫切的再次吻著她的唇、吻著她的脸颊、鼻子,然後缓缓的啃著她纤细的颈项,火热的气息不断喷在她的肌肤上,喷在她的胸口,让她感到迷乱。
「殷罗……」
「我很开心。」
他又开心了?
她恍惚的想著,上一次他开心,就给了她一个脸红心跳、令人害羞的激情,这一次他又开心了,是不是代表他又想要……
思及即将要得到的美妙滋味,已经对他上瘾的身体不用任何的语言或是命令,便开始有了反应。
「不要这样。」她娇羞的说著。
他的回答,就是让她抗拒的小口发出销魂的娇啼。
在他强壮温暖的怀抱里,在他勇猛激烈的欲望下,她再次成为一个贪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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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得了了。」丁月大叫著。
「什么事?」
反正没事做,所以恩珍就跟平常一样的刺绣,当然她不是随便拿一个人的衣服来绣,而是替殷罗,她的男人刺绣。
这件披风上的巨大鹰腾穿出去,绝对可以让他面子十足。宫里刺绣技巧最好的就是她,没有一个公主比得上她。
「将军受伤了。」
「什么?」恩珍的心少跳一拍,手上的动作也猛然停住,「为什么会受伤?要不要紧?」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要往门口冲,却被丁月後面的话给阻止。
「好像是因为烟花女子而跟别人大打出手,结果受了伤。」
「你再说一次?」她有没有听错?殷罗为了其他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烟花女子受了伤?
不会吧?那个男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爱得要死,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女人,而且她也对他很好,至少每个晚上他要,她就满足他。
难道男人真的是这样吗?说变就变?
「就是……」
「算了,如果真是如此,他痛死活该。」恩珍生气的坐回原位,拿起针线的时候,又想到自己干嘛要为了那个花心的男人这么辛苦?
她用力的丢下针线,然後走到窗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丁月静静的等著公主平复自己的心绪,因为她知道公主最後还是会忍不住屈服自己内心的想望。
「走吧!我决定要当面问他是怎么回事。」恩珍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丁月见状,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公主都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多像个爱吃醋的小妻子。
看来在她小小的加油添醋之下,效果还真是大,虽然之後可能会被公主责骂,但是只要公主可以得到幸福,她也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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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珍见到一堆下人围在一起,便好奇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像是神仙来救命了,大家心头上的石头全掉了下来,纷纷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恳求的说:「公主,求求你救命啊!将军都不肯吃药,也不肯抹药,大夫说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恩珍眉头微皱,「不吃药,不会强灌他吗?不抹药,不会强压住他吗?」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得很,所有人的脸上都有著想说却说不出口的为难神情,彷佛在说,如果可以行得通,他们还需要跪成一排吗?
「我问你们,将军是怎么受伤的?」
「是……是……」
众人面面相觑,只知道将军进府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也不准任何人问到底是为了什么受伤,而且也没有人敢问,所以他们哪会知道将军是怎么受伤的?
恩珍却误会众人的支支吾吾就是她听到的答案,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就这样冲上心头,让她不知道要怎样反应,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让他痛死算了。」
说完,她便转身就走,留下一堆可怜的下人们彼此无言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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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珍回到房间,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丁月深知公主的心思,公主表面上说不关心,但那只是嘴巴硬,她的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她连忙冲到另一个柜子前面打开拿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有上好的药膏和一些御医开的让公主平常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服用的药丸。
「公主。」丁月拿出一罐有著白色小碎花的瓷瓶,走到恩珍的身边。
恩珍一看到丁月手上的瓶子,眼中充满一丝欣喜,可是当她发现丁月脸上强忍的笑容时,她又板起了公主的姿态。
「公主现在要去帮将军擦药吗?」丁月张大眼,小心翼翼的问著。
「哼!」恩珍袖子一挥,踩著优雅的脚步走回桌子前面坐了下来,假装若无其事的说:「谁说我是在找药膏的?我只是要找一条手巾。」
「是吗?」
这样怀疑的口吻马上引来恩珍不悦的瞪视,丁月连忙改口,「奴婢是想说这种药膏效果十分的神奇,公主也许会想拿给将军。听说小小的伤口要是不好好的照顾,很有可能会引发其他可怕的大病,万一将军有个三长两短……」
「那最好。」恩珍赌气的说。
「不过皇上一定会怪罪公主没有好好照顾他最重视的爱将,而宫里其他的公主也会很开心公主不幸福,变成寡妇。想当初那些公主一听到是公主要嫁给殷罗将军,都嫉妒得不得了。」
见到恩珍还是面无表情,丁月继续说著,「奴婢相信公主心里也不是真的在跟将军生气,毕竟将军对公主是那样的情深意重,宠爱有加,要是真的少了一个如此爱你的人,公主一定也会觉得舍不得的。」
「可恶的奴才。」恩珍气愤的怒斥。
丁月马上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著,「奴婢都是为了公主著想,才会这么大胆的。」
其实恩珍一点也不会生气,相反的,还很感谢丁月替她找了藉口,她只是不喜欢被人当面说出自己的心事。
恩珍注视著丁月手上的瓷瓶,然後站起身命令著,「吩咐下去把将军的汤药熬煮好,还有请帮将军看病的大夫跟我一起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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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恩珍便站在殷罗的房间前面,地上有好多碎了的碗片。
她见到下人们都在门口推来推去,没有人敢再进去。
「你们都退下。」
一听到公主的声音,所有的人差点都哭出来,也乐於马上听从命令,全退得远远的,生怕靠近那个可怕的地方。
恩珍轻敲了一下门,却听到门里传来发狂的吼声,「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来吵我吗?我不吃药,不吃药。」
「我也不行吗?」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恩珍瞪著门板,又看了一下那些屏息以待的下人,心想,这个男人要是拒绝她,她就会糗大了。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会让他的伤变得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