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竹云老人--风云蒲冰寒的脸上尽是嫌恶:
「你还敢来?」
「你还怪我吗?」邝毓琳凄凉地道:
「事隔这么多年,你仍怪我?恨我吗?我已付出最大的代价。我唯一的兄长--承拓太子死在你的手上,而我这两条腿,也被你废了……」
风云蒲和邝承拓双双摔下山崖后;邝承拓当场毙命,而云蒲则幸运地逃过一劫。
他被崖下的猎户所救,虽捡回一条命,但由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伤得太重,而且落地时伤到脑子,几乎丧失记忆。调养身体的一年中,他一直精神恍惚,当身体终于复原,他也一并想起所有的事。
他的纤影和宁儿。
他发狂地冲回千鹫皇宫欲找邝毓琳报仇,当时邝毓琳已代替死去的兄长接替皇位,登基为女王。但她也告诉风云蒲一最残酷的事实--姜纤影早就死了!早在她将她押回千鹫岛的那一个月,她就被当为圣女祭献了。
而甫初生一个月的宁儿,也被她一并「解决」掉了。
虽过了十八年,但邝毓琳一想到风云蒲当时的反应,仍不寒而栗,狂怒的他爆出最悲绝凄厉的嘶吼,那是受伤的狼在失去心爱伴侣后所发出的凄绝嗥叫。
烈焰腾腾的他亲手废了邝毓琳的一双腿,并放一把大火烧了皇宫,大火狠狠地燃烧了七天七夜,把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烧得寸瓦不留才停止。
而他……心魂俱碎的他在得知纤影真真确确已死,以及宁儿亦生死未卜、凶多吉少的残酷真相后,即发狂地自毁双眼。
纤影!纤影!天人永隔。他再也见不到她了,这对不能注视她的无用双眼,留它何用?
他之所以苟活下来,只因他不甘心,不相信宁儿真的已不在人世。纤影是真的走了,但宁儿……她真的也……他只求能出现奇迹,只求上苍垂怜,让他在有生之年能找到他挚爱的宁儿。这样,他才能无牵无挂地去找纤影,去陪她。
邝毓琳心底非常明白--他不直接下手取她性命,只是废了她的一双腿,绝非他不忍心。
他是要折磨她!狠狠地,一年一年地折磨她,凌迟她。她杀了他的纤影,他绝不会让她死得痛快,已废的两条腿还被他打入两支煨过毒的入骨钉,定时发作来折磨她,令她生不如死。
她从未想过找名医来拨除这两支入骨钉,因她知道以他的功力,这入骨钉绝对是要跟她一辈子了,代替他来凌迟她,除非她死,永无解脱之日。
她很明白这是她该接受的惩罚。
「滚!」风云蒲冷漠地下令,「我不想弄脏我的手,滚。」
虽然他双目失明,但犀利如刀的阴寒气魄依旧雷霆万钧。
「我自知罪孽深重,无可饶恕,」邝毓琳低声地道:
「我很明白我不该再出现你眼前。但……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亲生女儿--宁儿,她仍活在世界上。」
宁儿?有如一道奇异的电流窜过全身,原本欲进屋的双腿此时生根般钉在原地,他的喉头紧绷难受,沙哑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宁儿,你和纤影的女儿,她仍活在世上。」邝毓琳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她没有死,当纤影被拉去当圣女祭献时,狂怒的我曾命宫女也把宁儿下毒毒死。但纤影的贴身婢女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地将宁儿送至中原……这是她临死之前所说的。」
邝毓琳接下来的话更具震撼力,令他几乎不敢呼吸。
「我见过宁儿了,她被我的人误当圣女抓回来,刚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纤影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脸。你也曾见过她,你救了我的儿子凌渡宇,同时也救了自己的女儿--风雪雩,她就是你的宁儿。」
雪雩!雪雩!狂喜的风云蒲几乎不敢相信所听到的。十八年了,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苦苦等了十八年,几乎要放弃希望了,雪雩真是他的宁儿?他和纤影的挚爱?他苦等了十八年的奇迹。
那她身上的寒毒真是?
「她现在在哪裹?」风云蒲激动地问,气息因激动而显得十分混乱。
「她和渡宇出发去雪藏天湖了,一找到千鹫宝刀,他们便要直奔寒月山脉的芦之泉。」邝毓琳道。
邝毓琳语音甫落,风云蒲的身子便倏地往上一冲,如大雁展翅地御风而去。
他要立刻赶到他亲生女儿身边,他要亲自守着她,照料她。
依旧跪在地上的邝毓琳默默地望着那迅速消失在天际的身影。
她的唇角逸出最凄凉、最复杂的苦笑,失神的眼眸怔怔地望向遥远的天边,喃喃地道:
「我想……你一定还认为我是恶魔,是我亲手毁了你,还有你一家三口的幸福。我的确是恶魔……我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我的确铸下这一生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但我不敢保证,如果时光能再倒流,我会不会再度对你做同样的事?我深爱云蒲,宁可死,也绝对无法忍受你和他在一起……直至今天我仍深深地爱着他,从以前到现在未曾改变。我的王夫,他只是帮助我为千鹫皇室留下后代……我至爱的,永远是云蒲……」
她笑得更加悲凉:
「你一定还恨我吧?很快的,我便要和你见面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很明白就算我死,也毫不能弥补我曾对你造成的伤害。你放心……当我们重逢之际,我希望让你亲手制裁我……在这之前,我只求你--若你真有灵,就庇护你的丈夫和你的女儿吧,守护他们平安顺利地自险恶的寒月山谷回来。」
她绝望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我依然嫉恨你夺走云潇所有的爱。但,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我不希望再祸及下一代,更不希望看我的亲生儿子痛苦一辈子,我太明白……一生永远得不到自己所爱的痛苦。」
「让他们父女相认,帮雪雩治好寒毒,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云蒲做的,我对他的爱,并非一无是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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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幻灵水晶的灵动力,他们顺利地由雪藏天湖取得千鹫宝刀。
宝刀在握,渡宇和雪雩全看呆了,宝刀的万丈光芒,几乎令他们睁不开眼睛。
不愧为万古珍奇!任何再外行的人也可一眼看出,这是柄千年罕见的宝刀。
宝刀整体呈半透明,在雪的反射下金光灿烂、耀眼夺目。剑身闪着肃森森的青冷光芒,昭显着它削铁如泥、劈金断玉的威力。拿在手上轻轻一抖,有如流星乍见;再略一使劲,宝剑发出「嗡」地一声响,剎那之间,银光四射,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展,阵阵的光芒宛如圈圈的涟漪。如虹气势,震人心弦。
而渡宇投下雪藏天湖的幻灵水晶,已牢牢地嵌在剑锷上,水晶的两边是完满圆润的珍珠--黑珍珠与白珍珠,剑锷的模样亦十分特别,雕成一对凤鸟展翅,比翼双飞状。
「千鹫宝刀!」渡宇激动地几乎要跪下来感谢上苍。
「雪雩,我们终于拿到千鹫宝刀了,我们马上启程赴寒月山脉,一定要把你的寒毒治好。我一定要把你的寒毒治好。」
紧紧相拥,欣喜若狂的两人没有发现,山壁后那一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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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鹫宝刀实在太光芒万丈了,为了避免引人侧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与耽搁,将那三颗宝物取下后,渡宇找个十分隐密的地方先埋藏它,打算治好雪雩的寒毒后再携宝刀回宫。
雪藏天湖离寒月山脉上有一段距离,他们日夜兼程地赶路,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一人迹罕至的小村落。
糟!渡宇暗自着急,天色都黑了,他们仍找不到半家客栈落脚。如果只有他一人也无所谓,以大地为床、星夜为被就是了。但雪雩……她的身子那么单薄,他绝不能让她露宿荒郊野外。
正一筹莫展时,好不容易前方终于出现一户人家,有一中年妇人正在井边打水,渡宇立刻趋前一问:
「大婶,请问一下,这附近有客栈吗?」
中年妇人抬起头,友善地道:
「找客栈呀,喔,这方圆十里恐怕都没有。要到邻村去找找看,不过我们这蟹距最近的村落要走一天喔。」
啊?渡宇听了好失望……还有一天的路程?但现在天色已晚。
中年妇人又望了他们一眼:
「瞧你们的样子,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小夫妻吧,我看你们今晚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如果不嫌弃,就进来舍下休息一宿。我儿子随猎户队上山打猎了,你们正可住他房间。」
「这……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说什么打扰,大家出门在外,本来就是互相帮助嘛。」中年妇人笑笑。
「来吧,请进来。」
两人进屋后,大婶又热了些饭菜出来。
「来来,趁热吃。不过是粗茶淡饭,没什么好招待的。对了,我姓刘,你们叫我刘大婶就行了。这位少侠怎么称呼呀?」
「我姓周,」渡宇开口:「大婶,真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别客气,反正我一人长年住在这也怪寂寞的。」刘大婶望着雪雩道:
「周夫人这么瘦弱,可要多吃点呀,这鸡汤很补的,你们用饭,我出去喂喂牲口。」
雪雩听她又把自己和渡宇误认为夫妻,一张俏脸红得如番茄一般,渡宇笑着看她眼,将一只鸡腿夹到她碗中,促狭地道:
「来,周夫人,趁热吃呀。」
「你……」雪雩羞恼娇嗔地抗议:
「你少胡说。渡宇,你为什么要骗她我们姓周?」
渡宇迅速地回头,确定刘大婶不在附近后,才压低嗓音正色地道:
「雩,今晚睡觉时警醒一些。我觉得……这位大婶不是普通人物,她的步履沉稳,分明是练武之人。」
如果不是方圆十里全无落脚之处,露宿荒郊又怕雪雩受凉,引起寒毒发作,渡宇并不想投宿在这。
「啊?」雪雩一听,迅速地拨下一银制发钗,一一试过饭菜后,松了一口气道:
「别担心,这些饭菜都投毒。」
「嗯,」渡宇紧揪的眉头纔稍缓,「也许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吃饭吧。」他盛了碗热汤给雪雩。
两人用过饭并简单盥洗后,刘大婶热络地带他们来到裹面一间房。
「来,这是我儿子的房间。小是小了一点,但还算干净,你们一定累了,早点睡吧。」
刘大婶替他们点上蜡烛后,便出去了。
这……两人要在同一房裹度过一夜?雪雩脸上的潮红可真是一路红到脚趾头了。她正鼓起勇气想问渡宇这该怎么办时,鼻间窜入一奇异的味道。
「啊!」雪雩惊呼,整个人无力地倒下来。
「雪雩?」站在桌边的渡宇见状疾冲过来:
「你怎么了?」
好难过……好难过……快不能呼吸了。雪雩激烈地喘气,勉强地挤出声音:
「有毒……这烛台是百日樱所做的。」她随即昏过去。
百日樱?河豹门的迷香?渡宇大惊……刘大婶为什么会有河豹门的独门迷香?
「雪雩!一他紧抓着她,可恶……匆促间他想自闭要穴,但四肢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一片天旋地转,他的头好重好重,眼前一黑……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缓缓走进来,朗声大笑:
「哈哈哈,易昭,做得好。我会将这事呈报少帮主,他定会好好地嘉奖你。」
「多谢分舵主。」刘大婶--不,本名为易诱的中年女子冷冷地望着昏迷在地的一对男女,露出最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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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豹门的分舵主--易豪,步入牢房。
「怎么样?他招了没?」
「分舵主,任凭我们如何严刑拷打,凌渡宇就是不肯说出千鹫宝刀的下落。」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易豪望着刚被打昏过去的凌渡宇,他的两只手臂高举过头,分别绑在石柱上,散乱的黑发披泄在赤裸的上半身,身上满是一条条怵目惊心的鞭痕,几无一寸完整的肌肤,血丝缓缓地由伤口渗出。
「鞭子给我。」
「是。」
接过血迹斑斑的粗鞭,易豪再下令:
「把他给我泼醒!」
一桶冷水直直泼向昏迷的渡宇,他一苏醒过来,易豪也狠狠地挥下鞭子。
「凌渡宇!说!千鹫宝刀究竟在哪蟹?」
凌乱的黑发横在渡宇脸上,犀利阴沉的鹰眸射出令人脊背发凉的剑芒,他冷峻地怒喝:
「又来了一只河豹门的走狗?你们好大的胆子,放开我!」
长鞭在握的易豪竟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好可怕!他几乎被凌渡宇那威严猛烈的气魄震得说不出话来。不可思议……虽然他已是阶下囚……浑身被绑。但,他竟觉得他像一头暂被困的猛狮,在下一秒钟就会挣脱铁链,狂扑上来咬碎他。
这男人就是有那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风。
易豪勉强定定心神纔道:
「姓凌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千鹫宝刀究竟藏在哪里?」
渡宇冷漠地闭上眼睛,他没有和禽兽说话的习惯。
「你……」易豪气得浑身发抖,他……他那倨傲尊贵的气焰竟让他觉得自己不过像个滑稽可笑的小丑。
「凌渡宇!」老羞成怒的易豪大吼:
「本大爷在问你话你敢不回答,你找死!」
他发狂地高举皮鞭,「啪、啪、啪」,狠狠地狂抽下去。
一直打到双手发软,易豪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吼着:
「你说不说?」
渡宇的身上伤痕累累,皮开肉绽。但他冷冽不驯的剑眉皱也不皱,黑眸燃烧着熊熊烈火,剽悍而危险地喝道:
「放开我--否则,我会要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垫猛逼人的杀气,如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将易豪劈成两半。
易豪的手一抖,皮鞭竟不听话地滑落在地。
「易舵主?」他的手下疑惑地将皮鞭拾起来答他。
「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
「我……我没事。」惊觉自己的失态,易豪勉强控制住连连发抖的双腿。这时,他的手下--易雄趋前,在他耳边低声献计:
「易舵主,依小的看,这样下去也不是方法。咱们什么酷刑都试过了,这凌渡宇还是不漏半点口风。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他毕竟是千驽国的太子,少帮主交代过--问出宝刀下落就好,别惹出事端。不如,把那个风雪雩押过来,少帮主曾说过,凌渡宇唯一的弱点就是风雪雩,咱们可拿她要胁。」
易豪一听也有道理,再说……他也不敢再和凌渡宇对峙下去。
「好,去将她带过来。」
当雪雩由另一座牢房被押来时,看到的就是……布满伤痕,鲜血直流的渡宇。
「渡宇!」她痛彻心肺的悲喊:
「放开他!你们竟敢这样对他?放开他!」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易雄挥手就刮下一巴掌,雪雩嫩白的脸颊立刻肿起一大片。
「不准伤她!」渡宇发出惊天动地的虎吼,整颗心激烈地抽痛。糟!雪雩的脸色不对,苍白地太反常,难道她的寒毒又快发作了?
被渡宇那暴戾万钧地一吼,易豪再也摆不出任何威风,连大气也不敢喘。
「舵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吧,让他们知道反抗的下常」急于抢功劳的易雄突然举起弯刀,狠狠地朝渡宇挥下。
「不!」在雪雩绝望的尖叫中,弯刀划过渡宇肩头,喷出大量鲜血。
「易雄?你……」易豪也吓呆了,血腥味……血腥味让他不由自主地连打冷颤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来。
「你们竟敢伤他?你们--」雪雩疯狂地挣脱左右的人扑上来,嘶吼:
「下地狱去!」
巨大汹猛的怒焰将她的力量全数进出,凌厉骇人的青光在她眼底乱窜。
「雪雩,不要!」渡宇不顾喷出鲜血的伤口,焦急地喝道,不,他不要她再耗费真气运用迷魂大法!
愤怒欲狂的雪雩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竟伤了渡宇,刺伤渡宇?全得死!
「啊!啊!」凄厉无比地嚎叫连连响起,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已一个个四肢扭曲,筋脉爆裂地倒下。
「渡宇!」雪雩抢过一把弯刀冲过来,迅速地斩断铐住他的铁链,泪水已决堤而出。
「你的伤……」
他的肩头被割出一大伤口,鲜血直冒。雪雩慌忙地由袖中取出金创药倒在伤口上,再撕破衣服将伤口绑起来。
她的泪珠一颗颗地掉下来。
「雪雩……」渡宇心疼地捧起她的脸。
「别哭,我没事。只是小伤,让我看看你,寒毒又发作了是不是?你不该为了我而运出迷魂大法。」
「他们全该死……死一千次、一百次都不够!竟敢这样伤你?」眼看鲜血仍继续渗出来,雪雩肝肠寸断地痛哭。
「我没事的,」渡宇忍着痛楚抓住她。
「我们快走,外面一定还有他们的同党。先逃出去再说。」
「等一下。」雪雩突然推开他,抓起弯刀又冲向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易雄,也就是刺伤渡宇的人,弯刀的银光一闪,雪雩发狂地「啪、啪、啪」就狂划下好几刀。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温婉、弱不禁风的风雪雩;别说杀人,连刀都没拿过。但这禽兽--这这禽兽竟将渡宇伤成这样!她要亲手杀了他,要他付出最惨烈的代价,要他痛苦无比地死去。
「雪雩,」渡宇抓住她,「够了,他已经死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冲出地牢后,有另一批人听到奇怪的声音奔过来:
「站住,别想走。」
雪雩眸中冷芒再起。
「不,雪雩,这交给我。」渡宇立刻将她藏到自己的背后,她的身体已够虚弱了,他绝不会再让她运用迷魂大法。
渡宇抓着自地牢拾出的长剑当武器,虽然右肩受到重创,但他的攻势依旧锐不可挡,十来个河豹门狗徒一拥而上,渡宇沉着冷峻地应战,青光闪耀间,招式凌厉急劲如鬼魅。
只听得「铮、铮、铮」的刀剑撞击声和惨叫声,河豹门的走狗纷纷败阵而退。
眼看另一个方向又冲过来更多的人,但渡宇没时间再和他们厮缠下去了,他的右肩一直在流血……而且雪雩的温度越来越低,她的寒毒发作了。
情急之下,渡宇狂冲向受伤倒地的人,以闪电之速席卷他们的刀器后,十几把利刃擎在手上。在第二批人攻上来时运用内力猝然射出所有的刀剑,剎那之间,有如天女散花般寒光四射、兵刀齐飞。
「哇!我的眼睛!」
趁他们乱成一团时,渡宇抱着雪雩,身子往上一拨,如黄鹤冲霄般迅速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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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他们来到冰天雪地的寒月山谷。
站在半坡上,放眼过去全是一片银白世界。雪,冰封了整遍无垠大地。
他们尚未接近冰田,却已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冰田传来的噬人寒意。冷……无法想象的刺骨冰冷,相信一踏人冰田便足以将人冻为冰柱,无怪四周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像。
而那神奇的芦之泉便在冰田中央,很奇怪地,在冰封雪地之中竟有一股源源热气不断向上冒升,蒸汽冒至半空后,因接触四周冰冷的气流而凝为冰屑,纷纷坠下。
洒下来的晶白冰屑,随风飘扬着,有如一场迷离绝美的雪之舞,在银白大地中,款款飞扬,幻化千姿。
心事重重的两人却无心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奇异美景。
渡宇心中真是无比矛盾,他既欣喜终于来到芦之泉,可治好雪雩的寒毒。但,又忍不住为她担心……他脑中一直盘旋着竹云老人那几句话--「浸泡三天三夜后,她必须马上离开芦之泉,在一旁将突然涌现的真气释出。所需的时间约两个对时,以防真气在体内四处乱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而导致气血逆流,但千万记住,释出真气时,一定要顺着气脉流向缓缓释放,绝不可乍然疾吐,否则一定走火人魔,不但导致前功尽弃,还有性命的危险。」
他不愿让雪雩去承受任何一点的风险,即使仅有万分之一也不行。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些过程都可由他来为雪雩完成。
雪雩紧偎着他,深深凝视他刚毅的侧脸,她知道他正在担心什么--他永远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渡宇哥,别担心,我会平安出来的。」她的素白柔荑紧贴着他温暖的手心。
「倒是你,这三天一定要保重自己,你肩上的伤……」
「我的伤已没事了。」渡宇道,虽然易雄那一刀划得又长又深,伤及他的筋骨,而这几天,他一直以内力治雪雩的寒毒,无法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疗伤,但,幸好他的内功颇厚,目前右臂虽还有些不太灵活,相信再调养几日就可痊愈了。
他捧起她的脸,殷殷交代:
「记住,浸泡三天三夜后就要离开温泉,在一旁释出多余的热能和真气。千万不要心急,切不可乍然疾吐……不管发生任何事,明白吗?尤其在你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前,绝不可再运用迷魂大法,答应我。」
雪雩柔顺地点点头,痴痴望着渡宇,似乎要将他深情俊朗的容颜,一并镌入她的心底……痴望了一世纪那么长,她才咬牙毅然道:「那……我下去了。」
她怀抱着一锦帕慢慢地走向冰田,锦帕包裹着世上三样至宝:幻灵水晶与两颗珍珠。
「等一下。」渡宇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冲上来,突然拿走锦帕匆促地道。
「你先等一下。」
他抱着锦帕就往冰田走--他要先亲身试验看看,确定这三样宝物真的可保护雪雩,真的不会让她冻毙,他才放心雪雩下冰田。
他绝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锦帕中的宝物果真产生不可思议的巨大热能,渡宇只觉一股强劲的热流将自己紧紧包围,完全受不到半点冰寒。
他直走到芦之泉再折回来,确定这一趟路程毫无问题后才将锦帕又交回给雪雩,深深地望着她道:
「好了,自己小心一些。」
他拚命控制想搂她入怀的强烈冲动
怕自己再也无法放开她。三天!整整三十六个时辰不能见到她,无法在旁边密密保护她,天知道他有多么的不放心。
雪雩接过宝物,低着头向前走,她也好怕自己会再度扑回他那温暖宽阔的怀中。
突然,她缓慢地回过身子,来到渡宇面前,无比温柔而清晰地开口:
「宇,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他深邃炽烈的黑眸锁住楚楚动人的她,沉稳有力道:
「什么事我全答应你。」
雪雩水盈盈的美眸掠过一丝雾气,但她更加坚定地道:
「如果……如果在这过程我出了什么差错,我没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控制突然涌现的庞大热能与真气……万一我真出了什么事,你……答应我不可为我悲伤……更不许消沉不起,一定要找个好女孩来代我照顾你。你该明白,不论我在哪一个时空,永远爱你!关心你!我不希望你为我难过。所以……」
渡宇的眸底已窜起烈焰与怒火,不等她说完,他已迅速直接地按住她,以一连串激烈火热、强悍狂野的吻来堵住她的小嘴。
放开呼吸急促,彤晕滟滟的雪雩,他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幽黑眸底的坚毅与决心,铿锵有力地道:
「这就是我的答案--不论任何时空,任何环境下,我的人,我的爱,我的吻均与你同在。我是为了保护你而生,绝不许你中途逃离我,懂吗?别再说了……」他点住她欲启的朱唇,「我绝不接受任何『如果』,我要定你了,而且--是要一辈子!」
再深情地落下一吻后,他低沉沙嗄:
「去吧,记住,我在这里等你。」
将豆大的泪水再逼回眼眶裹,雪雩忍着泫然欲泣的悸动,她对渡宇绽放一最灿烂甜美的笑容,抱着宝物,翩翩地走向冰田。
望着她纤细的身影越行越远,仿佛看到他另一半的生命也渐渐远离一般……渡宇拚命告诉自己……她一定会没事的!只要忍过这三天,他们就可以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但……为什么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