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不起!云斋,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纵然在昏迷中,左振玉还在喃喃的道歉,照顾他的西宁眼泪都快滚了下来,而他的道歉声,声声几乎都要断了易云斋的肝肠。
易云斋痛入骨髓,抚床哭泣。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三年多前,他曾允诺要照顾萧兰薰一生一世,要替她挡风遮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最爱的人。
而现今他却是伤左振玉最重、最深的人,他为何违背自己的誓言?为何不再守护他心爱的人?
“阑薰……兰薰……”他声声轻唤。
左振玉睁开眼睛,一见到他,便眼中含泪地哭泣道:“都是我把你害得这么惨!云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爱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难不成两人要弄到玉石俱焚才肯罢手?西宁不想再见到有人自尽,他猛然跪下,求易云斋放手。
“少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放左少爷走吧,就当两人从来不曾认识吧!”
易云斋全身一震。
要他抹去往日甜美的记忆、要他亲手送走萧兰薰,一想起来,一股战栗让他全身惊颤。
要他再也看不到萧兰薰,他做不到!
这个方法是没有方法中的唯一方法!左振玉泣音如诉,声声悲恸,“是我负了你,我愿意这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为你祈福,祈求你福寿双全……”眼泪一滴滴的落入锦被中,“如花美眷相伴。”
易云斋怒吼:“我不要如花美眷,我只要……只要……”
左振玉听他前一言就知后语,他哭得全身颤抖又晕了过去。西宁赶紧请来大夫,才让左振玉转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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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那么大的骚动,早已引起易府里的风声,传言说易云斋将萧兰薰关在后院,易老爷自然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干出这种荒唐事,但是大夫接连跑了好几趟,让他不得不信。
这日,他直接来到后院,一见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左振玉,不由得倒退好几步。
“遮……这不是萧兰薰吗?”
纵然没有亲自见过萧兰薰这个人,但是易云斋曾请名师画出她的画像,眼前的人比画里更加具有神韵,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就是萧兰薰。
“她没死?”
易老爷一见在场的人脸上都挂着泪水,萧兰薰额头上又撞破一个大洞,再加上之前传言儿子勤跑花街柳巷、在家养了美妾宠婢等等胡作非为的事情,易老爷瞬间了解泰半的事情,他即刻下令:“立刻叫人将萧兰薰送出易府!”
易云斋大惊,易老爷则开口臭骂他一顿。
“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恩怨,但是她都已撞柱自尽,那就代表她已不愿留在你身边。你若不爱惜她,何必折磨她?就算老天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我也不许易府里有人受到委屈。”
见到额头上的血痕,脸上泪痕未湿,易老爷深知自己的儿子个性冲动,恐怕一切都是他的错,再让他跟萧兰薰有所交会,只怕萧兰薰要被逼死了。
“立刻将她送出府!不准少爷去见她、动她,甚至碰她一根寒毛,并奉上金银百两送至远处,让少爷永远都寻不到她。”
易云斋全身发抖,“不……不,爹,别把他送走。”
左振玉三年多前已经不愿见他,现在若是送走他,恐怕自己永远再也见不着他了!要他再也见不到他……不,他绝不愿意。
“你这样对待别人家的女儿,你还敢要我不准把她送走?要不然我把你送走好了。”
易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得更加难听。
“爹,我错了!我求你别把他送走,我跟他有一点点误会,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要娶他为妻,一辈子的爱他……”
易老爷也知他对萧兰薰用情极深,虽然他不知他们之间为何会吵闹到萧兰薰要自尽的地步,但是儿子的声声恳求还是让他心软了下来。
“你敢对天发誓?”
易云斋立刻对天发誓,“我易云斋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只爱兰薰一人,永远的疼借、怜惜他,此生不负于他。”
易老爷听他发誓发得恳切,怒气终于平息了一点。
“将她转到客房去!她不是犯人,不用被你关着,而且只要她一醒,若是她伯你、惧你、说要离开,你不得阻拦,听见了吗?”
“是。爹,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
易云斋抱住左振玉的神情温柔而多情,教易老爷看了着实不忍。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你既然爱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这般折磨她?真要她死了,你才哭泣悲伤、后悔莫及吗?那你这三年多来何必苦苦追寻?我看她三年多前离你而去,一定也是你的错。”易老爷忍不住叹道。
西宁听了易老爷不明就里的碎念,又想笑又想哭,不过他家少爷若是能因此想开,可能也是好事一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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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事已至此,不如将左少爷送出去安置吧!”
将左振玉移到客房的易云斋好似打定了主意,不像往常烦乱。
“少爷,你这样折磨自己跟兰薰小……左少爷是何苦来哉?”
易云斋望着左振玉娇美的容颜轻声道:“爹跟你都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折磨他跟我,萧红儿与他面目相似,一心想要嫁我,为何我与她相处越久越是厌恶,反而是他面目全非,我却得每日上破屋去见他一面才安心;见着他的泪水,我身如火焚、难以自己,明知他是男子也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少爷……”西宁伺候过易云斋在萧家的那段日子,也知道那时的他有多奇怪。
“我爱他啊!我是这么爱他,就算他隐藏身分、面目全毁,我还是情不由己的爱他、看他、怜惜他,那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跟他?这世上断袖龙阳之恋也时有耳闻,我究竟在嫌弃他什么,弄得他要自尽?我真是太薄幸了。”
不太懂易云斋在说什么,但是西宁还是很用心的听。
“我要把他留在身边,我要娶他!”
“娶……娶他?”西宁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少爷又疯了吗?
易云斋反倒是心念一转之后,心情霎时轻松许多。
他原本就是聪明之人,只不过是为情所困,才会被萧红儿等人骗了这么久,现在神智清明,一切忽然全豁然开朗。
“没错!我要娶他,他叫作兰薰,小名叫振玉。我要让他以女子装扮嫁给我,这一生一世,我只认他为妻。”
“等……等,少爷,你是说真的?”
“没错!你好好照顾他,我得去学学龙阳之间是怎么相爱的,我去打听消息,一会儿就回来。”
“少爷……喂……少爷……”
易云斋好像放下肩头重担的一扫之前的阴霾,但是西宁则是又开始担心起来。
少爷又疯了!没错,他铁定疯得厉害,才会想要让男子嫁给他!西宁苦着一张脸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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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振玉醒来,西宁则是把易云斋曾对他说过的话告诉左振玉,左振玉听了,心情反而更忧伤。
该不会是他的存在,让易云斋的心智混乱吧?左振玉心想。
西宁才讲到一半,左振玉忍不住要落泪,易云斋就已开门进来,他一见左振玉一脸悲戚,立刻就瞪了西宁一眼,将他赶出去。
“振玉,我买了这里很有名的莲蓉包,你受伤了,我撕给你吃。”
易云斋此刻的一言一行仿佛是三年多前两人相处的模样,让左振玉心痛难忍,差点就要哭出来。
“怎样?你不喜欢我对你好吗?”易云斋柔声的问。
“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没资格让你对我好。”拭去泪痕,左振玉强自振作,却又忍不住的哭出来。
他一哭,易云斋撕下一小块包子,塞进他的嘴里,那又甜又香的味道让左振玉想哭也哭不出来。
“好吃吗?”
左振玉嘴中全都是甜香的味道,他呆呆的点头,不知易云斋今日为何转性。
往日对他冷酷的易云斋已不复见,现在在他眼前的好像是三年多前不知他是男儿身的易云斋。
“好吃。”
“再吃一些好吗?”
他怎么会拂逆他的要求?左振玉飞快点头。
易云斋又撕下一小块放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嚼了几口才问他:“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
一得到左振玉的应允,易云斋忽然靠近他的脸,以自己的嘴品尝着他甜香的唇齿,让左振玉吓得不敢动。
“你好甜好香,我好像从来没有吻过你。”
左振玉气息转为急促,因为易云斋的双手竟揽住他,并在他耳边轻吻着他。
“那一日我喝醉到小屋去,是不是我欺负你的?”
左振玉的气息急促到无法回话,但是他泪眼相对,让易云斋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得到答案。
“嫁给我吧!振玉,不过要委屈你穿女装嫁给我,我们永远的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你……你疯了吗?”左振玉听到他这么说,再也难忍悲伤的泪水滑落,若是能嫁给他,自己何必躲他这么久?
“我爱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若是这样叫疯,那就让我疯吧!”易云斋深情款款的对他说。
“你……你……”
“就算你三年多前实话实说的对我说你是男人,我恐怕还是会爱上你。”易云斋露出一抹苦笑,对他说明自己的心情。
他已经想通了,就算左振玉对自己坦诚是男儿身,也许他照样会无法自制的爱上他。
“你可知萧红儿与你面目相似,我却越见越厌,每日得去小屋听一个怪病男子的琴音才能心安;他面目全毁,可是每当落下泪来却让我激动得难以抑止,差点就想抱住他,永远也不想放开他?这种种状况吓得我惊恐慌张,不敢再上小屋听琴,可是还是无法将他忘怀。”
左振玉听得目瞪口呆。
易云斋继续说:“我叫萧家把你迁出去,却想不到他们竟把你赶出去;一见你在外头受苦,我心如刀割,才会吩咐下人每日都去买你的墨画,盼你的生活能好过些。就是那些字画,才让我认出你就是萧兰薰。”
“真的吗?原来是你!”左振玉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怪不得那时固定都会有个仆役来买画,他若问那仆役他家老爷是谁,那仆役总是吞吞吐吐,看来是被易云斋吩咐不可说出去。
握住他的手心,易云斋搂住他。
“我只爱你一人,若要我眼睁睁的让你走,我做不到,我知你也是这样待我,所以不忍我孤苦,才叫萧红儿冒名顶替你的对吧?”
易云斋的这番话,让左振玉感动的含泪点头。
“我们成亲吧!我不要只因为你是男子,就另娶一门媳妇,让你心酸痛苦,更误了那女子的终身。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你,我要你幸福、要你快乐、要你永远陪着我。”
左振玉感动至极的又哭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喜悦的泪水,而非像往常一般是悲伤不已的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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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里面拜完了天地,易家一片喜气洋洋。
易云斋寻到心之所爱的萧兰薰,只是萧兰薰在三年多前舍身解毒,面目全毁;此事刚好被她的舅父萧大业用女儿萧红儿肖似萧兰薰的面貌顶替。
但萧家不以此为满足,还怕事迹败露,叫人把萧兰薰赶出去,害她流落街头,险些病死。
而易云斋虽然不知她就是萧兰薰,但是对她始终挂念着,最终萧兰薰终于与易云斋有情人终成眷属,萧家人则受万人唾骂。
萧兰薰的多情跟委屈,引起诗人作诗赞咏,男人们更是恨不得有这种美貌的女子与自己相爱一生,一时之间,两人的爱情传为奇谈。
只有西宁跟萧家人知道真相,只不过任由萧家人如何造谣生事地说萧兰薰是男人,根本就没人相信,还以为他们是故意想破坏这桩美好姻缘,众怒之下,萧家人只好闭嘴,不敢再多说。
而唯一知情的西宁,当然不会多嘴的说出真相。
自从易云斋跟左振玉和好之后,他便回复正常,仿佛是想要成为一个不使左振玉蒙羞的夫君似的,他比往日更加认真经营家业,让易老爷也忍不住的赞声好。
左振玉则孝顺公婆亲自理家,两人已有夫唱妇随的样子,看在西宁的眼中,不管再怎么说,现在这种状况总比易云斋随便娶个乱七八糟的女人,过着痛苦的一生还好。
一想起若是不幸娶了萧红儿入门,易家恐怕鸡飞狗跳的惨况,西宁就不停感谢老天,幸好只有自己不长眼,错认萧红儿为萧兰薰。
纵然真正的萧兰薰是男的又如何?反正只要少爷开心就好了。
总之少爷做的事都是对的!西宁是这样认为的。
只有易老爷心里暗暗称奇,他觉得萧兰薰可能是吉人天相,要不然一名普通女子得了这毒早已死去,偏生她还拖了好几年,因此他认定萧兰薰是个有福气的人,这样的好姑娘当然配得起自己的儿子。
洞房花烛夜,偏生一堆人想找易云斋喝酒,西宁帮他挡了几回,要他赶紧回去房间陪伴左振玉。
有了西宁的帮助,易云斋顺利的闪避一些闲杂人等。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深爱的左振玉今晚可以完全的属于他,怎不教他气血上涌,恨不得赶快回房呢?
推开房门,轻声合上,掀起红巾,左振玉一脸酡红欲醉的表情,看得易云斋更加入迷。
他这些日子以来读了不少龙阳文章,为的都是替今夜做准备的。
他抱过女人,但是从未抱过男子,那两次抱左振玉时都是神智不清,想来对左振玉而言,也不是一件太愉快的经验。
他今夜得一雪前耻,让左振玉觉得跟他亲热是一件愉快且高兴的事情。
他不想伤了他,更不想让他痛得悲泣,他已经见过他太多的眼泪,今晚他只想让他欢喜的在自己身下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