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碎裂)

第二十五章(1、碎裂)

第二十五章

天色阴沉沉的,一副想下雨又下不下来的样子。

黑色的云头积聚着,好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张大了嘴,打一个打不出的喷嚏。江上的鸥鸟扑打着灰色的翅膀,腆着白色的胸脯,盘旋在江面上飞来飞去。有时飞得离船头这样近,令人产生用喷砂枪去打它们的**。但是听说这种鸟肉是酸的,味道不好,这种**便散淡了,换了一种无欲的欣赏,现它们的脚爪是黄色或桔黄色,像飞机的轮子一样收起来,并拢贴在腹下。有时,一只沙鸥打一个旋,急剧地下降,在离水面一尺的地方,翅膀忽然向前扑扇,止住了滑翔。这时,它的小脚爪像飞机着6时那样前伸,啄起水花,一下一下的。忽然,它的翅膀扑楞几下,便收起来,将身体凫进水里,像鸭子一样随着江波一荡一荡地飘浮自在去了。

我站在船头,心里羡慕鸥鸟自在。一边观赏,一边在心里描摹这番景致,一点儿也不想干活。

毛红光对小不点说:“你真没用,小不点。叫你不走,你就不走呀!换了我,去***!”

这些天毛红光受胡裕海训斥颇多,怨气颇大,他给小不点煽火。

小不点说:“**他祖宗八代!”

骂归骂,活是承包给我们仨了,不干也不行。我们每人手里捏一根铁棍,棍头上焊有一块锋钢铲头,百无聊赖地在甲板上捣着,铲锈。锋钢果然厉害,所到之处在甲板上刨起锈蚀的漆皮,留下一道白亮痕迹。所有锈蚀鼓包的地方都用粉笔圈起来,船头甲板被水手长老胡画得像瘌痢头似的。画完他就没事了,留下我们慢慢铲。他画一道,我们要铲成百上千刀。

我们三人散布在锚机周围,各人想着各人心思,干各自活。

忽然,我听见轻轻一声脆响,好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眼角余光看见毛红光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然后,他就转到锚机另一面铲锈去了。

这种印象是后来回想得出的。当时我心里还在描摹沙鸥,想着如何遣词造句,对周围生的事情入眼不入心,并没有太在意。大概过了有十分钟之久,我看见面前的甲板上洇过来一片湿渌渌的油脂,透明的带点紫色,铲刀铲下去,刨起的漆皮也带着一股湿气,好像是给雨后的土地深耕,而原先则是沙漠里刨土。

这样想着,甲板上的油脂越来越多,脚下已经变得粘粘连连了。正觉得诧异,心想哪儿来的油脂?胡裕海来监工了,他离着我们还有一丈远,就炸雷一般惊叫起来: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哎呀!锚机观油孔,***!哪个捅破了呢?”

他一咋唬,我们全都站了起来。走到锚机的前方去看,果然,锚机齿轮箱上方,一个直径七八厘米的观油孔,玻璃被捣碎了。粘稠的略显紫色的润滑油,正汩汩的从孔里慢慢溢出来。甲板上已经淌了很大一片了。

“是谁干的?”胡裕海声色俱厉地责问。

我们谁也没有回答。从各人的位置来说,胡裕海看到的应该是小不点离观油孔最近。可是,小不点一脸茫然,说:

“谁知道怎么回事?”

胡裕海像逮住了现行反革命一样,大声喝道:“不要干了!不要干了!都给我回去,开会!马上开会!”

锚机观油孔玻璃是有机玻璃,很厚,镶嵌在铸铁的机器里面,除非用我们手中的铲刀直接捣向它,否则是不会轻易打碎的。就算铲刀无意碰到它,也打不破。分析下来,这件事属于有意破坏无疑。

我们被集中在二楼吸烟室里,在船上没有回家的干部都被胡裕海叫来了。政委左拐子阴沉着一张多肉的脸,坐在长条桌顶头电视机下方,虎视眈眈一言不。胡裕海声嘶力竭地嚷叫一通,因为中气不足,末尾竟“气不成声”了。干部们目光都很严厉,气氛非常紧张。

二副郑琰,鹰钩鼻子鼻翼翕张,嘴巴三角区拉出很深的皱纹,眯缝的小眼睛里闪射出狐疑的光芒。他把我们三个一一扫视了一遍,慢吞吞地说:

“如果夜晚起锚,没看见油都淌掉了,就会造成价值几十万元的锚机烧坏。虽然现在损失不大,但是这件事的性质是非常恶劣的。”

吸烟室里缭绕着浓重的烟雾,好比战场上硝烟弥漫。分析完了,左拐子要求我们三个当事人检举揭或者自我承认。这时,空气紧张达到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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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曾青春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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