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表面上范芙渠虽然平和,但她提笔的心手还是泄漏了惊慌的情绪。

虽然已经关起了房门,但是小菊尖锐的唾骂声还是不时纵门缝钻进,搅得她更是不安。

「怎么?老娘说错了吗?你就是舍不得她走!」范颖菊伸出食指,不断的往简群义的脑门戳着。

「妳……我……我告诉妳!要不是为了妳那个死老头,我才不会留她呢!」简群义一手拍掉妻子的手,心虚的瞠着眼瞪着她。

「是吗?那待会儿你只管将她赶走就行了!」范颖菊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我啥都不知道,说!里面那个不要脸的浪蹄子和你一共搞了几次啦?」

「呸!嘴巴放干净点!人家只怕早给那个章什么煜的给骑走啰!这等货色我才不要呢!」被范颖菊越骂越委屈的简群义,干脆也嫌起范芙渠。

「对呀!死人!那个煜爷怎么一开口就是要她去当典妻,照理说也该是我才对……」范颖菊不禁疑惑的低声道。

「哈!凭妳?」简群义取笑道。

「喂!我可是就事论事呀!你敢笑我?」范颖菊猛捶简群义一下,「喂、喂、喂!你想想看,钱是你欠下的,按理说也应该……」

「现在也别计较什么理呀理的了!」简群义接下妻子的话,「我告诉妳,要不是她姑奶奶昨天硬是躲着不见人影,也不会惹得煜爷他老大不爽。」接着他走向范芙渠的房门,边拍打房门边说:「芙儿,妳听清楚了!妳谁都不能怪,说好昨天要去跟煜爷赔罪的,结果妳却没去,咱们好说歹说的,他才同意放这笔款子,但惹了他的人是咱们呀!他当然要另开条件,咱们也才能和他谈啊!」

「芙儿,告诉妳,好歹地原本是我爹的,而妳范芙蕖是我爹的继室,实在也怪不得人家挑妳了!」范颖菊也口沫横飞的说道。

房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让挤在门口的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难不成咱们是在对牛弹琴不成?」简群义皱起眉头,对着范颖菊惊呼。

范颖菊继续拍打着门,「喂!范芙蕖,别拿乔喔!老娘告诉妳……」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打了开来。

范芙渠两眼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一手拿着信,另一手提了个包袱。

「是不是我典去杭州,他就不会拿走地契?」看了一眼范颖菊与简群义,她缓缓问道。

「对……」两人愣愣的回答着。

「那……典去杭州要多久的时间?」

「十年!」刚才的气焰完全不见了,范颖菊答道。

「再这十年中,还包括替他生孩子吗?」她无力的问。

「要……不要……」范颖菊先景点头,随即又摇头。

范芙渠闻言,晕眩的闭了闭双眼。

「芙儿,小菊的意思是说,按理妳不能拒绝替人家生孩子……可是这煜爷,听说他早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后来还曾听说他不允诈他的三胰太生孩子,所以或许妳也不用替他生孩子。」简群义解释着。

范芙渠打了个寒颤,「原本我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报答范师傅的养育之恩,但你们竟要我用这种方式……」深吸一口气后,她道:「但我有条件!」她的语气中有种不容妥协的威仪。

「什么条件?」范颖菊吶吶问道。

「第一,每个月我都要回来看范师傅一次!」

「这……好吧!待会儿马车来接妳的时候,我们会替妳说的!」范颖菊小声的答应。

「第二,我的生身父母来找我时,请你们把这封信交给他们。」

将信递出去后,她便步向范家祠堂。她是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弃婴,却幸运遇上善心的范师傅,因此她对范家的列祖列宗祈求着,希望能再回到范家孝顺范师傅,也请祖宗庇佑范师傅早日康复。

范颖菊走进来说道:「芙儿,范家永远感激妳。」

也只有需要她的帮忙时,小菊才会如此低声下气。范芙渠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能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命运给予她的安排啊!

身后已经站着章颂煜的贴身随从怀忠、简群义以及阿德,她越过他们看出去,章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掀开的车帘后,章颂煜如同骄傲的征服者般佞笑的望着她,她只能冷颤以对。

「夫人,请上车。」怀忠出声道。

她于是收回视线,看向简群义问道:「地契还我们了吗?」

他点头,将地契拿出来给她看。

没有动手去接,她只是看了一眼,「别再赌了,知道吗?脚踏实地的做点事情吧!」

「芙儿,谢谢妳为范家所牺牲的!」简群义又是点头又是感谢的。

不再听他们的虚伪致谢,范芙渠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马车,但是阿德的话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

「傻瓜!煜爷还会让她吃什么苦吗?进了章府,她就是匹姨太了!」

四姨太?从今而后,她又换了个身分了。四姨太……她抬眼看向改变她命运的男人,那个彷如猎户般的专注眼神。

章颂煜皱眉看着被他花钱典来的范芙蕖。她从范家祠堂回首时,脸色竟是苍白的……哼!一夜没睡是吗?她就这么和丈夫难舍难分!

脑中窜进这个念头后,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便以更阴鸳的眼神盯着她,但下一刻,见她身形微晃,他下意识立刻冲下马车,刚好接住昏厥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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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沉香阁

清晨寅时,喜儿与提着水的两名小厮,小心翼翼的走进沉香阁前厅,将水倒入铜盆后,她便吩咐小厮们退下,然后站在新主子的门边候着。

「是喜儿姊吗?请进!」

听到新主子的好听声音,喜儿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开门进入。

前天她才被派至沉香阁当大丫头的,那时新主子还没从大夫人的房里搬进这里,她是先领着其它丫头整理着要为新夫人裁制新衣的锦缎丝绸。

喜儿五岁不到就被卖进章府,迄今已有十二年,她先后曾在大夫人和其它两位姨太的房里伺候过,就从没听过哪家豪门府邸的姨太太这么早起,起得早不说,甚至还像准备考试的生员般认真的读书、写字。

看着执笔端坐案前的娇小人儿,她知道新主子是来自千古大美人西施的故乡诸暨,果真不负美人的故乡所望。

连身为女子的她见了都喜欢,难怪煜爷会深深着迷。

当然,煜爷亲自挑选的女人绝对是没话说的,眼前如夏荷般的新夫人,是其它夫人都及不上的。

她知道芙夫人也是出身贫寒,但她竟能不卑不亢的见过她所有的「姊姊」们,对府中的下人更是彬彬有礼,一点架子都没有。

而现下,芙夫人抬起头,唇际扬起迷人的笑瞥。「早啊!喜儿姊。」说完,她敛下眸子。

喜儿眨了一眨眼,惊讶的走向桌旁,「哎呀!芙夫人,您这样可要折煞我了呀!我只是个丫头,您就别姊呀姊的唤我了!」

「照理说,妳长我二岁,称呼妳一声姊姊也是应该的。」范芙蕖抬起头,笑看着她。

「不成、不成!芙夫人,这样会没上没下的,您喊我一声喜儿即可。」说罢,喜儿对着门外一击掌。

「那妳也喊我芙儿,我便喊妳喜儿,如何?」范芙蕖仍不妥协。

听到叫唤声,在门外待命的丫头走进来,喜儿吩咐她们先替范芙蕖倒杯热水,这才转头对她道:「私底下好吗?就咱们两个时。」

范芙蕖将笔放下,笑着对喜儿点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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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章家已经五天了,在这里,她头顶的天,已经从范师傅变成了章颂煜,但这只是暂时的!范芙蕖再次安慰自己。

几百年来,民间对典妻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凡立下字据的典妻,都是有时效性的。

所以,她只需要在此过完十年,就自由了,就能回到诸暨范师傅的身边,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认知,她才能撑过这五天。

那天她是晕着离开诸暨的,当她醒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然后她难过的哭了一整晚,而章颂煜居然就躺在她身后!

隔天他跟她说,他会让她每三个月回一次诸暨。因为他不忍见她哭得那么伤已──

「为什么?他们答应我,您每个月会让我回去一次的!」气愤让她忽略了他知道她哭了一整晚。

他但笑不语,随即才缓缓地道:「妳表现好的话,自然就能从三个月缩减为两个月,然后是一个月!」

「如何表现?」他的话吸引了她全副注意力。

「我要像妳伺候妳丈夫那般伺候我的需要!」

她先是不解,颦眉细想后,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他要她去杭州,就是要她像照顾范师傅般的照顾他吗?

她头一回对他展露笑靥。「嗯!好,我愿意!我会好好的伺候您的!」她保证道。

他先是用一种她不懂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用手指描绘着她的唇形。

在她来不及将头转开时,他突然露出了个微笑。「很好,别忘了承诺过我的话!」

范芙蕖一遍遍想着那日章颂煜与她的对话。

她应该没有听错吧!但她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

「……好不好?芙夫人。」

一道声音打断范芙蕖的回忆,她醒神一看,原来是喜儿正对着她说话。

「呃!对不起!」她发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梳妆镜前。

「我说,我替您梳这发髻,您喜欢吗?」喜儿笑着将另一面铜镜举在她的身后,让她看看她为她绍的发髻。

「为什么要绾髻?」她纳闷的开口,同时有个丫头匆匆跑进,手中还捧了一袭大红衣裙。

喜儿先将她拉站起来,然后将她牵引到屏风后面。「您忘啦!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啊!」

范芙蕖想起来了,记得刚进门的那一天,旖姊姊,他就是喜儿口中的大夫人、章颂煜的正室王雪旖,曾对她说过他会公开行典妻婚,然后她就是章家的一分子了。

豪门大户行典妻婚,照理说只像是纳个妾,竟颂煜为什么这么慎重其事?

心里正纳闷之际,喜儿与进来帮忙的丫头们已经将她从头到脚准备妥当,以至于她一句话都来不及问出口。

「准备好了吗?」

王雪旖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很兴奋,雍容华贵的她双眼含笑的着看从屏风后走出的人,然后走到范芙蕖面前。

温柔的抬起范芙蕖的下巴,她仔细的看了一眼精致小巧的鹅蛋脸,然后皱了一下眉心,对着她身旁的喜儿道:「!喜儿啊!这胭脂不够的,来!再补上。」

「是!」喜儿匆忙跑向梳妆镜前挑了盒胭脂,然后跑回来交给王雪旖。

王雪旖边替范芙蕖补胭脂,边说:「其实也甭补了,芙妹已经美得可以比过真的荷花了。」但她还是在她的樱唇土叉涂又抹的。「咬呀!瞧我粗手粗脚的!」不小心一笔涂出唇瓣外,她转头叫站在身旁的喜儿处理。

知道章颂煜从诸暨典了个小妾回来,王雪旖起先有些烦恼,因为唐苓是那么自傲的认为,章颂煜收她当了三房后,便不可能再纳妾了。

后来,得知芙儿的故事后,她反而是同情多过烦恼,因此她笑意盎然的道:「芙妹啊!今天是妳和煜爷,明天就换我儿子凌云定亲呢!」她将位置让给了喜儿,然后站到喜儿的身旁,掩不住笑意的眼直盯着范芙蕖瞧。

「等会儿先是妳的典妻婚,我房里的徐嫂……」王雪旖往身后的下人中,指了徐嫂一下!「待会儿她会充当妳夫家的红娘,她会带领着妳,妳不用担心。」

「谢谢旖姊姊!」芙儿颦眉点了个头。

王雪磕旖意的笑了笑,热心的对范芙蕖解释等会儿的仪式。

范芙蕖却心不在焉的。不过就是十年,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吗?十年后她就要回诸暨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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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群英楼的大门,章颂煜走了进丢。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他就要进京与在京里的长子会合,然后带着十八岁的长子凌云到北京德亲王府。

因此,午宴送完宾客后,他就回到群英楼中的新房。

这应该是她第二次穿新嫁娘的喜衣吧?还覆着红盖头的她是如此的纯真,全然没有再嫁的老成,因她被红盖头遮住的螓首正羞赧的低垂着。

章颂煜有些矛盾。从她之前对他的种种反抗,可以看出她是个对丈夫绝对忠贞的小女人,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想尽法子,用最「正当的手段」得到她。

他相信,真正的美人,是不会有真正的忠贞,定是见异思迁的一群骚货!

被她激出兴趣的他,就是要瞧瞧,现下她已是他的了,会不会将那份忠贞转移到他身上来?她的忠贞到底是真是假?

范芙蕖确实没有辜负西施故乡诸暨的好名声,她很美,小小年纪已能看出日后会更加美丽。

他按捺太久了,从溪畔的偷觑到今天,等了也有十天了吧?

他走向她,将遮住她小脸的红盖头掀起,眼前的她美则美矣,但唇上的那抹艳红却十分碍眼!

她的唇根本毋需点胭脂!

发现他皱起眉头,范芙蕖纳闷不已,跟着他在她身边坐下,并将喜儿用心为她梳理的发髻打散,一边皱着双眉盯着她的唇,一边以大掌托向她的脑后。

他低头说道:「喜儿说妳的癸水已经结束了!」说完,他用力吻上她的唇。

听他提及癸水,范芙蕖的脸都红透了,但他的这一吻更是令她慌乱不已。感觉虽然有些飘飘然,但她被他吻得仔痛啊!

章颂煜知道她会痛,因为她抵放在他胸前的小手,正用力的推拒着他!

拿乔吗?他松开她的唇心想。她的眸中有着疑惑与惊慌,但他还是伸出拇指,用力抹去残留在她唇上的胭脂。

「别告诉我范文畴没这么吻过妳!还是他都直接做?」不耐烦的将胭脂抹去,他按着命令道:「站起来!」

「煜爷,您……我不懂……」她没有动,只是傻傻的问了这么一句。

章颂煜闻言,略挑眉毛,他强忍住笑意间道:「真不懂?」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好半晌才点头。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得好激动,笑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吃惊的望着笑得弯下腰了还不停止的他,范芙蕖赶紧站起来拍着他的背。

「我去倒杯水给你……噢!」

她转身欲走向圆几,怎知还没踏出脚步,便被他拉住,拉进了他的双腿之间。

「我不要喝水!喜衣脱下,我要看妳!」说是这么说,但他似乎毋需她动作,因为他已经边说边将她的大红色外袍给扯下。

虽然被他夹于腿间,范芙蕖还是挣扎的推拒着。「为什么……要……」

「为什么不能要?」他粗鲁的打断了她的假清纯。「十天前在溪畔我见妳才来癸水,这才忍到今天;妳已经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还要妳去替别人守身?」说完,她的衣服也被他半扯半拉得几乎全数褪下,他还将手探进她发间,松掉系于她颈后的肚兜系绳!

范芙蕖连忙用手覆于胸前,压着没了系绳支撑的小肚兜,她满脸酡红且不知所措的嗫嚅,「我……我确实下知道您现下要做什么……但您若要看我的身子,大可不需要在此时……大白天的……啊!」

他笑看着她,「害臊了?」他箝住她的一双皓腕,同两旁拉开。「妳相公都点灯至戌时,然后在深夜亥时要妳吗?」

没有了屏障,她又羞又窘!他又以难懂的眼神望着她了,这么近的距离,加上他浊重的呼吸,从他的哂笑中,她隐约猜得到他要做什么了!

于是她闭上眼,使劲挣扎的欲抽回手。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不断问着范师傅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事?

胸前的蓓蕾一阵湿意,双手同时被他反剪在身后,她倒拍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时发现他正趴在她的胸前,以舌尖舔着她,号吻着她胸前的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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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当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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