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子相对
悲凉的笛音霎时引起路人驻足,不多时,一阵婴儿般的啼哭声在人们耳边若有若无响起,如慕如诉,凄厉哀婉,令人毛骨悚然。
“啊”
突然,离陈少最近的一身材矮小少年最先忍不住惊叫起来,接着捂住双耳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片刻之后,白水镇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笛音感染变得双目赤红,甚至有人不惜以头撞墙来减轻痛楚。
陈少此时已经接近癫狂状态,全身血脉逆流原本白皙的脸庞如烙铁一般,双眼不断流出殷红的鲜血,可即便如此嘴边的羌笛也并未停止吹奏。
天野感觉全身似是下一刻便要爆裂开,凄厉的婴儿啼哭时在此时竟如万千尖刀疯狂地刺向他身体每一寸皮肤。
“小土豆,你”天野看见小土豆高大挺拔的身子突然僵直地向后倒去,正想去搀扶,可是自己的眼睛却越来越模糊,终于也跟着失去意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白水镇天风酒店内。
“嘿,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不是吧,这都没听说,你还是不是我大唐子民啊!唐皇又要选美了呀,这对我们这些百姓人家来说可是大事!”
一群酒客吃着小菜翘着腿兴奋地谈论着,不时传来几声豪爽地拍桌大笑。
此时的二楼房间内天野正使劲地揉着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外面实在是太吵了,天野“嗖”的一声跳下了床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门却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淡粉色衣裳的美丽女子,芙蓉满面深得江南女子的神邃。
女子见天野下了床不悦的撅起了小巧的嘴,道:“哥,你刚醒,别下床了,不要命了吗?”
天野见是自己的妹妹雨薇,脸上立即扬起了笑容,道:“我的好妹妹,这个你就别管了,过来,哥问你点事。”
天野“亲热”地拉过天雨薇的手,笑容始终挂在嘴边,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好了啦。”天雨薇撤掉自己被拉住的手,没好气的道,“又有什么事求我,别以为你妹妹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天雨薇越说越来气,不停地数落天野的不是:“没次都是有事求我就低声下气,一完事就对我趾高气昂,理都不理人家,上次叫你帮我买点东西也推三阻四的,哼!”
天雨薇转过头去不再理睬。
天野一看这丫头又开始埋汰自己,急道:“好你个鬼丫头,枉你哥哥我一直这么疼你,问一点是还老大不情愿,我不疼你吗?”
天野一把抓起天雨薇的耳上水蓝色的耳坠,既像邀功又似不忿地道:“这是什么,还不是你老哥我千辛万苦凑够钱买给你的,为了这个我还专门去跑去打了一个月的短工,我还不疼你?天雨薇,你说话可要凭良心!”
天雨薇见自己哥哥真的生气了,顾不上再耍小性子,哀怨似地道:“好了嘛,知道你对我好问什么,不过我可说好,母亲不让说的我坚决不能说。”说完,像是为了表示自己对母亲的忠心程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双眼睁的大大的,紧盯着天野。
“我靠,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改不了母亲的小奸细特质。”天野心里暗暗不悦道,“好了,知道你对“皇太后”忠心,行了吧,不用在我面前表露出来。”
见小丫头又要发飙,天野忙打断道:“哥就问一点事,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我怎么感觉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自己房间了?”天野仿佛记得是陈少吹的那古怪笛子让自己全身几欲爆裂,好像自己也晕倒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心里很好奇是谁救了他们。
总不会是陈少自己善心大发放了自己吧,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不久前小土豆和自己将他打的遍体鳞伤在他的跟班面前丢尽了颜面,要他放过自己好过相信天上会掉金子。
“这个嘛——”天雨薇一副为难的表情,呐呐道,“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呀这个逼我发火是不?”
天野一看到妹妹这个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就这么怯怯弱弱的,以后嫁人了还不得受尽欺负?
“不然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哥哥了!”
天雨薇咬着细密的贝齿,好久,才像是下了决心似地,在天野耳边轻声道:“是母亲啦,昨天我一直在店里照理生意,也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天黑的时候就抱着昏迷中的你回来了。”
对于母亲这奇怪的举动天雨薇也摸不清头脑,母亲不是一直卧病不起嘛,即使身体好些了也不会走出酒店去的,而且她还一个人抱着哥哥,她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母亲?”天野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她会来救自己,她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差吗?
“小姐,小姐,快下来打点下啊,你想累死你任叔我啊,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哟”
楼下传来了任安不满地抱怨声。
天雨薇吐了吐舌头,道:“哥,我下去了,不然任叔又要发牢骚了,你呀,给我好好躺着,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快下”天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哼!”
天雨薇甩给天野一个白眼。
天野突然觉得很口渴,看见桌上一个紫砂茶壶也不管是不是昨夜的,抓起就“咕隆咕隆”喝个不停。
“口渴了吗?”
一道冷漠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啊,哦,母亲,我,我”天野惊得差点将紫砂壶摔碎,擦了擦嘴小心地放下紫砂壶,这才低头恭谨道,“母亲,有事么?”他现在心中怕的要紧,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大人会不会责怪他又闯祸了。
走进门的是一位黑纱遮面的白衣妇人,娇弱的像一阵风都会将之吹倒,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这般身段更似年青女子,如果不是天野从小被她带大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会是自己母亲。
即使被黑纱遮盖着面容,天野仍然不敢与她对视,那股莫名的威势让他情愿面对完全恶魔。
“呸,自己想什么呢,怎么能把母亲与恶魔相比较,真实不肖。”
天野暗骂自己。
眼前的这人从小就没有跟自己说过几句话,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如何尽心照顾她都不会给自己任何表示,就连她的真实面容天野也从未见过。
至于白水镇的人都认为是因为染上痨病怕传染才如此,天野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妇人看了天野一眼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不过却并未说话,而是缓缓坐下,如葱段般的食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掩面的黑纱深深掩埋着她的一切情绪。
“坐吧。”
声音不大,仍是从小未变的冷漠语调。
“是!”天野应声而坐,却端过凳子不敢与之太近。
妇人也没有异议,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似是不打算立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