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雷无雨的午后,天气好得教人昏昏欲睡,恨不能请太阳公公赶紧下山休息,好让辛苦了大半天的人们可顺应天进行日落而息的步骤。
"夜壹,我要向你挑战!"一声大喝,苏晴晴突然出现在"春日阁"里,不顾铺子里的顾客及夥计,双手扠腰直瞪着夜壹瞧。
桌子教人给用力拍了下,还好正专心於记帐的夜壹没因这突然的一吓将帐簿给多画了不该有的一笔,但那一句惊人的宣告却教她一不小心失手……横亘於帐页的墨线显得刺目,可却仍比不上苏晴晴那张尊容骇人。
"挑战?"吓归吓,她话可也没听漏。这苏姑娘是吃错药还是找错人了?她挑战她什么来着?
"没错,为了兰相公,我苏晴晴非得胜过你不可!"为了兰相公,她定会全力以赴,让这女人黯然离开,不再破坏她与兰相公的姻缘。
"那与我何干?"她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有和她抢那恶劣傢伙的必要,若那傢伙是她的"东西",就算要倒贴把他送出去她也绝对乐意。
"要不是你破坏,兰相公便是我苏晴晴的人。"都怪她拐走他。
"我破坏?"她当时瞎了眼不成?"你难道没有看到是那傢伙硬押着我走的吗?"受害者可是可怜的她耶,戏弄人不成,居然反教奸人给陷害,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她跟那傢伙关系非比寻常,这下还有谁敢要她?爹,您女儿嫁不出去了啦!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逼兰相公跟你走,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三日后咱们就来对决,看看谁才有资格拥有兰相公!"苏晴晴将一张帖子丢到桌上,身后那些看好戏的人莫不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
放挑战帖,这苏晴晴还真是认真。
"你放心,我一点都不想拥有那虚伪的傢伙,你要的话尽管拿去用,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她说得诚心诚意,但愿苏晴晴能明白她的意思。
对那伪君子,她可是一点也不想有任何牵扯。
"你这是瞧不起我?""不不不,小女子相当敬重您,所以想拜託您将那兰公子给拖回去成亲,为世间除一大害……不是,是成为世上难得的神仙眷侣。"看在她难得求人的份上,她可不可以将人带走了事?
"我看你分明是瞧不起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是不?
"我没……""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铺子里闹事?"接获下人通报的夜夫人急沖沖的由内院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到让人忽略不得的苏晴晴,差点没吓晕过去。
老天爷,怎会有人长得这般吓人?那是妖怪吧!
完了,姨娘怎么出来了?是哪个傢伙跑去通风报信的?想害死她不成!
苏晴晴加油添醋的将事情给交代一遍,这会儿硬是要夜夫人给她个交代。
大夥儿都知晓苏晴晴会这么紧张,应该是因为若是错过这一回,她这辈子恐怕难再有男人可与她牵扯这般深,不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她出再多的嫁妆恐怕也无人消受得起,如同她的人般,令人望而止步呐!
"你跟人家抢男人?"不悦的目光狠狠射向夜壹,原来她昨儿个迟归就是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我没……""没错,所以我要跟你女儿来个公平竞争,看谁才是那个有资格拥有兰相公的女人。"苏晴晴打断夜壹的话,直接找夜夫人谈比赛的事。明眼人一瞧便知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事人,只要说服夜夫人同意,还怕那夜壹不肯?
"她出去了谁来看铺子?我们这儿夥计虽多,但客人也不少,少了个人就少赚些银两,咱们只是赚点银子餬口而已,哪来的时间去接受你的挑战?"夜夫人这才不是为夜壹打发苏晴晴,她的目的只是要多赚点银子。
"我出一百两让她三日后跟我比赛。"苏晴晴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丫鬟立刻奉上一张百两银票。
"好像很有趣。"夜渊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满是兴味的瞅着姊姊看。
"你别瞎捣乱。"惨了,看姨娘的模样,事情不妙。
"苏姑娘你请放心,我这做姨娘的就算押也会将她给押过去,绝不会让你多等个一时半刻。"见钱眼开的夜夫人当下允诺,完全不顾夜壹的猛烈摇首。
完了,她就知道一定完了,这下还有谁敢要她?她夜壹居然堂而皇之的跟个女人抢男人……爹,您怎么不乾脆将女儿给带走呢?女儿已没脸见人了。
"城西有块空地,莫非是要在那儿举行比赛?"夜渊研究着战帖,发出疑问。
一听到他的话,夜壹立刻抢走他手上的帖子,她有极不好的预感……
"刚刚瞧一大堆木匠往西边去,难不成苏家要在那儿搭比赛场地?"夜渊恍然大悟。
而同时想到那可能性的夜壹则连哀号也发不出,只能傻愣愣的瞪着那帖子看。她竟然要公开比赛抢男人……天呀!让她今天得急病死了算了!
月,不怎么黑;雁儿,都跑去夜憩了;宁静的街道,也该无人才是,但却有人喜欢跟常人唱反调,专与正常人做不一样的事。
瞧,身为人,生双足,就该履地,可瞧瞧屋顶上那黑影,怎老爱抢猫儿的地盘呢?而且还走得颇不专心。被踩着尾巴的猫儿嘶叫一声,愤恨的朝伤牠之足咬了一大口,才跃下屋顶另寻休憩之所。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戏谑的声音才响起,跃下屋顶才拐进巷子的黑衣人立刻被那黑暗中的一道肉墙撞得反弹,还好她很快的稳住身子,不然怕是要跌个四脚朝天。
"你……"怎么又是他∣∣无聊神偷兰愁儿。
她是天生跟他犯沖是不是?怎么最近常遇到他,连要偷跑也……
"还带着包袱……你要离开这儿?"他听说了苏晴晴要挑战夜壹的事,他原本只是想来瞧瞧夜壹的反应,谁知却见这一二三大盗由夜家后院跳了出来。现在会想到逃跑的应当是夜壹,而非她这大盗……她们真是同一人?
想来,昨儿个在他那儿听到的吼声与此刻的她几乎一样,细想与她见面后的种种,不难发现她极有可能已猜着他的身分。
也莫怪她会知道,他无疑是将自己给送上门请她发现,以他对她粗浅的了解,她若猜不着他的身分那才奇怪。
"不干你的事。"她转身欲走,若跟他耗下去铁定没好事,她可不想到头来还必须在公众面前丢脸。苏晴晴疯,她可不疯。
"不敢接受苏吓人的挑战?"他一语拆穿她的身分,不让她再有机会恶整他,现在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细,欲害对方,岂是易事。
她蓦地转身瞪着他瞧,听他的话意……他知道了!
"没想到你居然胆小如鼠,只不过是个苏吓人罢了,瞧你落荒而逃的模样,简直是丢尽咱们同道的脸。"末了不忘摇头叹气一番。
既然都已经知道彼此的身分了,也没啥好隐瞒的。
"光会说风凉话,有本事你自个儿去对付她。"苏吓人,取得真贴切。
可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他而起,她就感到悲哀,过几天回来后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到时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了这种男人而受苦受难,真是不值呐!
"我对付她?你不要我了?"他戏谑地道,似乎很高兴被两个女人给争来夺去,尤其对象还是她这俏生生的小姑娘,至於苏吓人……略过不想。
"要你?"他可真说得出口。"我情愿被狗咬。"百分之百不屑他的态度。
若他没惹出这些事,她或许还不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可是他竟……对啦,是她设计他惹上苏晴晴的,但他怎么可以拖她一块下水,这下可好,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她要跟苏大小姐抢丈夫!
"啧啧啧,太伤人了吧,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上一只狗?"真亏她说得出口,再怎么看他可也是人模人样,否则,那苏吓人何必当众争夺他?
"狗比你还好,至少牠们没一肚子坏水。"而他,根本就是个恶霸。
"嗯……"他很坏是吗?嗯,他的确是很坏,因为他要看她为难,他要亲眼看到她跟苏吓人对决,这场戏错过可惜。
不好的预感,她还是赶紧溜得好。
"别走那么急,离擂台搭好还有两天半,你可以先回去养好精神再出门,相信走到那儿花不了你多少时间。"摆明了不让她逃。
甩开拉住包袱的手,她旋身狠狠的瞪着他。
"你这人个性怎么那么差?"天杀的死偷儿!
"过奖,还差你一截就是。"真舒服,他要好好享受报复的快感,而两天后的争夺战就是报复的高潮。
她不服气也不行,谁教她要惹他,比起这条大罪,丢个小小的脸算不了什么。
卑鄙小人,若以为她是女人就好欺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绝不会放过他!
"我这人别的不行,记仇这项才能倒没多少对手足以匹敌,所以你别再这么瞪着我看,我怕我会把你的眼神解释为不怀好意,那么对你就不好意思了。"他说得相当客气,但听在她耳里却是刺耳的威胁。
"是吗?那还真巧,原来我跟你的才能如此相似,以后还请多指教。"虚伪的朝他点个头,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
他摆明了就是不让她逃避,不回去的话难不成还等他将她给押回去不成。若是让姨娘知道她想偷溜,定会骂死她的。办法多的是,就不信凭她会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定要报复回来才甘心!
"有机会在下定当奉陪。"跟她过招是件趣事,除了苏吓人的事例外,可他要对付夜壹却得借助苏吓人的力量,想来还挺讽刺的。
"小心夜路走多了不得善终,若让苏姑娘那千金之躯和你在牢房里洞房可真是委屈了人家,别因为你姓兰就做些发烂的事,好自为知。"背着他挥了挥手,嘴角快乐的往上扬。再让他想起苏晴晴,包管是个报复的好办法。
嘿嘿,真是苦了他了,不过却乐着她,真好呐!
这丫头还真没啥良心可言,那苏吓人……噁,可真是吓人。
"姊,对方送了好多礼来耶!"夜渊匆匆奔进后院,手上捧着一对翡翠镯子送到夜壹跟前让她瞧个仔细。
"哪个对方?别跟我说你背着我跟姨娘私订了门亲事哦。"拍了拍手上的土屑,她舀起一瓢水往刚种下的花儿浇。
"不是啦,是那个姓兰的呀!他派人送了好多礼来,说是希望你能赢明天那场比赛。"夜渊如是说着,一时好奇就将那两只翡翠玉镯戴在自个儿手腕上把玩。
啪,水瓢直接掉到泥地上,差点就压坏了刚种下的那株脆弱的小花儿。
"你说那傢伙希望我赢?"瞪着弟弟手腕上那两只玉镯,她突然觉得刺眼的想将那两个东西摔到墙壁上。
"呃,是、是呀,他们说请你务必得打赢明日的擂台赛。"他赶忙将手给背到身后。瞧姊姊的眼神,他好怕她会拿斧头砍下他的双手哦!
他是怕她输了的话,他就必须娶苏晴晴吧!虽然比赛丢脸,输了更丢脸,可那结果却好得让她连颜面都迫不及待的想丢出去砸,相信明日定能过得很有趣,尤其是当那傢伙知道最后结果时的脸色……呵呵,她突然对这场擂台赛期待了起来。
"还有呀,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虽然姊姊笑得他心底毛毛的,但他知道亲爱的姊姊对付的对象定不会是他,既然如此,那他胆子自然不必缩得小小的。
"有关明天比赛的事吗?"她就知道她这八卦弟弟很好用,尤其是需要他的时候。
夜渊用力的点个头,神秘兮兮的靠近她道:"听说苏晴晴准备要跟你比才华,也就是琴棋书画、针线活儿那些你不太会的东西。"他说得含蓄,基本上他这位姊姊是不大理解那些女人家玩意儿的,叫她打几套拳、开开锁还行,要她拿针线,不如教她跳进冬日湖里还容易些。
"不会吧!她怎么自己决定比赛项目,而且专挑她擅长的比,那我不就连赢的机会都没有了?"虽然她没想过要比,也不打算要赢,但那种比法也太惨了吧,她可不想输得一塌胡涂,若能小输最好,这样那姓兰的会更呕,她也不会太失面子。
"没错,基本上看来,你是没任何赢的机会。"他真为她感到难过呀!
"那苏晴晴想嫁人想疯了。"只是可怜了她这无辜的人。
"是呀,谁教她得罪了老天爷,不然怎会长成那样,基本上有眼睛的男人都不会想靠近她。"更别说是娶她了,真可怜。
想他从小到大身边总围绕着美人儿,娘是美人儿,姊姊亦是美人儿,就连铺子里请来帮忙的姑娘也个个都是美人儿。那日才不小心瞧了眼那苏晴晴,便让他做了好几晚恶梦,一颗心总定不下来,随随便便一点儿声响都能吓着他,若非娘后来带他去给师父收惊收了不下三次,他恐怕现在还处在恶梦当中呢!
"我倒觉得她跟那兰公子挺相配的。"一个是外表惹人嫌,一个则是个性惹人厌,这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偶。
夜渊充满怀疑的瞥向笑得不怀好意的姊姊。
"你很讨厌那位兰公子?"虽然他没见过那位兰公子,不过听说是个文弱书生,听街坊的形容,应该是长得还能看,姊姊怎会去跟个文弱的男人生气?她一向最讨厌恃强凌弱的,不是吗?
"厌恶至极。"一提到他,她心里就有气。
"为什么?"他不懂。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还是帮我想想明天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输得太难看。""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碰过琴,也不会画画,奕棋是会一些,可做诗又不行,针线活儿更别说,只会改改首饰、串串珍珠铃铛,一般姑娘家会的你都不行,不必会的倒学了不少。"虽然他这当弟弟的是有点崇拜她,可他还是得实话实说。
"就是这样才要你帮忙想办法,我要是都会的话就不必这么烦了。"尤其是想到这是为了某个男人而烦,她就更加心烦郁闷。
"唉,长大真麻烦。"还好他还是个孩子,都没他的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