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茜为上官亚东推开屋子的主门，一屋的寂静像张大毯似地直扑而上。
夜里，这栋占地至少百坪的华丽房子，因为只有警卫与两名住在后端的仆佣，总是安静到连呼吸都显得太沉重。
“这屋子实在太大了……”李茜脱口说道。
“但你会让它愈来愈温暖，不是吗？”上官亚东垂眸看着她，镜片下的双眸在客厅水晶吊灯下显出异样的闪亮。
“这是我的专业，如果上官先生也如此希望的话。”她刻意拉开了彼此距离。
“你的希望便是我的希望。”上官亚东说道，忽而停下脚步，睨看她一眼。“过来。”
“干嘛？”她防备地问道。
“帮我推一下我的眼镜，我抱着孩子无能为力。”他说，脸上并没有多余表情。
李茜不想每回面对他时，总显得扭捏，于是装得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伸手推高了下他的眼镜。
指尖滑过他如同西方人一样高挺的鼻，只觉得他皮肤的温度像他这个人一样，冷凉冷凉的。
等到他如火眼神提醒她，她的指尖已停留得太久时，她连忙转身跑进孩子的房间，帮忙他将喜儿放进小床里。
李茜解开小女孩的几颗扣子，替她擦了擦脸，并为她盖好了被子。
她的动作很慢，因为想拖延他“想谈谈”的时间。
“为什么不请个全天候的保母？我的预算应该足以应付这样的小问题。”上官亚东问道。
“若是有了全天候的保母，你和喜儿的相处时间只会变少。况且，程嬷是我觉得最适合的保母人选，而她能配合的工作时间就是朝九晚五。”李茜压低声音，老实地说道。
“我们到外面谈，别吵到孩子。”上官亚东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你——”
“别再未经允许就做出这种太亲密的举动。”上官亚东接下她的话，松开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他房间外的小客厅里，李茜找了张单人沙发先入座。
当她正以为自己成功拉出一些距离时，他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李茜感觉全身的细胞都紧张了起来。
“你是嫌自己工作不够忙吗？为何还要揽下早晚照顾喜儿的责任？”
“安排这栋屋子的大小事并不会让我忙到没时间陪喜儿。毕竟，你不是个很爱举办宴会、也不是个对生活要求太多的雇主。”李茜认真地说道，庆幸他只提工作。
上官亚东看着她娟秀小脸上那对深褐色眼珠，忽而朝她倾身，沉声说道：“和我交往吧。”
李茜瞪着他，明显倒抽了一口气，整个世界一夕之间颠倒了过来。
“为什么不说话？”他更加俯近她，口气咄咄逼人了起来。
她伸手想推人，却无力地发现这人竟贼得连碰都不曾碰触她。他的侵略是无形的、让人没法子闪避的。
况且，一个面容如此冷调的男子，不该在眼里烧着那么灼眼的光亮，那让人……太无力抵抗。
“我从不和雇主有男女关系的牵扯，因为没人能保证当感情和工作相冲突时，会造成什么影响，那会影响我的专业。”李茜尽可能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话，开始觉得小客厅的灯光太亮，亮得她只好眯起眼，别开头。
“很专业的考量，也有一定的必要性。刚才在车上时，不是有人提到感情和事业是两码子事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将公私划分得很清楚的。”
他干嘛每次都堵得人说不出话。李茜瞥他一眼，腮帮子微鼓而起。
上官亚东的大拇指抚着她温润的下颚，对于她柔滑如丝的肌肤触感极为着迷，忍不住又多侵占了几分至她的颈间。
李茜咬着唇，蓦地推开他的手。他指尖的拂动太性感，她必须承认那对她而言太过挑情。
上官亚东反掌一握，将她的身子往前一扯。
“啊——”李茜没坐稳，整个人落入他的胸前。
上官亚东的手顺势揽住她的腰，对于她偏于骨感却仍然柔软的肢体触感，只想探索得更多。
他想要她，想要她娇纤身子臣服在他的身下，缠绵整夜……
李茜被他眼里的炽热欲望逼红了双颊，她咬住唇，抓住他的手臂，尽可能想拉开距离。
没想到他不愿意放手，她只好扭转身子，挣扎地想推开他。
“没人告诉过你，在男人身上扭动，是种火上加油的行为吗？”上官亚东低头，灼热气息吹动她的发丝，依然将其困在他的双臂间。
“没人告诉过你，在没得到女人允许之前，就随意对人肢体接触，根本是一种性骚扰的行为吗？”李茜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我第三次警告你了。”
“我为我的情不自禁道歉。”上官亚东一挑眉，松手后退一步。
李茜很快地起身，走到沙发后，远远地看着他。
“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改变心意，愿意和我交往？”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喜欢上我？”李茜疑惑地眯起眼，认为此事必有诡怪。
“这是个无聊的问题。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还需要什么道理吗？况且，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不认为我的喜欢是一种突然的情绪。”
上官亚东往她靠近一步。
李茜后退一大步。
上官亚东一挑眉，一个抢步上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嘴边印下一吻。
“晚安，好好想想我的交往要求吧。”
在李茜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前，他已经走出小客厅，回到了他的房间，只剩下他唇上微冷的温度留在她的嘴边阴魂不散。
她不能置信地捣着唇，咚地一声倒回沙发里，呼吸、心跳全都不稳地让她的手臂微微地颤抖着。
这男人真的很会让她生气，明明警告过他不该那么专断独行，不可以对员工出手，却老是屡劝不听。
因为你的态度不够坚定、因为你对他其实不是全然无意，而那个男人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会参不透这一点呢？
感情这回事啊，喜欢的人释出善意就叫追求，不喜欢的人就该称为骚扰哪。
她对上官亚东确实有小鹿乱撞，可她不喜欢和雇主谈恋爱啊！
李茜呻吟了一声，发现自己正面临着她工作生涯里最大的烦恼——
谁来告诉她，她应该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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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上官亚东恶劣地在李茜唇边印下那一吻之后，他便不曾再提过什么追求的话了。
可这一个多月来，李茜每天收到没署名的玫瑰花束，百朵百朵的新鲜玫瑰，很快地淹没了她的房间。
李茜以为骄傲如上官亚东，追求人的手段应当要像他冷静的处事风格一投。
他应该会排定好班表，每天都会要求要有一些进度，好将她逼入角落。否则，他最少也该制造一些情境，让她不得不对他表态就范才对。
可李茜万万没想到，上官亚东的追求方法竟然传统得让她头皮发麻。
等到她屋内再也放不下玫瑰时，上官亚东便开始改送巧克力。
而他和她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害得她只要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时，便会像受惊小鸟似地想找地方逃窜。
李茜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哪有人的追求这么让人神经紧绷的啊。她倒宁愿他当面跟她好好地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这一日晚餐时间，上官喜儿早早吃完饭，坐在餐椅上拿着一组黏土玩耍着。
忍无可忍的李茜一看喜儿在忙，心想这正是她表达抗议的好时机。
“上官先生。”李茜坐得挺直，一本正经地唤道。
上官亚东慢条斯理地放下手边的煎茶，看着她一本正经的严肃神色，自然已经猜到了她打算和他说什么。
“没有别人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上官亚东微勾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现在还是我的工作时间。”
上官亚东一手托腮，慢条斯理地说道：“但你现在不是要和我谈私事吗？”
李茜胀红了脸，忍不住出声抗议。“你这人说话从来不给人留后路吗？”
“我只知道用尽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当别人没有后路时，我要收获便是易如反掌了。”上官亚东紧盯着她的眼，直截了当地说道。
“太专断会让人反感。”她也不和他客气了，否则这男人会吃定她。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玫瑰？”他故意不指向正题，淡淡地道。
李茜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分神了一下，转身接过了喜儿突然送上来的家家酒食物，并认真地演了一回大客人与小老板点餐记。
上官喜儿送完了餐，笑得很开心，继续玩着她的家家酒游戏。
上官亚东往后靠向椅背，看着她们两人，享受着这种近乎天伦之乐的感觉。
“玫瑰很好，但是太招摇、太美艳，不是我的花。”李茜回过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那你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百……”李茜说到一半，突然打停，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差点中了你的计。”
上官亚东看着她的笑容，眉宇之间的锐利也随之柔和了不少。
“女人应该都喜欢鲜花、巧克力。”他说。
“女人喜欢有诚意的追求。”她反驳着他，觉得他太狂妄，好像只要他一出手，女人就该前仆后继点头说“YES”。
“所以，你建议我该怎么做？”上官亚东挑眉反问道。
“首先，你应该老实对我说，为什么突然决定追求我？别拿那些什么男人喜欢女人不需要原因的那一套来摆平我。那不是你的个性会说出来的话，我也不认为你会有冲动的时候。”她澄亮眼眸直视着他。
“我当然会有冲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知道。”他望着她，声音里的笑意很明显。
果然，她咬住了唇，水亮的眸子又气又恼地瞥了他一眼，还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微红了颜。
那模样与她努力要经营出来的专业形象实在回异其趣，不过——
他很喜欢。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她努力肃脸以对。
“决定要追求你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我对你有感觉。第二、你是个适合的结婚对象。”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没说谎，只不过是没说出最重要的第一原因，是因为要印度官员释出菁英学校的放行权。
“如果我不适合婚姻呢？”她皱起眉，不喜欢自己是因为条件而非情感，被他决定成合适对象。
“你适合的。”他的笑容笃定，口气里有一种不容许人反驳的坚定。
“也许你不适合我。”她忍不住双臂交握在胸前，一副要与他谈判的模样。
“我相信我适合你。”上官亚东灼眼紧盯住她，缓缓地起身朝她走近。
李茜的心跳蹦到喉头，置于桌下的手亦微微地颤抖着。
“只要孩子不在，我甚至很乐意对你证明这件事。”上官亚东一手撑在她桌边，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以为你这种工作狂应该忙到没机会练习这种调情话语。”她努力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唇边的笑意显然颤抖得不够冷静。
“我的名言就是，想做的事，不论多忙，都要拨出时间去做。”上官亚东大掌握住她的下颚，拇指滑过她未涂口红的粉唇。
李茜屏住气息，感觉整个脸颊都火热了起来。
太快了！在她还没想清楚自己是否应该违反一贯的工作原则，接受上官亚东的追求前，她不想这么快就沦陷到他的勾引里。
和他谈恋爱，她是没法子全身而退的。这个冷眼里燃烧着火焰的男人太霸道，不会允许她在他面前还保留她自己的。
“喜儿，叔叔想要你煮东西给他吃。”李茜蓦然别开眼，大声地说道。
上官喜儿开心地抬起头，笑嘻嘻地问道：“叔叔，你要吃什么东西？”
“我想要吃李茜。”上官亚东朝着李茜一挑眉。
“上官亚东！你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话。”李茜惊呼出声，粉拳想也不想地便捶向他的手臂。
“姨姨，你别生气，叔叔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他吃不下你的。”上官喜儿拍拍李茜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亚东难得地哈哈大笑出声，朝李茜眨了下眼，戏谑地说道：“叔叔确实吃不下李茜，她那身反骨会梗住我的喉咙。”
李茜从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会娇羞的少女，可她现在真的很想起身跺脚，娇嗔一声“讨厌”。
“我还有几通电话要回，你们慢慢玩。”她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飞快地起身。
上官亚东挡在她面前，随着她的左右而移动，摆明了不让人离开。
“你——”李茜抬头瞪他。
“胆小鬼。”他低语，让开了路。“你迟早会接受我的追求的……”
李茜鼓起腮帮子，继而用力地眯眼皱鼻子，吐出长长的舌头，扮了一个她生平以来最丑的鬼脸。
然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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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李茜总以为自己在感情方面很冷静，没想到只是不曾遇见让她小鹿乱撞的人罢了。
那天晚上，她对上官亚东扮了个鬼脸之后，他隔日便出国了。
一整个星期，他每晚都打电话回家，却从不在电话里头和她多说什么，反倒是和喜儿一聊就是十来分钟。
她试着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地面对他的不闻不问。那男人不过是因为在电话里没法子看到她被揶揄的表情，所以暂时休兵息武罢了。
但她也不免忖想着，是不是她那一天的鬼脸做得太丑了？或者，是否他觉得她的推三阻四太不大方了，干脆决定放弃，横竖她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她不觉得上官亚东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他既然说出口要追求她，应该是不达目的，绝不甘休啊。
李茜想得太多，夜里竟睡得不甚安稳，她甚至觉得做起事情来有些不专心。但他依然没有主动和她联络，害她镇日都心神不宁着……
该死的他，她已经决定要接受他的追求了啊。
这一日，下午四点，上官亚东拨了通电话回来找她。
“喜儿正在洗澡，你要不要晚一点再打给她？”李茜手拿无线电话，站在客厅里，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反正，他现在也看不到她皱着眉，捣着胸口的模样。
“我找你。”
上官亚东低沉声音飞入她耳里，李茜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上官先生有何吩咐？”李茜故作镇定地问道。
“我人在香港，十分钟后登机，晚上七点半会到家。”他说。
晚上，他就回来了。
李茜扬起唇角，开心地踮了踮脚尖，拿着电话转了一圈。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喜儿的。”她慢慢地说道，免得他听出她的雀跃。
“不用准备我和喜儿的晚餐。你打扮一下，我们出去吃饭。家里还有其他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吗？”他快速地问道。
“没有。”
“嗯。”上官亚东挂断了电话。
李茜站在原地，再度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没礼貌，连一声再见都没说。”李茜喃喃念道，脸上表情却比较像是娇嗔。
她应该要拒绝他这种太霸道的命令，可她心里在偷笑，所以竟连抗拒一声都没有，就答应他的邀约。
她这样会不会太不矜持？会不会更加助长他的气焰呢？李茜忍不住在心里忖道。
不管了，以后再好好调教他便是了。
既然确定了想和他交往的心意，她便不需要再扭捏了，也不会再被他逼得节节败退了吧。
虽然和雇主谈恋爱，绝对不是她的做事原则。可是真喜欢上了，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上官亚东有时确实籍着雇主之便而对她颐指气使，但她认为他绝对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男人。
久违的春天总算来了。她要放胆去恋爱了！
李茜转身离开客厅，心情突然变得好好。
她的脚步轻快，一双水目漾着光彩。
她先通知厨房，今晚不开伙。再打电话给花店，要他们明天多送一些兰花过来——她注意到他看到兰花时会暂停一下脚步。
接着，她联络了园丁，要人在他窗外的那片空地种上一片油桐树，好让他在接下来的五月天里，可以一推窗便感受到缤纷的雪白。
最后，李茜转回了自己的工作桌，把几份打算让喜儿就读的幼稚园资料收进袋子里，等着他回来可以选择。
李茜哼着歌，走到餐厅酒柜前检查水晶杯子是否都擦拭干净了。
上官亚东只用透明杯子喝水，在他碰触之前，酒杯自然是得透明得像不存在一样。
“心情很好喔。”厨师罗宝生走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李茜一脸盈盈的笑。
李茜惊觉到自己的喜不自禁，连忙压抑住太外放的情绪。
“今天的阳光很好。”她浅笑答道。
“这是这个月的食材支出表，我们核对一下。”罗宝生说道，目光在她雅致脸上徘徊着。
“没问题。”李茜走向餐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来杯热茶吗？”
“谢谢。”罗宝生看着李茜俐落地冲泡着红茶，还细心地准备了柑橘果酱让他佐茶喝。他忍不住对着她笑了——她还记得他爱甜食呢。
李茜的心思与她的长相同样细腻，很容易便让人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哪。
两人对完帐目，李茜听罗宝生说了几家进口食材的比较，并讨论了一下下星期的菜单及上官亚东秘书提过的一场小型十人家庭聚会菜色后，公事才告了一段落。
“麻烦你了。”李茜在帐本上签了个名，双手递回帐本。
“你星期日有空吗？我刚好有两张歌剧的票。”罗宝生说道。
“抱歉，我那天要去我表姐家。”她脸上笑容不变地婉拒了。
她对上官亚东的意乱情迷是一回事，但工作职场上，最好还是以朋友及同事关系为主。
“那么下星期呢？”罗宝生不死心地追问道。
“也有事。”李茜起身，将椅子摆好，双手一摊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罗宝生向来很阳光的圆脸，此时遗憾地看着她。
李茜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你刚刚就在想那个人，对不对？你一脸恋爱中女人的模样。”他长叹了口气。
“我没有那么夸张吧？”她震惊地抚住脸颊，脱口说道。
“你该去照照镜子的。”罗宝生拿起帐本，朝她挥了挥手，走出餐厅，落寞地说道：“真希望我能早点遇到你。”
李茜看着他的背影，揪起眉头，走到酒柜前就着玻璃倒影，看着自己的脸。
一样披在肩上的直发、一样素净的妆，一样只上了护唇膏的唇。可她看起来确实是神采奕奕的。
是眼睛熠亮了些吗？是唇角上扬的弧度太大了吗？
李茜移开了视线，还是认为应该是罗宝生夸大其词了吧。她怎么可能看起来像是“恋爱中的女人”？
就算她和上官亚东的恋情有点萌芽，但她也不至于喜形于色到那种地步吧？
除非，她早就陷得比自己所以为的还深了。
李茜不敢再想，急忙忙地转身走上楼梯，从顶楼开始检查屋子里是否还有任何需要改进加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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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李茜让屋子所有人都准时下班。
她换穿了件造型俐落，但极有质感的银灰小洋装，外披一件柔软的粉色喀什米尔披肩。
她盘起头发，戴上一副典雅珍珠耳环，露出一身气质出众的高雅仪态。
上官喜儿则穿了一身粉红色小洋装，衬着苹果脸颊，可爱得像团棉花糖。
李茜和上官喜儿坐在客厅里，正不亦乐乎地互抓着手玩着「炒萝卜”游戏。
叮当！
门铃才响起，这一大一小便同时抬起了头。
“叔叔回来了。”上官喜儿兴奋地大叫着朝门口奔去。
李茜一看手表，疑惑地说道：“现在还不到七点半啊。”
这男人向来准时得吓死人，好像连路上车况，他也能预测一般。
下一秒，警卫拨来了视讯电话。“李小姐，康秀兰小姐在门口。”
“请她进来。”李茜挂断电话。
“康姨来了喔？”上官喜儿眼睁得圆圆的，已经开始笑了。
“是啊。”李茜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出玄关。
大门一打开，康秀兰和上官喜儿马上兴奋地抱成一团。
“康姐，你怎么来了？”李茜讶异地问道。
“我来帮忙顾孩子啊。”康秀兰朝李茜眨眨眼睛，拉着她的手走进客厅里。
“可是……我没打电话啊。”除非是……
“是上官亚东打的。他说要请你出去吃晚餐，要我来帮忙带孩子。”康秀兰笑着朝李茜挤眉又弄眼，整个人开心到一个不行。“我没想到你们居然看对眼了，高兴到在电话里语无伦次、乱笑一通。”
“我们还不到看对眼的地步。”李茜突然小别扭了起来。
“如果没有，你干嘛脸红？”康秀兰哈哈大笑着，拍拍她的肩。
“康姐——”
“喜儿，晚上到康姨家玩，好不好？”康秀兰问道。
“可是叔叔要带我和茜茜阿姨去吃饭。”上官喜儿摇头，一边拉着一个人的手，两方都紧紧不放手。
“你今天陪康姨，星期天我让你叔叔、阿姨带你到游乐园玩，好不好？”康秀兰哄着她说道。
“好。”上官喜儿喜欢那个行程。“可是我要看到叔叔之后，才要去你家。”
李茜又是心疼又是安慰地看着喜儿对上官亚东的孺慕之情，知道喜儿现在已经完全把上官亚东当成了爸爸一样地在乎着。
“叔叔一定很开心，喜儿这么想他。”李茜在孩子额上印了一个吻。
“阿姨不想叔叔吗？”上官喜儿问道。
李茜看着喜儿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微愣了一下，不敢看康姐必然在微笑的眼睛，她低下头——
“阿姨不想叔叔吗？”上官喜儿扯扯她的手，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好像也有点想他。”李茜轻声地说道。
“很开心听到你这么说。”
上官亚东站在李茜身侧，唇边挂着一抹淡笑。
李茜僵住身子，此时只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他是何时进来的？
“叔叔。”上官喜儿开心地冲进叔叔怀里。
上官亚东弯下身，将她高高地抱起。
上官喜儿最喜欢被抱得好高好高，于是开心得手舞足蹈，银铃般笑声随之洒在空中。
“再高一点，我就可以碰到爸爸妈妈了……”上官喜儿奋力地举起小手往上伸。
上官亚东将她放到地面上，弯下身正视着她的眼睛。
李茜屏住呼息，因为知道上官亚东是多么实际的人，所以不免害怕他不小心伤了小孩的心。
“不用我把你抱高，你也能看到你爸妈，因为他们永远都在你的脑子里。”上官亚东握住喜儿的肩膀，严肃地说道：“知道吗？”
“知道。”上官喜儿用力地点头，小小身子向前一步，小手搂住叔叔的颈子。“那叔叔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上官亚东握住她的肩膀，肯定地说道。
“那你不可以像爸爸妈妈一样，偷偷溜到天堂去喔。”上官喜儿不放心地又交代道。
“我保证。”他看着孩子的眼睛说道。
上官喜儿笑了，却把上官亚东搂得更紧了。
他的大掌很自然地拍着小孩的后背，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康秀兰正在拭泪，而李茜正对他发出鼓励的笑容。
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正在安慰喜儿——一种他以前从来不曾想到过的行为。
他自小被迫学习独立，就连夜里作恶梦时，也从来没有谁来安慰他。因为，不懂得照顾自己，便不够资格被称为上官家的人。
“康姨，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上官喜儿问道。
“现在就去。”康秀兰拉住她的手，抬头看着上官亚东。“你们也要出门了吗？”
“对。”上官亚东站到了李茜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
李茜这下又尴尬了，她推也不是，任由他搂着也挺别扭，只好借故弯身和喜儿说话来避开这样的接触。
“晚上不可以缠着姨丈一直玩抱高高游戏，姨丈手会痛喔。”李茜说。
“玩五次。”上官喜儿比出一只小手，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啊！”李茜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熊抱。
上官亚东和康秀兰看着她们两人，很自然地相视了一眼。
“好好照顾李茜。”康秀兰说道。
“一定。”上官亚东说道。
李茜看着他们两人一本正经的神色，她直起身笑着说道：“你们把我当成喜儿了啊？”
上官亚东一挑眉，黑眸紧盯着她。“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小女孩。”
李茜辣红了脸，瞪他一眼，拉着喜儿的手，率先快步往外走。
“大家不是要出门了吗？喜儿还没吃晚餐，小孩可禁不起饿。”李茜说道，脑子想着的却是——
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上官亚东，要他不要在人前把话说得这么露骨。
上官亚东看着她们的背影，在经历了一周的美国、香港之行后，总算有了回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