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夜话
张怀素微微一笑,安慰道:“好,你放心好了!他便是想死我也不让他死,今晚上我好好想一想怎么治好他,保证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阿牛,到时你们又可以一起去打猎了。”
李大山又惊又喜,不住的说道:“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当晚李老汉给亲自给二人铺好了床,他见二人神态亲密,只道二人是一对少年夫妻,又感激他救了儿子一命,对他二人极其恭敬,连给儿子成亲用的一床新被褥都拿了出来。
凌霜华脸上早已羞得成了一块红布,想要提醒他二人并非夫妻,但不知怎的,心里既感不愿,又觉不好意思,不知从何说起,心头犹如鹿撞,三分喜悦,三分害怕之外,更有三分安慰,一分好奇。她自然明白张怀素是因为知道她心里害怕,这才不得已二人共处一室。
张怀素一直笑吟吟的不住口道谢,直到李老汉退出了房外,这才笑嘿嘿的道:“霜妹,你看老伯一番好意,倒是不可辜负了。”
凌霜华扭怩道:“什什么什么好意?”
张怀素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看这是什么?”指着锦被上的图案道:“那,这是鸳鸯戏水,这是比翼鸟,这是连理枝,所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凌霜华不习诗文,但鸳鸯戏水、比翼鸟、连理枝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句虽未听过,但句意浅白,一听即明,顿时晕红双颊,忙道:“那不行,我们还没拜过天地,也还没禀过我爹爹,无论如何不可以的。”
张怀素原本只是开玩笑,道:“那你先歇息吧,闹了这么久你也累了。”
凌霜华道:“那你呢?”
张怀素道:“我运一下功就没事了,我还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治好阿牛的病啊,要不然跪还给大山也还罢了,却对不起李老汉这一番殷勤之意。”
凌霜华不理他的玩笑话,但知此事实在太过诡异,心下也自担心,道:“你瞧他们一个个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我真不想看到他们失望。你你有把握吗?”
张怀素点头道:“听他们说来,明明是一个武功高手搞的鬼,绝不是什么鬼怪。阿牛不是鬼附身,只不过是被人点了**道,但我也不明白被点的是哪一处。尚若我爹爹在此,那自然是毫不为难。明天我以真气游走他全身,当不难察知所封的是何**位。”
凌霜华一愕,道:“你爹爹?你爹爹是谁?”
相人相识以来,便即迭遇奇事,她既没想到过他的父母,张怀素自也不会提到,是以她对他的出身由来一直都是毫不知情。
张怀素道:“‘屠龙倚天挥腥雨,翻江倒海鬼神遁。庙宇草莽尽白骨,阴阳变幻移乾坤。’霜妹,你听过这道小诗吗?”
凌霜华笑道:“当然听过啦,这诗里说是的二十余年前的事了。屠龙刀和倚天剑是中原武林两大神兵利器,当时武林中有几句话,什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当时武林中为争夺这对刀剑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最终宝刀是归明教教主张无忌所有,这事才算完结。”
张怀素点头道:“嗯,那下面几句呢?”
凌霜华道:“那还不容易吗,‘翻江倒海鬼神遁’是指明教起义,终于赶走蒙古鞑子,灰复我汉人江山。‘庙宇草莽尽白骨’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之意,至于最后一句‘阴阳变幻移乾坤’倒是有多种说法,有人说那是指张无忌大侠的武功了得,也有人说指的是朱元璋出奸谋夺取了明教的江山。”
张怀素默然。
凌霜华奇道:“咦,怀素哥哥,我问你爹爹是谁,你瞧你都扯到哪去了?”
张怀素一愕,随即笑道:“霜妹熟知武林典故,果然了得。”
凌霜华道:“什么呀?这些本朝开国的事,谁不知道啊?你也不用恭维我,你还没告诉我你爹爹是谁呢?”
张怀素笑道:“这些事迟些再说不迟,你也累了,赶紧歇息吧。”
凌霜华伤后本就精神不振,浑身柔软无力,早觉得困倦异常,被他一说,更是呵欠连连,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更显得雍懒妩媚,娇柔婉转。
张怀素痴痴的看着这眼前似真似幻的情境,心想:“白乐天有诗云:侍儿扶起娇无力。不正是像霜妹这样吗?难怪他会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叹了。那杨贵妮‘回眸一笑百媚生’自然是美得很,但若能得霜妹回眸一笑”
他正想得呆,凌霜华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又痴痴地傻笑,早羞得满脸通红了,抓着他手摇了一摇,笑道:“你怎么啦?”
张怀素猛然醒过来,道:“没没怎么,霜妹,你真好看。”
凌霜华低下头去,小声道:“真的吗?”语音温柔,低徊婉转,更带有三分喜悦。
张怀素抱起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放在床上卧好,又给她盖好的被子,笑道:“霜妹,我表演一手功夫给你瞧,好不好?”
凌霜华喜道:“好啊好啊,张大侠使的武功,当然是好的。”
张怀素笑道:“不到之处,还请凌女侠请教一二。”
凌霜华道:“唉唷,张大侠好谦虚,小女子如何敢当?”
张怀素道:“瞧好了。”翻起右掌,在身前虚劈一下,烛光应手而灭,周围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离烛台将近一丈,若是快猛劈一掌,以掌风将烛光吹灭,那也算不得什么。但他这一掌落手轻柔,动作缓慢,纯是以劈空掌力削灭了火头,那可难得多了。
凌霜华自然知道这一招的难处,低声赞道:“好!”。
张怀素在黑暗中微露笑容,坐在床沿上打坐用起功来。自出谷以来,他从未间断过练功,自觉近来颇有进境,内心暗喜,心想:“我一直担心出谷后俗事缠身,不免耽误了练功,哪知在江湖上历练,也另有一番好处。”内息运行一周天,渐入佳境。
两人都渐渐睡着了。
次日醒来,在李老汉家用过早饭,一行人来到阿牛家。
李大山脚上不便,便坚要同去,李老汉只得背上他一同前往。
阿牛家只一个老娘了,自阿牛得了怪病,终日以泪洗脸,眼睛都哭得仲了。
李老汉将来由跟她说了,阿牛的娘又是千恩万谢的让进屋去。阿牛被绑在一间石屋里面,手脚均被铁链栓住,众人到时,兀自昏迷不醒。
张怀素见他铁塔般的一条大汉,只数日间已被折磨得形容枯稿,憔悴不堪,心下也觉难过。
阿牛的娘垂泪道:“开始几天除了狂病外,每天倒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便要我放了他去打猎。前天以来除了病就是一睡不醒。”又转头去对阿牛哭喊道:“阿牛,阿牛,你醒醒啊,大伙都来瞧你来了,你快醒醒啊。呜呜呜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啊,叫我日后有什么面目见你的死鬼老爹啊?呜呜”
凌霜华心下悲伤,劝慰道:“大娘放心吧,他必有法子救活你家阿牛的,你哭得他都无法看病了啊。”
阿牛的娘忙收泪道:“是,是,姑娘说得是。阿牛的事请你们请你们一定要救他一救啊。”
凌霜华又是连声安慰,好容易才劝住了。
小村子里的人听说有个年轻人给阿牛驱邪捉鬼,顿时都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吵吵嚷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信者有之,取笑者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