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门下
张怀素摘下背后流光剑,交给凌霜华,道:“你给我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又转身对着众人正色道:“你们便好好地在这里瞧着,等一会我将恶鬼从阿牛身上赶出来,再钻进你们的身子里,那我可再也救不了了。”
他说这几句话时运起了九阳神功,众人只觉耳杂嗡嗡作响,天地变色,心旌动摇,无不大惊失色,除了李老汉父子和阿牛的娘之外,一溜烟似得全跑回家中,关门上闩,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怕那鬼魂循声而至,那就不得了。
凌霜华见他一句话吓得众人狼狈奔逃,忍不住格格娇笑,指着张怀素道:“你你好你好坏!”
张怀素笑道:“好了,你们守住这里,我去给阿牛治病。”转身入内。
李老汉父子和阿牛的娘三人兀自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四人在门口守了半个多时辰,仍不见他也来,侧耳倾听,却什么也听不到,无不暗暗担忧。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已近午时,往日这个时候阿牛就要狂病作,这时不由得更是当心。
只听得门“吱呀”一声打开,张怀素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脚步蹒跚。
凌霜华大吃一惊,抢上去扶住,急道:“怎么啦,怎么回事?不要紧么?”又惊又急,泪水已盈满了眼眶,就要落下来。
张怀素勉强一笑,道:“不碍事。阿牛已好了,你们去瞧瞧他吧,再休息两天便可全愈。”顿了一顿,向凌霜华小声道:“我们也就此告辞了”。
李老汉和阿牛的娘没听到后半句已即转身入内,阿牛却道:“恩公先在我家住上几天”
张怀素摇了摇头,携了凌霜华手,径自到李老汉家取了马匹行李,上马而去。
凌霜华只是担心他不知是不是受了内伤,骑出一程便问他觉得怎么样,但他每次只摆了摆手,示意他别问。
骑出二十余里,张怀素这才停了下来,道:“霜妹,我要运一会功,这里人迹罕至,正是个理想的所在。”
凌霜华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我给你护着。”
张怀素笑道:“那我这条性命是交到你手上了,你无论如何要好好珍惜啊。”
凌霜华也笑道:“到这时候了还来说笑,你放一百个心,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让人打扰到你。”
张怀素摇头道:“那也不行,你必须保护好自己,不能让别人伤害到你。”
凌霜华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决不让别从伤害到咱两便是,你专心用功吧。”
张怀素体会到她的温柔体贴,只感到说不出的温馨喜悦,心里一片甜美舒畅,随即收摄心神,专心运气,片刻间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此时正当未时,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空山寂寂,偶尔传一几声小鸟悦耳的鸣叫声,给人鸟鸣山更幽之感,似乎天地间都已在这个静谧的世界里睡着了。
蓦然,东北方向脚步声响起,纷杂错乱,似是一队人在走动,渐行渐近。
凌霜华一阵紧张,握着宝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看张怀素时,只见他用功正到紧要关头,脸色忽红忽青,变化怪异,心想:“怀素哥哥这门武功好奇怪,倒没听说过啊?”
须臾间,那队人已走了近来,她站起身来看时,一行十余人,一个都不认识,但从衣饰上看来,玄衣素服,全是峨嵋派的女尼男道,随即放心,心道:“峨嵋派是武林明门大派,怎么大队人马来到这里?”
峨嵋众人随即也现了这边有人,只听一人大声喝道:“这边有情况,大家小心。”
十余人一起拔出长剑,小心戒备。
凌霜华踏上两步,施礼道:“众位是峨嵋派的前辈么?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一个老尼姑横剑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凌霜华心中不悦,心道:“我好好地来和你们相见,你却恁地无礼。”但仍然答道:“我二人前往南昌府,途经此地,在此稍作休息。”
那老尼姑见她长得娇美,身后坐着的男子也是修眉玉面,俊朗非凡,心里暗暗称奇:“此处荒凉,人烟不见,怎么有两个如此般人物出现?”见她脸色如恒,不似作伪之人,语气稍和,道:“怎地有大道不走,却走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了?一路上可听到见到什么奇怪的事么?”仍是一副咄咄逼人之势。
凌霜华见她们不答自己的话,只是一味追问自己,心里有气,道:“黑夜之中走错了路。奇怪的事吗,倒也见到一件。”
那老尼忙道:“是什么事?”
凌霜华道:“那便是撞到一群尼姑道士。”
那老尼奇道:“是吗?在哪里?他们是哪一家哪一派的?”
凌霜华道:“就在此地,到底是哪一家哪一派的,人家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那老尼一愕,随即勃然大怒,两道淡淡的眉毛一坚,就要作。
老尼姑身边一个年纪稍轻点的女尼忙道:“师姐莫恼,小姑娘不懂事,师姐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又转头对凌霜华道:“小姑娘聪明伶俐,请别生我师姐的气吧。我们确是峨嵋派的。姑娘一路上还有没有见到其它古怪的事?”
凌霜华听她说得客气,便道:“只听说西北有个什么魔鬼崖,里面有很多恶鬼。”
那年老尼姑叫静玄,他身边的那个叫静虚,二人均是当今峨嵋派最年长的元老,是掌门人的师姐,在武林中威名素著。
静虚性情谦厚,从来不摆长辈的架子,静玄却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喝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老老实实给我仔细道来,勉得你多吃苦头。”
凌霜华反唇相讥道:“凭什么?”
静玄一振手中长剑,冷冷的道:“凭这个!”
凌霜华冷笑道:“峨嵋派好大的威风啊,凭你手中这把剑便能号令武林么?这把是屠龙刀么?是倚天剑么?不就是一把破剑吗?我也有,说不定还比你的好一些。”
那倚天剑本是峨嵋派之物,后来却断折了,静玄一心想觅得高手匠人,将断剑重新续好,岂知二十余年来,总不能如愿。这一带有个铸剑师非常有名,但已隐姓埋名,绝不再铸剑。她听得此传闻便带了一众同门找来,几乎踏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非但人未找到,反而丢失了几名弟子,只感诸事不顺,怒火越来越大。峨嵋派众人对她极力忍让,她正感到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出,凌霜华不知就里,既提到倚天、破剑等名,又炫耀自己的宝剑,怎不让她大怒若狂。
一声厉喝,静玄右手二指“双龙夺珠”插向她两眼,凌霜华不及抽剑,举手一格,静玄这招本是虚招,右手由指变爪,已将她流光剑夺过,左手翻手,“啪”的一声,在她脸上打了个耳光。
凌霜华武功原本就远不及她,受伤后功力全失,只一愕之间,宝剑被夺,脸上中掌,她一生中何曾所过这等折辱,双眼中泪水盈盈,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只是极力忍住。
静玄冷然道:“我让你吹的大气。”
她右手抽出长剑,左手二指挟着剑刃一扳,想要将她的宝剑也折断,出一口胸中的气,哪知流光剑实是剑中异品,她这一扳,剑刃弯了过来,却不折断,手一松开,长剑又回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