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模拟考的结果一出来,庭馨从第四十名一下升到第二十名,跌破了好多人的眼镜,原来她的功课没那么糟糕嘛!

襄小虹的嘴张得好大,“哇!关驹的补习这么强啊?那我可不可以报名参一脚?”

其实,她只是在开玩笑,真要地去当电灯泡,她才不敢哩!光看关驹的一号表情,吓都吓跑她了。有时候,她还觉得温柔的庭馨有可能被那酷男欺负呢!

“他的确……帮了很大的忙。”庭馨微笑着点头。

“完了完了,再让他帮你这样补下去,那下次你不就变成第十名了?”

“哪有那么....夸张?”庭馨笑说。

“唉!这是最后一次模拟考了,”襄小虹长长叹了一口气,“庭馨,你要答应我,不管上了什么大学,你都不能不理我喔!”

“那……当然!我怎么会不理你?”襄小虹是如此热情的朋友,她一直很感激自己运气那么好,能挑上襄小虹旁边的座位。

“因为我有很多小学的朋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更别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忽然好奇地向前倾,“对喔!我记得你说过,关驹要在上大学以后和你‘来真的’,他还没反悔吧?”

襄小虹最喜欢听庭馨讲她和关驹相处的事,偏偏庭馨在这方面含蓄得可以,总是问一句才答一句,而且,每一句还说不到两三个字,根本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嘛!

“应、应该没吧!”庭馨的小脸整个红了起来。

和关驹天天相处,比和她妈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她最亲近的人了?

她妈是她最重要的人,但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生命中竟多了一个他,不管未来的命运如何,她相信,身边绝少不了他的存在。

“说曹操曹操就到啰!”襄小虹忽然拍拍膝站起来,把笔记塞进书包里,“他居然等不及放学就想找你,一定是忍不住要庆祝一下啦!”

庭馨和襄小虹趁着午休,来到树下休息聊天。此刻,庭馨有些惊讶地看着关驹正跨着大步向她俩走来。

“我这个超大号电灯泡还是快闪得好!”襄小虹做了个鬼脸,“不然被关驹那双大眼一瞪,体温可是会下降耶!”

“小虹,你……不必走!”庭馨红着脸想阻止她。

“开玩笑!”襄小虹故意说给已站在她俩身前的关驹听,“我还想被请去喝喜酒咧!怎么可以被准新郎讨厌呢?”

“小虹!”庭馨叫道。

关驹却是咧嘴一笑,“别担心,我一定请你!”

庭馨简直受不了这两个人,讲话总是不加修饰,若脸皮薄一些的人,准会被他们整得惨兮兮。

小虹笑嘻嘻的抱著书走了,圆圆的脸上有种无忧的爽朗,和阳光一样,不含一丝杂质。

庭馨一时忘了羞窘,盯着襄小虹远去的背影。

“她真是可爱……”庭馨喃喃地低语,“男孩子……真的都看不上不漂亮的女孩子吗?”

“那倒不是,”关驹很认真地回答,“她是那种很容易和她交朋友的人,当然也会吸引男人,而且吸引到的一定会是不在乎外表的那种男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你……不会喜欢她呢?”庭馨深思,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思考感情的事。

“我也不知道。”关驹严肃地说:“我只知道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想着你,见到你会心跳加速,而且很在乎你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想法。”他深深看着她,“至于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白。”

“是很……奇怪。天下人那么多,每个人都有……可爱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却会自动变成……一对一对的,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她眼睛发亮的笑说。

“但也有凸槌的时候啊!不然一堆单恋、三角关系是怎么来的?”

庭馨笑了,“你是不是也喜欢……看日剧?”

“我才没有呢!”关驹装模作样地挑起眉,“我都是看世界名著,莎士比亚名著里不也有一堆单恋、暗恋、畸恋、同性恋?”

“同性恋?真的啊?”庭馨张大眼问道。

“他安排女扮男装的女主角,那男主角不是以为自己爱上的是男人?”

“那男主角下意识里……还是知道对方是女的才对。”

关驹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嗯--如果你扮成男装,我有可能会看出来。”

他灼热的眼光令她脸红,赶紧转个话题。“你……你怎么会忽然跑来?”他双眼一亮,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双手立刻握住她的,“馨馨,你考得真好!”

“但是.....”她眼光黯淡下来,“你怎么会……掉到第五名呢?”

“我在作准备。”他仍一脸欣喜的表情。

“作什么准备?”她听得雾煞煞。

“作可能考不好的准备啊!”他神色自若地回答,“老考第一名,大家都会非要我考好不可,那压力多大呀?我偶尔考前面、偶尔考后面,这样,就算没上第一志愿,也不会吓到太多人。”

“你怎么会……考不上第一志愿?”庭馨深蹙着眉。

“别担心我。”他笑着拉她起身,“咱们先庆祝你考好。”

她偷觑着四周,怕被别人看到,幸亏他们离走廊有段距离,一时没看到什么路过的人。

“好吧!”他似乎能读取她的心思,不情不愿地放手。“放学后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先打电话给妈妈,报告一下?”

她注意到他很自然地就把“妈妈”两字叫出来了,这感觉好亲近,也让她的心里暖暖的。

“好。”

他转身准备先回教室,才走一步又转了回来,飞快地扫了四周一眼,确定附近没有人,便俯身在她的左颊上印了一吻。

那明明是轻得不能再轻、丝毫未曾留下痕迹的一吻,怎么会变成烙印一样,直直穿透她,直达脚趾尖?

她晃了一下才站定身子,左手本能地抚住被吻的那一点。

有那么一秒钟,他的眼光仿佛变成一团火,她感觉到那热力,先是投注在她颊上的红晕,然后移到她微启的粉红色的唇上。

为什么有一种时间被定住的感觉?他们只能无助地互相凝视,她的耳朵里似乎传来血液激流和心跳扑打的声音。

她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分别回到教室的,等她终于回过神,课都已经上一半了。

她没有勇气看身边的关驹一眼,她怕自己又会被他的目光定住,再度陷入那种魔幻般的状态中,无法自拔。

她的手又不知不觉地轻按上被吻的那一点,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没人吻过她,连她妈妈也没有,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吻,虽然只是亲在颊上而已。

这种灼烧感,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

高中生涯就要画下句点,才让人觉得,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是可贵的,因为他们再也不能重来一次。

大家为毕业典礼都盛装打扮,庭馨只有那一百零一件天蓝色长裙,配上白色短衫,只要看起来不太寒酸,她其实不太介意自己是否出色。

襄小虹特别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小礼服,老远就可以看到她,想错过都很难。

“你觉得怎么样?”襄小虹马上跑过来和她坐在礼堂角落的位子,还先转个圈让她欣赏。

“很……很鲜艳。”庭馨诚实地回答。

襄小虹用力点个头,“我襄小虹吃了三年的闷气,今天当然要让大家知道,他们的眼睛糊到蛤仔肉,一直没有发现我的美!”

庭馨忍不住笑道:“这只是……毕业典礼而已,又不是时装表演,有必要穿得这么隆重吗?”

“我看也差不多了。”襄小虹拉长脖子四处张望,“哇塞!裘聆祯还去做头发,那种是法式的吗?头发盘得那么高,看来起码老了十岁!”

“很……漂亮。”庭馨凭良心赞叹。

襄小虹用力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好话都留给敌人,实话却留给死党?”

庭馨抿着嘴笑,正要答话,襄小虹又开始“实况转播”了。

“瞧!在你右手边,啧啧!凌封义身边起码围了十个女生,要拍纪念照也不是这种抢法,他真该开始收门票才对。”

庭馨随着襄小虹的眼光看去,凌封义穿着合身的西装,看来文质彬彬,几乎像个男人。

她微笑心忖,有些人一看就知道将来会成为很了不得的人物,裘聆祯和凌封义就是这样的人。也许大家搞偶像崇拜是有点幼稚,而且太过贬低自己,但她可以了解这种对不凡气质的倾慕。

在高三最后这年的重重压迫感下,大家心中渴望一些浪漫、一些无忧的傻气,又有什么不对呢?

她自己还不是沉醉于有人呵护的甜蜜之中?

如果没有了关驹,她的生活会是多么的灰暗?没有亲昵的嬉笑,没有心悸的倾诉,没有一起读书和工作的安全感,没有夜晚手牵手散步到公车站牌的甜蜜,更没有不时被他激发的新想法。

很少有人把谈恋爱看成一种成长的机会,庭馨却忽然领悟到,自己学到了好多好多,却不是能从书本上学得到的。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即使是身为偶像的裘聆祯也不一定能。庭馨看着笑意盈盈,身旁也围了一圈人的裘昤祯,觉得自己实在非常幸运。

“走,陪我去洗手间一下。”襄小虹拉她起身,然后对着她的耳边说:“我胸罩的拉扣松掉了啦!”

庭馨忍着没笑出来,“穿这么紧身的,还会松啊?”

“死人!”襄小虹捶打她的肩,“快啦!”

不幸的是,在还没走到女生厕所前,她们就被裘聆祯半路拦截。

此时裘昤祯身边暂时没有跟班,不知她是怎么甩掉那群粘人精的?

襄小虹口气凶凶地问:“干什么啦?”

她可没忘记,上次裘聆祯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烂剧,就为了要引起凌封义的注意,并让庭馨难看!

虽然没有物证可以证明,但她相信关驹的推理。她不自觉地将手搁在庭馨的肩上,像一只在守卫狮宝宝的凶狠母狮般护着庭馨。

裘聆祯轻描淡写地对庭馨说:“早先纪念册一直没传回来,来不及请你帮我签,现在签一下好吗?”

“当……然好。”庭馨将厚厚的本子拿过来,打开一看,忍下住咋舌,哇!密密麻麻地几乎都写满了。

庭馨并没有另找新的一页,只是找了一小块空白处,简单写下几个字。

襄小虹的表情很明显地在说:你还有脸请庭馨帮你签啊?

不过,裘聆祯似乎不以为忤。她将纪念册拿回,轻声念出庭馨的留言。

“‘二’人行必有我师,同行有缘,祝福有心。”

裘聆祯抬头看庭馨,庭馨回以微笑。

裘聆祯语调生硬地说:“庭馨,上次的事,我还没有道歉,现在还来得及吗?”

庭馨摇摇头,“不……必了,大家压力都很大,偶尔心里会不痛快,也是……很正常的事。”她看着裘聆祯满脸的不自在,“祝你联考顺利。小虹,咱们走吧!”

裘昤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俩的背影。

谁都没有注意到,凌封义也正在远处望着她们。

整个毕业典礼冗长得让人呵欠连连,襄小虹无聊到在底下偷看漫画。

庭馨在程序单背后随意素描,直到襄小虹把头凑过来。

“哇--好像喔!”襄小虹取笑道:“不过,你好像把关驹画得太帅了一点喔!”

庭馨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勾勒出关驹的画像。

“呃……”庭馨脸微微泛红,“我只是……随便画画的。”

“随便画就这么‘充满感情’啊?!”襄小虹笑着调侃她。

“小虹!”庭馨羞红了脸,直觉地想把画像揉掉。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将画纸及时拯救过去。

“关……驹!”庭馨的脸变得更红了,“你……来了?”他什么时候换到她身边来的?奇怪?老师们都没看到他擅自跑来跑去吗?

“这张不是要送我的吗?”关驹嘴角邪气地一勾,仔细地研究自己的肖像,然后凝视着她。

庭馨被他闪亮的眼神盯得招架不住,忙不迭低下头去,“你要……就拿去吧!”

关驹郑重其事地将画像夹在书中,然后放进手提袋里。庭馨注意到那袋中装得满满的,好不容易他才把书也挤了进去。

“这里头是……”

“庭馨!”她的问题被身后的低唤给打断。

庭馨回头,发现正后方坐的人是凌封义。

他往前倾,想附在她耳边说话,却被突然搭上她椅背的一只手臂给挡住了。

凌封义一抬眼,对上是关驹的锐眼。

这两个人不会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吧?庭馨担心地往台上致词的教务主任瞟了一眼,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关驹!”她低唤一声。

她的轻唤,却令凌封义眼中浮现感慨,虽然只是简单地叫出名字,但其中不自觉的亲密感,却是无可置疑的。

但最令凌封义惊讶的是,关驹居然很合作地将手臂收回去,并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

“没什么,只是想送你这个。”凌封义把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物递给她。

“凌封义,我不能……随便收别人的礼物。”庭馨摇摇头拒绝。

凌封义嘴角的微笑有点苦涩,“我也只是‘别人’而已,对吗?”

庭馨迷惑地望着他,忽然心里有了某种领悟,双眼倏地因惊讶而睁大。

凌封义看着她的表情,这才明白,在这之前,她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她。

“我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才会连怎么进行都不会,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凌封义低声说:“但至少我知道要怎么退场,庭馨!”他迟疑了一下,“你能不能收下这个?拜托!”

庭馨轻咬着下唇,她可以意识到身旁关驹炯炯的目光,还有凌封义那份伤感的讲求。

“好、好吧!谢谢你。”她小声地说。

她抱歉地看了凌封义一眼,拿着那包礼物转回头去,便听到后头凌封义离座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同学们似乎都在底下各忙各的,很少有人会抬头,所以,好像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她低头看着腿上厚厚的礼物,有点好奇,又有些害怕。

她抬头望向关驹,他也正在看她。

“我……真的没想到……”她说不下去了。

“你一直以为那些传言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他问了这么一句。

她有点无措地点点头,“就像……那些关于恐吓信的传言,不都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吗?”

他静静地瞅了她好几秒,“关于凌封义对于你的事,我想,都是真的。”

她又咬住下唇,无法回答他什么。

关驹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恨不得把那包鬼东西抢过来,然后远远地扔到天边去!但看到庭馨无措的表情,不由得软下心来。

“拆开来看看吧!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你……不介意?”她仍犹豫着。

“介意?当然介意!”他没好气地说:“我介意得要死!但我不想当个没有风度的男人。”

她终于露出小小的微笑。“谢……谢。”

“你真的很爱说谢谢。”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喃喃自语。

她笑容末减,慢慢地将礼物拆开,那是一本画册,在每一页的空白画纸后,是另一页的世界名画欣赏,精致的纸张和印刷,可以看出这本画册价格不菲。

“这……太贵重了!”庭馨低呼。

关驹撤嘴,吃味的说:“哼!他手笔还真不小,而且对你还满了解的嘛!”

“我该……收下吗?还是应该……退还给他?”她不安的看着关驹。

“那会让他伤心死的,不好。”他当然不喜欢有人觊觎庭馨,但他还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那太没有风度了,毕竟,最后是他拥有庭馨。

“那……好吧!”庭馨用手指轻拂过一页色彩明亮的花篮静物画,不禁赞叹道:“真美!”

连关驹也在心中承认,这是一份完美的礼物。

说真格的,他是欣赏凌封义的。但是,对不起了,凌封义,爱情是不能退让或分享的。

只要她心中的人是他关驹,凌封义的礼物再怎么讨她喜欢都没有路用。

他也是爱画者嘛!说不定,她会让他也分着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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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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