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连翠茉忘了自己是怎么下车的,忘了有没有跟他说再见,满脑子只记得,明天他就会告诉她,他为什么这样吻她。
【第八章】
连翠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强烈的惊与喜,让她直到现在都还无法回过神,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梁克雅的出现。
她以为,他已经打算把她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来找她,害她在全然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笑容是僵硬的,说话是吞吐的,就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抓不稳节奏,活像是个傻瓜。
而且刚刚的那个吻,远比他们先前有过的几次还要狂野。
幸好他们及时停下来,要不然,她真不敢想象他们两个会在车里的小小空间做出什么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好糗、好懊恼。
但现在她有了心理准备,她一定会紧紧把持住理智,好好的练习如何面对他,绝对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又蠢又糗。
坐在地上,她不断的敲打自己的脑袋。
「小茉?」一记清脆的嗓音唤回了连翠茉。
她一脸心虚,看向身后坐着轮椅的女子,「斯华,你还没睡啊。」
「你怎么了,为什么坐在玄关的地板上?天啊,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方斯华诧异的问。
她没病,她只是全身着火。
她赶紧伸出双手扬了扬,「没事啦,我刚刚一路跑步回来,有点喘,只是坐着休息一下。雷德呢,出去了?」她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
跑步?穿那种淑女鞋?方斯华瞟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原来她脚程这么快,从工作的餐厅跑回家竟然不到十五分钟?
不是没想过要嘲笑这蹩脚的谎言,可是善良的方斯华硬是忍住了。
「有个朋友来找他,出去了。」
方斯华和沛雷德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爱侣,他们在巴黎遇上彼此,尽管方斯华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行动能力,沛雷德依然真心守护,他们是连翠茉在巴黎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她现在在台湾的精神依靠。
他们都知道她心里有个人,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会让连翠茉挂念至今。
「别等他了,男人一遇上老朋友,是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我没有等他,手边翻译的工作刚告一段落,脑袋里都还是那些专有名词,根本睡不着。」
「那我们来喝点东西好了。」
「好啊,反正雷德不在,我们一起偷喝他的红酒好不好?」方斯华狡滑的问。
「当然好,等雷德回来看到了,一定会气死。走,我去拿杯子,再弄点小菜,你先去客厅等我。」连翠茉俐落的站起身,打起精神奔向厨房。
连翠茉做了简单的下酒菜,打开红酒斟了两杯,今天家里没大人,她们两个小女人决定要犯上作乱,反正她们就是以激怒沛雷德为乐。
三杯红酒下肚,心思敏捷的方斯华索性摊开来问,「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
自知隐瞒无效,连翠茉干脆坦白从宽。「唉,斯华,你好恐怖,不管我有什么秘密,总是瞒不过你的眼睛。」
「谁叫你天生不擅长说谎。怎么,又是因为你的克雅哥哥?」她习惯用好友孩提时的记忆来称呼那个男人。
双肩一垮,「他今天突然来店里找我。」
在巴黎的时候,他们也常常这样聚着小酌,对连翠茉来说,方斯华跟沛雷德就像是她的兄长姐妹,她可以尽情的对他们吐露心里的想法,包括她对梁克雅的思念。
「做什么?」
她落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事实上,他已经连续来了一个多礼拜,天天用神秘客人的身份写纸条、送礼物给我。」
「唔,写纸条?这新鲜,都写些什么?我爱你、我想你……喂,你说,他该不会是想追求你吧?」吸了一口红酒,方斯华玩味的道。
连翠茉声音陡然拔尖,「追求?怎么可能——」她全盘否定,心里却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为什么不可能?总之你给我仔细靡遗的交代清楚。」
「我根本不知道送纸条的人是他,以为只是个陌生客人,所以当他向经理说想要当面跟我说几句话时就拒绝了。」
「说快一点,后来呢?」她觉得很有趣。
「今天,他明明稍早之前已经来过,也在店里用过餐了,我下班前,他又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点了菜单没有的东西,我随便做了碗汤给他,以为他喝完就会走了,谁知道他竟然在外面等我下班,说要送我回家。」
「也许他真的很想念你。」
「才不是,他今天写的纸条是问我他的手帕收哪里去了!」连翠茉没好气的说。忽地,她想起来,刚刚要写给他的收纳明细还在她的包包里。
「好,反正那都不重要,你们接吻了吧?」方斯华揶揄。
连翠茉当场吓了一大跳,心虚的呛到,惹来一阵狂咳,「咳咳……斯华,你在胡说什么?」两只耳朵跟着烧红。
「你被种草莓了还不知道吗?」伸出手指,方斯华轻轻点了下她的脖子。
「啥?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要杀了他,臭梁克雅!」
恼羞成怒的连翠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张的在原地叫嚣,那模样看在方斯华眼里实在又蠢又可爱。
她奔进浴室,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却一直找不到草莓的踪迹,直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客厅传来,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骗。
「斯华,你怎么可以这样啦!」她又羞又恼的直跺脚。
「我不过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哪晓得你自己没心眼,秘密也藏不住。」
「你……」算了,她从来就不是斯华的对手。
「小茉,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们曾经认识的事情?」
「已经太久了,他根本忘得一干二净,而且我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茉茉了,我不需要他想起以前的我,只希望他认识现在的我。」
「以前的连翠茉是你,现在的连翠茉也还是你啊!」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
「只是很矛盾,想爱又不敢爱,想走又走不开。」方斯华一针见血的说,「小茉,为什么要在爱情里感到犹豫跟自卑?我不懂,你喜欢他,就去努力争取他,为什么只要六个月的回忆?人不可能只靠回忆活下去。」
「我以为我只会在这里停留半年,我以为我会心满意足的回巴黎,我也以为我不会那么贪心的……」
「呵呵,为什么要谴责自己贪心呢?这是很正常的心情啊!我爱上雷德的时候,甚至疯狂的想要霸占他的每分每秒,贪心不正是爱情的表现吗?当我发生意外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也想过我配不上雷德,但那又怎样,我根本没办法忘了他。不管怎么样,梁克雅会来找你,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他只是还不习惯突然一个人。」
他来,怕是因为找不到衣物鞋袜罢了,根本无关心里有没有她。
「如果不在乎,根本就不会有习不习惯的问题。」
这句话像道雷劈进她的脑袋,霎时,她眸清似水,「所以说……他是在乎我的,即便只是一丁点?」
方斯华露出微笑,「你说呢?何不自己去找寻答案?」
自己找寻答案?问题是,她有面对答案的勇气吗?
「不要再挣扎了,跟自己拔河太辛苦,如果心里有缺憾,就去想办法弥补,梁克雅不就是那个人吗?」
会员俱乐部的私人包厢。
梁克雅终于可以摆脱左手臂碍事的石膏跟绷带了,先前缝合的伤口复原状况也很良好,虽然留下一道形似蜈蚣的伤痕,不过无所谓,能够恢复健康最重要。
他听着音乐,指尖悠闲的在桌面敲打节拍,须臾,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喝完面前兑水的威士忌,起身准备离开。
「咦,你这么早就要走了?阿书还没到啊。」康泽尔嗅出不寻常。
「你等他慢慢喝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找女人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