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芝加哥市,洛普商业区。
区里大楼林立,而闻名全球的希尔斯大楼正位於此区内。睥睨群楼的希尔斯大楼,虽不再是世界最高的建筑物,但在西半球仍享有最高的优势。:
这是个非假期的清晨,洛普商业区是忙碌的,每个人的脚步匆忙而有效率,开始迎接繁忙充实的一天。
但此时在区内的某一位置,却有个人仍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我的妈哟!不得了,怎会没响?连闹钟都水土不服啊!」
郝丝佳好不容易从被窝里钻出,一手捞起刻意放置在枕畔的闹钟;才张开眼,瞬间却被闹钟的时间刻度吓骇了睡虫。
七点五十分!
离第一堂课的上课时间只差十分钟。
不!正确说来是仅剩九分二十秒。
她火速卷动脚下的风火轮,旋风式地冲进浴室,又旋风式地冲出。
两分钟梳洗,三分钟着好装,一分半钟整理上课资料。
OK!还有三分五十秒。
冲啊--
从宿舍到对面的教育大楼,中间只隔着一条六米宽的柏油路。如果完全没遇到障碍物的话,应该来得及。
「哎呀!」
第一声凄厉尖锐的声音,伴随着绊倒声划破路面上的平静。
「哎呀!」
第二声接踵而至,她的隐形眼镜掉了一个。
算了,没时间找了。今天只有让自己「雾煞煞」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不好意思!」
郝丝佳揉了揉那黑白分明的明眸,忙着搜寻掉落的资料,没有多余空闲看向来者的庐山真面目。
她边收拾散乱一地的纸张,边向矗立在眼睛下方、擦得啵亮的小牛皮黑皮鞋致歉。
一道温和悦耳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来参加教育训练的职员?」
「是!」
快快快!来下及了!
「你可否知道凡参加教育训练课程的职员,上课迟到的话要扣考绩一分?」
「真的?」
她惊骇地揉紧手中的纸张。前几天发的课程规章,她压根看也没看。
天!一想到自己已低得可怜的考续分数又将短少一分,她霎时失了血色。
「你是哪个分公司的人?叫什麽名字?」
郝丝佳慌忙地抚平衣裙的皱痕,再次向他深深致歉。
「对不起!我没空接受你的问眷调查了,请你费心再找别人问去,我先走一步了。」
她抱紧上课资料,拿出跑百米十三秒的速度,往大楼飞奔而去。
西装笔挺,有着英国贵族般气息的俊挺男人,在她俏丽的背影遁人大楼後才缓缓收回愕愣的视线。
她竟以为他在做问卷调查?
眼角斜斜一瞄,两公尺处的地面上,一个方形小物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走了过去,单脚潇洒地蹲踞下去,拾起名牌。
「郝丝佳!」郝思嘉?低沉悦耳的声音逸出一种奇异的风情。
乱世佳人?
难怪,难怪父亲坚持要他担任此次教育训练课程的讲师。看来他可不能辜负父亲这一番用心良苦啊!
刚才乱世佳人压根没给他看清楚长相的机会,但就她匀称俏丽的身形来想像的话,应该不至於太差才对。
费洛依·白噙着一脸愉悦的俊笑,闲适惬意地往大楼走去……
真好运!
在最後-秒中,她抵达教室坐定位。
不出两分钟,负责这三天课程的讲师也走进了宽敞明亮的教室内。
潇洒俊挺的身影步上讲台後,炯亮淡蓝的瞳眸随即落於坐在第五排的郝丝佳身上。
她的位子正好和讲桌成一直线,从台上往下探,她的位子是最醒目的座位,因此费洛依·白看她的视线可说是「恰恰好」。
「请问哪位是郝丝佳小姐?」
平调的嗓音有着一丝刻意强调的疑问,但炯亮的蓝眸却早落定在目标物脸上。
她不美,但很迷人1费洛依·白暗暗在心中下了评语。
一听到讲师用他那沉厚悦耳的声音喊出她的英文全名,郝丝佳当场错愣!
不会吧?她这麽有名气吗?
难道是丽晶·胡早特别交代过这位讲师要「好好」照顾、照顾她?
郝丝佳左瞄瞄、右看看、前探探、後瞧瞧,祈求在座的五十几位同仁恰好有一位跟她同名同姓的。
-分钟的探测和等待之後,结果当然是--没有!
她不得不放弃希望,呐呐地举高雪白纤细的玉手,一脸慧黠清朗的无辜。
「我是--郝丝佳。」她扇了扇浓密的眼睫毛,翦翦水眸的焦点定在淡蓝色眼瞳里。
台上的讲师身形高挑挺拔,至於脸部,她只看出个轮廓,长相怎样,她可是完全看不清楚!
费洛依·白被地扇眸的俏脸吸引,忍不住想逗她。
「乱世佳人?」
费洛依·白紧瞅着她从眼自漾开来的迷人风情,很想知道她此时是否跟其他女职员看到他时,心头小鹿也会咚咚乱撞。
「如果你是白瑞德的话,我就承认我是郝思嘉。」随着他的讽侃,她也幽了一默。
看来,他只是对她的名字感兴趣而已。
幸好!
他耸高剑眉,很笃定地了解她的心思。
不错!是个很好的开始。
「你不希望我是希礼?」他又问。
「不,我只要白瑞德。」
「很好!期望你的白瑞德能赶快出现。」
环视台下的职员,个个都引颈翘首、兴味盎然地聆听着他和她的对话,他知道该结束谈话了。
稍稍向她颔首致意,他开始切入主题。
「郝丝佳同事,你是否注意到你没有戴着白氏国际航空的职员名牌?」他把目光移向她右胸口处。
啊!她的脸一低,小掌马上一探,空空如也!
糟糕!可能匆忙之间忘记戴上了!
「报告!我把名牌放在宿舍忘记带出门了。」她呐呐地自首,但愿他能既往不咎,不要再在她的考绩评核单上动手脚。分数再减下去,她的工作真会不保。
「哦?你说你放在宿舍?」迷糊蛋一个!连掉了东西还不知道,他倒想看看她回宿舍後找不到名牌的慌张模样。「好!这次就不扣你考绩分数,下堂课请务必记得戴上。」
「奸的。」郝丝佳虽看不清楚他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但却强烈地感受到一股不安。
愣了半响,她习惯性地扇了扇浓密的睫毛,挥却掉突如其来的悚然,让讲台上低低传来的沉厚平润声,伴随着她天马行空的思绪悠游於冥冥无界间……
正当她快要见着周公之际,顶上却飘来一道雷响--
「郝丝佳小姐,你对本讲师所谈的论点有意见?」
呃?
「没有!」匆匆拜别冈公,她马上应答。
敛正恍惚缥缈的神色,她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
若情况允许,她很想问他为何这麽注意她?
没道理啊!以美色来讲,坐在她前两排的,还有第七排的那两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才有资格入男人的眼才对。
前几天不也都是如此吗?怎麽今儿个主角换成她啦?
准是看她不顺眼吧!下了结论後,郝丝佳无所谓地耸耸肩。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韧力强得很,谁怕谁!
乌龟是不会怕铁鎚的。
复又得意之际----
「好!请你上台来,就我刚才所提出的三大项原则、十二项要点,提出你的看法好吗?让在座的同仁听看看你的见解。」
「……好……」
她当场傻了眼!
正当错愕之际,她很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两抹淡蓝色,瞬间转幻成莫测高深的深蓝--
《飘》--
郝丝佳呆愣地瞪着圆桌前摆放的书籍,封面上斗大的字,就是惹她错愕傻眼的罪魁祸首--一套两册精装的文学名着。
她向来对看这种厚重的书籍没什麽耐心的,就算她和这书中女主角的姓名发音正好相似。
用意不明?待会记得问他。
想想真不巧,她没想到今早撞到的人,竟然是未来两堂主课的讲师,而他恰巧就是捡到她名牌的人。
照理说,拾物不昧又亲自登门归还遗失物的人,她是应该感激的;但一思及在课堂上他对她的刻意捉弄,一想起来就不禁火大。
当她趁休息时间,丝毫不敢喘气地一鼓作气冲回宿舍拿名牌,在慌忙翻找时,他大人竟闲散惬意地拎着那一小长方块出现在她的房门边--「你在找这个东西吗?」费洛依·白晃晃他手上的证物。
喝!她受惊地直拍胸脯。
是讲师!他手上的东西形状好似跟她现在正找的东西一样。
她眯细美眸,纳闷地凑近一看--
「郝--丝--佳!这是我的名牌。」如获至宝,她欣喜若狂地探出小掌,欲从他古铜色的大掌中夺回。
他忽地将她那居心叵测的小小手掌和名牌一起盈握於他的温掌中。
触感极佳,他喜欢!
「根据公司第九条规章里头第六点规定--名牌乃是公司员工的第二生命,遗失名牌如同轻视个人及公司的管理,依规定一律扣减考绩分数三分。」他朗朗诵出一长串话,纯男性的呼息盘旋在她秀挺的鼻端。三分!郝丝佳的脸色瞬间幻化为惨绿。一颗充满雄伟壮志的心,瞬时快速往下坠落……
咚!沉人泥沼底,没得救了!
看来这趟回去以後,她得卷铺盖走路了!
没了心思注意他如阿波罗般俊美的脸孔,挣开他男性气息的攻掠,接过名牌,她极颓丧地越过他步出门外。
「谢谢你专程送来名牌,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会牢记在心。」步入电梯,她礼貌地说,等着他进入。
不到两坪大的空间,盛满她心灰意冷的愁绪缓缓下降。
不消几秒,电梯已停在地下。在她步出前,他用他那迷死人不偿命,又如丝缎般平滑的温柔嗓音加注但书:「晚上七点,准时到白氏大楼六楼报到。基於公司员工素质不能被降格的原则下,我有责任必须单独对你加强教育训练。」
「喔!」
反正横竖就要被炒鱿鱼了,她还会在乎一堂课?
耸耸肩,回眸给他一个应允,但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也罢!眼不见为净。
这就是她现在为何坐在这个极气派的大办公室里的原因。
办公室外的名牌刻镂着--「研发部经理室」的英文字样。
看来,这应就代表他在白氏公司里的职位吧。
想想真是祸不单行,她谁不去撞,偏偏硬是冒失地撞上这号经理级人物;看来她在白氏航空服务的余日,真是屈指可算啊!
她抬眸望望壁面上的时钟--七点过十五分!
他迟到了,这样她可否反将他一军,扣他两分、三分过过乾瘾也好。
郝丝佳轻咬粉唇,无聊得发闷。
管他的!先参观参观前方事务柜上的奖状、奖杯再说,藉此好打发估燥的等候时间。
她闲适地踱到事务柜前方,轻轻地拿起其中一个造型相当特殊的奖座--
一九九0年飞航安全研发奖
优等奖
得奖人费洛依·瑞德·白
人生最骇人的惊恐,在她看到「费洛依·瑞德·白」这个名字时发生。
她突然想起今早在课堂上他和她之间的对话--
「乱世佳人?」
「如果你是白瑞德的话,我就承认我是郝思嘉。」
「你不爱希礼了?」
「不,我只要白瑞德。」
天杀的!她竟做出公然挑逗男人的举动而不自知。
瑰丽的火红倏地渲染上她的脸,她坐回原位,总算弄懂了他摆《飘》道本精装名着的用意。
上帝啊,请赦我无罪!
她绝没有想要和他发展亲密关系的念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巧合!这害死人的「巧合」却偏偏出现在她已多灾多难的生活里,看来她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想到待会儿必须和他单独相处的情景,她瞬间软了四肢百骸。
她临来一个决定,套用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才刚迈开颤抖的双脚--
「喀嗒!」一阵短促的开门声差点吓晕了正打算畏罪潜逃的郝丝佳。
「你……要出去?」费洛依·瑞德,白一打开办公室门,愕然地看着也正伸手握着门把的郝丝佳。看她一脸瑰丽的艳红,他以为她偷喝了酒柜里的XO。
「呃……不……是……打算替经理您……开门。对!开门。」
见到影像清晰的他时,她真被他年轻俊逸清磊的脸孔骇着;两道漂亮的剑眉,一双深邃带着些微嘲弄的淡蓝色瞳眸,直挺的鹰勾鼻粱,以及薄得相当性感的唇……
她敢对天发誓,他是全球世纪末最後一个处男--哦!不!是俊男。
她像花痴般的瞪着他。被察觉行踪的困窘,再加上惊叹得失了呼息能力,使她感觉到忽然天旋地转了起来,忘了下一个步骤该如何动作。
他笑意满眸地瞅着她,被她脸上变换快速的娇酣神情惹得心荡神驰。
没有回避被她眼光吞噬的打算,他也如法炮制地以同样炽热暧昧的眸光对着她。
就在彼此对望得天旋地转时,传真机响起的传真接收信号截断了这分诡谲莫名的吸引力。
郝丝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扇了几下美眸,赶紧拧断秋波的放送。
「扼……可以……开始上课了吗?」匆忙跳进座位,刻意忽视他的注视,心里头盘算着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无意造成的一切误会。
但若主动开了口,又怕表错情,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因为我临时去了人事室调阅了一份你的资料,因为须透过网路作业,所以稍微费了一些时间。」
「我的资料?」她猛然抬首。「有必要这麽做吗?」她不懂用意地探询。
费洛依·瑞德·白立在她的桌前,双手扶住圆桌两侧桌沿,从上往下俯看她写满疑问的小脸。
「根据你考核表上的分数显示,你在本公司的秘书工作将快要不保;若再加上今天你遗失名牌这件事该减的考绩分,很清楚地表示你将在最近被扫地出门。」幽柔却不失气势的嗓音,极为清晰地窜进她的耳内。
意料中事!郝丝佳慎地看着他。
「那又如何?」
难道他以为她会为此对他鞠躬哈腰,或者牺牲美色相陪?
他若是想借此得到好处,那他就找错对象了。
光是猜测而已,郝丝佳就忍不住满脸的鄙夷。
「如何?当然是想办法补救喽!」他模仿她扇睫毛的动作,刻意营造出一分暧昧。
多煽情的色脸,人长得帅又如何?她可看不上眼。
果真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倘若她真会呆得往桃色陷阱下跳,那她就不姓「郝」。
若真难逃被开除一职,她也认了;反正她和丽晶·胡也犯冲,今年就算能低空飞行过关,明年难保不会又被藉故革职。
「如何补救?」
她勉为其难地露齿一笑,想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麽把戏,心里却已抱定离开公司的决心。
从桌面往下看,他很清楚地看着她抡紧拳头的手,好似准备随时送他两拳的模样;:他不怕死地欺近地揪得死紧的小脸。
「讨好我,我会是你的保证!」他字字清晰缓慢地吟出,浅浅菸草味的呼息摸窜向她。
「嘿嘿!」郝丝佳气愤地先对他展现一抹羞涩谄媚的乾笑。
随後小拳头火速地从桌面下窜出,在快接近他俊美得过火的脸庞时,转变成「追命铁沙掌」。
「嘿!火气未免太大了吧!」纤纤玉掌却在空中被完全拦截。「我只是询问你意见而已,选择权在於你啊!」
「这就是我的选择!」
她氧愤至极地再度使力想赏他巴掌,却奈何不了有着健美身段的他;而她因气愤过於用力挤压眼睑,使得隐形眼镜有点不舒适。
复又再扇扇眼睫,让剌痛的眼球舒服些。
费洛依·瑞德·白则眸光直勾勾地审视着她。
试辣通过,她不是个拜金崇权的女人。
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泪雾,却又固执地强忍着委屈不让泪淌下,用力扇着眼隐藏苦涩心情的动作,令他的心竟不听使唤地抖动了一阵疼惜。
很莫名的巧合,竟又很莫名的契合。
他真的对她感兴趣了:心里头产生了极大的悸动,是一股无法抑止的感受。
「我一向很尊重女性的意见。」
求爱未果,他风度极佳的云淡风轻。
没有预期的恶脸相向,也没有乱语抨击。
她被这一切搞得糊涂,因他的神情举止根本像开玩笑般的轻松自在。
抽回小手,揉揉不大舒适的眼睛,拭掉渗出眼角的「目油」。
「明天我就自动请辞,无须你挪动力气打压。」
啐!装腔作势!
按照常理,明天开始他铁定会有卑鄙的行动。
事到如今,她当然有自知之明地必须挂冠求去,省却他降旨传话的麻烦。
「不必,方才只是一项道德观的考验。恭喜你,你已经通过试验了,公司一向奖惩分明,你今天该被扣的分数,就此打平。」
有骨气!他硬是拗出一个牵强的理由留住她。
这是什麽八股试验?分明就是「虚与委蛇」!
「我不明白区区一位研发部的经理,竟有权越限管到人事去留。」被捉弄後的不甘,让她很不客气地道出心中的疑问。
「哦!这你倒可以放心,我说的话绝对算数。」
「我没好理由说服自己必须相信。」
「好理由?那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区区在下我在白氏航空除了专任研发部经理一职外,还有代理另-项职务。」
费洛依·瑞德·白魅力十足的笑容充斥着一股诡异,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郝丝佳很好奇地睨他。
「什麽职务?」
她的疑问句里不经意透露出一丁点儿骇意。
「白氏国际航空的--总裁。」
费洛依·瑞德·白侧转过身,欲潇洒坐进皮椅的高大身躯,在转眸间,不经意地瞥见事务柜上被挪动过的奖杯。
「我记得白氏国际航空的总裁的全名是罗宾森·白,而他可是龄过七句的老翁。」
想唬她!她地可不是被唬大的。
身为白氏国际航空的员工,会不知道总裁是谁?
就算同姓氏又如何,有亲戚关系就能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坏勾当吗?
她虽有点小迷糊,但脑筋还不至於短路,可清醒得很。
「很凑巧的,罗宾森·白正是屈屈在下我的亲祖父。」复走回她的身畔。
他用食指轻抬起她俏丽迷人的脸蛋,这一次他很笃定地认为她绝对会被他纯男性的气息炫晕了心。
因为他很强烈地感受到她微微一颤的身躯,和咚咚鼓动的心跳声,以及她愈渐温热的体肤。
「那又如何?」
抑下四肢百骸莫名的窜动瘙痒,翦翦水眸极不隐藏地绽出两抹轻蔑嘲讽注视着他。
就算论辈分,三个月後要接任总裁的人应当是他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副总裁史考特·白才对。
真要轮到他当总裁,少说也得等个十年八载。
届时若她还隶属白氏员工的话,再来担心地岌岌可危的处境还来得及。
「不如何。」他惬意闲适地更欺近她的脸,目标锁定在她红菱形状的唇。「只是刚好我祖父他这些时日身体微恙,无法再办公,而我父亲他则决定提早退休,所以我便很顺理成章地暂代总裁一职。至於正式接任……若三个月後公司营运还正常的话,那这个头街百分之百就非我莫属了。」
轰--的-声爆响冲出脑门。
不会吧?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耶!
她……她方才……竟然意图……赏……真命天子一巴掌……
雨後乍现的彩虹颜色,也没有她脸蛋此时的色调瑰丽多变。
在她慌乱、无措、苦恼、自责时--
他欺上她的唇,有效地抚平了惑人容颜上的苦恼。
他薄而性感的唇瓣密实地烙印在她的红菱唇上;他的薄唇冷硬却又不失柔软,极湿润的触感在她唇上流连,然後轻轻挑开她的嘴,探进舌尖撩拨她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想接受我方才的提议,还得及哦!」
幽渺温柔的声音,隐隐约约在她空白的脑海里回荡……回荡……
轻抚着唇,唇瓣尚留有余温。
像游魂般,已忘记是如何回到宿舍的。
郝丝佳正躺在床上努力地想拾回被偷走的记忆……
这不是她的初吻,但却狠狠地撩拨了她的心。
这算是幸运降临的前兆?还是不幸的开端?
全球第三大国际航空司的未来总裁费洛依·瑞德·白,竟然吻了她!哦,不!应该是她竟然被费洛依·瑞德·白给强吻了。属於他的浓烈气息,还依稀盘桓在她的鼻端、唇上、口内。
瞪着由小方格窗迤洒进来的晕红月光,一向嗜睡如命的她竟然失眠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兀自冷斥一声,她失笑地驳去脑海乍然浮现的词句。
这不是朱红的楼阁,也没有绮丽的门扉,有的只是难以入眠的人。
很怪异的现象!
二十三年来这是头一遭,就连学生时代被自己心仪多年的学长示爱後,进而初尝接吻的滋味,在最兴奋的情况下,她都能一夜好眠,为何却在这没有交心的一吻中失去了她该有的冷静、错乱了她作息的步伐?应该是不幸的开始!郝丝佳肯定地下了结论。
翻个身,她将脸深埋进枕头里,把所有无奈的呼息全抑进鼻腔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原本无忧无虑的表情出现了不该有的抑郁。
人生第一个无眠的夜,该要举杯欢庆?还是狂饮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