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隔着距离看着这一幕,水荷难以忍受,无名火直冒,微眯眼,她感觉自己的鼻尖,就要像身旁的骏马一样,不悦的喷出气息来。

于是,她提起丝裙,大剌刺往两人方向走去,不偏不倚,就站在两人中间,直接遮住李明珠那过于热切的视线。

「我们究竟何时出发?」水荷大眼瞅了阎焰一眼,随意找了话题开口。

答案没有从眼前惜字如金的男人嘴里说出,她的身后倒是冒出话来了。

「我正在询问阎公子,不知道干粮是否带足了。」李明珠回答得好生体贴,自动挪动了绣鞋往旁一站,媚眼直凝着阎焰瞧。

水荷的脸色愈见难看,一把火烧得极旺,不仅是七窍生烟,她连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冒烟了。

瞧瞧这李明珠,一双眼儿像秋水一样,像是要勾引谁,明明就是浪荡的个性,偏要装出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看了真让人反胃。

想起住房时,她想保有一点点女儿家的矜持,于是坚持不愿与阎焰同房,或许是他已料定她不会跑,这次倒也爽快答应了她,两人隔墙而居。

没想到这么一来,倒让李明珠在眼前嚣张,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倒是说说话,人家李姑娘可是关心得很,怕你饿着了,也怕你渴了。」水荷咬着牙,用一双大眼直瞪着他,胸口被怒火烧得疼痛不已,几乎无法呼吸。

阎焰不解的看着身前的水荷,不知道这么一大早,是谁惹了她,气得她小脸通红,明眸冒火。

「易姑娘别这么说,我只是尽主人的义务,提醒客人该注意的事项。」李明珠直陪笑,自然能察觉身旁的敌意惊人。

「是啊是啊,还真是特别的服务,十八相送过一回了,还没交代完。」水荷知道自己很生气,气到就要失去理智,却不明白自己是为何生气。

纵使她能看清楚,阎焰的脸上没有热络的表情,只是由着李明珠不停的叨叨絮絮,但是,他没用一脸足以冰冻人的表情吓跑李明珠,这一点教她有些不是滋味。

想当初,他那冷脸可是能吓跑一票人,要不是她心脉够强健,早死过八百遍,可他对李明珠,却只是平静,没半点想吓跑人的意思。

水荷咬着唇,在心里猜测着。

是不是……他其实也对李明珠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一想及此,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顿时有些小小的酸、小小的疼,那种情绪太陌生,她不知该替这样的情绪下什么注脚才好。

见水荷突地沉默,阎焰的浓眉紧蹙,打了几个大结。

不知为何,他愈来愈无法对她视若无物,甚至无法让自己忽视她的情绪,非得问出一个结果不行。

「你吃错药了?」阎焰没理会李明珠的眼神,视线直直凝着水荷,没好气的开口。

「你才吃错药!」水荷脸色难看极了。「我是大夫,怎么会吃错药?」

他那是什么语气?

光听就让人生气,更何况是用一双眼去看。

算了!不想看了!

这种会刺痛她双眼的画面,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干脆成全他们好了一一你们要甜甜蜜蜜,就尽管甜甜蜜蜜去吧。

于是,她提起裙摆,往里一迈。

阎焰冷觑着她那张嘟着嘴的小脸,正大光明,甚至是气势高昂,用一种招摇过市的走法,大刺刺的往客房里走去。

「你去哪?」阎焰望着她,黑眸严厉而冷静,轻声却颇具威胁的开口。「我们要出发了。」

水荷在心里轻哼一声,心里想着一一直嚷着要出发出发,要是真有那么急,他们早就骑到村外去了,哪还由得他在这里,与那「掌上明珠」轻声细语。

「我不舒服,要多住一日。」水荷头也不回的开口,踩着轻巧的绣鞋,没有任何耽搁的上了二楼,脚步又急又快。

此话一出,阎焰的眸色一冷。

「哪里不舒服?」他在她身后粗声喝问,黝黑冷凝的双眸,直瞪着她的背影。

听听看!听听看!又是这种像是命令,没半点感情的语气。

「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水荷怒冲冲的回头,一张小脸都气红了。

隔着距离,两人一上一下的对峙着,沉默蔓延,他似乎正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让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他面无表情的将她从头看到脚,除了那张脸有些红得过火之外,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莫非,是近日天气转寒,他们一迳赶路,她不小心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才会一张小脸红得像火吗?

这个猜测才起,高大的身躯随即拔地而起,毫无预警的纵上二楼,身形如鹰似的,带来一一阵劲风,教她踉跄的退了一步。

水荷的心情已经够差了,还在「掌上明珠」面前脚步不稳的出糗,她的火气烧得更旺,正想要开口骂人时,额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温暖,堵住她所有的不悦。

「温度正常……」阎焰肃然开口,接着稳稳扣住她的手腕,迳自按住她腕上的脉膊跳动处。「脉息平顺……」

然后,他挑眉,不解的从她艳红的眼,望进她灿亮的眸里,面无表情,口吻平淡的开口。「那你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体温很高,手掌很暖,在把完她的脉息之后,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握着她的手腕。

水荷心中的警钟响起,像是大脑里被放了连城的烽火,眼见战况危急。

他的表情漠然,但是他的动作却很温柔,像是很牵挂她的身体状况一一水荷心里顿时闪过某种说不出的情绪,鼻头甚至还一阵酸涩。

「糟了……真的糟了。」她慌乱的自言自语起来。

眼前冷硬如石、一脸死硬的「盗匪」,不仅只是「兵临城下」,而是已经「直驱进城」了!

她心底深处,从未有人碰触到的坚硬城堡,已不知不觉中被他人侵,让她开始在乎起他来。

水荷真是大受打击,双手抚着心口,整个人摇摇欲坠,无法相信这突然发现的事实,一张小脸顿时苍白得有如初雪。

「怎么了?」阎焰看着她一张小脸,先是带着浓浓的怒气,像是隐忍不发,接着是一阵说不出的怔愣,而后转为惊慌不解,甚至是慌乱。

那表情不是假装的,她是真的不对劲。

「你哪里不舒服?」瞧着这瞬息万变的神色,阎焰难得地担心起来,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水荷摇头,不停、不停的摇头。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她还是不停地自言自语,对着他直摇头。

不可能的!她恋上的只是他的陪伴,不可能有其他的了,更不可能爱上他……

水荷倒吸一口气,因为那个念头而顿住了气息。

该死!这真的是……该死!该死!该死!

想起这一阵子,一想及他终究会离开的事实,她的心就一阵疼过一阵,那一波波的疼痛愈见激烈,她几乎连想都拒绝去想那件事,难不成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爱上他了!

水荷浑身一僵,以手背抵住了唇,踉跄惊慌的退一步,一双清澈的眼儿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她的异样,终于吓到了阎焰。

一直以来,她总是没个女儿家羞涩的模样,不但说话大声,瞪人有神,连算计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除了缇到她的父亲,他不曾见到她惊慌失措,甚更是眼眶含泪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倾低了身子,托住她的下颚,想看清她的表情。

水荷小嘴微张,试着想说些什么,所有的话却全都哽在喉间,接着,串串泪珠滑落,她无力制止。

「水荷!」首次,阎焰觉得心像是突然被谁揪紧。

「不要过来。」水荷猛退了一步,用手背狼狈地拭去脸上的泪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我只是人不舒服,我不舒服、我真的……只是人不舒服。」

「水荷?」阎焰蹙起浓眉,在不安的情绪里揉进一阵阵的心疼。

「我回房休息一下,一下就好,我不会耽搁太久,我们还是很快就能出发。」水荷捂住了唇,不想让他以为她又存心拖延。

是,一路上,她的确都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现在,在察觉到自己心思以后,她再也没有那种心情继续拖延下去。

「水荷?你还好吗?还是我去请个大夫来?」阎焰还是无法放心,她的表现太过异常,他担忧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的话,顿时让她泪里带笑,笑得好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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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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