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他是被饿醒的,看看表已经快中午了,叶昕安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干净舒适,只是浑身酸软,股间胀痛,让他根本没有起床的打算,呲牙咧嘴地扶着腰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梦半醒之间,萧震恒来叫他起床,叶昕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傻笑了一下,呓语道:「我还要睡,你自己吃……」
萧震恒使出高压手腕,硬是把他拎起来,用枕头堆把他围住,还给他系上一块餐巾,拿午餐来喂他吃。
既然对方如此周到,他暂时牺牲一下睡眠也无妨,于是他靠坐在床头,半闭着眼睛享受饭来张口的服务。吃饱喝足一抹嘴,叶听安说了个谢字,滑躺到被子里继续睡,朦胧中,感觉到男人杀了他的额头,柔情似水。
这一觉睡得很满足,醒来天已黑了,又到吃饭时间,叶昕安精神恢复了不少,自觉地爬起来穿衣服。
等他收拾整齐,萧震恒正好过来叫他,眼中含着促狭的笑意,对他上看下看,说:「自己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过去?「不必了。」叶昕安白了他一眼,尽量挺直腰杆,绷紧面容,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对了,邵永琨和楼幸堂过来了,我留他们晚餐。」穿过长廊的时候,萧震恒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叶昕安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萧震恒倒有点诧异了,问:「你不觉得紧张?」
「有你在前头挡着,我紧张什么?」叶昕安轻巧地反问,给了他一个腻人的蘸笑,萧震恒十分满意,拦腰一搂,把他带到一棵高大的盆栽后面,低头热吻。
这个小插曲没打乱秩序,几分钟后,萧震恒带他到餐室坐下,叶昕安神态自若地和对面那两个打招呼:「晚上好,邵先生,楼先生。」
楼幸堂看到他似乎很激动,想站起身却被邵永琨按住,这位警察先生今天穿着便服,和颜悦色地说:「嗨,好久不见。」
佣人很精明,在叶昕安的椅子上加了个软垫,然后开始上菜。
「四方会谈」的气氛有些凝重,楼幸堂气呼呼地看着他,斥道:「真不像话!」
一见这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特别是萧震恒和叶昕安时不时眉来眼去,好情满点,而后者脚步虚浮,浑身散发着被充分疼爱过的满足气息,让楼幸堂咬碎银牙,想飞起一把餐刀结果了他们,省得自己再被气得牙痒痒。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兵败如山倒,早没了嚣张的资本。
他不惹人,人却要惹他,叶昕安看他食不下咽的样子,客气地问:「楼先生,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萧震恒扫过来一眼,切了块小羊排喂给他,说:「多吃点,别瞎操心。」
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终于把楼幸堂惹毛了,他不顾邵永琨警告的眼神,怒道:「叶昕安,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你占了我侄子的身体,还利用他的身体去跟男人鬼混,你自己不要脸,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立场?」
萧震恒危险地眯起眼睛,面露杀气,叶昕安在桌下抓住他的手,安抚了这头快发飙的野兽,他转向楼幸堂,反问:「你们绑架我的时候,考虑过我的立场吗?」
自作孽不可活,楼幸堂一时语塞,支吾片刻,气急败坏地说:「那不一样!展戎关系着整个驭风堂的生死存亡,你没权力对他的身体为所欲为。」
这逻辑真让人皱眉,敢情除了他侄子,别人都不必当人看,死了也是自己活该?
叶昕安不悦地瞪着他,说:「我早跟你说过,驭风堂会怎么样我根本不关心,我爱萧震恒,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待在他身边。」
「驭风堂已经解散了!」楼幸堂眼睛泛红,平时斯文冷静的气质全没了,「只要你稍微伸出一点援手,它今天也不至于四分五裂!」
「你别打昕安的主意。」萧震恒插进来,一脸闲适,不紧不慢地说:「你该感谢昕安占了你侄子的身体,不然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他的昕安就那么死了,他一定会让整个驭风堂陪葬,现在只搞到他们解散的下场,已经是太厚道了。
「是啊,幸堂。」邵永琨拍拍楼幸堂的肩膀,出声和稀泥,「现在展戎究竟是生是死还无法确定,你不要太激动,说不定哪天他也回来了。」
叶昕安浑身一震,有些害怕地看了萧震恒一眼,生怕那个姓楼的来抢自己这具躯壳,萧震恒搂住他的腰,悄声说:「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楼幸堂被打击得脸都青了,对邵永琨骂道:「你不要再说风凉话了!展戎的身体部没了,他怎么回来?我们好不容易爬到帮主上的位置,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被你们毁了!」
混黑道有个屁的前途!萧震恒冷笑一声,讽道:「丧家之犬就不要乱吠了,你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你的枕边人再清楚不过。」
「喂!」邵永琨急急地出声抗议。
萧震恒没再理他们,拉过叶昕安起身走人,丢下一句:「陈镛,送客。」
叶昕安一一头雾水地被他拖回房间,问:「呃……这顿饭就算吃完了?」
哪有你这么待客的?虽然客人无礼在先,不过你好歹也要略尽地主之谊吧?
萧震恒叫厨房重新做了两份晚餐送过来,和叶听安享受起两人世界。
「你是不是很生气?」吞下一口奶酪局肉,叶昕安生怕触了他的雷,小心翼翼地说:「以后不要再给人当面难堪了,很伤人的。」
「嗯。」萧震恒敷衍地应了一声,笑嘻嘻地说:「谁让他当时说那一堆废话让你误会,我只不过小小地回报他一下而已。」
叶昕安咬着细嫩的笋尖,用很傻很天真的表情看着他,说:「反正你们的纠葛我也搞不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得罪太多人,跟我一起长命百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场景温暖得让人心醉,萧震恒含笑凝视着他的情人,说:「我知道,我会的。」
苹果书屋停止营业,叶昕安在晨麒花园生活起居,已经完全融入了萧震恒的生命中。
朝夕相处,让他了解了更多男人的小习惯,而最让他感动的是,萧震恒为了实现「长命百岁」的承诺而做出的改变。
「其实早就开始了,你不知道而已。」萧震恒笑他迟钝,「混黑道总不能混一辈子。」
二十九岁,混了十几年帮派,他已心生退意,开始转向一些正经生意,准备金盆洗手。
叶昕安自然欣喜若狂,而且强烈抗议自己被当成一头猪来养,于是萧震恒在办公室加了他的位置,把那些看了就烦的文件报表丢给他处理。
跟着他闯荡至今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安排了工作,陈镛在他的授意下注册了一问保全公司,提供保全、保安劳务,还训练了一堆身手不凡、头脑机敏的私人保镖,供不应求,财源滚滚而来。
最搞笑的是,有不少驭风堂的旧部也归顺于他。
开张的时候邵永琨还送了个花篮,萧震恒不用想也能猜到那家伙多得意,两个纷争不断的帮派,一个解散,一个转型,姓邵的功不可没,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萧震恒懒得和他联系,不管混黑道白道,他一样讨厌条子。
春天很快过去了,夏天,萧震恒忙里偷闲,准备好出行装备,把叶昕安拉去野营。
这回他记取教训,没爬上山顶,在一处幽静无人的山谷中安营扎寨。
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清澈见底,站在溪边只觉得清凉湿润的水气扑面而来,十分惬意,萧震恒把帐篷架好,回头一看,叶昕安正蹲在溪边玩水,他凑了过去,问:「是不是想捞鱼来加菜?」
「不用,带的食物够多了。」叶昕安勾住他的脖子,眉开眼笑,说:「烤肉吧,我饿了。」
一声令下,萧震恒又把烤肉架支起来,叶昕安取出已腌好的肉块,和蔬菜串在一起烤,萧震恒在一边打下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烤乳鸽的架子。
「我好高兴能和你在一起。」叶听安给肉串刷上酱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萧震恒听了很爽,嘴巴快咧到耳后,说:「你可以继续赞美,多多益善。」
「谦虚一点会死啊?」叶昕安瞠怨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诱供:「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啊!」那个脸厚心黑神经粗的家伙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叶昕安郁闷地苦笑,不死心地进行最后尝试:「那你呢?你对我是……有多爱?」
「那还用说吗?」萧震恒抢了一串烤好的鸡翅去吃,理直气壮,「瞎子都看出来了。」
叶昕安彻底无力,放弃这个话题,开始唾弃自己这种爱钻牛角尖的偏执神经。
他当然知道萧震恒爱他,这男人嘴硬死不承认也没用,可是少了那一句正式告白,总是让人觉得缺点什么。
唉……对这种粗鲁霸道又少根筋的男人,也许不该计较太多,免得自己找不痛快。
「来,尝尝这个。」叶昕安把刚才小小的不爽抛到脑后,把烤得流油的鹅肉递给他,萧震恒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赞叹,外酥里嫩,人口即化,鲜香四溢,他送到叶昕安嘴边,说:「来,张嘴。」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完一串鹅肉,乳鸽也烤好了,配上鲜翠的蔬菜沙拉,令人垂涎欲滴。他们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一边吃一边嬉笑逗闹,远离了尘嚣,像两个天真的孩童。
夜幕降临,山谷中的月色分外迷人,两个人吃饱喝足,去溪边洗净了油手,萧震恒故意使坏,伸一搂住叶听安,带着他滚落到溪水中。
叶昕安尖叫,溅起无数水花,全身都湿透了,萧震恒扶着他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一一只不规矩的手摸上他的胸膛,隔着湿掉的T恤揉捏着对方小小的乳首。
叶昕安惊魂刚定,又很快软在他怀里,两个人在粼粼溪水中拥吻,凉沁沁的溪水流淌过,让他不由自主地往男人怀里钻,汲取他身上灼人的热意。
银白的月光下,萧震恒的脸庞俊朗逼人,叶昕安心醉神迷,手指探入他的黑发,抬着头与他唇舌交缠。
男人灵活的双手探入他的衣服,放肆地抚摸着他的腰背,一只手更是扒开裤子,朝他臀后探去。
在溪水的包围下,叶昕安肌肉收紧,细细地喘息着,密闭的穴口被指尖碰触,沾染了情欲的热度电得他差点跳起来,低吟一声,小声说:「上岸吧……」
萧震洹把他捞上岸,两个人急不可耐地亲吻爱抚着彼此,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脱下来费了不少劲,却也更添情趣,当裸裎相对的时候,身体的欲望再也压抑不住,迫切地需要对方来满足。
叶昕安趴在草地上,腰部不停地颤抖着,晶莹的水珠从背上滑落,修长的躯体一览无遗……
战斗结束,收拾残局,叶昕安乖顺地摊开四肢任对方给他清洗身体,萧震恒把两个人都弄清爽了之后,穿上衣服,搂着情人躺在溪边看月亮。
叶听安闭上眼睛,平复了喘息,翻身挤进他怀里,闷声偷笑,低语道:「你说了。」
萧震恒的厚脸皮竟然有些泛红,装作没听见,叶昕安爬到他身上,说:「虽然你老是要坏心眼,我还是爱你。」
萧震恒揉揉他的头发,很不习惯这种儿女情长的氛围,叶昕安把脸贴在他肩上,说:「你表面上总是粗线条,其实你很明自我的想法,对不对?」
这男人并不是迟钝得不可救药,只是想看自己在他面前发痴的样子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恼火的叶昕安却觉得十分开心,搂着萧震恒的脖子不放,说:「那以后,我无论暗示你什么,不管你回应不回应,我通通当作你知道了哦!」
「听起来好像我有点亏。」萧震恒忍俊不禁,亲昵地环住他的腰,说:「万一我没明白怎么办?」
叶昕安笑吟吟地低下头,在他耳朵上重重一口,咬出一个齿印,说:「那你就老老实实回应我,不许再装聋作哑。」
萧震恒坏笑,说:「那我还是继续享受你的勾引好了。」
「你真是太不可爱了。」叶昕安抓起他的左手,指环映着月光,光彩夺目,他伸舌轻舔过那枚小小的指环,说:「不解风情的男人是会被嫌弃的哦!」
萧震恒挑挑眉,自信满满地说:「别嘴硬了,你离不开我的。」
叶昕安的性格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摸清楚了,像一只家养的小白兔,不高兴的时候会踢他几下,一旦触及原则问题还是会巴巴地黏着他不放。
叶昕安沮丧地垮下肩膀,无奈地抱怨道:「你真是吃定我了。」
「当然了。」萧震恒又开始得意,说:「自从那天我顺手救了你这个小笨蛋,就被你黏着不放,不吃定你吃定谁呢?」
叶昕安回想起往事,忍不住呵呵笑了,一路走来,许多波折,幸好他们都没有放弃。才能到现在如此幸福地在一起。
「对了。」萧震恒突然想到什么,说:「如果你想的话,那间书店整理一下可以继续营业,房契和地契都在我这里。」
「咦?」叶听安惊喜地坐起身来,说:「真的吗?」
虽然经营书店只是打发时间,不过毕竟是他父母留下的房子,他还真舍不得丢弃它。
「真的,不过你只能当幕后老板了。」萧震恒抚过他的脸颊,说:「偶尔去看看就行了,主要精力不许放在那上面。」
否则他会心理不平衡,无法忍受昕安花太多时间在与他无关的事情上。
「我知道,谢谢你。」叶昕安躺回他身边,展颜一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你。」
萧震恒很满足,搂着他一起晒月亮,看到天边一颗流星划过,他捏捏叶昕安的脸蛋,问:「要不要许愿?」
叶听安摇摇头,凑上来给他一个吻,说:「我的心愿,你已经为我做到了。」
他们在山中逗留了两天,尽兴而返,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在快开到晨麒花园的时候,路口突然冲出一辆车子,猛地急煞挡在他们车前,萧震恒一脚踩下煞车,伸出中指大骂:「找死啊?会不会开车?」
用文明的方式解决比较好,叶昕安不希望发生当街斗殴事件,只好跟着萧震恒下车,打算和和稀泥,没想到从那辆车子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柔弱美青年,杀气腾腾地朝他大喊:「叶昕安你这个死玻璃!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萧震恒一把将叶昕安拽到身后,对方司机也冲了过来,死命地拖住那个疯子,连声劝道:「展戎、展戎、你不要冲动。」
这是什么状况?五大三粗、面容有些凶恶的男人抱着一个抓狂的长发美男不放,急得满头大汗,而那个看起来满养眼的美男则是破口大骂,言语粗野,态度蛮横,一脸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的瞟悍相。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人连声向他们道歉,「他精神状况有些不稳……你们别介意。」
萧震恒相叶昕安面面相颅,再一齐转向那个仍在挣扎不休的火爆美男,异口同声地问:「你是……楼展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