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逆光中,高大的男人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震恒!」叶昕安失声惊叫,那一刻,他眼中除了萧震恒,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像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站起身来,冲向萧震恒:「震恒小心!」

楼展戎惊呆了,连枪都顾不上拔,仿佛看见一只受伤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那熊熊烈火。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进发,震耳欲聋,萧震恒抱着叶昕安就地滚了几圈,一手掏出枪来还击,目标精准无比,三个狙击手全部中弹,第四颗子弹则是直接射进楼展戎的胸膛。

洪远帮的兄弟很快占领了这里,把灰头上脸的楼幸堂押过来,想请示老大如何处置,然而此时萧震恒根本顾不上理他们,抱着叶昕安低吼:「昕安!」

叶听安后背中了两枪,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腥红的液体还不断地流出来,在水泥地板上漫开惨淡的痕迹。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体力飞快地流失,生命之泉渐渐干涸,叶昕安能感觉得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吐尽胸膛中最后一缕生气。

思绪惶然,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叶听安神情凄楚地看着萧震恒,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低声说:「你没事……太好了……」

唇间有血丝溢出,看得萧震恒触目惊心,他小心翼翼把叶昕安抱上车,对手下吼道:「快开车,马上送他去医院!」

车子飘了起来,萧震恒轻拍叶昕安的脸颊,连声说:「昕安,我的昕安,振作点,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没事了,啊?」

叶昕安咳了几声,吐出更多鲜血,气若游丝地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不会!别说傻话!」萧震恒想吼叫,又怕让他失血更多,只好压低嗓门,声音带着颤抖,「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叶昕安摇了摇头,眼泪滑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喉咙灼痛,每吐出一个字都像经历了一场酷刑:「我不想……死……我害怕……死去……

可是我更怕……失去你……震恒……震恒……我求你……不要一让你……自己

……处于危……险之中……」

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续,叶昕安抓紧最后的时机,也许下一秒他们就要天人永隔,趁他还活着,就把这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悉数告知。

「你不会死的……昕安,坚持住……」一向铁骨铮铮的萧震恒眼中含泪,粗糙的手指拭去他唇角碍眼的血迹,叶昕安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震恒……不要忘了我……」

感谢上天让我曾经拥有你,让这二十五年的短暂生命不至于乏善可陈,我爱你永远都是,你给我的一切,是我拼命想要珍惜的东西,请你也……在回忆中为我留下一席之地。

「不要再说了!」萧震恒低下头,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叶昕安用尽最后的力气,摊开掌心,把血迹斑斑的戒指送到他面前,嘴唇扬动,声音弱不可闻:「生日快乐……震恒……」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全,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戒指从他虚软的指间滚落,鼻间气息全无。

「昕安!」萧震恒慌乱到极点,笨手笨脚地摸摸他的脉搏,呆愣了几秒后,把叶昕安的尸体紧紧搂在怀里,发出绝望的悲鸣:「不——」

「我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白皙俊秀的青年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落日的余晖映在他脸上,嫣红如天边的晚霞,晕开浓浓的羞涩。

萧震恒叼着烟,不耐烦地说:「你缠着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种蠢话?」

叶昕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羞又窘,在他的瞪视之下缩着肩膀,好像要挖个地洞钻下去。

他最讨厌这种软趴趴的个性,男人软弱成这样还有脸出来混?萧震恒恶作剧地对他啧了一口烟,嘲讽道:「娘娘腔!」

叶昕安蓦地抬起头来,表情很受伤,眼中闪过一抹委屈和不甘,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几秒钟,用清澈又温柔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不接受就算了,何必这样侮辱人?」

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男人还敢教训他?萧震恒抬起他的下巴,难得正眼瞧他,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养眼,特别是那种清爽干净的气质,让人很想下手玷污他。

叶昕安双唇微抿,小绵羊般温和的眼睛透出几分倔强,更多的是仰慕,波光湛然,很是诱人,萧震恒丢掉烟头,轻佻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坏笑道:「腰还挺细的,长得也不错,可惜脑袋有点呆,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偏偏缠上我了?」

叶昕安有些不自在,身体微微颤抖着,青涩又生嫩,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为

什么……我…看到你就觉得……心跳得很快……经常会梦到你……我觉得我是

爱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羞涩又坚定地看着他,萧震恒不禁有些呆怔,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沉溺在那似水的柔情中。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掌摩挲着他的后背,叶昕安眼中明显的期盼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黑着脸推开对方,说:「无聊!滚回去,老子没工夫陪你玩这种八点档!」

叶昕安颇受打击。错愕地看着他。萧震恒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就走,拐过街角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他仍站在原地,夕阳拖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孤伶伶地有些可怜。

萧震恒哑然失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一对心软,被这个头脑发热的小笨蛋缠上,绝对后患无穷。

不幸的是,他还是被缠上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于没把持住,接受了叶昕安的感情,而且像导火线被点燃一样,引爆了他更加浓烈、完全无法自拔的爱意。

即使明知道玩火者必自焚,还是执迷不悟地陷了下去。

窗外雨雪交加。

回忆是不受欢迎的访客,总在寂寞的时候悄然到来,总在痛苦的时候分外清晰。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了,他不知道抽了多少,一室烟尘缭绕,刺得他眼睛干涩胀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手指微颤,轻抚过骨灰盒上的遗照,黑白照片中,笑容依旧腼腆温和,指端的温度却是一片冰冷。

萧震恒眼中尽是苦涩,高大的身影有些颓丧,他依依不舍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脑中闪过两个人的点点滴滴。

是不是没有坚持推开他,才铸成了今天的惨剧?两年多的甜蜜却换来一场死别,留下半生的悔恨,情何以堪?

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昕安浑身是血死在他怀中的场面,本来以为干百次的回忆折磨,胸口已经麻木,没想到还是会痛,像是一把细小的刀刀不断地切削,每一次,把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割裂成更小的碎块。

陈镛已经进来两次,又默默无语地退了出去,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大哥,该出发了,再晚怕会耽误了下葬的时辰。」

萧震恒掐掉烟,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叶昕安的戒指,轻轻放进骨灰盒中,而另一枚,正套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像对待情人一般,温柔而小心地把骨灰盒抱在胸前,神情冷峻,把他心爱的人带往这段旅途的最后一站。

陈镛原本为叶昕安买下一处昂贵阴宅,被萧震恒否决掉了,没什么犹豫,他选择把听安葬在叶家父母墓侧。

下葬的过程无异于一场凌迟,萧震恒坚持不让任何人插手,一铲一铲地挖开墓坑,把叶昕安的骨灰放进去,填土。

洪远帮的组员们都穿着黑色西装,垂首肃立,围在叶家坟墓四周,谁也不敢说话,陈镛背过脸去,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光。

墓碑早立了起来,叶昕安这三个字再一次刺痛他的眼,离开之后,这里不会留下他的任何痕迹,连在墓碑上刻上自己名字的权利都没有。

朝来暮往的过路者,没人知道他们相爱。

一脸湿意,不知道是雨还是泪,他曾经发誓永远不会放开叶昕安,却在如此境地被迫放手,兵败如山倒。

没有一种力量比死亡更强大,它带走了昕安,而他,别无选择。

回程中,萧震恒一言不发,陈镛坐在他身边,犹豫了许久,开口打破沉默:「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萧震恒抬手打断他,面无表情地问:「驭风堂近况如何?」

陈镛愣了一下,赶忙汇报:「楼展戎还躺在医院里,据说捡回一条命,不过仍然昏迷不醒,没有脱离危险期,兄弟们已经拿下了驭风堂在连州湾的货仓,他们损失不小,再加上现在群龙无首,几个元老各有派系,闹得很厉害。」

萧震恒的眼神冷厉逼人,又问:「楼幸堂呢?」

「他搞不定那些人,干脆做了缩头乌龟,一直在医院陪着他侄子。」陈镛察言观色,终于把憋了好久的念头说出来:「干嘛不趁此机会把姓楼的送上西天?」

「那样就大便宜他了。」萧震恒冷笑,下了命令:「继续盯着他们,我要等楼展戎清醒的那天。」

今目的痛苦,他会百倍奉还,不仅驭风堂要为昕安陪葬,始作俑者楼展戎,也会在历尽苦难和屈辱之后,在绝望中死去。

如果楼家的祖上泉下有知,最好保佑他一辈子不要醒来!

他陷入一场纷繁无界的梦境,在一片虚无中起起伏伏,不知归处。

身体轻得像一片纸层,飘来荡去,在一片晦黯中本能地朝那透出光亮的地方下去。

他像被鬼上身一样,不停地奔跑,脚步越来越沉重,即使力气耗尽,也不肯放弃半步之遥。

记忆中,他仿佛也曾经像这样,追一个人追得这么辛苦。

直到精疲力尽,身体动弹不得,他仍然挣扎着想要抓住那一缕光芒。

酸涩的眼皮缓缓睁开,四周一片洁白,鼻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

「展戎?你醒了?」一个惊喜交加的男声传入耳中,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转动眼珠,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病房里只有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

他想了几秒,才记起他是楼幸堂,在那个厂房里见过的人。

原来他没有死吗?可是为什么楼幸堂会在自己病房里?震恒在什么地方?

他皱着眉,一脸困惑。

「展戎,你头晕吗?」楼幸堂一点一点地喂了他小半杯水,说:「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他不仅头晕,胸口的伤还痛得要命,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扬动着双唇,有气无力地说:「你认错人了,我是叶昕安……」

「什么?」楼幸堂没听清楚,把耳朵凑了过来,叶昕安无力再解释,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医生来诊断之后,宣布他已经脱离危险期,开始进入平稳康复中,叶听安松了一口气,当时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竟然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到人间。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另一件事情打击得欲哭无泪。

护士扎输液针头的时候,他无意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变大了一些,而且皮肤变成小麦色,与原本素白修长的手截然不同,叶昕安倍感诧异,再加上楼幸堂一口一个「展戎」地叫,俨然把他当成自己侄子一般,让他开始害怕起来,要求护士拿来一面镜子。

看到镜中映出的容貌时,叶昕安仿佛被雷劈到一般,目瞪口呆。

呈现在镜中的,赫然是楼展戎的脸!

或者说,他这副身体,并非原本的叶昕安,而是如假包换的楼展戎。

他被震傻了,反覆确认,又呆怔了许久才消化掉这个事实。

他占据了楼展戎的身体,借尸还魂这档子事,竟然在他身上发生了!

叶昕安不由得悲喜交集,喜的是自己还活着,又可以像以往那样黏着萧震恒,悲的是,他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要如何回到他身边?

一想到洪远帮与驭风堂水火不容地对峙,他就觉得头疼,伤口恢复得很快,他对这具身体也越来越习惯,而对这身份,却是怎么也习惯不了。

几乎每天都有驭风堂的干部过来探视,有时会带来一些「坏消息」,例如洪远帮的人又找了多少麻烦,叶昕安听到这些总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在他们请示机宜的时候,只好支支吾吾,让楼幸堂以「堂主身体不好要休息」搪塞过去。其实他只关心一件事:震恒有没有受伤?是不是一切平安?

那个恩怨分明的男人,绝对不会放过驭风堂,不会放过楼展戎,叶昕安绝对不希望他为了给自己报仇而去打打杀杀,而且现在他好不容易借尸还阳,无论如何也得去找震恒,告诉他事实真相,否则若是糊里糊涂地被他一枪轰了,才叫有冤无处申。

叶昕安没什么胃口地拨了拨面前的饭菜,低声说:「下次别做这么多红肉了,浓油赤酱的,我想吃点清淡的。」

天天都是肉肉肉,吃得他早腻翻了天,开始无比怀念自己做的清粥小菜。

「你……」楼幸堂干瞪眼,他这个侄子向来无肉不欢,食量像老虎一样,怎么受个伤醒来竟然口味全变了?他看着对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鲫鱼汤,对旁边的红烧大排、葱爆羊肉、咖哩牛腩这类的菜瞧都不瞧一眼,倒是把里头的几筷子蔬菜挑出来吃掉,让楼幸堂看得纳闷,说:「你是不是伤口还痛所以胃口不好?要想早点养好伤口就得多补充蛋白质,别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只知道女人在生过孩子之后会口味大改,怎么他侄子货真价实的男儿身,竟然中过一枪之后也变得如此奇怪?

而且他改变的不只是口味,好像连性格也和原来天差地远,楼幸堂原本以为这是老虎变了病猫,暂时发不了威而己,结果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这个「楼展戎」的疑惑就越深。

就像换了个魂一样,他的气质变得非常柔和亲切,平易近人,还会对护士小姐微笑道谢。也没有施出咸猪手轻薄过她们,一些以前常见的粗俗口头禅绝了种,又臭又硬的石头性格竟然越来越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靠拢,让他这个驭风堂军师屡屡暗捶心肝。

搞什么?你是胸口中枪又不是脑袋被打坏,为什么从一只张狂不羁的银鹰变成温柔忧郁的小天鹅?

叶昕安食不知味地扒完一小碗米饭,放下碗筷,浅笑着点点头,示意护士可以把餐点撤走。

「要好好吃药哦!」冰山美人的护士姐姐对他也很亲切,两个人的温暖互动让楼幸堂浑身不自在,等护士离开后,他一脸严肃地问:「展戎,你要不要做个MRI检查一下脑袋有没有问题?」

「我没事。」叶昕安垂下眼帘,借吃药的动作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可没忘了自己当时被绑架,楼幸堂也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元凶之一。

然而讽刺的是,被害者不仅没死,反而占据了加害者的身体,还被其同谋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许多天。

该不该告诉楼幸堂?再隐瞒下去他部有些良心不安了。

叶昕安有些左右为难,看看门外铁塔一般的保镖,再看看身边寸步不离的楼幸堂,就觉得自己想去找萧震恒这件事实在是难上加难。

「展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楼幸堂叹了口气,安抚道:「医生说你康复得很好,组里的情况虽然不乐观,但是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萧震恒的死期就到了。」

叶昕安听得眼皮直跳,露出几分惊恼之色,楼幸堂以为他被这一枪打怕了,还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鼓劲:「没问题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次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昕安脸色青白交错,十分尴尬,沉默了半晌,挤出一句:「承你吉言。」

知道真相的话,他一定会很受打击,叶昕安想了又想,决定还是把这个猛料留给萧震恒,免得节外生枝。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适合遁逃,他的伤口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已经基本上不会影响行动。

在护士离开之后,楼幸堂把大灯关掉准备睡觉,睡前照例过来给他掖好被角,叶昕安看准时机,一掌朝他腹部挥去。

「唔!」楼幸堂低哼一声,栽倒在床上,叶昕安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拳头,把楼幸堂放到自己床上,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小声问:「喂,喂,你没事吧?」

他没想到一出拳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叶昕安有点害怕对方会不会被自己打死,毕竟这具身体比他以前的要强健许多,以前打一只兔子的力量现在足以打飞一头牛。

楼幸堂窒息了几秒,眼前的黑雾才渐渐散去,他咳了几声,惊疑交加地瞪着对方,怒问:「你这是干什么?」

臭小子,竟然对自己的叔叔动手!

「嘘——」叶昕安示意他噤声,又紧张又兴奋,哆哆嗦嗦地捆住他的手脚,楼幸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瞪着眼问:「你这是搞什么?想发泄打电话叫女人来,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叶昕安有点脸红,低声说:「对不起,委屈一下吧。」

楼幸堂更惊了,正要破口大骂,一团毛巾塞住了他的嘴,叶昕安连声道歉,甚至双手合十在他面前肃拜一下,气得楼幸堂直翻白眼,鼻腔里逸出一连串不满的哼哼。

更让他抓狂的还在后头,「他侄子」满脸愧色地掏出他的皮夹,只拿了几张零钞,然后把皮夹奉还给他,还体贴地给他盖上棉被,说:「我只要车钱就够了,以后会还你的,这些天来谢谢你的照顾。」

混篮!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像条虫子似地在床上蠕动着,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跑到阳台上,然后身体往外一探,估计是抓住了排水管,宪宪宰宰地爬了下去。

「唔唔!」楼幸堂心急如焚,心想这混蛋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怎么脑筋变得这么不正常,萧震恒已经放出话来要把他千刀万剐,那笨蛋伤还没好,就这么跑出去找死吗?

而且塞毛巾的手法一点也不专业,真是让他这个军师觉得丢人,楼幸堂火大得要命,用舌头一点一点地毛巾顶出来,呸了一口,正想叫人进来,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门被踢开,他还没来得及掀开被子,脑袋就被枪管抵住,头顶上方传来萧震恒魔鬼终结者一般的声音:「楼展戎,受死吧!

楼幸堂吓得一哆嗦,大叫一声:「住手!」

枪管还是热的,火药味弥漫,不用想也知道那家伙今晚已开了杀戒。楼幸堂喊过之后,本来已经闭上眼认命等死,没想到萧震恒竟然收回枪去,扒开被子看清楚是他之后,脸上怒意更甚,喝问道:「楼展戎在哪里?」

楼幸堂死撑着面子,冷哼一声,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你来晚了,他先走一步,萧老大,劝你赶快回去看看自家有没有后院起火。」

「如果不是答应过邵永琨,你现在坟上已经长草了。」萧震恒懒得跟他磨嘴皮子,一枪托砸晕了他,命令手下:「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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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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