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破鞋匠一、荒村野屯总得…
葱心绿,真名叫丛秀丽,屯子里有名的破鞋匠。
因为好浪,大伙就给她起了葱心绿这么个名字。那意思可能是因为她长得俏?嫩?或者是像葱心心那么招人喜欢?
其实,葱心绿人长得并不怎么漂亮,但破鞋跑得还是挺有名气的。人,挺胖,农村妇女也没啥衣服打扮,一件衣服穿好几年,洗几回,一缩水,罩在身上,绷紧绷紧,**,**,大腿就显得格外的鼓溜圆。跟她最相好最铁靠的乡渔业队队长霍秃子经常跟那些蹲鱼亮子的单身汉们吹嘘他和葱心绿俩那点风流事儿。
“别的不别的,我就是相中葱心绿那身肥肉了,真***嫩,豆腐似的。”
一说豆腐似的那帮单身汉们就巴嗒着嘴往出淌口水。
老曹店方圆几百里的大苇塘,大沼泽,河流纵横交错,泡沼星罗棋布,河叉里、泡子边、亮房里、土窝棚,打鱼的单身汉、跑腿子有的是,随便一划拉就能组织个钢枪排。这些钢枪战士,一年能见过几回女人,特别是那帮老钢枪战士,听过多少回了,还想听,只要有人提起话头,或是霍秃子在场,这些人就忍不住想往下听。
“爷们儿,往下说,你细点儿说。”
一让细点儿说,霍秃子就更牛了。
点着烟,抽着,盘上腿,有时别人还特意给他沏碗红茶水,热乎乎地端到他的跟前,让他一五一十地认真仔细地跟大伙回忆。
“头一回,我给她带了一条十斤沉的大黑鱼……”
“二一回,我就带一盒哈尔滨烟。”
“三一回呢?”那些人往下追着问。
“三一回没啥拿了,我***拣窝水鸭蛋拎去了。”
霍秃子洋洋得意,唾沫四溅地就把他和葱心绿被窝里那点骚事儿全部抖搂出去了。听得那些老跑腿子和小生荒子心头乱跳,火烧火燎。
霍秃子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体会,最后几乎是把葱心绿给全出卖了。他跟那帮打鱼的生荒子们玄起来,说:“不是咱爷们儿吹牛皮,你们谁想见见葱心绿,跟我说一声就中。我给你说句话,写个批条,准中,不带差事的,见条就好使。不信,咱当场试验。”
胆小的光听不敢实验。
胆大的就照着霍秃子说的去办,拎点好吃的去找葱心绿,看看是真是假。时间长了,没捞着也说捞着了,捞着的了就更不用提了,你也玄,他也吹的,最后竟玄到说葱心绿这人最讲义气,最讲信用,一碗大酱,一颗烟,只要看起她,拿不拿东西都能成交,成事儿。眼气得那些胆小的生荒子,天天围着霍秃子他们。
“爷们儿,讲、讲、再讲。”
这些人,肯定是想从霍秃子嘴里研究点葱心绿的更多的信息。说不准哪天,架点酒劲,拎点鱼什么的,就兴去会会葱心绿,这个葱心绿,对那些老光棍和小生荒的诱惑力也太大了。
其实,像葱心绿这种人,老曹店这地方不少,大洋马、大白梨、大粘糕,这些人,都有点名气,都挺浪。只不过浪的程度不同,浪的方式不一样,有的钟情专一,有的图人家好处,有的还兴倒贴。像葱心绿这种人,文雅一点说,是一种开放型的,土一点说,是火轮船打哆嗦――浪催的。这人,长得还真是一般模样,脸,挺白、挺胖,梳的短。细端详,人,不算太干净,头不咋亮,脖梗子、手背、耳朵根子,都不咋白净,就那一身子胖肉,让衣裳一箍,有点馋人,那双眼睛就是北方人常常形容的那种“色迷眼”,跟人说话时,有个习惯动作,嘴角儿一撇,眼睛一挤,像二人转里的那个上妆跟下妆分眼吊棒的那种闪神。饥渴到一定程度的男人,哪还管她什么模样不模样,有那一身的肥肉和眼神就什么都够了。
葱心绿浪到这种程度,有一定的社会原因,责任不一定全在葱心绿本人。
先,她那个爹就不是个正经物。她老爹是个老党员,土改时斗地主入的党,挎过几天匣枪,曾经威风过一阵子,把老曹大地主枪崩以后,将他的小老婆给霸过来了。当时有人错误地认为她老爹是界限不清,党员纪律上应当有点说道,她老爹不服气:“我把大地主毙了,把他小老婆日了,这都够革命的了,差啥给我党籍处分?”匣子枪一气之下不挎了,迷迷糊糊,成天喝酒,谁给酒喝谁是好人,家里的事情不管,葱心绿**八了,跟男人风风张张地他也不管,喝点酒,说大话,把葱心绿嫁给一个放牛的牛倌,那人更是那个味,也不是个正经庄稼人,外号“大不管”。人也长得没个人样,脸上几个浅白麻子,头乱蓬蓬地几个月不剪一回,那口牙,墨黑,张开嘴像含了满嘴的黑瓜籽那么黑。这人懒得够典型,家里边吃凉不管酸,油瓶子倒了不知扶,啥活不干,就管放牛挣分,灶坑柴草没了,囤里粮食没了,老娘们儿生孩子,园杖子没夹,一概不管。回到家,牛鞭子一扔,破袄一甩,脸也不洗,手也不涮,伸手就吃就喝,吃完了往炕里一横,等着葱心绿上炕,熄灯,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