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坏心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后来,大伙就把李二坑的坏劲传得更神了。
说这小子冬天赶柴禾车,坐在三丈宽、一丈高的草车上,看见迎面来个女的骑自行车,他就单等那女的贴车过路的时候,往里叫车,给那女的挤到壕沟雪壳里。等女的从沟雪里爬出来,骑上车以后,二坑就甜蜜地问人家:“大妹子,你上哪去呀?”问得那女的骑车走出老远,还回头瞅这个人,心里纳闷儿:“谁呢,咋还管我叫大妹子呢?我咋不认识呢?”
说这个小子有一回到县里一百商店给队里买闹钟,交完款,接过闹钟时,看见服务员找钱呢,就指着柜台里的手表说:“别找了,剩下的零钱,再给我拿个小崽得了。”
服务员憋不住笑说,小崽更贵,这是手表。二坑假装不知,其实他心里更明白,就是逗人家玩。买了闹表,又转到计划生育工具服务台那儿,二坑就喊着:
“服务员。”
服务员急忙过来:“买什么?”
二坑诡秘地眨眨眼:“响应**号召呗。”
服务员立刻明白:“要多大号的?”
二坑说:“挑大号的看看!”
那服务员急忙把一盒大号避孕套给他。
李二坑接过大号避孕套盒,从中取出一只来,抻开后,将避孕套一端用左手拇指按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捏住避孕套的前端,沿着柜台往出抻出七八寸一尺多,随后左手中指往前边一跨,那只被抻长的避孕套在他左手边闲了小半截。李二坑眉头皱皱地端详了一会,然后认真起来,跟服务员说:“服务员,还有比这号大点儿的吗?不够大。”实际上,他根本就不买,就是闲逗屁儿去耍弄人家服务员。
听说还有一回,李二坑自己赶车进城,中午吃完饭想撒尿。走远了车上有东西不放心,走近了又没有厕所,急中生智,干脆趴在车上找个缝隙掏出家巴什儿就撒。尿到半截腰,旁边走过一个妇女的喊他:“大哥,大哥,你车上什么东西洒了,好像是醋。”李二坑假装迷糊,抬眼瞅瞅说话的女人:“洒洒吧,不要了。”
玄也罢,神也罢,总之,李二坑这人够花的,够屁的,也够坏的。谁跟他一起干活,一起出门儿,无论干什么,他得占点便宜,他得叫你上点当。
队长派了两挂车给县城的关系单位领导送点引火柴。一车两人,共计四个人。大老板子尤金,跟车的叫杨树祥子;二老板子周生,跟车的是李二坑。四个人进城送烧火柴,人家能不好好招待招待嘛?这酒是非喝不可了。陪酒员是县开办一个副主任,摆了满满一桌子公款饭菜。李二坑一看这桌子酒菜,长这么大小也没吃过这么讲究的饭菜,心想,吃吧,别喝啦,这么多好菜,喝多了能吃出香来吗?于是,脑袋瓜子晃八个劲就是不喝,说他们三个人最能喝,老曹店的人谁也喝不过他们。那位副主任能说会道,劝酒有方,把精力全部放在那三个人身上,二坑这边得儿搂了,把筷子放扁,哪盘菜好吃就专吃哪盘,可桌子人就李二坑没喝醉,其余的人全喝乱套了,连屙带吐,出尽了洋相。四个人喝完了酒往旅店去,尤金在前面吐,周生搀着尤金,杨树祥子拎着鞭子,晃晃当当。身后跟着一帮狗,尤金前面从人肚子吐出去,狗在后面呱叽呱叽又吃到狗肚子里去。走到十字街头,尤金受不了,干脆抱住电线杆一个劲吐,那帮狗也不讲究,互相拥挤,互不相让,吃得直劲掐仗。只有李二坑最清醒,一点没喝,溜到大道旁边,谁也不搀,谁也不管,看热闹。
第二天返回老曹店,就李二坑好模好样地没咋着,剩下的这三个人,都喝得肿脸咣当的。周生脑门上摔破块皮,杨树祥子眼睛喝肿了,尤金胃病犯了,趴在炕上给脑袋肚子拔罐子。李二坑还给他们编了一套俏皮嗑,说:“周生拉着尤金的手,李二一旁瞅,杨树祥子去打狗,尤金走一步吐三口,后边的狗们直劲抢,尤金说别抢别抢,我这儿还有,说完呱呱呱,又吐三口。”接着还编一谜语:“左手搂着线杆子,右手拎着大鞭子,一个老哥倒屙屎,脚下围着狗一圈子。”叫人家尤金猜猜这是啥意思。
老尤金气得直骂:“李二坑,不用你臭美,今后上街进城,跟车弄景的说啥也不能用你,你把我们三个都出卖了,天底下没有比你再坏了。”
尤金骂完就后悔了,这小子说不上哪把再报复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