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居然……少了一指?

亲自率军摆平了作乱的人,也调兵来镇住帝京后一进宫探视浩瀚的无邪,两脚甫踏入他的寝宫,就见着他那显眼且令人无法忽视的断指,以及躺在他榻上的晴谚。

打心底被惹毛的无邪,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她缓缓踱至他的身旁,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指着他的断指柔声地问。

“这不是她的错?”她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竟失职到让浩瀚失了一指。

“不是。”浩瀚一语就直接省去了她接下来的兴师问罪,坚定的语调,同时也在暗示着,她最好是别再穷追猛打下去。

满腹怒火无处泄的无邪,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想努力平定下想发作却又不能发作的心情对,未料浩瀚却在她面前拧来一块湿巾,然后动作轻柔地覆在睛谚的额上。

为了眼前的异象,无邪结结实实呆愣了许久,好一阵子过去,她先是揉揉眼,接着再瞥看向那个被赶出寝宫外,此时正罚站在外头的太医。

“表哥,你在做什么?”是她看错还是他反常?

一直都不假手他人照顾着晴谚的浩瀚,很难得地在她面前实话实说。

“照料她。”答案是他反常。

这才发觉四下安静得可以,整座偌大的寝宫,就连个宫女或是下人都没见着人影,无邪才总算有些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

“我……”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迟疑的问:“打扰到你们了?”先前这两个固执的人,不是还持续的在虐待着彼此?怎在一夜之间全都变了?眼下会有这种情况,到底是他豁出去了,还是晴谚豁出去了?

“你知道大门在那。”浩瀚一手指向身后,完全不因她是谁而留客。

无邪愣愣地张大了嘴,愕然发现,原来她这辈子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在浩瀚轻轻地以指勾起黏附在晴谚面颊上的湿发时,无言以对的无邪,唯一的反应是摇摇头,然后识相的滚出这里别坏了他的好事,免得落得了跟太医一样的下场。

男女说话的声音,令昏睡已久的晴谚煽了煽眼睫,脑中犹混混沌沌的她,甫睁开眼,想瞧瞧是谁在她的身边说话,一道黑影随即朝她压了下来,她瞪大眼,还来不及反应,浩瀚温暖的唇已覆上她的。

唇瓣被熨贴得暖烘烘的,像是个未醒的梦,正无限暖昧地在接续着。有些昏沉的她抬起手,攀上他的后颈,但指尖下传来的体温却像在告诉她,这不是梦,而愈吻愈深,甚至还将舌,尖探入她日中的吻,也在提醒着她,这绝对不是她的一场春梦。

“你……”呼吸困难的晴谚,在他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时,攀在他颈后的双手移位至他的胸膛上,开始推摇着他。

不受这点小阻碍打扰的浩瀚,两手捧着她的脸,在她想要开口说话时,乘隙吻得更深,两两交缠湿濡的舌,紧密贴合的双唇,使得晴谚面上不争气地染上一层绯红,但……

但就算眼下的情况再怎么让人意乱情迷,再如何让人舍不得停止片刻,那也不必抢劫光她的空气闷死她呀!

她挣扎地开口,“混蛋……”她才替他打完一场内战哪,他是看她在宫外没死成,所以要她死在宫里吗?

浩瀚的反应只是挑挑眉,不顾她的抗议,低首再以唇封上她的。

“停……”没什么力气的她,费力地想推开他,“等、等一下……”

遭她一巴掌推开脸庞的浩瀚,在她怎么也不肯配合时。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口放人。而完全喘不过气的晴谚,则是气喘吁吁地怒瞪着这个在她一醒来,就差点害她不光不彩地到下头报到的男人。

“你昏了三日。”表情看似平静的浩瀚,徐徐地道。

她还在喘,“所以……我才醒来你就用这种方式招呼我?”她是伤患,伤患哪!

他耸耸肩,“朕已很手下留情了。”看在她有伤的份上,不能全都吞下腹,所以只好意思意思解解馋。

什么手下留情?她到现在都觉得双唇还麻麻烫烫的,脑中一片乱哄哄的,这还算是小意思?

气虚的晴谚,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在这节骨眼上与他争辩,她拨开他碍事的脸庞,和他摆放在她面上的双手,侧身看向外头,一双水目缓慢地在寝宫内寻找着。

“找什么?”他扳正她的小脸,很难相信他就近在咫尺,她居然还有心思看别的地方……是他的魅力不够大吗?

“方才我似乎听到皇后的声音……”她皱眉地推开他,试着想坐起身,但立即遭他压下躺回原位。

“她走了。”

走了?晴谚不解的目光落在浩瀚那犹包里着纱巾的断指上,有些无法相信地问。

“娘娘不打算找我算帐?”这不像是无邪的个性呀,她不是最讲求有仇必报吗?

“她还没那个胆量。”他家表妹的最大优点就是,在该识相时会懂得识相。

晴谚愈想愈不通,在她尚未理解他这话中的含意时,冷不防地,浩瀚的身子又整个朝她靠过来,有了前头满壮烈的经验后,她防备地将身子悄俏往床里挪了些,浩瀚微扬起眉峰,索性直接爬上床榻朝她进逼。

“慢着……”赶在被捕获前,晴谚缩躲在床角朝他拾起一掌,“你又想做什么?”

“让朕瞧瞧你的伤口。”他慢条斯理地扳扳长指。

“免。她迅速拉拢方才在挣扎时弄乱的衣衫,将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的。

大方坐上床的浩瀚,在瞧了她的反应后,忽然摆出一脸正色,沉默又严肃地直盯着她。

“你想说什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的睛谚,总觉得她似乎有看到他的唇角偷偷往上扬了一下。

“晴谚,朕全都瞧过了。”里里外外,从头到脚……嗯,应该是没遗漏了什么。

她先是愣了愣,而后秀颊倏地烧红。

“那就更用不着再看了!”犯规,这种事……谁要他亲力亲为的?

浩瀚低笑地探出两臂,将一手按着胸腹间伤口想要跳下床的她捉回怀中,在她犹想挣动时,他缓缓使上力,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过于用力的拥抱,令身上一堆伤处的晴谚痛得直皱眉。可坐在她身后的他却似无意要放开,在他收拢了双臂静静拥着她时,她忘了被他碰着的伤口有多疼,只因那感觉,就像是不能失去她般,这让她顿时忘了一切,只是无言地感觉着他的心跳,在她背后一下又一下传来的微弱振动。

轻吹在她颊畔的气息;微热又规律,似种无言的撩拨,又似种安心的保证。

“有皇后在,帝京无事了吧?”她放松了身子,靠躺在他的怀里,在理智溜回了她的脑海时,她轻声问。

“嗯。”’

“四域将军呢?他们有没有消息?”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安危,但她却得为他的安危和他的天下着想。

“朕对他们有信心。”他还是同一套不变的说词。

她低首看着自己的身子,“若是他们让神子攻进京。恐怕我没法再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一回了。”

“朕不会再让你为朕冒险一回。”浩瀚微弯着身子,将脸颊贴上她的,“朕已派上六器将军们守卫帝京。”

原来他都已安排好了,即使没有她,他也能打点得很好……她不该忘了,心机深似海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扮猪吃老虎,想必他定早就安排得妥妥贴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她为何还要为他担心?

因为他天生就是个慢郎中,也总是一副万事不急的优闲样。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绝对会找人来替他顶着,加上适时的装弱扮小,然后他就在她的眼中变成了个看似无能的皇帝。

无能?

一个撂话要杀光所有神人的皇帝,一个把无邪调教成这般的表哥,算无能?

愈想就愈觉得被骗了的晴谚,有些不甘地侧首盯着他,在他也以双目回视时,她登对气息一室,然后放弃般地垂下头,再大大叹了口气。

“怎了?”浩瀚以一指抬高她的下颔。

她不得不自艾自怜,“我居然看上个混蛋……”该说当年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吗?还是当年她根本就忘了要睁开眼仔细瞧瞧?

“放心,你没蚀本。”他忍住笑,安慰性地亲亲她的面颊。

晴谚在他的吻想转移阵地时,及时以一掌捂住他的唇。

“西凉王若发现你名草有主,他会恨我的。”说起那个西凉王,他看她不顺眼已经很多年了,若这事让西凉王知情了……希望西凉王可别跟她来狠的才好。

“丽泽之所以对朕感兴趣,是因他一直很想杀了朕。”他掩去眸底的精光,给了她一个表面上每个人都知的答案。

虽然她不这么想,不过这若是他的答案,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你得罪过他?”打小到大就听西凉王口口声声说要杀他,偏偏又没人知道浩瀚究竟是做了何事,才会令西凉王以杀他为人生目的。

他一脸无辜,“朕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我不管西凉王是天孙也好,不是天孙也罢,总之,你不能死在他手上。”她半警告地以指尖戳着他的胸膛。

“你也知道,朕是很贪生怕死的。”

“你有把握吗?”她还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当然。”他说得很云淡风清。

她明眸一转,“就像百年前的两界之战一样?”

“别想太多了。”浩瀚一手压下她。让她安妥地靠在他的肩上,“眼下,你只管好好养着就成。”

倚靠在他的肩上,睛谚很想就这样欺骗自己,她可以安心地相信他所说的字字句句,不带一丝怀疑,只是,这一场场由他一手策画的战事,它们太庞大了,若是有个疏漏,或是四域将军任何一人败下阵,那后果,不是任何人能承担的,即使是他也一样。

“浩瀚。”她疲惫地窝进他的颈肩,轻声地唤。

“嗯?”

“这片天地……正在毁灭是不是?”就像百年前的两界之战一般,无论是天上或是地上,无论是神或人,都为了某种目的而疯狂,即使要付上性命作为代价,仍旧无惧无畏,在所不惜。

“或许。”他扶稳她助她躺下,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睡吧,多少歇着点。”

在她睡着后,浩瀚无声地下榻,独自走进邻房的书房里,他一手揭开垂曳至地的垂帘,步进另_一个隐密的小殿里。

抬首望着那片原应当挂着女娲绘像,此刻却空荡无一物的墙面,浩瀚算了算时间后,心中很清楚,是谁带走了那张绘像。

要藏叶子,就将它藏在森林里?

他得承认,这的确是个既危险又安全的好主意,与丽泽身为兄弟这么多年来,他没料到的,有许多,只是他所知道的,恐怕远出于丽泽的想像。

自暗格里取出装盛着石片的木箱后,浩瀚揭开箱盖,默然瞧着里头分别由石中玉、阿尔泰、无邪所为他取来的石片,半晌,他的两眼落在其他三个石片的空缺上。

他朝身后弹弹指,语调阴沉地吩咐。

“告诉二相,再拿不到朕要的东西,朕就要他们的脑袋。”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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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

奉天孙之命守在寝宫外等候指示的天宫两位城主,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在又站了将近一日后,耐性尽失的天涯,忍不住一手用力拍着门扉。

“那家伙究竟想如何?”等了又等,等了再等,里头的正牌真天孙,打从回到天宫之后,就是不踏出寝宫一步,什么大事业也没做到半桩。

“天涯,说话小心点,这门很薄。”寝宫被外来客占用的风破晓,淡淡地提醒他,“况且,他是天孙,他爱做什么,任谁都管不了他。”面对这位心情阴晴无人分得清的天孙,在摸不清底细前,还是就如霓裳所说的,小心为上。

他不说还好,一说天涯腹内的火势就愈烧愈旺。

“是,咱们这些卑微的凡人是管不着他!”他气火地一手指向身后的门扉,“但你有没有想过,以他的能耐,咱们早就可攻陷帝国边防,甚至还能一路杀至帝京也说不定。可你瞧瞧他,成日窝在寝宫里啥事都不做,就只是直盯着他带来的那张女娲画像而已!”

“也许他不急,又也许,他另有安排吧。”谁晓得呢?这位正牌天孙,打从出现起,从事作风就一直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不像是凤凰,虽然带了一身的谜,可至少凤凰的心很透明。

“什么不急--”天涯愈说愈是扬高了音量。

“天涯,你很想要有破浪的下场?”风破晓瞥他一眼,在他说得更大声前只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回想起身为四域将军的破浪,在撞上了这位真天孙的下场后,天涯先是咽了咽口水,而后识相地闭上嘴。

风破晓满意地颔首,“既然知道,那就安静的继续等。”虽然说,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得站在这当门神多久就是了。

躺卧在里头,将门外两人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全都听进耳的丽泽,一脸无所谓地继续看着挂在墙上的女娲绘像。

朕可曾见过她?

多年前的问句,在他看得出神时,轻盈地跃入他的脑海里,就像片落叶掉进了记忆的湖水里,缓缓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是个燠热的夏日午后,在浩瀚打发了前来告破浪状的临渊后,讨厌与临渊相处的他,无声地自亭外的廊柱上现身,浩瀚朝他招招手,要他过来继续他俩未完的棋局。

“这样好吗?”丽泽一手撑着面颊,懒懒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问。

“你指什么?”被问得一头雾水的浩瀚,有些不解地抬起头。

“临渊。”

浩瀚笑了笑,“皇兄怎了?”方才的那串说教他听得很烦?

“你不提防着他?”竟与临渊走得这么近……他是真蠢还是装笨?

浩瀚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在棋盘里再下一子。

“你总是太多心。”

“是吗?”丽泽微眯着眼,“我以为多心的可不只我一人。”

浩瀚只是挂着同样的笑意,不否认也不承认,沉默地继续与他的棋局。

提防临渊吗?

若是今时今日才来提防临渊,那未免也太晚了点,其实,早在多年前他意外落水并被救起后,他便已提防着临渊,提防着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丽泽,包括他手底下所有的人。

一直以来,无人知道,他有个很坏的毛病,就是他不容易相信人,或者又该说,他最相信的人只有他自己,以及牢牢在他掌握中的人。

在无瑕死后,他怀疑起临渊,并着手调查起临渊,接着,他开始观察对任何事物似都没有半点欲望的丽泽,到后来,藉由自身的经验,他深刻体认到一点。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秘密,也没有看不穿的布局,哪怕是再精巧再恰当,那也不过是由脑子想出来的罢了。他不蠢,也来到连看都看不出来的地步,因这一切都有迹可寻!只要有足够的观察与时间。

“朕有一事一直不明自。”喧闹的蝉声中,浩瀚凝视着棋盘头也不抬地问。

“何事?”因燠热而有些坐不住的丽泽,懒懒地抬首看他一眼。

“为何你只对朕认真且想杀朕?”他边问边在棋中放下致胜的一子。

丽泽愉快地问;“你猜呢?”

“你认为你胜得了朕吗?”浩瀚缓慢地拾首,眼神难得地显得十分认真。

“当然。”丽泽不可一世地扬高了下颔。

浩瀚微微一哂!“有信心是件好事。”但同时也是最大的致命伤。

不意在眼角余光中,瞥见一袭黑衣就站在浩瀚身后的不远处,仔细一看,又是那张数年来不变的熟面孔,这让丽泽有些不悦她的存在以及他的容忍。

丽泽朝他努努下巴,“你怎能忍受那女人一天到晚跟在你身边?”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身分低三下四的,却一天到晚牢牢跟着主子不放!看了就觉得碍眼。

“忍受?”回头瞧了总是陪伴着他的晴谚后,浩瀚对他的用词有些意外。

“可不是?”

“不。”他边说边研究起丽泽对睛谚莫名的敌意,“朕很乐意有她的陪伴,再加上。她身为朕的女官。陪在朕的身旁自是理所当然。”

“你就这么任无邪留在墓里?”那他的正牌皇后呢?就这么将她摆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也无所谓?

浩瀚无奈地摊着两掌,“这是无邪要求的。”

“她是你的皇后,你不在乎她吗?”为了日后着想,他得弄清楚无邪在他的心中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浩瀚想了想,选择不回答他这问题,反问起素来总是形单影只的他。

“丽泽,你有心上人?”

原本还一副懒洋洋模样的丽泽,在他的话一出口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阴恻。

“朕可曾见过她?”知道自己问对问题的浩瀚,笑咪咪地为他斟了杯凉茶;

“除了我外,无人见过。”丽泽霍然站起身,丝毫不领会他的殷勤,冷冷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是啊,有谁见过她呢?

在经过了百年之后,这世上的凡人,根本就无人能再一睹她的芳容,因她已死,就死在当年皇帝所派出的那个叫廉贞的人子手上。

一如百年前北海的预言,他果真也步上了女娲的后尘,为了天宫的神子战死在沙场之上,可他没有后悔,甚至在死前他犹想着,或许当他转世之后,他就能再见着先走一步的女娲了。

岂料,上天却不肯如他的意。

记忆中的红发女子,在这世,意转世成了三个男人,而其中一人,还是当年杀死她的凶手。当他犹豫着该不该杀了有着女娲一部分的廉贞时,他这才心酸的明自,就算他穿越了百年为她而来,就算她依旧是个女人、仍然保有着百年前的模样,可,那也已不再是从前的女娲了……

有时,在夜阑人静的对分,他会很想问问一室包围的孤寂,当年的他,深深藏着却没有告诉女娲的是什么?而在他心中那份对她隐隐悸动的感觉,又是什么?在知道她成了三个男人,且放弃了地藏之后,他是否该为白跑人间一趟的自己感到懊侮?

满室的寂寞从来都没能回答他,从来都没有。

而他,就只能继续徘徊在无边黑暗里,想着她的容颜,想着她红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的模样,以及,他该如何在这一世亲手替她……

猛然遭风雪吹开的窗扇,巨大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咆咆呼啸的风声掠耳而过。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他,定眼瞧了外头一会,在明自发生何事后,心火顿生的他,自躺椅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宫门。

当久候的门扉遭丽泽一脚踹开时!站在门外的天涯与风破晓.就连纳闷都还未在他俩的脑海里形成,就遭怒意满面的丽泽远远抛在身后。

“天孙?”

想知道发生何事的天涯,才想追上去,眼明手快的风破晓立即将他拖回原处,无言地朝他摇首之余,同时以目光警告他最好别去多管闲事。

“你认为他想去哪?’勉强忍下冲动的天涯,怎么都想不如是谁犯着了他,所以才会让他如此勃然大怒。

风破晓侧首看着已在地上积了一层细雪的寝宫一会,不知怎地,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神宫。”他紧敛着居心,“他要找云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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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笼罩着天马郡内外的大雪,自风神飞帘抵达后,大量的冰雪即不再降下,天马郡因而不再那般酷寒难耐,破浪手下的帝军,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反观天宫.情况则是刚好相反。

由飞帘一手扬起的狂风,将先前降在天马郡的冰雪吹起,并送回天宫三山。没料到她竟会背叛神子加入战局,措手不及的天宫,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挟带着冰雪的强风直扑天宫三山,横扫天宫之余!进一步将天宫变成了一处天寒地冻的冰封世界。

位于天宫山顶的神宫,在强烈的风势袭击下。整座神宫隐隐震动,仍旧在布法的云神云笈,透过遭风儿吹开的窗扇,亲眼见着了底下三山积满厚雪的山林,树木因承受不住过多的雪量,和过于强劲的风势,纷纷拦腰折断或是横倒在地,转眼间,原本该是林木茂密的山林,变得断枝残干处处,再不复往昔的景况。

几乎遗忘了该怎么思考的云笈,作梦也没想到,帝国派来对付她的人。竟会是来自海道的风神飞帘。

“怎么会……”

云岌不断摇首,两手重重撑抵在席上,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去承认……承认在这世上,能够如此操纵风之人,也只有一人,而那人,就是与她同样身为神女的飞帘。

自从神隐之后,三道只剩下三位神女分别守护着三道,因是代代相传之故,这世上也只有三个神女,虽然她们三人因分隔三地素不相见,可她一直认为,她们齐心护卫着三道的心是相同的……

不,或许在飞帘自逐于海道起,和在雨师死于阿尔泰之手后。一切就已经不再相同了。只是,飞帘她怎可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当起神子的叛徒?就算她已与海道脱离了关系,她怎能背叛神子投效于帝国的那一方?

“殿下,大雪全都吹回天宫三山了!”殿中的宫女,在使劲将被风吹开的窗扇关上时,情急地朝她大叫。

茫然地自席中站起后,云笈踩着难以置信的步伐,缓慢踱出神殿,才来到殿外,扑面而来的凛冽风雪,几乎今云笈站不稳身子,当锐利的风势在下一刻挟带着雪粒刮过她的面颊并留下一道血痕时,她颤抖着手,轻抚着面颊喃声对远方恳求。

“飞帘……不要如此,不要与我为敌……”她疯了吗?同样身为神女的她。为何要这般对付同胞神子?

呼啸的风声将她的恳求吹散在风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飞帘,将云岌先前对付帝国的招数悉数奉还,且照这情势来看,飞帘似乎是铁了心要将天宫冰封在她手上,且完全无视于天宫里究竟还有多少神子在。

“殿下,不能再这般任风神施法下去了,天宫会毁在风神手上的!”眼下三山冷到不行,大伙和百姓就快受不了这种酷寒了。

怔然站在殿外的云笈,不顾四下的狂风暴雪!只是一味地遥望着远方天马郡的方向,颗颗雪粒击打在她的身上,令她浑身疼痛,在下一阵强风差点将她吹倒时,她倚着殿门,问向如此不遗余力想击倒天宫的飞帘。

“你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吗?”飞帘明明就知道!她是所有神女中神法最高者,飞帘敌不过她的,可就算明知如此,飞帘却还是一意孤行。

在这时,冒雪登上神宫的霓裳,由海角一手搂着闯进宫内,不顾海角还来不及将她一身的积雪拍去,心急如焚的霓裳即快步奔土前。

“云笈!”她一手拉回站在殿外发呆的云笈,“你愣在外头做什么?”

“我……恍她眨眨眼,样子像是勉强回神。

“你还不快想想办法?”霓裳气急败坏地一手指着外头,“天宫就快被那个风神毁了,你看不出来吗?”就在一个时辰前,守在三山山门处的兵员来报,那座由凤凰加强过厚度的巨大山门,已在风神的攻击下轰然倒下,眼下三山山口洞开,帝军要是在雪停后直攻山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凤凰的身影忽地浮上她的脑海,回想起虽不是天宫之主,却至死也守护着天宫的伪天孙,云笈心中不禁一恸。

“云笈?”霓裳愈看她愈觉得不对劲。

“全都让开。”为了天宫,逼自己必须下手的云岌,抬起一手斥开他们,接着她走至殿外,闭上眼双手合十,倾尽法力唤出更强大的雪势漫向天马郡。

高站在天马郡郡城上施法的飞帘,在来自天宫更庞大的雪势朝这袭来时,她转首看了看站在城下,仍旧是很反对她这么做的破浪一眼,半晌,她咬紧牙关,义无反顾地再次抬高两手,倾全力朝前振袖一挥。

底下的众人忙不迭地抬首望向天际,只见狂风卷起的积雪,在空中急速形成漩涡状,一道道柱状的风柱不过片刻便朝那片袭来的大雪卷去,将厚重浓密的雪云卷碎,再继续卷向天宫的方向。

已经很久没这般全力布法的飞帘。也不知道这般再布法下去,她与云神是否真可分出个胜负来。她也知道,云神法力高于她,可论布法的次数与时间的长度,这世上的神女,可没人及得过她。

即便这在神子的眼中,是种背叛,这都无谓,因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也不管他人是如何看待她的。无论如何,为了破浪,她必须击败云神,在有了孔雀曾死于雨神之手的前例后,她绝不容许破浪也死在云神的手上。

在云神使力将遭卷散的冰雪漫盖在天马郡时,察觉到这一点的飞帘,也使出最大的神力企图将冰雪送回三山,眼下这场神子与人子之战,就看她们两人中哪一人会先败下阵来。

一掌霍然拍开神宫宫门的丽泽,在霓裳与海角讶异的目光下,面带怒意的他大步走向正专心布法的云笈,紧接着,他二话不说地一掌袭向正在布法的云笈,背后受了一掌的云笈,身子像断了线的人偶向前扑倒,同时亦中断了布法。

丝毫不感谢她所作所为的丽泽,站在她的面前低首怒视着她。

“你不过是个半调子,在本神面前逞什么威风?”

“云笈!”大惊失色的霓裳放声大喊,一旁的海角见状,随即一把拉回她,并不顾她的反对将她藏至他身后。

呕出一摊鲜血的云笈,两手撑按着地面,过了一会,她勉强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嘴角涎着血丝的她,抬首看向丽泽,想向他解释些什么。

“我……”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姿态高高在上的他,更是不客气地泼她一盆冷水。

她登时怔住,总觉得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她的心房似乎因此而凝结成一座冰封的天地。

“你是什么东西?”丽泽弯下身子,一手挑起她的下颔问:“你以为,本神需要依靠个神女?”

她兀自喃喃,“我不过是想为天宫……”

“天宫是你的吗?谁允许你插手了?”他冷冷哼了口气,似不愿再多碰她一会的指尖,也在下一刻离开她的下颔。

说不出话的云笈,在他走向殿外时,怔怔地看着他绝情的背影。

满心不悦的丽泽,在看向远方不久后,恼火地自殿上取来一柄弓与箭,张满弓就将箭尖瞄向风势的来源。

“你也是,我与浩瀚之间的事,你搅什么局?”

“慢着,天孙”惊见能欲对飞帘出手,云笈想也不想地出声想阻止池,但她未竟的话语,全被疾射丽出的箭啸声掩盖而过。

站在天马郡郡城最商处布法的飞帘,在察觉风势中不寻常的异响时,敏锐地张开眼看向卷起无数雪花的舞风间,当她注意到那柄来自天宫,划破风与雪的长箭时,已是闪避不及。

她连忙使出所有的力量,试图用狂风拦下那柄袭向她的长箭,虽说长箭因风势打扰之放,方向微偏了一点,但它仍是射中了飞帘所站之处的城头,刹那间,郡城一隅因那一箭而坍塌毁坏,站在上头的飞帘,在整片砖石塌下来时,亦自高处坠落至地,现场所扬起的大量沙尘,顿时遮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飞帘!”

心痛不已的酸浪,不待沙尘散去,己一骨碌地冲向那堆残砖碎石,不顾一切地以徒手挖掘蒋底下冰冷的石与i,试着怒耍将她教出来,在f=j月二相领着所有入过采帮忙绽,破浪总算是在一堆砖块问找着了她的一绺发。

可能失去她的魔大恐髓;令敬浪浑男甑享卑不止,他奋力拨开埋陷着她静璃石,使劲将她自里头拖出揽进他的怀里。

“飞帘……”他以袖拭去她脸上的尘土,惶然不安地朝紧闭着双眼的她大喊,“飞帘,张开眼……张开艰看着我!”

美丽的眼踺微弱地煽了煽,海蓝色的眼眸爵次映至破浪的眼底,他才想放下心,不料飞帘却猛然呕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水,随即昏厥在他的怀中。

“军医!”一把抱起飞帘后,破浪边冲向行辕边对身后吼着。

全然没料到丽泽竟会在此时出手的日月二相,在破浪的身影消失在行辕里后,有些茫然地看着天际,却见无论是天马郡或是天宫,都再无风也无雪,天际转眼澄净无半片云朵,当下他俩迅即明白了一点……

不只是他们,就连天宫的云神也都停止了攻势。

日行名难以相信地问:“难不成……丽泽连云神也下手?”他们都是天宫的神子糕,丽泽为何要这样傲?

月渡者不语地瞧着远处的天宫好一会,她猛然深吸口气,转身走下土堆,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准备。

“我去整军。”

原本笼罩在一片狂风劲雪内的天宫,此时此刻,亦与天马郡一般,无风无云。大地在转瞬间恢复了寂静。

一箭射向天马郡后,也不留下来看将会有什么结果的丽泽!随意将手中雕弓扔向一旁,不顾云笈仍跪倒在他的脚边,自认暂时已达到目的的他,在一殿的寂静中,转身回到他所居的寝宫。

跪倒在地的云笈,眼瞳里所盛着的,是丽泽不留情的背影,她颓然地垂下头,瞥见地上那一小摊她所呕出的鲜血,已在寒气下凝结成一片血渍。自血污的倒影中,她清楚地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这让她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让自己继续相信神人与神子数百年来的童话,可到头来,远比冰雪还要令人心冷的事实,却又让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眼中盛着泪的她,侧首问向走至她身旁的霓裳。

“告诉我……我们所追求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度?”征服中土,驱逐所有人子,或是再次奴役人子,成就一个由神人统治的国度?还是一个任由神人喜好随意摆弄的国度?

在见过丽泽的所作所为后,霓裳始终不明白丽泽敌我不分的作法,究竟是为了什么,无奈的她,只能在这时沉默以对。

云岌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告诉我,我们一直等待着的天孙,又是为了什么而回到这人间?”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霓裳,在她凄侧的目光下,不忍地别开脸。

身后所受的一掌,仍在隐隐作疼,不再发问的云笈,在霓裳与海角离开神宫时,只是委坐在地上遥望着远方。

风神归顺帝国,雨神死于沙场,除了归顺与战死外,同样身为神女的她,除了这两者外,难道就没别条路可走?

在这万分心酸的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以往凤凰那总是仰望着天际,那种渴盼自由归去的心情。同楼在一个林子里的鸟儿,终究是要分飞别离的,只因它们渴望自由地飞翔于天际,而这里,并不是它们所选择的栖停之地,所以它们只是因为不得不留下。

背负着所谓的使命,到头来,在天孙的眼前,是否只是误会一场?那这么多年来的守护,为的究竟是什么?同样都是守护之人凤凰最终可以选择离开,飞帘可以依循自己的心愿选择背叛,他们都可以放开手,自在地去追寻自我的存在,而不是盲目地跟随或服从,而她呢?

令她觉得可悲的是,她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自她面颊滑落的泪水,在她痛苦地闭上眼时,悄悄滴进了那一小摊的血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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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陀域--

宫垣一手撑着面颊,蹲坐在林子里静看向前方远处,过了一会,在脖子又变得僵硬时,他以手扳扳颈项,有些数不清自己究竟在这坐上多久了。

在亲眼见着这对师徒交手的景况后,宫垣总算知道,这些年来他使终打不过解神的原因,只是令他更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的是,那个名唤为夜色的女人,她不但没像他一样败在解神的手下,反而还跟解神战得不相上下,而且看这样子,还很可能会……没完没了。

啧,他竟和他家那只不肖鸟一样,都输给一个女人?愈想就愈呕,打死他都不承认他会输给女人那玩意!

再次将两眼摆在夜色身上后,宫垣撇撇嘴,直在心里大骂自家徒弟是瞎了眼,才会苦苦暗恋过这个女人。

虽然眼前佳人的绝色姿容,的确是很容易令男人受到迷惑。不然他家徒弟也不会一爱她就是那么多年,但,令他不敢领教的是,她脸上那等睥睨天下的神态。好吧,他承认,帝国第一武将,确实是非同凡响,不过她也不必像她家师父一样,摆着这副顾人怨的表情吧?

愈看这对相残的师徒,愈觉得他们像得如出一辙的宫垣,在他们打了那么久,却使终只是有来有往,没法在一时之间分出个高下时,已渐感到有些不耐,依照他俩的能耐来看。或许,他们还得再打上更久也说不定。

耐性没他俩充足的宫垣,才想就此告辞,随他们继续去慢慢打,而他呢,则是打算过段时间再来看,到最后倒下的究竟会是谁。但就在他转身走了两步后,隐隐觉得似乎有哪不对劲的他,又一脸狐疑地转过身。

微眯着眼再将眼前的两人一举一动看清楚后,他愕然地瞪着就在不远处的夜色。

有没有搞错?那个叫夜色的……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她居然敢在解神的面前没尽全力?她是嫌命太长,还是自负过头?她以为解神跟他那两个不济的徒弟一样好打发吗?她究竟有没有认清她所面对的是什么人?

百思不解之余,他再将两眼调向解神,登时他又是一愣,因他没料到,那个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打得很起劲,可再看仔细点的话,即可发现,解神也没完全使出看家本领。

刀来刀往间,愈看愈觉得一头雾水的宫垣,实在是很想就这么跳出去问问这对已是前任师徒的两人一句……

他们究竟是想让对方,还是想杀了对方?

一刀狠狠砍向对方后,剧烈震动的刀柄间传来了令她掌心麻痹的感觉,夜色边适应解神在刀中所藏着的劲道,边在下一刀扬起时加倍地奉还给他,当解神以两刀扫向她的颈间时,她腾身一跃,翻身腾跃过解神的顶上,在未落地之前,她已转身也以诱刀交错砍向解神的颈后。

一绺黑发,悄声落在自净的雪地上。

以一刀伸至背后及对挡住的解神,低首看了地上遭她砍断的发丝一眼,在夜色又扬刀朝他刺来时,他也随即起刀,以刀尖刺向她的刀尖,篓时,因刀刀尖相抵的两人,皆喘着气,定立在雪中中不动。

各自使上内力的两造,令躲藏在远处的寓垣,有些禁受不住而不得不护住心脉,但夜色并没有躲避,她只是在解神使出全劲时,也派用出上乘的内力与他抗衡。

不断沁出的汗水自他俩的额际纷纷落下;在这必须豁出去以求全力以赴的一刻,望着解神近在咫尺的脸庞,那些躲藏岁月里的温柔声音,隐隐约约地,又再飘浮在她的耳际……

她还记得,那一年,在那个也是下着雪的日子里,身为六器将军的黄琮,领着年幼的她离开帝京来到迷陀域里拜师,而黄琮为她选的师父不是别人,正是黄琮的同门师兄,解神。

“夜色,今日起,他即是你的师父。”一手牵着她的黄琮,蹲在她的身边,拍着她的小脸告诉她,“往后你即住在这与他习武,知道吗?”

夜色无言地抬首,双眼在接触到解神那一双不善的眼眸时,随即下意识地想要问避,但性子倔强的她,又不愿因此而逃躲,于是她定定地望着解神,并同时握紧了黄珠的大掌。

“乖,去叫声师父。”不明白他俩之间暗流的黄琮,还轻推着她的背要她上前。

解神只是将两眼扫向夜色的左手,在见着了上头的左川掌之后,随即衣袍一翻,丝毫不顾情面转身撇下他两人就走。

“师兄……”

夜色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亲爹急急忙忙地把解神追回来,半晌,她抬起自己的左掌,再回想着解神方才的反应。

也许,打从一开始,在她襁褓时即见过她一面的解神,压根就不想再见到她,更遑论是收她为入室弟子,若不是她的亲父黄琮苦苦祈求,只怕解神会命人当场将她赶出去也说不定。

入师门这么多年来,在解神的跟中,有为人虽好但武艺资质平平的旬空,也有力争上游、可再如阿练刀却已到极限的截空,独独就是没有在师门里各受师尊冷落的她。到后来,在她武艺大成后,即使她与解神皆心知肚明,旬空与截空武艺皆在她之下,可解神还是将掌门一职传给了视她如仇敌的截空。

自截空接下掌门一职后,夜色随即离开师门返回中土帝京,而后在帝国皇帝遴选四域将军时,她先是一鼓作气拿下北域将军之职,接着。她又拿下了帝强武人的最高荣誉,第一武将。

她承认,她是刻意这么做的。

一来,是因父亲黄琮年事已大,故她有心逼黄琮退隐。二来,她不过是想证明给解神看,就算解神不肯传她掌门之职,她仍旧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在师门外闯出一片天,她想向他证明,她不在截空、或是任何人之下。

她更想让解神知道,她不似截空,她从来都不需要靠任何人、或是任何关系,她向来就是靠自己的双手与力量,去争取到她所想要得到的。

从前如此,现下,也会是如此!

再也承受不住两人力道与内劲的刀尖,毫无预警遗弃声断裂,把握这时机的两人,想也不想地就回身起刀,掌握住先机的夜色先是一刀拦下解神朝她面翻砍下的一刀,动作飞快的她,另一刀立即乘势将它捅进解神的身体里。

只是,解神的另一刀,在下一刻,也同样刺进了她的身子里。这令待在林子里观战的宫垣,惊骇得忙不迭地自林中站起身。

身体里那股倏然间爆发出来,令人难以抵御的剧痛,令夜色昏茫了片刻,不知怎地,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风破晓的脸庞……

她记得风破晓曾亲口对她允诺过,他将会带给她幸福。一如她的父亲黄琮,默默为她耗尽了一生的心血,最后甚至愿用所拥有的一切来交换她小小的幸福。

只是,即使是如此,眼下幸福仍在远方,迢迢遥遥,任凭她一路走得艰辛万分、遍体鳞伤,它却依旧远在不可触的天顶那一端。

当她与解神将弯刀自彼此的身子里抽出时,烫热的血液自她的身体里喷射出来,大量的鲜血转眼间染红了白茫的雪地,夜色仰首望着雪色蒙胧的天际,恍惚地想着。

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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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国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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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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