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少女探密老方心
这件事要是放在现在这个年代,谁遇见了这样的好事还不得好好庆贺庆贺。放一放鞭炮,请几桌客人,好好喝一顿乐和乐和,不用大张旗鼓轰轰烈烈的就能对付它个万头八千的。可是那时候根本用不着整这事儿。大老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当上村支部书记,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当好这个支部书记。啥事儿都得顺其自然吧,当好当不好先得坐在那个位置上,像不像,作比成样,那年月,啥规矩都不规矩了,社会都乱套了根本没规矩,今天上去了,明天就下来了,后天说不准又上去了。电影里的**员,都是拿命换来的,都是从枪子儿的空子里钻出来的,都是蹲大牢蹲出来的,都是从大刀长矛飞机大炮中轰出来的。自己个入得党是咋回事他自己知道,大老方根本就没拿自己这个党员当回事,也没拿自己的支部书记当回事,这玩意还有啥可庆贺的,干脆就让媳妇在热炕头上给结结实实地拔一罐子,痛快一把完事儿。
这就算庆贺了。
再说说小五丫子是怎么夭亡的。
小五丫子听说大老方入党当支部书记的事情以后,就急忙跑到大老方家去打听。一问她六姐,她六姐说是真事。她急忙又跑到村办公室去看大老方,大老方果然坐在了原来支部书记马光武的位置上。
小五丫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了,说出来的话语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姑娘说出的话语。支部书记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屋是一间接待来人办事的空屋,搁几个大长条靠背椅子,墙上挂一些村委会的各种组织和各项制度;里屋是一张大办公桌和一铺小炕,办公桌对面有一把椅子,椅子后面是两个大卷柜。屋子里就大老方一个人坐在那里,小五丫进了屋笑嘻嘻地没等大老方吱声就坐在了大老方的对面。她像从来没见过大老方的样子,眨着肿眼泡上的单眼皮儿,弯弯着两只席蔑似的眼角儿,一副笑眯眯神密密的样子:“六姐夫,入党啦?”
大老方调皮地说:“啊,入党啦。”
“真当书记啦?”
“你看我像吗?”
“像,真像,我六姐夫干啥像啥。”
“我像吗?”
“像。”
小五丫突然神色有些黯然地说:“你不是说你不入党吗?”
大老方跟小五丫神秘地夹夹眼睛小声说:“不入不行,上级不让。”
“六姐夫……”小五丫突然叫了一声六姐夫,两眼平静地望着他。
大老方目光柔柔地看着小五丫,知道她有话要说,就等着她。
“六姐夫……”她又叫了一句。
大老方还是那么亲切地看着她,他现小五丫叫完六姐夫的时候身子明显地颤粟了一下,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打了一个尿禁一样。大老方猜想她一定要说点什么,他回头瞅瞅外屋没有什么外人,就很平静地说她:“小五子,你六姐夫六姐夫地叫着,有话你倒快说呀,你今天是怎么的啦?”
小五丫沉思了一会儿,说:“当书记了,我得给你庆贺一下,你说,你想要啥吧?”她的意思是糖球啦,苹果梨啦什么的,小小的年纪竟能想起来给大老方庆贺的事情。
大老方想起了昨晚上他媳妇的表现,眼睛怪怪地瞅着小五丫,一语双关地说:“你六姐昨晚都庆贺了,你说你拿啥庆贺我吧?”大老方说完这句话神经系统突然慌乱地紧张了一下。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说这个话,她能明白个啥呀。想一想,反正管我叫姐夫,姐夫小姨子没反正,又不是正宗的小姨子,闹就闹了,说就说了,不耍她耍谁呀。
小五丫说:“你说,你家我六姐用啥庆贺的你?”
大老方呲着牙,笑嘻嘻地晃着脑袋:“我不说,你猜吧。”
小五丫纯净地看着他,说:“给你煮鸡蛋了?”
大老方摇摇头。
小五丫又猜:“给你烙糖饼了。”
大老方又摇摇头。
小五丫还猜:“给你赶面条打荷包蛋。”
大老方说:“小五子,你就认吃。”
小五丫还是不肯放弃,追问大老方:“你家我六姐到底咋庆贺你的。”
大老方见小五丫追问起来没完,就提高声音说:“你听我瞎说,你六姐根本就没庆贺我,你就说你咋庆贺吧。”
小五丫到底还是年纪小,几句话就叫大老方给叉开了。
小五丫说:“我给你个**像章吧,我自己买的,一回也没戴过。”
大老方说:“行,你要给我个像章,我再给你个东西,保证叫你满意。”
他们就这样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