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演奏会于星期日晚上七点四十分正式开始,这是柳如絮花了整整两个月,投入无数心血练习的演奏会,但是,距离开演只剩下四十分钟,柳如絮还是一脸失魂落魄,一点也没有上台表演的情绪。
昨天晚上仇云直接将她送回公寓,体贴的他以明天有演奏会为由,要她早点上床休息,却不知道柳如絮为了仇翼突然离去一事耿耿于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将近天亮才蒙眬入睡。
「小柳儿,怎么了?太紧张睡不好?」杰克在后台凑过来,看见她一脸沮丧的模样,于是过来为她打气。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柳如絮勉强自己露出微笑。
「我知道了,是因为今晚有特别的人来听演奏会,所以妳很紧张对不对?」杰克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对镜中的柳如絮眨眨眼。「妳最近越来越迷人了,仰慕者一个接一个,演奏会还没开始,妳就收到一堆花了。」
「是谁送的﹖﹗」柳如絮又惊又奇,该不会是仇翼吧!
「我不知道,不过他是亲自将花送到后台来的,相当引人注目的男子,他现在就坐在特别席上,我也想知道他是谁。」杰克解释,删才那名男子捧着花到后台,的确引起后台女孩子的一阵骚动。
「真的﹖﹗」柳如絮惊喜地站了起来,她只听到特别席上有人,其他的就再也听不进去了,因为那个位置是她特别订给仇翼的,而现在上面有人,不就表示仇翼来了吗?
柳如絮急忙站了起来,笑着对杰克说她马上就回来,跟着就拉起小礼服的裙襬匆匆向外跑去,她告诉自己只是要确定一下仇翼真的来了,然后她就会回来专心表演,等演奏会结束了之后,她要好好和仇翼谈一谈有关他和家人的问题,既然她已经是仇翼的朋友,她希望可以分担他的烦恼。
「你是谁﹖」当柳如絮兴冲冲地跑到特别席位时,她绝对没想到会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凯伊,她的眼光好伤人。」坐在特别席上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墨黑的发配上闇色的眼眸,俊美高贵,但整个人隐隐透着一股魔魅的气息。
「菲利克斯,你总算遇到不被你吸引的女人了吧!」坐在他身边的另一名男子笑出声来,金发蓝眼,斯文的脸上漾着淡淡的笑痕,同样是气质不凡的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有这张票﹖﹗」她沮丧地垂下肩,连回应他们友善目光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仇翼不但没来,还将她给他的票随随便便送给了别人。
「小姐,妳的确懂得如何伤我的心。」被唤作菲利克斯的男子只手捧心难过道,她不但没有像平常人一样对他的外表感到惊艳,也没有谢谢他送了她一后台的花,她只关心这里坐了一个不是她所等的人。
「别逗她了,你没看到她都快哭出来了。」凯伊以手肘撞了菲利克斯一下,要他节制一点。
「好吧好吧!」菲利克斯投降地摆摆手,也不忍心戏弄眼前这个泫然欲泣的中国娃娃。「妳是如絮吧!我是菲利克斯.麦迪奇──仇翼的朋友,因为他临时有事,但是又舍不得浪费妳送给他的票,所以就把这张票给了我,这就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
「他说的是真的,我叫凯伊.卡迪罗,因为仇翼说妳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小提琴手,所以要我们今晚一定要代替他来欣赏妳的精采演奏。」金发蓝眼的凯伊笑着伸出手。
「你确定他说得是不可多得的小提琴手?可是他向来都拿我的音乐当安眠曲。」
柳如絮微微蹙眉,有点疑惑地开口。
凯伊俊秀的脸露出了些许笑意,而菲利克斯则是爆笑出声,显然他们对仇翼是不是喜欢古典乐都相当清楚。
「演奏会就要开始了,妳应该回去好好准备了。」凯伊提醒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发现柳如絮仍是没什么精神时,他再次开口道:「我相信他后半场就会赶回来的,妳不要担心,现在只要专心想着演奏会就可以了。我想就算仇翼没赶上,但至少也陪着妳练习了一个多月,妳不想让那家伙失望吧﹖﹗」
听完他的话之后,柳如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向凯伊和菲利克斯点点头,回头向后台走去。
「你怎么知道仇翼后半场会回来﹖」柳如絮走了之后,菲利克斯疑惑地看了凯伊一眼问道。他明明记得仇翼那家伙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挑了个可以打架的任务去执行,现在或许是打到最精采的时候,再怎么快也不可能一、两个小时内回来吧!
「因为你会去帮忙。」凯伊淡淡一笑。
「这是我租来的礼服,我才不要穿着它去打架。」菲利克斯邹眉,他一点也不排斥打架,但那是当他身上没有穿礼服的时候。
「真打坏了我会赔你一件,谁教你刚才差点把她弄哭了,还不负责帮她把仇翼找回来?」凯伊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笑意,将责任全推给了菲利克斯。
「是!谁教你是棋士团的老大。」菲利克斯咕哝着起身,认命地向外走去,而端坐在位置上的凯伊,则是优雅地将节目单翻了开来。
春光奏鸣曲。嗯!果然是一个不错的曲目。
***
演奏会在众人的安可声和掌声中结束,这是一场相当成功的演奏会,柳如絮在谢幕之后就一直待在后台,今天晚上除了仇翼没有来之外,仇伯伯和仇云也因为临时有商业酒会而缺席,也因此即使这场演奏会成功了,她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小柳儿,外面有人要见妳,就是送妳玫瑰花的那个人。」
杰克从后台门口探出头,笑咪咪地开口。
「我知道了。」她缓缓起身,想必他们是要告诉她仇翼还是没法子赶到吧!
她没什么精神地走到外面,看到了先前见过一次面的菲利克斯。
「你……跌倒了吗?」柳如絮惊讶地开口。
短短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菲利克斯已经不复她先前所见的光鲜亮丽,反而变得十分狠狠:昂贵的礼服破了好几个地方,就连他俊邪的面孔都多了好几处伤痕,更有一个明显的黑眼圈,他不是一直坐在那听演奏会吗?
「是啊!你们来后台的路上有一个好大的坑洞!」菲利克斯咧嘴一笑,跟着道:「这场演奏会真是不错,不过我想由另一个人来告诉妳心得会更恰当。」
从菲利克斯身后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赫然就是仇翼,他和菲利克斯身上相同的,就是脸上的黑眼圈和破烂的衣服。
「仇翼﹖﹗」柳如絮惊呼一声,连忙跑到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一身是伤的仇翼。
「我不打扰你们了。」菲利克斯识趣地转身离开。
真不公平啊!他们两个同样身上有伤,但是小美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真够让人伤心的!菲利克斯走到礼堂外,在外面等候的是脸上挂着笑意的凯伊,他淡扫一眼菲利克斯的黑眼圈戏谑道:「哪个人这么有本事可以在你脸上留个标记?」
「别提了,还不是仇翼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拳。」菲利克斯埋怨地开口。
「他为什么要打你﹖」凯伊的蓝眼充满了笑意。
「他以为我没有来听音乐会,问也不问地就给了我一拳。」
菲利克斯伸手揉了揉下巴,跟着笑道:「不过我也还了他一拳,在同样的位置。」
「嗯,谁知道他会对一场演奏会这么认真呢?看来他真的喜欢上古典乐了。」
凯伊故作沉思状,笑着做出结论。
「啊!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还是回义大利找我的美人疗伤好了。」菲利克斯得意地对凯伊眨眨眼。「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不下场打架了,因为就算你受伤了,身边也没人会为你流泪伤心对不对?」
「有你们这群家伙,我就已经够烦了!」凯伊很坏心地在他负伤的肩上用力一拍,笑得好不得意。
两个人在夜色中说说笑笑地,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
而在表演厅的后台,柳如絮也已经拿出医疗箱,为仇翼脸上和身上的伤口都消毒了一遍,沉默在五坪不到的休息室蔓延着。
「妳今天晚上的表演很精采。」仇翼看她熟练地为自己包扎伤口,轻声开口道。
他是在最后一首曲子快结束前坐到位置上的,不过也算是赶上了。
「是吗﹖」她低着头假装专心地包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仇翼已经变得那么重要,否则她不会在演奏前这种最重要的时刻,还在为他的缺席感到难过不安。
「妳不相信﹖」仇翼以为柳如絮还在为他的缺席感到不开心,不知不觉放软了调子。「好吧!我说实话,我根本没注意在听演奏的音乐,我只看到妳,妳今晚真的很漂亮。」
柳如絮一头垂肩的长发往上盘,穿着简单样式的纯白色小礼服,俏丽的脸庞上了淡淡的薄妆,有这样迷人的柳如絮在眼前,他的确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仇翼……为什么你常常会受伤?每次见你这样子,我都很难过。」她欲言又止,又怕仇翼觉得她多管闲事,但是她刚刚才发现了自己的确关心他,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所以即使他不喜欢她这么多事,她还是要问。
「妳在为我担心吗?」仇翼用手托起她美丽的脸蛋,凝视着她的双眸。
「嗯,或许你会嫌我是多管闲事,但是……」她未说完的话被仇翼轻轻覆上的唇所掩盖。
起初柳如絮吓了一跳,但是当他充满怜惜地吻上自己的时候,她一点想挣扎的意念都没有,反而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仇翼温热的双唇所带给她的感受,她的胸口像是被人点燃一把温暖的火,又像是浸泡在让人身心愉悦的暖泉之中,从体内发出了无数的细小火苗,从四肢慢慢延伸到全身。
当仇翼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粉色唇瓣时,柳如絮整个人已经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俏脸晕红,一副还未从激情中恢复的模样。
「妳还好吧﹖」仇翼将她纤细的身子搂近怀中,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脊。
「嗯。」她只敢将自己的头埋在仇翼的怀中,害羞地不肯抬起。
「我一再告诉自己妳太小也太嫩,一再告诉自己不应该招惹妳,但是看来我的自制力并不如我想像中的好。」仇翼自嘲道,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去。
柳如絮像一只柔顺的猫儿靠在他的怀中,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仇翼真的在这里﹖搂着她温柔地说着一些她作梦也想不到的甜蜜话语?
「如絮?」察觉到她一直不说话,仇翼疑问地低下头。
仇翼看到了她那双透着晶亮的美眸,里面有着喜悦、仰慕,还有全然的信赖,他情不自禁地再度低下头,将吻轻轻印在她微颤的眼睑,就是这一双充满着纯真和信赖的眼睛,让他不知不觉地沉醉在其中。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妳这样的女孩子,明明是一朵需要人好好保护的小花,可是我却能在妳身上看到另一股坚持,让我想更了解妳、更接近妳,好好地守护着妳,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的轻声细语全落在她的耳边,甜蜜得让人不愿清醒,柳如絮伸出双臂主动地抱住他,显示她心中的激动。
「妳对我是否有一样的感觉?」他知道柳如絮有多么青涩年轻,也不想就这样束缚住她,所以他必须问清楚。
「我不知道……」她微微叹了口气。
「妳不知道?」她的回答让仇翼第一次觉得胸口有那种快要爆裂的感觉,这是什么意思?
「每次和你在一起,我的心跳就会加快,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感觉到仇翼握着她的手一紧,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紧张,但奇怪的是,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让她非常高兴。
「还有呢?」仇翼的黑眸增添笑意,开口问道。
「就像今天晚上,当我以为你随便地将我送你的票送给别人的时候,我很难过,我好像病了一样,胸口好痛好痛,可是后来看到了你,所有的痛楚都不见了,还有……」她的脸微微一红,跟着鼓起勇气继续道:「还有你吻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没法子思考,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我对其他人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仇翼含笑的唇重新印上她的红唇,再一次吻住她的甜蜜和温暖,为了怀中的柳如絮,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妳等我,我要回家一趟,告诉所有人妳是我的,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妳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柳如絮的坦白让他心中涌起阵阵狂喜,恨不得能立刻告诉全世界这个好消息!
他捧起柳如絮又亲又吻,兴奋的情绪他传染给柳如絮,两个人搂在一起又叫又笑地好一阵子,他才重新将柳如絮揽回怀中。
「我先送妳回去,妳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明天我再去找妳。」他牵起柳如絮的手,温柔地开口。
「好。」柳如絮现在连走路都觉得彷佛是踩在云端之上,这就是爱情吧!唯有这个被世人传颂了如此久远的情感,才能带来如何至极的幸福感。
二十岁的她,体验到了爱情,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仇翼,恨不得能将此刻的心情告诉全世界的人,让所有人都分享她的喜悦。
但是她绝没有想到仇翼会以离开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就在那一场演奏会之后,就在那一夜他热情地吻过她之后,就在他允诺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属于他之后,他走了!完全地消失了!
她的爱情,在二十岁那一年的冬天开始,甚至等不到春天的降临,就已经悄悄结束了……而后,她的生命就像是从来没有那一段记忆般地继续下去,她仍旧是仇伯伯疼爱的乖女孩,只是她放弃了音乐,在毕业后进入仇伯伯的公司,试着当一个和所有人一样忙碌的女强人,在仇翼离开后的第二年,仇伯伯生了一场大病,在临终之时,他握住了仇云和她的手,宣布他们的婚事,要他们互相照顾一辈子。
又过了一年,她成了仇云的未婚妻,她和仇云始终没能成为亲密的爱人,她待仇云一如兄长,而仇云也从来不曾给她压力,他永远是他们刚认识时的那个样子,脸上挂着斯文友善的笑容,给予她所有的关心和鼓励。
原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了,或许有一天仇云会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孩,也或许是她终有一天爱上了仇云;但是,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在五年后,命运之神让一场车祸夺走了仇云的生命,又让消失了整整五年的仇翼回到了纽约。
***
「好了!下车了!」急驶在沙漠中的吉普车忽然停住,手上拿着枪的士兵吆喝着要他们下车,柳如絮飘远的思绪这才被唤回。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从荒芜的沙漠,来到了一个大型的绿洲地,放眼望去至少有近百个搭好的帐篷,仇翼和柳如絮被人用枪抵着下了车,跟着被带进了其中的一个帐篷内。
「在沙漠之王回来亲自审问你们之前,好好享受最后的阳光吧!」其中一名士兵以生硬的英语说道,跟着一名蒙着面纱的胖女人端进了一些水和食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是沙漠之王?」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柳如絮好奇地开口,她只记得昨晚救她的是一名神秘的紫眸女子,却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却看到了一团军队,还有沙漠之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大概晚妳一天来到这里,但是石油公司的人说妳已经失踪了,所有单身女子失踪后的唯一去处就是奴隶市场,所以我冒充沙漠之王将妳买下,本来一切都满顺利的,但是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动力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你真的冒充他﹖﹗」柳如絮觉得整件事匪夷所思,更想不到仇翼会为自己做出这种牺牲,原来刚才拿鞭子抽人的权威男子就是沙漠之王,果然看起来很可怕。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妳被拍卖。」仇翼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跟着转动手上的表,发出讯号让棋士团的人知道他的行踪,他们是他和柳如絮最后的希望了。
「你背上的伤……还痛吗?」想到仇翼等于是为她挡下那一鞭的,她的心就传来一阵阵刺痛。
「我没事,还挺得住。」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沙漠之王回来之后的事,沙漠子民对于处罚一事向来严谨,如果是要将他们扔到沙漠中、曝晒在烈日之下任其自生自灭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他还可以撑得住一时半刻,但是柳如絮,他就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柳如絮不语,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承受了太多的打击;仇云的死、油田的问题,还有来到阿布达比后一连串的恐怖遭遇,现在反倒是对死亡一点恐惧也没有,只是淡然地接受这一切。
「妳戴着这个表。」仇翼脱下手边已经将追踪器打开的手表,将它戴到柳如絮的手腕上。如果他们两个被分开了,至少棋士团的人会循着讯号先救出柳如絮。
「仇翼……」柳如絮欲言又止,隐约知道他这一去凶多吉少,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办?
「妳放心,不会有事的。」仇翼只能这样安慰她。
中东士兵比了比外面,仇翼跟在他的后面走出帐篷,离开了柳如絮的视线。
「到底该怎么办?」柳如絮这时才感到懊悔,如果不是她单枪匹马地来到这个地方,坚持要完成仇云的梦想,或许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如果仇翼为了她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
仇翼被士兵带到最内侧一个华丽的帐篷前面,帐外悬挂了精致美丽的地毯,象征着帐篷内里的人身分、地位与其他人不同。
仇翼走进帐篷,领路的人跟着恭敬地退下,帐篷内的摆设极为奢华,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熏香和烟草的气味。帐篷的正中央,一名男子好整以暇地坐在软垫上,手里拿着阿拉伯人的水烟,在吞云吐雾之际,一双锐利的眼正打量着仇翼。
「对于冒充沙漠之王一事,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要惩罚人,就惩罚我吧!
水晶和我的朋友都是无辜的。」仇翼直视着他,坦然承认罪行。
「她告诉你她叫做『水晶』?」沙漠之王凯里扬眉疑问道。
仇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诚实地点头。而凯里似乎对他的答案相当满意,微微扬起了嘴角。
「很好!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我的贴身护卫,沙漠之王身边最有价值的女人,而你不但冒充我,还想将她带离我的身边?」他的黑眸危险地瞇起,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这两样罪随便哪一条,都该让你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你明白吧﹗」
「我无话可说,但是请让我的同伴安全离开。」仇翼早就明白被沙漠之王抓到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但他必须要说服对方放了如絮。
「那个女人对你似乎很重要?」凯里似笑非笑地开口。「在你犯下两条死罪的同时,你也救了我的人一命,所以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仇翼感到惊讶不已,传说中沙漠之王是个冷酷绝不留情的恐怖男子,现在居然肯放他一条生路,是什么原因呢?
「你受我三鞭,如果没死,那么冒充一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再追究。另外,你和你的同伴将被我在今晚放逐,我只会给你们一袋水,就让你们去找寻自己的生机吧!」凯里缓缓站起,取下皮鞭。「你觉得公平吗?」
「好!我接受!」仇翼牙一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果他可以活过沙漠之王的三鞭,或许一切还有生机。
「很好。」凯里淡淡一笑,第一鞭就在他微笑之间急袭而来。
「啪」地一声!鞭子在仇翼的胸前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仇翼咬牙忍耐着,但仍是因为疼痛而弯下了身子。
「第二鞭。」鞭子和凯里的声音同时响起,第二鞭无情地拍向他的后背。
仇翼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凯里是一个用鞭高手,虽然只是在他身上留有两道细长的鞭痕,但是他的力道几乎是穿肤透骨。仇翼知道两鞭下来可能连内脏都受伤了,再来第三鞭,他可能就完了。
「第三鞭。」凯里冷淡的男音再次响起,仇翼闭目待死,但第三鞭「咻」地一声击向他的脸颊,只在他左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好了。三鞭已经结束,你可以走了。」凯里将长鞭系回腰间。
仇翼忍痛站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最后会手下留情,但他知道凯里绝对有能力在第三鞭解决他的性命,但他却选择了放过自己,为什么?
「你救了水晶一条命,这是我第三鞭没有取你性命的原因,并不是你以为的手下留情,你明白吗﹖」他又重新坐回软垫,优雅地笑道:「接下来,就将一切都交给阿拉真主,让我们的真神来决定你的生与死﹗」
「那么,你会饶过水晶吗?」仇翼在离开前,最后一次问道。无论如何,要是没有水晶,他是找不回柳如絮的,他欠她一次。
「你很关心她?」凯里的眼再次瞇起,口气立刻冷了下来。
「如果不是她,我无法找回自己的同伴,我很感激她。」仇翼坦言。
「她不在你担心的范围内。」凯里拍拍手,从篷外走进了一名士兵。「你该担心的是要怎么在沙漠里生存,除了蝎子之外,还有很多必须要小心的东西,祝你好运了。」
凯里摆摆手,示意士兵带仇翼离开。
他们两个人是生是死,就让真主阿拉来决定一切吧!
***
仇翼浑身都像是被火烧灼过般疼痛,他一回到帐篷就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柳如絮大惊失色,以颤抖的手解开他已经渗血的衬衫,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又多了两条新的鞭伤。
而这个帐篷内什么都没有,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伸手摸向仇翼的额头发现热得烫人,现在手边没药,仇翼又发烧了,到底要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篷内走进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她悄悄递给柳如絮一包东西,以生硬的英文说道:「这是水晶小姐要我偷偷送过来的,里面的药丸可以退烧,药粉则是擦鞭伤的药,应该会对妳有帮助。」
「谢谢妳。」柳如絮连忙道谢,接着对方又很小心地退出了帐篷。
「仇翼,把这颗药吞下去。」柳如絮倒出了一颗药丸,拿起羊皮袋中的水,小心地让仇翼将药丸吞了下去。
「老天!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让仇翼好起来。」她将仇翼的头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为他调整出一个较舒服的休息姿势后,就开始喃喃祷告。
直到此刻柳如絮才明白,五年来对他的爱与思念并没有消失,只是被自己压抑住了。而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她不能再失去他!
「我爱你……我爱你……请你不要离开我!」柳如絮流着泪水,不断地重复自己的真心,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只要能让仇翼活下来,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