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近来天气不稳定,时而热时而冷,时而下雨时而放晴,弄得人心都烦躁起来。
于婕看着满衣柜的衣服,取出一件海青色的长裙,却不知道要选搭哪件上衣,她东挑西选,不一会儿,床上都是衣服。
怎么办?没一件满意的。这可是第一次跟胡克文约会,说什么也得让对方留下好印象,说不定这一次她可以将自己顺利推销出去,当个“先生娘”。她在心中暗自窃喜,愈想愈高兴。
于经过她房门口,“哇!你在干么?满床都是衣服,又要去相亲了吗?”
“哪来那么多亲可以相。”她眼底满含笑意。“今天要跟医院里的同事约会,不知道穿哪件衣服才好?给我一点意见。”
于眼珠子转了一下,疑惑地道:“怎么?转性了,居然敢跟医院里的同事谈起恋爱来,不怕没成功,到时反而没人敢来追你?”
“呸呸!不许触我霉头,这一次我一定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她带着威胁的口吻道:“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妈妈,知道吗?”
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由床上的一堆衣服挑了一件苹果绿的洋装。“这件不错,有春天的味道。”
“穿起来会不会不够成熟呢?太小孩子气了。”
“不会吧!我觉得满好的,刚好可以衬托你粉嫩的肤色。”
“真的吗?”于婕盯着衣服瞧了一会儿。“好吧!就听你的,穿这件。”
于见她忙着打扮,就径自回房去。
穿好苹果绿的洋装,上淡淡的妆,于婕再三地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直到完全满意了她才出门。
六点十五分,于婕来到医院门口,老远地就看到胡克文红色的爱快罗密欧停在路边。
她心中早就盘算好了,故意迟到十五分钟,不会让胡克文等太久,又能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约会。
她放慢脚步,用手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拨在肩后,因为她知道胡克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然后,她姿态优雅地坐上他的车,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你等很久了吗?”
胡克文失魂落魄地望着她,“等多久都值得。”
她垂下眼睑,将喜悦之情藏在眼底。
胡克文久久才移开视线,由后座取出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她面前。“鲜花赠美人。”
“谢谢。”她抬眼问道:“我们到哪里用餐?”
“桃园。那里有一家很特别的餐厅,你一定会喜欢的。”
胡克文加足了油门,让他的爱快罗蜜欧似团火球般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但好景不常,很快地他便陷入壅塞的车阵里。
胡克文表情有点无奈,“原本想让你享受一下超速度的快感,没想到台湾的交通状况永远都是这么差。”
“不会啊,慢慢行驶也有慢慢行驶的愉快,除非你不喜欢跟我困在车上。”
“开玩笑,有美女相陪,焉有不开心之事?”
于婕心脏再次漏跳一拍,要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开心,否则这游戏就玩完了。她声音轻飘飘地道:“你很会哄我开心。”
“我只不过是说出心里的话罢了。”
他们塞了许久的车,来到桃园一间名叫“憩园”的餐厅,已快七点半,他将车子开进一条碎石子路,两旁种满了树,而后是一大片空地,胡克文将车子停在格子内。
“我们到了。”
于婕下车,一阵凉风吹过来,她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拨到脑后。“这里好漂亮。”
她望着一栋欧式建筑物,窗内透着昏黄的灯光,里面人影晃动,耳边传来一阵阵现场演奏的音乐声。
胡克文右手叉腰,邀请着她,“走吧。”
于婕大方地将手勾住他的手臂。
一进“憩园”,两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胡克文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于婕嘴角微扬起。
一位女侍走到他们面前,“先生,两位吗?”
“对,两位。”
“有订位吗?”
“有,我姓胡。”
女侍看了桌位表一会儿,礼貌地道:“胡先生,你的位子在窗户边,请随我来。”
女侍带着他们穿过餐厅中央,来到靠窗的座位。这里不但可以欣赏到庭院的景色,更是欣赏舞台表演的最佳位置。
“两位可以用餐了。”女侍为他们点燃桌上的烛台,礼貌地退下去。
于婕好整以暇地打量整个餐厅。餐厅布置得美轮美奂,相当有欧洲的风味。舞台上有简单的乐队,但音乐效果一点也不打折,中央站着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卖力地演唱英文歌曲,让人如痴如醉。
她的脸洋溢着光彩,“这里真的很特别,一般餐厅在用餐时最多只有乐器演奏,很少会有现场的Band,而且感觉不比PUB差。胡医生,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好地方的?”
“在这种地方,叫我克文就好了。”
她用一贯甜美的笑容来回应。
胡克文继续道:“这是这家餐厅的特色,等到晚一点,餐厅的老板偶尔还会客串演奏,更是棒极了。”
她轻声道:“好好奇哦,不知道‘憩园’的老板是一个怎样的人?”
“今晚要是幸运的话,也许可以一睹他的庐山真面自。”
“希望如此。”
“只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你肚子饿了,我们去拿东西吧。”胡克文绅士地替于婕拉开椅子,两人各自挑选自己喜爱的食物。
他们享受着美食,聆听着流行歌曲。
于婕发现,现场不只一个男人在演唱,他会和另一个也是四十左右的女人一起轮流演唱,为整个餐厅带来欢乐的气氛。
于婕完全沉醉其中,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的目光被嘈杂的声音吸引。
一个英挺的男子走进来,他穿了件紫色的西装,搭配深蓝色的衬衫和红色的领带,头发抹了油,服贴地往后梳,戴着一副墨镜,他的出现掳获了全场女人爱慕的眼神。
又是这类型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无非是以能轻易掠夺女性的身体自豪,自以为潇洒英俊,对感情从来不会认真的男人。
于婕睁大双眼,眉头轻蹙,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将这男人跟上次碰到的Allwin连在一块,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但心底有股厌恶及不祥的感觉无法驱散。
“老板来了。”
她收回视线望向胡克文,“他就是老板?”
“怎样?酷毙了吧。”
于婕转头再看那男人,愈看愈觉得那男人跟Allwin很像。“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有时候来这里吃饭,曾看他上台表演过几次,这男人满有一手的,吹的萨克斯风还称得上水准。”
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那男人。“真的吗?”
“他不但吹得一手好萨克斯风,泡妞更是一流,你仔细看看餐厅里的客人。”
于婕环顾了餐厅一圈,突然发现这里女性客人居多,她扬起眉毛。“一看就知道是个‘三不’的男人,只有傻瓜女人才会喜欢他。”
胡克文好奇地问道:“什么叫‘三不’的男人呢?”
她一脸不屑地道:“不拒绝、不承诺、不答应,标准把女人当宠物的男人。”
胡克文脸色微变,声音暗痖,“你的见解很独特。”
那男人拿了萨克斯风,用令全场女人尖叫的姿势跳上舞台,手握着麦克风,低沉的嗓音顿时在餐厅回响。“夜晚是属于情人的,‘憩园’是属于爱情干涸者的露泉。”
他吹起萨克斯风,“Babycomeback”的音符流泄而出,顿时全场不论男女完全陷入疯狂当中。有人吹着口哨,有人拍着手,有人起身摇摆,将欢乐的气氛带到最高点。
于婕捂住耳朵,拉开嗓门,“天啊!这些女人怎么了,像是疯了似的。”
胡克文也同样拉开嗓门,“待会儿还会更疯狂呢!”
她直摇头,终于知道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这间餐厅还能门庭若市的原因。
音乐换上轻快的节奏,男人更加卖力演奏,汗流浃背,不时有热情的女歌迷递上毛巾。男人在演奏到最高潮时,突然摘下墨镜丢向人群,现场尖叫声连连。
眼见一名女子热情地冲上台,搂着他的脖子,于婕难以置信地道:“Allwin?”
“什么?你说什么?”
她的脸色变得铁青,收回视线,突然间感到胃不停地翻滚,希望立刻离开这里。
胡克文见她不对劲,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脱口而出,“我遇到一个混蛋!”她看到他脸色一变,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立刻露出柔媚的笑容,轻声道:“对不起,我想去洗手间。”
“哦,我刚才还以为你骂脏话呢!”
于婕尴尬地笑了两声。她在经过舞台时,特别用力狠狠地瞪Allwin一眼。
半晌,她调整好心情才走出女厕,一出来便感到四周气氛不一样了AIlwin已下台,换上刚才表演的那个男子。
她走回座位才坐下,耳后便传来男性爽朗的声音,“嘿!保险套。”
于婕怔住,浑身变得僵硬,猝然只见Allwin露出洁白的牙齿,毫无忌惮地打量她全身,那目光像是她全身赤裸一样。一股热气直往脑门冲,她低吼道:“别叫我保险套。”
“别发火。”AllWin盯着她。“怎么这么巧来到我开的餐厅,不会是为了追我而来吧?”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厚颜无耻的男人,他居然过来跟她打招呼。她眯起双眼,早已顾不得稍早在胡克文面前营造的形象,劈头大骂,“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她气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尖,“还有,你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竟然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Allwin看了胡克文一眼,再将视线移回于婕脸上,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看来,他恐怕又被你柔弱的外表所骗。”他话里充满挑衅的意味,“不过……真看不出来,你换男朋友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我逊色嘛!”
于婕脸颊更红了,难堪遍布眉梢眼底,她早已忘了胡克文的存在,低吼道:“请不要把我和你比较,那会令我想吐,我才不像你那么下流、卑鄙、无耻到极点。”
“何必发怒呢?生气容易老的。”还没有女人会无视于他的魅力,一而再的对他恶言相向,眼前的女人算是第一个。他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忘了自我介绍,敝姓戴,戴佑儒。小姐贵姓呢?”他友善地伸出手来。
于婕拍掉他的手,“戴佑儒,好个温文儒雅的名字,不过这名字简直是被你糟蹋了。”
他微笑着,加深唇边的笑容,但眼中却毫无笑意。“保险套,说话请小心一点。”
他自大与傲慢的语气令她火冒三丈,“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有名有姓,别在这里乱叫人。”他的冷静跟她的忿怒成正比。
他冷漠地道:“做人不应该这么会记恨,那太累了。”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不知道被你害得多惨。”于婕语气严厉地道:“而我再告诉你,世界上有很多发生过的事,是无法当作没发生过。”
这下戴佑儒也火了,这女人处处咄咄逼人,一点也不可爱,他语气变得冷硬。“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这是什么语气,上次的事你应该跟我赔罪。”
戴佑儒眯起双眼,话里充满了危险,“保险套是我掉的,但那又怎样?你能保证你皮包里就没有吗?别假了,像你们这种自命清高的女人我见多了,哪一个上了我的床之后,不像猛浪一样,一直要求个不停,让我不得停歇?”
于婕眼里充满血丝,紧紧地握着拳头,语气变得不平稳。“你……不但下流、无耻,还肮脏、龌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没风度的男人。”
戴佑儒绷紧脸孔。“你愈是骂得厉害,就愈表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
于婕的双颊如夕阳般火红,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横蛮、无礼、卑鄙、低贱,你……”她全神贯注找寻骂人的字眼。
突然间,她的唇被人堵住,一个强硬、毫不怜惜的吻夺去她所有的辱骂声。顿时,她瞪大双眼,全身无法动弹,眼泪涌上眼眶。她举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四周立刻变得静悄悄的。
戴佑儒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冒着怒火,用力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两人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脸上。
“你居然敢打我,你以为我喜欢吻你吗?要不是你一直吵个不停,我才懒得封住你的唇。”于婕眼中噙着泪水,羞愧、狼狈、忿怒、困窘的感觉一起涌上来。她看了胡克文一眼,只见他脸红脖子粗,抿直双唇将头撇开。她的心揪成一团,睁大双眼,咬着牙道:“你……你比土匪还可伯。”
“我真替你男朋友难过,他怎么会如此有眼无珠,交到像你这种泼辣的女朋友。”戴佑儒毫不客气地打量她。“你全身上下平平板板的,没什么吸引力,硬要说有的话,也就只有那双眼睛会勾人,不过别对我放电,我完全不受影响。”
“住口,住口!”她忿怒地吼叫。
他目光转向胡克文,冷酷地道:“老兄,你真的很可怜。”
胡克文尴尬得不知所措,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头低得不能再低。
于婕又气又羞又难堪,泪水迷蒙了她的视线。她狠狠地瞪了戴佑儒一眼,飞快地冲出“憩园”
胡克文脸色难看至极,额头不停地冒出汗水,他憋着气站起来,丢下千元大钞追了出去。“于婕……于婕!”
戴佑儒嘴角的笑很快地无疾而终,他的表情变得极端严肃、冷酷,眉头纠结,他走回吧台,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胡克文追到马路上,看到她,连忙叫道:“于婕!”他越过马路来到她身边。
于婕抽抽噎噎地道:“胡医生,对……对不起,我……”
“好了,不用再说了。”胡克文语气冰冷,近似粗鲁。
她能体会他的怒气,垂下眼睑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数分钟后,于婕坐上他的车,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见他熟练地开着车游走在大马路上,最后在一家汽车旅馆前停下。
她立刻正襟危坐,紧张地问:“你要干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胡克文转头咧嘴一笑,“别再装了,保险套小姐,我什么都知道了。”他捏捏她柔嫩的双颊。“现在还装清纯,要是你喜欢玩这游戏,我陪你玩到进房那一刻,这样总可以吧!”
于婕脸颊变得苍白,整个人出奇地冷静,她冷冷地道:“我要下车。”
“别闹了,我们都来到这里了,待会儿我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我要下车,你听到没有?”
他露出狰狞的脸孔,粗鲁地捉住她的手。
“别耍我了,现在我欲火焚身,这火是你点的,当然要由你来熄。”他的笑容更加淫邪。“好啊!要是你不喜欢旅馆,我们在车上解决也可以。”
她毫不考虑一巴掌用力的甩过去。“亏你还是医生,行为比野兽还不如。”
胡克文立刻还她一巴掌,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
她不小心咬破嘴唇,血由嘴角流下来。
“婊子,你当我胡克文是病猫,可以让你打好玩的吗?今晚不好好玩你一番,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怒。”
于婕生平最恨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她所有的理智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熊熊的怒火。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的捶打他。“打我?!你竟敢打我,你以为女人好欺负吗?混帐东西,王八蛋!”
胡克文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招架,已被她打出车外。于婕并未放手,她跳下车,瞄准他的私处毫不留情用力的踢过去,一脚正中目标。他双手护住私处,痛苦地蹲在地上。
于婕这时才满意地歇手,她轻蔑地看着胡克文因痛苦而扭曲的睑,忿恨地道:“现在你知道谁是老虎了吧!”
她潇洒地甩甩长发,整整衣服挺直腰,她的高跟鞋在刚才踢他时断了,只好一拐一拐的离去。
直到看不到胡克文的车子,于婕才松了一口气,全身不停地颤抖。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紧咬着下唇,被打肿的脸颊正在发烫,眼泪失控的冲出眼眶。
等情绪平稳点,她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该往哪走,心里沮丧到极点。高跟鞋一高一矮的根本没法子走路,她干脆脱掉鞋子,光着脚丫走在路上。
才走了几步,天空雷电交加,在黑色的夜幕里,像一条银色的鳗鱼,显得特别惊心动魄。
她惊惶失措地望着天空。老天爷不会这样残忍地对待她吧!她刚才差点失身,现在又遇到倾盆大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所有倒霉的事情全一古脑儿被她遇上了?
一会儿后,大雨开始淅沥哗啦地落下,她连咒骂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想赶快找地方避雨。
???
原本今晚想找个喷火、热情的女郎共度良宵的,但被于婕一搞,戴佑儒的好心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整晚,他脸绷得紧紧的,眉头纠成一团。此刻,他开着银色保时捷奔驰在无人的街道上,想驱走心中的不快。
当他车子开过一个巷道时,一位穿着苹果绿洋装的女人吸引住他的目光,她正冒着大雨赤脚跑着。
是她吗?不会吧!这么大的雨,她男朋友会把她丢在这里吗?他放慢速度,让车子慢慢滑行过那女人身边,仔细一瞧,果然是她!
他按了按喇叭。
于婕听到喇叭声稍稍停住脚步,大雨虽让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她依旧一眼就认出来那张睑,她狂吼,“又是你,我今晚的霉运还没有结束吗?”
雨水不停地由她额头滑落脸庞,她激动地用脚踢他的车门。
“现在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你高兴、得意了吧!我警告你,现在我脾气非常不好,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一切后果自行负责。”于婕头也不回像火车头似的拚命向前走。
戴佑儒蹙着眉头,为什么她脸上有五指印?是她男朋友造成的吗?他看了看四周,已经明了一切。
八成是他男朋友求欢不成,对她动粗,想到此,他浓眉紧蹙。他一向最看不起对女人动粗的男人,要是当时他在现场,肯定将她男朋友毒打一顿。
他直盯着在大雨中奔跑的于婕,她全身早已湿透了,他将车子往前开,挡住她的去路。
她怒不可遏,两簇光芒在眼底跳动,手叉在腰上,狂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戴佑儒降下车窗。“我送你回去,你快上来,雨很大。”
于婕错愕地望着他,防备地道:“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知道路吗?看看四周,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会在这里出入的不单是一般的情侣而已,有黑道人物、妓女……”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她捂住耳朵,今晚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再担心害怕。她迟疑一会儿,只得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你送我去火车站。”
戴佑儒丢了条毛巾给她。“先把身体擦一擦。”
于婕颤抖着,拿着毛巾迟迟不动。
他借着照后镜看她,打开暖气,嘲弄道:“我不是好心,是不想你把我的车子弄湿了。”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开始擦着脸颊、头发。虽然开了暖气,但仍抵挡不住寒意袭人,她环抱住颤抖不已的身子,嘴唇发白。
这一切全落在戴佑儒眼里,他蹙着眉头,银色的保时捷在倾盆大雨的夜里快速的行驶着。
不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于婕望着车窗外,不安地问道:“到了吗?”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东西。”说完,他已下车冲进大雨里。
于婕心里头涌起微微的不安,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天啊!她都快冷死了,全身冷冰冰的,他是不是故意要她生病?
数分钟后,戴佑儒跑回车上,转身拿了一杯饮料给她。“这是热可可,你赶快喝下去,身体会暖和一些。”然后将一个纸袋放在她身畔。“里面有大毛巾,还有外套,身体擦干后快穿上外套,免得感冒。”
于婕惊愕极了,他的细心令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不解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是良心过意不去吗?还是……
“你……”她嗫嚅着,声音不稳地道:“你买这些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
“不行,要不然这些东西我都不要,我不想欠你人情。”
“你会被雨淋成这样,我想……我应该负一部分责任,你当我是赎罪好了。”他目光柔和。“你再不喝,热可可要凉了。”
于婕与他目光接触,他的双眼是那样的明澈,像要探进她心里,霎时,她感到自己好软弱、好无力。她轻轻垂下眼睑,脸颊悄悄地浮上一抹红晕。
她将热可可喝了,同时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身体,然后穿上外套。慢慢的身体已不再颤抖,但她的心脏仍怦怦地跳,呼吸愈来愈急促。
“外头雨那么大,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
她急促地低呼道:“不要,你送我到火车站就好,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
戴佑儒由照后镜研究着她,于婕抬眼,和他四目相接,车内突然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有某种危险讯息正慢慢形成,令她喘不过气来。
戴佑儒打破寂静。“我送你到火车站。”
于婕松了一口气,紧抿着双唇。奇怪,她在紧张什么?这是他欠她的,她实在没有理由忐忑不安。
车子一到火车站,她立刻从皮包里掏出三千块丢到他面前。“这该够付我的车资及我身上衣服的费用吧。”她头也不回地跳下车离去。
戴佑儒眉峰紧蹙,用冷得能让人发颤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于婕的背影,然后看了三千块一眼,忿怒地将它们揉成一团丢到车外。
这女人的确有个性,但侮辱人也不该用这种态度,她把他当成计程车司机了吗?可恶,他心里不断的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