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草茵茵,南风徐徐,一片翠柳伫立湖畔轻摆柳枝,水面上波光潋滟,一条条的小船上偶尔传来女子嬉闹的笑声,好一片江南水乡的旖旎风光。
只是当一艘气势不凡的画舫就这样慢慢的从湖边滑入,船篷上头缀满了鲜花彩带,船上或站或坐的几个姑娘皆穿着不同颜色的华丽衣裳,梳着未婚姑娘的发髻,头上不是系了丝带缀着步摇,就是额头贴上各式各样的花钿,或斟酒或抚琴,全都围绕着船中央的人儿打转,就连船娘都是风韵犹存的妇人,一船划出,吸引了水上岸边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视线所注目的,一开始是那画舫,后来是那些各有千秋的貌美姑娘,但是最后所有的目光必然都会被“万红丛中一点绿”给吸引住。
那是一个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少年,身穿着一袭银珠色的长袍,上头用金线在交领及衣摆上绣着云纹,腰系的那条象牙色腰带则缀着石绿色的缎边,用珍珠串成的流苏串连着一块美玉坠在腰上。
头上那顶小金冠用一支玉簪定着,略带稚气的脸上已看得出俊美无双的面容,那秀气高挺的鼻梁、微薄带艳的唇、一双明亮有神的细长眼眸,配上一双英气的剑眉,隽朗的容貌合上大富之家养出来的贵气,即使在一众美婢之中仍是抢眼无比。
所有人连猜都不用猜,只要是本地人,一看就知道那被群芳环绕的少年就是首富幼子—凤元之。
身在首富之家又是幼子,他本来就是备受宠爱,更何况他打从出生开始几乎就是一个活传奇,先不说本地人随口都能滔滔不绝的介绍他一两个时辰,就是过路人一听到这名字,也几乎都可以说上几段有关于他的事迹。
据传,凤元之是携着金银财宝出生,落地那日,凤家就挖出了一个大金矿,虽说最后上献给了朝廷,但是从中得到的好处,就是几个仓库都填不满的。
据传,凤元之五岁那年,因为想出游却遭逢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不过咕哝了句,“这日也太懒散了,还不赶紧明儿个出来干活,小爷等着要出去玩呢!”结果,下了一整个月的雨,竟然在隔日就瞬间停了,然后金灿灿的日头就这么高高挂着,高挂七日之后,他玩得高兴了,又说了句,“行了,该怎么就怎么去吧!”翌日,就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这样犹如神人的传说越传越玄,但是却没有人去质疑是真是假,只知道这凤家幼子可以说是被全家人给捧在手心上,真是冷了怕冻着,热了怕融化般,将一个男孩子娇养得比凤家里所有千金姑娘还要尊贵。
与其说他是凤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凤家的镇宅之宝,再夸张一点说,就是进了凤家偷走任何东西,都不如偷这尊会走动的金贵人儿来得宝贝。
而此刻的凤元之在众美婢的殷勤环绕下,慵懒的轻靠在一个穿着粉紫衣裳的秀丽婢女身上,艳色的红唇轻启,慢条斯理的含下一颗送到嘴边的荔枝,懒洋洋的说着,“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躲在船上一角的唯一小厮,一听到主子喊无聊了,立即将手上看着的火炉直接丢给一边的小丫头,连忙献殷勤的跑到他身边,“少爷少爷!哪里无趣了?是姊姊们曲子奏得不好?还是这果子不新鲜?还是……”
凤元之低睨了他一眼,不改其慵懒的神色,“厚艺,你觉得少爷我是纨裤子弟吗?”
被称作厚艺的小厮连连挥手,一脸严肃的否认,“少爷,你怎么会是纨裤子弟呢?你年少有为,温文尔雅,集天下精华于一身,可以说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凤家千秋万代的重要梁柱啊!”
“好了!既然我不是纨裤子弟,那怎么我才喊了无趣,你就只会问少爷我曲子好不好听,果子鲜不鲜?我看起来就像是只会吃喝玩乐的人吗?”凤元之一脸沉重的说着。
他痛心啊!想不到这小厮这么不了解他,他凤元之像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没事找事的人吗
厚艺没想到刚刚自己一腔热血的马屁全都拍到马腿上,连忙惭愧的低下头,忏悔了起来。
“少爷,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是我太肤浅了,才会以为少爷会注意这些肤浅的东西,这全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别说那些废话。”凤元之挥手打断他还想继续谄媚下去的话,直接道:“就说现在还有什么可玩可去的地方,没事就在这船上听曲游湖,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厚艺一僵,已经不敢去看身边那些姊姊妹妹们脸上的表情了,光听那曲子突兀的停下,加上说笑声突然的安静下来,就知道少爷这番话让姑娘们有多伤心了。
他想了又想,这春末夏初之际,游湖无疑是最好的休闲活动,但少爷都说玩腻了,他这个少爷身边的头号小厮,自然得绞尽脑汁想出其他的去处。
很快的,灵光一闪,一个绝佳的好去处就跑了出来。
哎呀呀!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哄这个大少爷去那里呢!现在可好,这不就有个绝佳的好机会了?
他立刻涎着笑脸说:“少爷,今日南山寺那里有庙会呢,要不我们去逛逛?”
“庙会?这不年不节的庙会有什么好逛的?不去!”凤元之懒懒的挥手,傲娇的拒绝。
厚艺好不容易想出这个好地方,一听他说不去,连忙使劲劝说:“少爷,你可能不知道,今日南山寺那里的庙会是因为后头的虎头山上一段打虎的故事而来的,所以这次的庙会就是要纪念当日打虎英雄替虎头山的人家除了恶虎的事儿,跟平常摆摆小摊子的庙会不一样,还会有不少山头上的猎户把最近打到的大猎物拿到庙会上兜售呢!”
凤元之一听,似乎还有些意思,他摸了摸连根毛都还没长出来的下巴,犹豫了下,“听起来是不错……”
厚艺知道少爷的个性就是喜欢凑热闹,见他开始有点犹豫了,连忙又在旁边敲边鼓。
“少爷,去吧去吧!就算不为别的,那南山寺里供奉的经书也挺有名的,到时候你求了一卷回来给老夫人,老夫人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他本来有些犹豫的念头马上就被这句劝说给打动了,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
“好,我们现在就去南山寺!”
“好哩!我们马上出发!”厚艺大大的应了声,心里则是松了口气。
呼~总算是把这大少爷给糊弄过去了,现在要当个能够完成天帝托付任务的小厮,真的太不容易了啊!
凤元之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厮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远方南山寺的方向,脸上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
即使他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会遇见谁,会和谁开始一段长长久久的纠缠……
南山寺
“小姐,要不我们偷偷下山去逛逛吧!”
“不了,夫人让我们在这里替老夫人祈福求经书,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一个闭着双眼、跪在佛前的女孩口中吐出,她脸上全是不符合年龄的平静,说完又轻吐一句佛号,手中拨过一颗佛珠。
站在一边的周奶娘一脸的不忍,为了眼前少女的懂事和太过听话,她忍不住又开口劝道:“小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是夫人和小少爷说要来南山寺里求经书,结果夫人却让小少爷下山去逛庙会,夫人自己也去外头逛逛,却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奶娘,噤声。”
魏丹容睁开眼,轻瞥了一脸不满的奶娘,随后叹了口气,“奶娘,这几年我在家里是什么位置,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
周奶娘听到不过才刚长成一点少女模样的小姐这样说话,眼泪都忍不住要掉了下来,略微哽咽的说着,“小姐,我受点委屈倒没有什么,只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魏家的大千金,我替你感到委屈啊!”
别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到了年纪就开始学东西,请夫子教导规矩笔墨针线的,可魏家明明就是大富之家,不说金满仓银满仓,也是钟鼎之家了,却把小姐丢在一个院子里,就她一个奶娘照料着她长大。
“而且不说别的,现下小少爷要启蒙,小姐不过想跟着夫子读个几天书,夫人却说出那种话来,这真是……”
周奶娘一想到那话,再想到今儿个小姐能够出门的原因,也顾不得其他,忍不住就低声抱怨了起来。
魏丹容平淡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眉头微微一蹙,似乎也同时想到了今日能够出门的原因和自己亲娘所说的话。
“之前你说要读书,我和你爹也让你去读了,谁知道这三个月来,也没有什么长进,你弟弟未来可是要考功名的,可不能让你给耽误了,以后你就别去了。”
魏夫人一脸平淡的说着,全然不管女儿眼底受伤的眼神,甚至连这话里的敷衍都不曾遮掩半分,只又随口说了让她收拾收拾去寺里上香当作补偿,便让她离开。
补偿?魏丹容淡淡笑着,却带着无比的怅然。
如果不是奶娘一次又一次的保证她绝对是魏家的小孩,或许她早就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魏家的孩子了。
打小,她就不曾让生母好声好气的看过一眼或说上一句话,小小年纪就被扔在魏府的小院子里,由奶娘带着长大。
如果不曾比较,就不曾升起妒忌不平。
不过小了她几岁的弟弟,打一出生就是府中的珍宝,说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也一点都不夸张。
冷了,有母亲亲自盖被,热了,有母亲亲自打扇,甚至在她病得厥过去时也换不来母亲一眼探望,就只为了替他庆祝生辰。
轻垂下眼,停止去想那些自己早已看开的事,魏丹容转而开口劝起周奶娘。
“别说了奶娘,反正这些年来,也有你亲自教我些东西,我是不是能去跟着夫子念书都无所谓了。”
小姐说得平淡,看似想开,但是只有她知道,小姐房里那寥寥几本的书早已被翻得都毛了边,小姐偶尔经过书房时那渴望的目光,更是让她见一次就心疼一次。
周奶娘一想到这里,眼泪都流下来了,“小姐,我会的那点东西算什么?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下厨针线活儿都只能说过得去罢了,若说只是给小姐启蒙也就罢了,但以后就凭这点功夫,哪能继续教小姐啊!
“小姐,过去那些委屈奶娘也不提了,但是现在这请夫子的事情可是攸关着小姐的后半辈子,小姐这些年也没求过夫人什么,就这一件事情,夫人还说了那样的话,三个月能学出什么来?就是小少爷也不过是刚刚能把字给写妥罢了……”
“奶娘,够了,别再说了。”
周奶娘恼得差点直跺脚,看着小姐沉静的样子,只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小姐,你还小不懂,这可是攸关你下半辈子的事啊!大户千金不识几个字,手里针线拿不起,可是说不到一个好人家,那可要苦一辈子的。”
魏丹容不再打断周奶娘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是心中不断蔓延的苦涩却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喉头发紧,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
亲生父母的忽视,祖母的不闻不问,下人的捧高踩低,让她从来没有该有的童真,有的只是被强迫、压抑长大的辛酸。
奶娘让她去争,不要一味的忍耐,只是不忍耐,又能如何?
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难不成还能像那些话本子一样,逃出府去不成?
就是出去了,难道她就真的能甘心吗?
“奶娘……”她哽咽后沉默,紧抿的唇再也说不出早已化成寒冰的委屈。
魏丹容闭上眼,泪珠静静的落了下来,只为了心中的那一点不平。
而不平,也只因为心中的那一点求而不可得。
南山寺里最有名的是秋天的满山枫红,尤其是好天气的时候,那满山的红间杂着金黄色和点点的翠绿,宛如一幅浓烈色彩的画作,让人不忍眨眼。
只是现在还是初夏,枫叶未红,满山的油绿虽也是一道风景,却没能吸引什么游人,所以只见南山寺里和山脚下热闹得很,寺庙的后山却是一片清静。
不过也是有人喜欢反着来,尤其是刚刚从一大群人里挤出来的凤元之,后边跟着拿了一堆零零碎碎东西的厚艺,他迳自摇摆着扇子,悠悠哉哉的在后山里乱逛。
“少爷,怎么不继续在下头逛逛,反而跑到这后山来了?”厚艺急着想把人给拉回去,于是试探的问着。
凤元之连头也不回,只是继续走着,心中也是有点奇怪加上期待。
自己是爱凑热闹的,按理说,山下那庙会虽然没什么可看的,但是那股热闹也足够吸引他逛上一些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是想上山来,一种莫名的预感似乎在催促着他,才会让他不管还有不少热闹没看完,挑了条小路便往后山走来。
他的预感向来挺准的,所以他也习惯在这种莫名直觉出现的时候,干脆的跟着直觉走。
南山寺是这附近赏景的好去处,秋可赏枫,春可看百花烂漫,就是夏日除了一大片的绿以外没什么特殊的景好看,所以这夏日的南山寺后山他还是第一次来。
“少爷,再往前走也没什么好看了,要是你不想逛庙会,那我们去南山寺里休息也好啊。”
凤元之回头睥睨了那个气喘吁吁的小厮一眼,拉长了语气慢慢问着,“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厚艺一听到这声音,马上全身抖了起来,“当然你是少爷啦!”
“你也知道我是少爷?那就听我的,跟我走。”
他潇洒的挥着扇子继续往前,直到远远的看着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他恶趣味的停了下来,突然想看那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在见到他后会有什么表情—尤其是那个年纪小的姑娘。
要不是厚艺身上提了一堆东西,否则看他那样的神情,只会想用手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少爷,你就算是要勾引那小姑娘的心,也别笑得那么妖孽啊!
一步两步,凤元之继续跨步,在两方人都可以清楚的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他本来还想潇洒的瞥一眼然后转头离开,但是这一眼,除了收获到那个中年妇人惊艳的眼神外,那小姑娘连一个正眼都没看向他,活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让他心中顿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受,他停下脚步,眼神直直的看着那一老一少没有任何迟疑或者转过头来的迹象,于是收了扇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着。
“你说,少爷我长得如何?”这话自然是问他的头号小厮。
厚艺一看见自家少爷被忽视得彻底,本来还在想,那姑娘该不会是眼睛不好,要不然,凭他家少爷出门必定会勾引无数少女芳心的俊俏身姿,怎在她面前恍如无物呢?
结果脑子里还没想出个什么,就听见少爷这问题,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然后称职的拍着马屁。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照顾好少爷那脆弱的自尊心呀!
“少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潇洒俊逸,从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绝对是呃……”卡词了。
凤元之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厮有多少墨水,说来说去总是那几句话,也说不出个新鲜词儿来,他这么问也不是要听他那蹩脚的谄媚,而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底。
“既然少爷我那么好,你觉得会有姑娘看到本少爷而丝毫没反应吗?”
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好,在家里,更是会善用这张脸游走在家中女眷间,享受着这张脸带来的好处,但是今儿个却被一个小姑娘给彻底无视了。
这简直就是在他引以为傲的脸上,甩了狠狠的一巴掌啊!太污辱人了!尤其是对他这个公认的美男子来说。
凤元之这番自恋的心声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只是就算不说,厚艺在他身边待久了也知道少爷对于外貌的自尊心有多强,现在被一个小姑娘当作路边的一颗石头,想来心里肯定是不好过的。
但凤元之可不是受到一点打击就消沉的人,他脑子一转,马上想到各种法子,打算让那个小姑娘好好见识他的厉害,让她绝对不敢再忽视他。
厚艺看着少爷突然笑得灿烂就知道绝对没好事,想到今儿个就是让他碰见有缘人的日子,心里突然打了个突,想着那审美观与众不同的小姑娘该不会就是……
真是的,天帝要让他替神子金乌寻找真心所爱,也不给点详细的提示,只给了个时间和大概的地方,让他现在随便见到哪个姑娘都想让少爷上去搭话了!他在心中忍不住咕哝着。
凤元之也没理会厚艺在想些什么,而是又挥了挥折扇,脚步加快的回头往那姑娘的方向走去。
哼!他就不信邪,那姑娘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当作空气般就这样走了!
而事实证明,这世界上,原来还真的有不把他凤元之当成一回事的姑娘。
当凤元之准备跟着那姑娘进厢房,非但没得来含羞带怯的眼神,还只收到一双平静无波的大眼冷望着他,尚带着稚嫩的嗓音冷淡淡的问着,“敢问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他看过众多美人,清秀的,美艳的,孤高的,却从来没想过会从一个矮了他许多的女孩身上,得到一种会让自己暂停呼吸的感觉。
她并不是很美,小小的瓜子脸上没几两肉,唇略薄,鼻子也不是特别挺,而是带着点圆润,一双眼圆滚滚的,搭配着秀气的眉,让她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但是不管其他如何,她的眼神却是非常吸引人的。
她眼里有着平淡,但似乎又随时带着些渴望,渴望中又能看出她的一点倔强,揉合了成熟和单纯,像是一潭水,看似清澈,却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般。
凤元之向来在姑娘面前无往不利的好口才,顿时结巴了起来,“我……就走走看看,不行吗?”在她怀疑的眼神中,他忍不住赌气的反问了回去。
她刚刚拗不过奶娘的要求,去了后山走走当作散心,却没想到在路上碰见这位公子后,他就一直跟在她们的身后。
本来还想着这条路是回寺里的,可能恰巧只是同路,而且一路上人家也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她也就不放在心上,谁知道这男人却一路跟到了她们的厢房前,让她只能主动开口问问他到底想干么。
“不行!”魏丹容很果决明确的回答了他。
老实说,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傻,这厢房内有她这样要及笄的姑娘在,不管怎么样,他也该要避嫌吧,怎么还说是来这随处走走,甚至还问她行不行呢?
凤元之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已经被评为有点傻,倒是被她明确的回答给噎了下,然后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羞涩之意,他终于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一脸吊儿郎当的说着,“怎么不行了?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看看你那副紧张的样子,难道还以为我会做什么不成?”
说着,他还故意的靠近了她,弯下腰,两个人的脸几乎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他就不信这样,她还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自信的想着。
魏丹容看着他突然靠过来的脸,眼睛的确瞬间瞠大了不少,但不是羞的,而是吓的,而且很快的就忍不住直接做出了反应。
!一声脆响,不只站在一边的周奶娘呆了,在后头终于跟上的厚艺呆了,连脸上开始浮现红肿的凤元之也呆了。
魏丹容脸上的表情也守不住了,看着自己还有些红肿的手心,又看了看还呆愣在原地的凤元之,她忍不住皱眉啐了句,“登徒子!活该!”
说罢,她扭身进厢房,留下还愣在当场的他傻傻站在那里。
他被打了?
被一个小姑娘给打了?
还被骂了登徒子?
凤元之以为自己会气得转头就走,但是他却没有,而是嘴角忍不住咧起了一抹笑。
就在厚艺以为自家少爷被打坏了脑子的时候,他听见了那清晰的磨牙声,然后他家少爷手中握着的折扇瞬间断成了两半。
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也瞬间狰狞了起来,让他瞬间傻了眼,只见少爷咬牙切齿的将那柄断扇丢给了他,然后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
“很好!我记住你了!臭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