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个礼拜後

她一定是著了魔才会答应来赴这场鸿门宴！梁漪一踏进严家就有些後悔，这儿宾客云集，实在不像家庭聚会。

柳如丽说今天是严魁山的生日，只请一些亲戚，是家族聚会，没想到一来却是这么大的阵仗，少说也有一百个人。

「好多人。」梁漪深吸口气。

严磊抚著她裸露的肩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别紧张，你是这里最美丽的女人。」

他也不晓得母亲在搞什么鬼，明明说是小型的家庭聚会，结果弄得像晚会一样。

粱漪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她抚了下洋装上的皱褶，她今天穿得比较保守，毕竟是来见长辈，所以她挑了件剪裁简单的削肩连身洋装，裙子的长度在膝盖上方一寸左右。

「我应该穿高一点的高跟鞋。」她现在有些後悔挑了短跟的白色圆头鞋，因为脚踝的扭伤还没全好，所以她不敢穿太高，再加上怀孕的关系，严磊也反对她穿太高的鞋子，所以她才挑了双低跟鞋。

「我觉得很没安全感。」她总觉得自己矮人一截。

「宝贝，你已经够高了。」严磊安抚地说了句，她身高有一六八，在女生来说算是高的了。「少几寸没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高跟鞋让我有安全感。有些女歌手不穿高跟鞋是唱不出歌来的。」

严磊勾起嘴角。「什么安全感？扭到脚的安全感吗？」

梁漪瞪他一眼。

「别忘了你已经怀……」

「你们来啦？」柳如丽走上前。

梁漪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柳如丽只是应了一声，对儿子说道：「你爸在那边跟人说话，一起过去吧！」

沿途总会有人与他们打招呼，梁漪总是静静站在一旁，严磊则是不耐烦地与宾客点头。

「我看我们回去好了。」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喃。「我们回家做爱然後大吃大喝一顿怎么样？」他的手落在她浑圆的臀上。

她瞟他一眼。「别这样。」

「在这里很无趣。」他在她腰臀上轻轻摩挲。

梁漪顿时觉得一阵酥软。「别这样！」她低声斥责他，他怎么都不看时间场合的？

「唉呀，这不是小蕙吗？」柳如丽突然扬高的声音让粱漪将注意力转到朝他们走来的美丽女子。

李小蕙有张白皙的鹅蛋脸，杏眼丰唇，娇俏可人，穿著更是美艳，一袭露背的小礼服，将线条优美的背部完全展现出来。

严磊一瞧见李小蕙就知道母亲在打什么主意，她竟然还不死心地想要撮合他们？

「我跟梁漪先去找爸爸。」严磊拉著梁漪就要离开。

「严磊，怎么这么没礼貌！」柳如丽叫住两人。

「没关系。」李小蕙露出灿烂的笑靥。「又不是不认识。」

梁漪还来不及出声，就让严磊拉著离开。

李小蕙的目光跟随两人，不经心地问道：「那个梁漪……」

「你别担心，她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女人。」柳如丽立刻说道：「他们两人的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李小蕙轻蹙眉心，「严大哥好像很喜欢她。」她瞧见严磊的手一直没离开梁漪。

「只要新鲜感没了，那女人就被抛在脑後了。」柳如丽示意李小蕙不用担心。

「您也过去吧！我随意走走。」李小蕙懂事地说道。

「好。」柳如丽急忙离开，她得去监督著，万一丈夫答应这桩婚事就麻烦了。

李小蕙站在原地，喝口酒，目光紧跟著严磊的背影，她自觉比梁漪漂亮，但不知为什么严磊就是不搭理她，她真的很不甘心。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李小蕙偏头，发现严仲良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严仲良是三老婆所生，长相俊逸，戴著一副金框眼镜。

「我讨厌那个女人。」她不高兴地嘟嘴。

严仲良顺著她的目光。「你是说严磊的女朋友？」

「除了她还有谁？」李小蕙皱眉。

严仲良没发表评论，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你在看什么？」李小蕙察觉到他的目光。

「没什么，你今天很漂亮，像个小仙女一样。」严仲良微笑。

他的话让她露出笑容。「真的吗？」她高兴地在他面前转圈。

见到她裸露的背，他的喉头一阵乾哑。

「我也觉得自己很漂亮。」可惜严磊瞧都不瞧她。

「就是太露了。」严仲良喝口酒。

「哪会啊？」李小蕙朝他皱皱鼻子。

「蚊子都盯上你了。」他指了下她的背。

「真的吗？难怪我觉得好痒，讨厌！在哪里？」李小蕙一脸懊恼。

「这里。」严仲良抚著她光滑的背。

「好痒。」李小蕙轻笑。「你别摸我，好痒。」

严仲良又喝口酒。「去花园走一定怎么样？」

「不要，我要在这里。」李小蕙摇头。

严仲良正想再说什么时，有人上前打招呼，於是他被拉著离开李小蕙，她无聊地喝著酒，一边想著如何从粱漪手上抢走严磊。

她的脑筋转呀转的，对了，让梁漪出个糗好了！这样梁漪一定会无地自容，然後就会离开严磊了。

李小葱愈想愈得意，一个人笑得好开心。

☆☆☆

天啊，好累！梁漪不停地在人群中打转，一下跟这个人打招呼，一下跟那个人打招呼，弄得她头晕目眩。

与严魁山交谈几分钟後，她就被拉著转来转去，认识这个人、认识那个人，老实说，她真的不该来这里的。

严魁山好像古时候的皇帝在接见人一样，姿态摆得很高，也不易亲近，不过还算有礼貌，客套地对她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就被商场上的人拉去谈生意。

她真的不知道今天是来干嘛的，到底是来见严家的人，还是来认识一些不相干的人？

柳如丽带著梁漪在人群中打转，最後梁漪终於受不了地喊停。

「我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梁漪在柳如丽被一些贵太太缠住时，急忙找藉口离开。

「受不了了吧？」严磊在一旁微笑。

他知道她撑不了多久的，所以他也不阻止她，就让她跟著母亲打转，他晓得她没一会儿工夫就会想打道回府的。

「我吃点东西，然後我们就回家吧！」梁漪说道。

「好。」严磊很高兴他们终於可以摆脱这一堆讨厌的人回家去了。

就在梁漪觅食的途中，有人来跟严磊打招呼，她示意他跟朋友说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去找点东西吃，他点点头，要她吃饱後就来找他。

梁漪拿了些三明治，今天难得有胃口，得吃些东西补补身子才行。

想到腹中的胎儿，让她心底一阵温暖，可想到严磊的家人，却让她又开始忧心仲仲，她真的怀疑自己要嫁进这样的家庭吗？

虽然她感觉柳如丽不赞成他们的婚事，但以她对严磊的了解，别人的反对不会让他退缩，反而会让他有种非达到目标不可的决心。

只是在这关头，犹豫的反而是她，在见了严磊的家人後，非但没减轻她的不安，反而更加深她的不安全感，她真的要嫁给严磊吗？或许不结婚反而好。

粱漪苦笑著摇了摇头，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因为严磊不想结婚而失落生气，可现在她的想法却是一百八十度逆转，如果嫁人不能更好，她宁可维持同居的关系。

「这核桃口味的点心做的还不错，你可以试试看。」

梁漪转头，瞧见李小蕙友善地对她露出笑容。

「好，我试试看。」梁漪也回以微笑。

「要喝酒吗？」李小蕙打算招手叫服务生过来。

「不用了，谢谢。」梁漪急忙阻止她。「我不想喝酒。」

怀孕的事她要严磊先保密，所以其他人都还不晓得她有身孕。

李小蕙也没追问。「那我要喝一杯。」她在服务生走近时拿起一杯酒，却在靠近梁漪时，不小心将酒泼到她身上。

梁漪惊呼一声，李小蕙叫道：「唉呀，对不起，我的手一不小心滑了。」

她的叫声引来旁人的注意，梁漪顿时觉得困窘，她的洋装上染上红酒的痕迹。

「天啊！我真是粗心。」李小蕙拿起手帕擦著。「你一定要原谅我。」

「没关系。」梁漪不晓得李小葱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不过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要她不用在意。

「我们去洗手间洗一洗好了。」李小蕙说道。

「不用了，没关系。」梁漪可不想跟李小蕙去任何地方，谁晓得又会出什么意外？「反正我也要走了。」

「要走了？别这么快嘛！我都还没跟你聊到。」

「要聊什么？」粱漪讶异地看著李小蕙，她们完全不熟，她想聊什么？

「你跟严大哥认识很久了吗？」李小蕙问出第一个问题。

梁漪不知道李小蕙为什么要问这些事，不过还是回答道：「大概四个多月吧！」

「四个多月就要结婚，不会太急了吗？」李小蕙睁大美丽的眼睛。

梁漪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我从小就很喜欢严大哥。」李小蕙又说。

梁漪不知如何反应，李小蕙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她是不是喝太多酒了？

「所以我没办法真心诚意祝福你们。」李小蕙继续说道。

梁漪惊讶地不知该接什么。

「你吓到了？」李小蕙微笑地问：「我从小在美国受教育，所以深受西方影响，有什么说什么。」

梁漪沉默了下。「这些话或许你应该对严磊说。」

「我说了。」李小蕙耸肩，「不过他好像不放在心上，他老是把我当成小孩。」

梁漪不知要接什么，所以假装忙碌地吃著东西。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迷惑严大哥的。」李小蕙直言说道。

梁漪觉得有些好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有什么我没有的？」李小蕙皱起眉头。

梁漪正发愁著不知该怎么回答时，柳如丽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在聊什么？还挺有话讲的嘛！」

「没什么。」梁漪礼貌地回答一声。

「我在问她怎么迷惑严大哥的。」

梁漪不晓得李小蕙是喝醉了还是她本性如此直率，或者她是存心找她麻烦，一时间愣在原地，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

「小蕙，你别担心这些。」柳如丽握著李小蕙的手。「外头狐狸精的招数可是很多的，你不需要去学那些。」

梁漪听了，心里一阵恼火。

「你放心，我不会让乱七八糟的女人进严家大门的。」

柳如丽虽是对著李小蕙说话，但粱漪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严磊在的时候柳如丽不敢这样出言侮辱她，现在她一个人落单了，柳如丽就开始给她颜色瞧。

「伯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漪忍著脾气问道。

「啊？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柳如丽立刻说道：「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那些想勾引严磊的不要脸女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梁漪深吸口气，她再也待不下去，她要回家了！她连招呼也懒得打，就直接转身走人。

就在她跨步的同时，李小蕙恶作剧地伸出脚，想让她出糗，梁漪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向前扑倒。

她尖叫一声，本能地想到腹中的胎儿，她不能倒下，於是她挥动手臂想抓住东西支撑自己，她的左手碰上餐桌，勉强将下坠的速度减缓，正要恢复平衡时，小餐桌却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道而翻倒。

梁漪的平衡再次受到破坏，她弯下膝盖，手心扑地，试图减轻可能造成的伤害。

这所有的动作都在几秒内发生，当严磊听见梁漪的尖叫而转头时，就瞧见她跌倒在地，小餐桌的食物点心全洒了一地，有些还砸在她身上。

「梁漪！」严磊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真是的，连走路也不会。」一旁的柳如丽还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

宾客们因为听到骚动全往这儿看来，李小蕙不觉暗自窃喜，这下粱漪可出糗了！她好心地伸手要扶起她。「没事吧？」

梁漪没时间回答，小腹一阵疼痛传来，让她大惊失色。

「怎么了，有没有事？」严磊慌张地冲到梁漪面前，单脚跪在地上扶起她。

「严磊……」梁漪一脸惊恐地掉下泪来。「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宝宝……宝宝……」

严磊立刻抱起她。「没事的，别慌，我带你去医院。」

他迅速抱著她走出宴会厅，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李小蕙的脸上首先出现不安。「伯母，梁漪……怀孕了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柳如丽恍然大悟。「难怪严磊要跟她结婚，原来是因为怀孕了，这女人还真是阴险。」

「她……她没事吧？」李小蕙一脸不安，她只是想让梁漪出糗，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不用管她，流掉最好，这样事情就解决了。」柳如丽露出笑容。

☆☆☆

梁漪一路哭到医院，严磊又紧张又心疼，在心中不断骂著自己，他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落单的。

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宝贝别哭，不会有事的。」他安抚地说：「你哭得这么伤心，宝宝会更不安的。」

一听到宝宝会不安，梁漪立刻止住泪，抚著肚子说：「对不起，不要生妈妈的气。」

一到医院门口，严磊十万火急地将梁漪抱进医院，然後就开始大声嚷嚷，要医生赶快出来。

当时事态紧急，梁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事後回想，却觉得两人紧张得有如失火了一样，有些好笑。

让她万分庆幸的是，医生检查後帮她打了安胎针就已无大碍，她只是动了胎气，虽然还出了血，不过在医师的诊断下，确定没什么大问题，这时她悬著的一颗心才放下。

严磊开车回家後，将梁漪抱到床上半躺著，在她背後垫好枕头，紧张地摸摸她的脸。「还好吧？」医生说这几天最好多休息，别再动到胎气。

「还好。」她已经不觉得肚子痛了。

「告诉我怎么会跌倒的？」

梁漪叹口气。「算了，没事就好。」

「是不是有人绊倒你？」严磊一脸怒气。

梁漪又叹口气，没有回答。

「我去找她们算帐。」他没想到母亲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算了。」梁漪拉住气冲冲的严磊。「我又不知道是谁绊倒我的。」

她根本来不及去看那是谁的脚，她一心只想著宝宝，绝不能让宝宝出事。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严磊的怒火愈烧愈旺。

梁漪没说话，只是再次长叹。「严磊……或许我们还是分手的好……」

「别说这种话，我不会答应的！」他紧握她的手，一脸紧张。

「你的世界我没办法适应，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胡说！什么不同世界？」严磊冷哼一声。「真要说是两个世界，也是我们一个世界，他们一个世界。」

「可是万一今天的事又发生……」梁漪眼眶一红，掉下泪来。「他们冲著我没关系，但如果宝宝出了事，我……」

「别哭。」他抱紧她。「不要太激动，医生说太激动对宝宝不好。」

「对。」她赶紧抹掉眼泪。「我不能哭，要高高兴兴的。」

他低头亲她一下。「我不会跟你分手的，以後别再说这样的话。」

「可是……」她叹口气。「不然……我们先别结婚了。」

他盯著她忧愁的脸。「这些事我来烦恼就好，记得孕妇要快快乐乐的！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回去的……」

「是我自己要去的。」她轻声打断他的话。

「但我没好好保护你。」他拥紧她。「对不起。」

她的眼眶湿了起来。「别说傻话，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我身边。」

他亲吻她的额头。「你放心，以後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我们明天就去公证，然後立刻搬家。」

他的话让她讶异。「你说什么？」

他低头吻她苍白的嘴。「我已经三十几岁了，我要娶什么人，他们管不著！」

「但是……」

「我不会让他们再接近你。」他抚摸她的脸。「我讨厌你这么苍白。」

「你的决定下得太仓卒了。」他的话虽让她喜悦，但也让她忧心。

「你只要点头就成了。」他又亲一下她的嘴。

「我不知道。」她叹气。

她的回答让他心慌。「梁漪……」

「你让我想一想……」

「你再想，孩子都生出来会叫妈了。」他逗她。

她终於露出笑容。「夸张！」

她靠上他的胸膛。「你之前还这么排斥结婚，现在却这么迫不及待，我觉得好不真实。」

「女人……」他叹口气。「我不想结婚你抱怨，我现在要结婚了，你又疑神疑鬼？」

她瞪他一眼。「你才疑神疑鬼，我是合理的怀疑。」

「怀疑什么？」他捺著性子问。

「你跟我结婚……跟你家人反对有关吧？」她望著他。「你的家人愈反对，你就愈要去做，我不想为了这种原因结婚。」

「你听好了，」他捧著她的脸。「我不会拿我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如果我头脑真这么简单，那早就让人牵著鼻子走了。」

「那你是为了孩子才跟我结婚的？」她又问。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她追问。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话让她脸蛋一红，他微笑地亲吻她的脸颊。「这样好看多了。」

「你……」

「什么？」

她想问他是不是爱她，可却害羞地问不出口。

「怎么了？」他吻她的嘴。

「没什么。」她还是不好意思问。

他的舌头滑入她口中撩拨著她，感觉他愈吻愈深，爱抚也愈来愈挑逗，她喘息地说：「医生说这几天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我知道。」他叹息。「我只想亲亲你……」

他的手伸人她衣内爱抚她丰满的乳房。「摸摸你，望梅止渴。」

「你这样才不是望梅止渴。」她好笑地说：「你抱我到客厅，我们来看影片好了，我昨天有租几部片。」

他再次长叹一声。「好吧！」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爱抚她，他会失去控制的。

他轻松地抱起她，在她的指挥下先到厨房以微波炉加热了一盒爆米花，拿了几瓶饮料，而後才在客厅就座，欣赏她租来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