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黑风高,白色的雪在黑夜中闪烁著银光,今夜的南府,寂静肃穆,显得异常诡谲。
欧阳妃领著缩头缩脑的周少钰,往南傲尘的书房鬼祟走去。
“你真的确定,南傲尘那小子已经进宫去了?”周少钰将脸遮在袖子后,眼神闪烁的左顾右盼。
“你放心吧!只要他接受皇上的邀宴,通常都会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一整夜,不到凌晨他是不会回来的。”
虽然她信心十足,但声音里不免同样透著点紧张。
“快点,我命人在这贱婢的药里加了蒙汗药,她现在应该已经昏睡到不省人事了,咱们得趁这个时候做点手脚,让她一命呜呼。”
周少钰点头,推开书房门。
房里,果然只有夏小荷一个人躺在床上,而且气息均匀,看来似乎睡得很沉。
欧阳妃跟著周少钰走进后,就把书房门掩上,小心走到床前,确定夏小荷没有反应后,才松了口气。
“你瞧瞧,她是不是当年那个女子?”
周少钰走上前,仔细的端详夏小荷。
“虽然她这张脸是添了点成熟韵味,但你说的没错,她就是十年前那个女人。”他阴冷冷的笑了起来,“哼!你这笨女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而再的落在我手中,这也只能怪你前世没有烧好香,今天才会沦为我对付南傲尘的一颗棋子。”
“你还在废话什么?快下手闷死她呀!”欧阳妃不免紧张兮兮的,急急催促著。
此时,像是听到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床上的夏小荷轻叹了口气,微皱著眉头,幽然转醒。
一睁开眼,骤然看到欧阳妃,她吓得起身。
“少奶奶?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夏小荷并没有喝下掺了蒙汗药的药汁,她之所以睡得较为昏沉,是因为大夫在她的药里开了让她镇定安睡的草药所致。
如今欧阳妃两人突然闯入,便惊醒了夏小荷。
欧阳妃不料她居然醒来,惊吓的倒退一步。
“你没昏过去?你没喝药吗?”
“我?奴婢是喝了药,但是……”夏小荷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话。
她不安的看著站在欧阳妃身旁的周少钰,为他那张阴残的脸顿了顿。
这个人……她似乎见过?
记忆涌上心头,夏小荷顿时小脸苍白,张著小嘴。
不会错的,十年前,她不小心看见这个男人和那个好心收留她的老板,在客栈后头起争执,当时他拿著刀往客栈老板身上猛刺,她吓呆了,于是才逃走的。
可是,没想到跑到一半,就让一个蒙面的女人带人追了上来,还将她给推下悬崖,苟活至今。
从那之后,她一直在怀疑,那个杀人的坏人,可能就是强暴她的真凶……
如今,那个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看著周少钰手中的枕头,夏小荷颤抖著身子,往床里头缩去。
“你想杀人灭口?你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就是你污辱了我,是不是?”
“呵……夏小荷,你错了,当年那个令你痛不欲生的败类,可不是我。”周少钰阴白的脸狠毒异常,他扯著嘴角,手中的枕头高高举起,“不过,既然你已经认出我来了,我就更没有理由让你活下去,不要怨我,要怪,就到阴曹地府去怪南傲尘吧!”
门口骤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砰”的一声,结实的房门硬是让人踢成碎片。
南傲尘铁寒著脸,站在门外。
在欧阳妃不敢置信的尖叫声中,猛然回头的周少钰,才看到让人望而生畏的南傲尘,顿时血色全失。
南傲尘黑眸中闪著肃杀之气,他沉步走进书房,来到床前,护在夏小荷身前。
然而,真正让欧阳妃及周少钰吓断魂的,是随后跟进,同样一脸冷厉的朱烨。
两人禁不住一阵腿软,浑身抖得双双下跪,“皇上……”
床上的夏小荷让突如其来的情势吓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也来了?为什么不相关的人全都到她床前来了?
她紧紧抓住南傲尘的手,又惊又畏的看著朱烨,“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他……”
南傲尘暗沉的眼眸里,有闪动的真情,他伸出手安抚夏小荷。
“他确实是当今皇上,但别慌,没事的。”
“是吗?”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皇上和那个可能强暴她的男人,三更半夜的到这里来,一定发生天大的事了。
她害怕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周少钰,再惊慌的看著南傲尘,浑身一凉。
难道,她丑陋的过去已经被人拆穿了?所以欧阳妃带著周少钰,就是要来给她难堪?
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皇上和南傲尘亲如兄弟,他一定是想替南傲尘打抱不平,所以来这里要把她这个身败名裂、不知羞耻,还故意引诱他的坏女人抓去关的。
“少爷,你……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是不是?”
她眼中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我、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那个男人他……他……我曾经想过要死的,可是我怀了夏儿呀!我不能死,我不能让无辜的夏儿陪著我一起死,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是我太自私了,我怕你要是知道我的过去,就不会要我,夏儿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读书,所以我才故意隐瞒你的。
“对,我从来就没有成过亲,我是个肮脏的女人,夏儿也是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少爷,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别牵怒夏儿,他是无辜的。”
夏小荷的话犹如一根根针,一句句刺得南傲尘的心不断淌血,胸口翻涌的情绪太过激动,他努力克制著不让情绪溃堤。
夏小荷哭得泣不成声,泪眼模糊的看著不发一语的南傲尘,以为他唾弃自己,绝望的不断抽噎。
“皇上……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明知自己是个不洁的女人,偏偏隐瞒过去,如今才会害得少爷没面子,皇上,你要把我捉起来也无谓,只要不会连累夏儿,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她含著泪转而向朱烨求情。
南傲尘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紧握著她的手,把心中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你先别说话,皇上今夜之所以到这儿来,是想厘清十年前的真相,不是来责怪你一个受害者,这十年来你承受了不少的折磨和委屈,但那些不是你的错,一切有皇上替你作主,皇上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皇上要替我做主?”夏小荷带泪惊看著众人,“难道皇上不是要把我抓起来的吗?”
“朕为什么要抓你?就因为你对傲尘隐瞒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朕就得亲自出马来治你的罪?你会不会太看轻朕了?”朱烨叹了口气,摇著头。
夏小荷吓呆了,“不……皇上,我没有这个意思……”
“得了,瞧你紧张的,朕不过几句话你就当真,这点倒和傲尘的个性一模一样,说你们俩不相配,还真不可能。”朱烨扬著嘴角,看著夏小荷我见犹怜的模样,“你放心吧!傲尘说的没错,朕今日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治治这两个不知轻重的恶徒,朕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夏小荷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朱烨俊脸冰冷,对著跪地发抖的两人大喝。
“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十年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没想到你们今日居然死性不改,意图再次杀人灭口,如今让朕亲眼撞见,周少钰、欧阳妃,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听到朱烨的指控,周少钰再怎么不愿承认,也知道这次是百口莫辩,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拚了命的找借口替自己脱罪。
“皇上,十年前的事,臣完全不知情,至于今天这一切,全是因为欧阳妃嫉妒夏小荷受宠,指使臣做的。全怪臣一时胡涂,抵挡不了美色的诱惑,幸而大错尚未铸成,否则臣将一辈子良心难安……”他指著一旁的欧阳妃说。
“周少钰!你太过分了,十年前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花言巧语骗我,我又怎么会听你的话将夏小荷推到断崖下?如今你反过来咬我一口,简直太没良心了。”欧阳妃圆瞪著眼,又气又急,不敢相信他竟将所有的错全推到她身上。
她的话让周少钰慌了。
“住口!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女人,不要信口雌黄,当日下淫心散给南傲尘服下的人已经死了,他强暴夏小荷这事又怎会和我有关?你为了救南傲尘而意图杀人,是你这蠢女人太过天真,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你……你居然这么说!”
“住口!在朕面前,由得你们俩放肆?”朱烨一挥手,数名侍卫便上前将两人捉住。
他一一指出两人的罪状。
“你,周少钰,十年前为一己之私,陷害南傲尘蒙受不白之冤,又为脱罪,竟杀死一干证人,并唆使欧阳妃替你杀人灭口,其心可诛,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罪无可赦,即日撤去官职,押入大牢,择日处死。”
周少钰浑身一凉,凄惨大叫,“皇上──皇上饶命呀!事情并非如此,皇上……”
“来人,给我押下去!”语毕,他转向吓到几近晕厥的欧阳妃,同样语气严厉,“欧阳妃,你十年前为他人利用,念其年轻,原本情有可原,但却一错再错,不守妇道在前,勾结周少钰意图再次杀人在后,最毒妇人心,就算傲尘肯原谅你,朕也无法循私枉法、视而不见,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让人利用的,我无心要杀人呀!”欧阳妃腿软的瘫在地上,对著一脸严厉的南傲尘,哭诉求情,“傲尘,你替我说几句话呀!我会这么做,从头到尾全是为了你呀!你替我跟皇上求情……”
欧阳妃让人拖了出去,哭叫声渐远,床前的南傲尘依然紧抓住震撼不已的夏小荷,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唉!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朱烨走到床前,看著一脸呆滞的夏小荷。“夏小荷,如今你应该知道所有实情了。嗯!其实你生得娇俏可人,也算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和傲尘可说匹配至极,只可惜老天爷拐了个弯,对你们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傲尘,这也实在太难为你们了。”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全赖皇上秉公处理,既然周少钰两人已得到应有的惩罚,臣已没有任何遗憾。”南傲尘抿起唇,声音出奇平静。
“你没有遗憾?傲尘,别人不了解你,朕不可能不清楚你的个性,这十年来,你为了那个晚上的事,哪天不是在折磨自己?”他摇摇头,看著仍处在惊愕中的夏小荷,叹了口气,“夏小荷,你不要以为这十年来,受苦的只有你而已,傲尘的个性一向刚硬,自尊心强烈不说,脾气更是倨傲难驯,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可是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责甚深。”
他拍拍南傲尘的肩,“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就好好谈谈吧!”
朱烨走出书房后,只剩下南傲尘及夏小荷两人。
冬末的寒气异常沁冷,夏小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南傲尘见状,走到炉火边,加了炭火后再次走回床前。
“还冷?”
“不……奴婢不冷,只是……”她声音打颤。
南傲尘眼神闪了一下,“只是很难接受,我就是当年那个欺辱你,让你活在地狱,痛苦了十年的男人?”
“不。”夏小荷陡地抬起小脸,“少爷,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原来,真正害惨我的,是那两个人,我只是运气不好,成了他们陷害你的棋子……”
不敢再看南傲尘的脸,她低下了头。
“而且皇上刚才不也说了?你也是个受害著呀!我又怎么会怪你?”
“是吗?你真的不怪我?”南傲尘面无表情,乎静的道。
夏小荷眼神闪躲著他,“我……”
“你真的可以将十年前的事一笔勾销,忘记我带给你的痛苦?”他声音里有著伤痛,“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因为你口是心非,你根本无法原谅那个当日施暴于你的我,是不是?”
在南傲尘的逼问下,夏小荷眼中泛出泪水,她紧紧闭上眼,试著抹去记忆中那个邪恶男人的模糊身影。
但不行,虽然现在已经证实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夏小荷甘愿奉献一切的男人,是她心目中一直认定的男子汉大丈夫,南傲尘。
但是,她为什么就是无法释怀?
“你依然在意我就是那个伤害你的男人对吗?不要欺骗自己,因为我也同样忘不掉那个叫我难堪的过去。”他敛不下眼中的激动。
“那一夜,虽然我遭人下了药,但意识依然清楚,我知道你不断在我身下哭喊求饶,但我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件事成为我日后抹不去的噩梦,尤其,我伤害的不过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孩。
“我怎么也料不到你就是那个受害者,我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已,你又怎么能在这一时半刻间原谅我?”
“少爷……你不要这么想,我真的不怪你了,看你这么痛苦,我也很难受的。”夏小荷热泪盈眶,“我承认,那件事对我造成的伤害确实很难平复,但是在这几个月当中,我感受到你给我的幸福了呀!
“这段时间你对我极尽宠爱,处处维护我、替我著想,南府上下谁人不知?我不是草木,又怎会不明白?你说得对,虽然要我在一时半刻忘却那段创痛是很难没错,但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我不想你为了这件事再继续痛苦下去。”
“你不想为了前尘往事继续痛苦,我也想走出过去的阴霾,既然谁也不愿活在这件错事中,失去面对未来的勇气,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将这事做个了结。”南傲尘眸中同样有著激动,他上前一步,抬起她泪眼婆娑的脸。
“你必须答应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这件事带给我们的伤害,让我们用一辈子的时间将这段往事抚平、忘记,让它不再困扰我们,不再是我们不可碰触的伤口。”
“少……少爷……”夏小荷泪眼蒙胧,诚惶诚恐。
她当然知道南傲尘的意思,但是她不过是个身分地位都配不上他的女人,她没有和他天长地久的资格呀!
“不,少爷,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这段日子有你照顾我和夏儿,我已经感到十分幸福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如果,少爷真想弥补的话,就对夏儿好一点,因为他是你儿子啊!
“当初,我将他取名为宁夏生,是宁愿他是我夏小荷一个人的儿子的意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夏儿会找到他亲生的爹,如果你想要夏儿认祖归宗,我没有意见,毕竟跟著我,他不会有未来,夏儿真的受了太多委屈……”
“你没有委屈吗?”南傲尘声音沙哑,翻滚的情绪几乎控制不了。“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不要妄自菲薄,我南傲尘的女人,必须要有面对未来的勇气,你今日拒绝我,只会令彼此更加难过,于事无补。”
夏小荷轻摇著头。
“我真的不需要你来弥补什么的,我想,就算没遇到十年前那件事,今日可能会生活得更凄惨也说不定。所以,少爷根本就不是害惨我的人,反而是我一生的贵人呀!”
“不管谁是谁的贵人,总之,你我的关系在夏生的联系下,已无法分开,夏生既是我的儿子,自然得认祖归宗,而我儿子的母亲当然不能流浪在外。现在,我不只要你进南府的大门,择个日子,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名分。”南傲尘坚定的道。
夏小荷咬著下唇,“少爷,我从没想过可以母凭子贵的。”
“我不是看在夏生的份上,才执意娶你进门,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来我对你并非虚情假意,如果你不健忘,应该记得在这之前,我已承诺要纳你为妾。因此,不管你是不是十年前那个女人,或者替我生了几个儿子,那都不是我要你进门的重点,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南傲尘眼神暗敛情意。
“少爷……我何德何能让少爷如此宠爱?我不过是个不识字的乡下女人呀!”夏小荷忍不住哽咽。
“乡下女人又如何?欧阳妃出生富贵名门,从小锦衣玉食,自认知书达礼,结果呢?却自甘堕落,与人同流合污,自毁一生。”看著夏小荷,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反观你,坚强勇敢、吃苦耐劳,将我的儿子教养得如此成材,娇生惯养的欧阳妃又怎么和你相比?”
他深吐著气,离开床边,目光深远。
“你知道在这之前,我为什么贸然的向你提出交换条件?因为,在你跌入浴桶时,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恐惧,总会让我联想起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你浑身湿透,如同惊弓之鸟,不停在我手中颤抖,我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你却深深触动了我隐藏在心中的情感。纵然我不愿将你和那个受害女子联想在一起,你的影象却依然不断和十年前那个女人重叠在一起。
“当时,或许是基于补偿的心态,我决定在你身上弥补当年对那个女人的亏欠,只希望良心能获得一点平静,所以才对你提出这个条件。”
南傲尘转身,看著泪水盈眶的夏小荷。
“只是我千料万料,怎么也料不到,你居然就是我南傲尘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女人,既然冥冥之中,注定你我不可分离,你又何必拒绝我?”
“少爷……”夏小荷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也不是真心要拒绝你,我只是好怕会丢了你的脸而已。我不懂说话,没有气质也不会应对进退,我怕你太勉强要我进门,日后会后悔的呀!”
“这话在你犹豫著要不要成为我的女人之前,也曾经怀疑过自己,事实证明,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更何况,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相信你是一个称职的将军夫人,更是我南傲尘唯一的选择。”南傲尘坐在床沿,抬起她泪眼莹莹的小脸。
夏小荷感动不已。
“好了,你若是还有什么疑问,留待明日再说,今晚发生的事太多,要你马上决定,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你的答案。”
他将夏小荷放平躺下,再褪下自己的外衣,躺在她身侧。
“睡吧!夏生那里,明日我会替你把他的身世告诉他。”
“你要亲自告诉他?但是事发突然,我怕他不能接受你就是他的亲爹,万一他对你起了反弹,那可怎么好?”夏小荷不安的看著他。
“我南傲尘的儿子,绝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会接受事实的。”他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但是他毕竟还太小,有很多事他还是不能理解的。”夏小荷仍然忧心忡忡。
“你放心吧!关于这点我也想过了,我会告诉他,十年前你我本就相恋,后因误会分开,如今一家重逢,你也同意嫁进南府,他自然得认祖归宗,其中就算有不合理的地方,我想等他长大,自然就会明白。”
他将棉被覆盖在两人身上。
“好了,明日起来之后,我保证,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
一切真的不一样了。
周少钰作恶多端,数天后立刻问斩,而欧阳妃不守妇道,犯尽七出之条,也让南傲尘休回了宰相府去。
冬去春来,百花齐放。
两个月后,南傲尘用八人大轿将夏小荷风风光光的迎进南府,并住进更名为清荷楼的霞月楼。
宁夏生也接受南傲尘的说法,正式认祖归宗,改名为南夏生。
又过了两个月,一个天清气爽的早晨,南夏生蹦蹦跳跳的往清荷楼跑去。
“娘,你好了没有?”
南夏生敲门进了房间,见夏小荷站在镜子前,对著从厨房调来服侍她的小梅手上那一件件衣裳举棋不定,不免皱起眉头来。
“娘,还没决定要穿哪件衣裳吗?爹和管事叔叔们都在大门外等著了。”
“真的?那可糟了。”
夏小荷急急忙忙拿起一件淡绿色的衣裳,不满意的丢在一旁,随即又拿起另一件鹅黄色的衣裳在身上比著。
“嗳,这都得怪你爹,没事买这么多衣裳给我,害得我眼都花了,每次出门都不知该穿哪件才好。”
她又拿起一件淡蓝色的衣裳比较著。
“糟了,是这件好呢?还是这件好呢?穿这件得配这套耳环,穿那件的话,头上的珠钗又不合适……小梅,你说哪件好?”
不待小梅回答,南夏生已经随便抓起一件衣裳,“娘,不管你穿什么,我爹都当你是天仙美女,从来也没说你不好看。快点,就穿这件吧!”
“可是……”夏小荷还在犹豫不决。
“娘,我说这件就这件-!再拖下去,我爹可真要生气了,到时候河南去不了,玩不成没关系,看不到孙大娘,你可别怪爹。”南夏生板起英挺的小俊脸。
“嗳,好好好,就这件吧!”
迅速换好衣裳,夏小荷匆匆跟著南夏生到了大门口。
门口,一辆精致的马车已然备妥,南傲尘神采奕奕的站在马车旁边,虽然等了好一会儿,但俊挺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不耐烦,一看到夏小荷母子出现,脸上反而出现一抹柔意。
“你今日动作倒是挺快的,看来,还是夏生有办法。”
南夏生耸耸肩,“爹,不是我有办法,而是娘太忧柔寡断了,只要我不在旁边出主意,娘恐怕一辈子也决定不了一件事情。”
夏小荷笑了,那笑容腼-而温柔,她睨著儿子。
“那倒是,以前我总不知道,你这倔生生的个性到底像谁?今日我可明白了,原来,你跟你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爱强人所难。”
南傲尘走上前,扶著夏小荷坐上马车。
“我若凡事真要等你点头答应,恐怕要如儿子所说,什么事也做不成。”
“但也不能都不跟我商量呀!就说娶我进门这事好了,今天才说,明儿个圣旨就到,我很为难的哪!”夏小荷坐进马车里,口中嘟嘟囔囔的。
“还有买衣裳这事,我就说等我决定好布料、款式后,再请人来裁缝,你偏要每一种都做一件,搞到满屋子都是衣服。首饰也一样,每次都挑得头很痛,很麻烦的。”
南傲尘一向冷傲的眸中泛出笑意。
“那些东西还嫌少了,你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等珠宝首饰满到无处放再发脾气吧!”他跟著夏小荷上了马车,对著马夫下命令,“出发。”
“等等。”夏小荷疑惑的自车窗探出头去,找寻儿子,“夏儿呢?他不坐进来吗?”
“娘,我不用了。”南夏生骑在一匹体型中等的马上,英姿焕发的走了过来。“娘,你瞧,这两个月来,在爹的教导下,我骑马的功夫可精进不少。我打算这一路都用骑马的,好训练训练自己,毕竟我是将军的儿子,能文不能武,可是会丢了爹的面子的。”
“可是你还太小,不能骑快的呀!万一……”
不等夏小荷说完,南夏生已经一马当先的往前奔去。
“夏儿,小心呀!”
夏小荷半个身子都探出马车外了,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南傲尘搂著夏小荷的肩,将她的身体拉回马车里,示意马夫跟随而行。
“你放心吧!有人会在夏生后头看好他的,儿子渐渐大了,你不能老盯得这么紧,没用的。”
夏小荷深深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自从进京以来,这七、八个月他倒是长大不少,看来,他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做娘的了。”
“很好,至少你的心可以完全放在我身上,我可是厌倦了你总是儿子长、儿子短的挂在嘴边。”
南傲尘将夏小荷拉坐在大腿上,隔著薄软的绸缎,大掌揉著她的柔软。
“什么话?哪有人跟儿子吃醋的?”
夏小荷轻啐了一声,柔柔的偎在他胸前,伸出手指头抚擦著他的颈项。
南傲尘没有回答,温热的大掌一路进了她衣襟里头,直到她俏脸微晕,气息不稳,才扬起嘴角说。
“好了,你得暂时将儿子放到一边去,来,咱们先办别的事要紧。”
“不行啦!你别老是这样,万一让人发现了,很丢人的。”知道他的意图为何,夏小荷羞红了脸、半推半拒的。
“行不行,还是得做了才知道。”
马车一路颠簸而行,将夏小荷纤柔的身子震得在南傲尘的大腿上,上下轻晃起来。
车窗上的布帘随风轻摆,街道上的行人、景物依悉可见,夏小荷为此羞红了脸。
伸出手,她想将布帘固定住,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路边一个蓬头垢面的行乞妇人,好像就是让南傲尘赶出府去的江大娘。
“等一下……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江大娘?”
南傲尘只瞥了一眼,便帮她将布帘盖下。
“管她是谁,总之,所有不愉快的事都已随风而逝,如今你该在意的只有我,以及我们的未来。”
挺腰的力道逐渐增强,戳热了夏小荷敏感的身子,也燃烧了南傲尘孤傲的心。
的确,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为,南傲尘已用行动证明,他将守护著夏小荷,永不分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