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东宫之争
空气里,弥漫着肉体放纵后的淫靡气息,赤裸的身子,留有男人残存的体液,光是呼吸就感觉痛,全身上下的筋骨都像是要解体了一般,而身后最私密的地方泛起的火热痛感,更是一再提醒这纤细身体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毫无温存、纯粹只是宣泄的凌虐。
沙雁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无视于宫女惊慌失措的表情,仅以平静的语气要她们准备一桶热水好让他净身。
浸在滚烫的热水里,沙雁慢慢地吁出一口长气。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吗?不!心底有一股坚定的声音这么响应着。
曾经,他是单纯而平凡的,认定自己会在龙泽神庙终老一生,平静而淡漠。即使在一年以前,当自己一夜之间贵为皇朝皇子的时候,他也不认为自己的人生会有什么转变,他不适合宫廷、厌恶宫廷,唯一会留在宫廷的理由是为了他的父亲腾龙帝。受制于轩辕无极,承受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欲望,这些也并非是不能忍受的,因为他当时单纯的以为,只要被动地等待轩辕无极厌倦了,那么自己总有获得自由、重新过自由日子的一天。
但事实上他错得离谱,应该说他对轩辕无极错估得离谱。原以为被封为太子,轩辕无极就会安于一切,就像是他在北方的时候,虽然傲慢嚣张、狂妄任性,但终归是个寂寞任性的孩子。但其实不然,隐藏在那张俊美邪佞脸庞之下的并不是个任性孩子,而是一个极端噬血、渴望杀戮、亟欲征服世间一切的狂人。这段日子的平静仅是假象,事实上他永远不会满足,也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平静,只是蓄势待发地等待着,等到他登上了最想要的位置,然后尽情地用他的利爪,撕裂世间所有的一切……
不管是轩辕聿,抑或是沙雁,任何一个愚蠢到认为轩辕无极会以血缘来抑制内心残酷一面的,全都错得离谱,在轩辕无极的心中从来没有兄弟,这些人不过是被他视为阻碍或是没有阻碍的小石子一样,一旦妨碍了,就铲除,没有其它的结果。而当初他天真的以为,轩辕无极只要玩住过了就会放走自己,那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我都会这么做。”轻轻移动着痛楚的四肢,沙雁像是对自己打气般地喃喃自语。
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单纯理由,同样身为腾龙帝的皇子,就算他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但他至少能做到阻止悲剧发生;在北方因为他的疏失,已经有十几万人丧命,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赌上自己的命和轩辕无极一搏,赢了,未来的人世间不会有更多的杀戮,就算是输了,他也无愧于心,毕竟他献出了性命当赌注。
思绪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清晰过,沙雁从木桶里起身,当他准备套上衣物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不仅是四肢,几乎全身上下都有轩辕无极留下的肆虐痕迹,注视着镜中,沙雁扬起嘴角对自己鼓励的一笑。
屈辱与痛苦,并不会使人屈服,相反的,只会让人变得更坚强……
重新踏出雁殿,沙雁换上一身白袍,俊秀的脸上有一抹前所未见的坚定神情,就连始终守在殿前的宇文翱都看傻了。
“沙……沙雁?你为什么穿上这件衣服?”宇文翱直接问出口。这件白袍乃是沙雁在龙泽神庙祈福消灾时特别换穿的白色袍子,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虽然我很平凡、很没用,但还是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沙雁以温和的语气回答,同时对宇文翱吩咐道:“进去收拾一下东西,等我见过父皇后,我们回龙泽神庙去。”
“嗄?”宇文翱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沙雁?”他正想开口,却看到沙雁脚步坚决地往前走去,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偌大的宫廷走廊上,彷佛一朵随时要消逝的莲花。
宇文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沙雁到底和腾龙帝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疲倦的俊脸上漾起温柔的笑,表示腾龙帝同意让他离开皇宫、返回龙泽神庙。宇文翱心中虽然有千百个疑问,但眼看沙雁十分疲倦,他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是带着收妥的简单包袱,扶着沙雁,离开这个居住了将近一年的地方。
京城.龙泽神庙—
当朝的沙雁皇子,宁愿舍弃富贵荣华的生活,回到民间服务百姓的消息,几天后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传开了….
据闻他原本是腾龙帝遗留在民间的皇儿,是皇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回的孩子,又听说他是一名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的修行者,不但能够消灾解惑,更能为人治病,可谓是神所赐下的仁慈皇子。各式各样的流言,不管是真的或是假的,传遍了大街小巷,俨然成为了京城最虫动的话题。
龙泽神庙原本就是香火鼎盛的庙宇,如今因为沙雁皇子的存在,更是形成了人潮汹涌、万头钻动的景象,特地赶来探病、求卜是假,实际上他们只是想一睹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皇子,到底长得是圆是扁,好回去向家人邻居炫耀一番。
“多谢沙雁皇子,您一定是老天派下凡来,为拯救我们百姓而诞生的活菩萨。”一名老妇人步出沙雁问诊的房间,不住地磕头道谢,双眼充满了感激的神采。
“老婆婆,您别这么说,这些药带回去按大夫说的方法服用,很快就会没事的。”沙雁穿著一身白袍,俊秀的脸上露出温文的笑容。
“谢谢、谢谢。”老妇人不断地磕头道谢,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目送老妇人离去后,沙雁转身想回房继续工作,心中想着寺内还有一大堆的人需要帮助,他必须动作快一点才行……
沙雁才往前踏了一步,一阵晕眩感却突然袭上脑门,沙雁脚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前栽下—
“小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迅速跃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上沙雁的腰际,解除了他的危机。
“谢谢。”沙雁抬头道谢,在看到及时扶了自己一把的人的面孔时,不禁瞪大了双眼。“夜枭?”
“哎!皇子哥哥你又瘦了,这阵子你都没睡没吃吗?模样看起来真糟糕!”夜枭蹙眉,沙雁以前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如今穿著这身白袍,看起来更加纤细了!
“我还有许多上门求助的病人,抱歉无法招呼你。”认清楚对方的身分后,沙雁沉下脸,无法摆出欢迎的好脸色。
“了不起啊!皇子哥哥,你是怎么说服老皇帝的,让他连宫廷的御医都出借给你在这里看诊,难怪这些百姓要将你当成活菩萨了!”夜枭笑了笑,说出一整个上午观察下来的心得。
不管前来神庙的人患了大病、小病,抑或是根本没病,沙雁都一视同仁的对待,对于前者,他因为不懂医术,所以一律由自宫里带出的三名御医看诊,而后者,沙雁则是会静心听他们倾诉心中的烦恼,若是遇上情绪较不稳定的人,他甚至会为他们念上一段经文,经文一方面平静他们的心,也提供了心灵上的慰藉。
“你来这里干什么?”沙雁依旧冷着脸,认定夜枭一定是轩辕无极派来的人。
“我和其它人一样,只是想来看看整个京城都在谈论的民间皇子!”夜枭咧嘴一笑,耸耸肩表示自己的诚意:“你连不相识的百姓都肯治疗,我们好歹有些交情,皇子哥哥不会不理我吧?”
“你只要放弃帮助那家伙助纣为虐,我保证你什么病痛都不会有。”沙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就是来看这个病,事实上我有一肚子的心病,若是皇子哥哥不帮我治疗,我可能会被这一肚子的问题给撑死的!”夜枭不理会他的讽刺,依旧笑嘻嘻地开口。
“有话你就快点说吧!”沙雁轻叹一口气,知道要是不让夜枭问清楚,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皇子哥哥,我记得你在齐芠曾经和我说过,你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难道这就是你后来想清楚要做的,选择和一个强者作对?”夜枭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留在宫中接受无极的保护?非要选择和他作对的路?”
从在齐芠的那段日子看来,就算沙雁再怎么讨厌轩辕无极,在后者生病的时候,他依旧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守护着他,没想到才回到京城,沙雁却选择公开挑战,这不是摆明了伸长脖子让轩辕无极砍吗?
“你是真的想知道吗?”沙雁直视夜枭的眼,想起了在齐芠国时,夜枭也曾同样对自己说出了心里的话,于是他点头,缓声说道。“人不可能一直单纯下去,曾经,我单纯的以为轩辕无极只是为了生存,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事情,但我现在才看清楚,他本能地渴望鲜血与杀戮,甚至在执行的过程中,他可以说是完全享受着这一切。”
夜枭不语,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是我自己太单纯,居然会相信他说的话,认为他的心已经得到满足了。”沙雁摇头叹息。“事实上他只对我诚实过一件事,他说自己是一只噬血的兽,一只兽的本能原就是渴望鲜血,或许我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平凡人,但为了无辜的百姓,我还是必须尽力阻止。”
“你说的话很精采,不过对我来说没用,我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都会先衡量两方的情势。”夜枭摇头晃脑,表情十分惋惜。“皇子哥哥,你的情操很让人感动,但你真以为自己有能力和他抗衡?”
“要和掌权者对抗的唯一方法,就是自身也必须拥有和对方相同的力量。”沙雁以坚定而平缓的语气说道。
“或许在你没有得到权力之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夜枭淡笑。
“最多不过就是丢了一条命。”沙雁笑了,俊秀容颜上展现的洒脱并不是伪装,而是早已做出最坏打算,老早将生死问题拋开的决绝。“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永远不会原谅懦弱地躲在皇宫里、那个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的自己,这样的我,就算活着,也会看不起自己。”
“我明白了。”夜枭点头,当一个人连性命都拿来做赌注时,任何的劝说都是无意义的。“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你自己保重了。”
“你也是。”沙雁露出两人见面以来首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沙雁的努力持续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民间立即出现了另外一股拥立沙雁皇子的声音。毕竟,所有人都还没忘记新任太子在北方坑杀军队的残酷事迹,再加上这位温文仁厚、彷佛阳光一样温暖的沙雁皇子本来就出自民间,倘若腾龙帝能立他为太子,日后登基必能体察民心,让百姓过更好的日子。
民间的赞誉、人民的拥戴,在还没有传到腾龙帝之前,就先传到了朝中大臣夏延卫的耳边。
这一日,蔓延卫的府邸来了一位不寻常的访客,夏延卫颔首,立刻得知对方的来意,他领着这名只有数面之缘的贵宾,来到府中的密室,展开了生平第一次的对谈。
“民间拥戴沙雁皇子的声浪越来越高,虽然我极力阻止让消息传入宫中,但瞒不了多久,皇上一定会听到这个消息,若是他的心动摇了,那么我们先前所做的全部都白费了!”夏延卫直接分析目前的情况,告诉向来忠心于轩辕无极、特地前来夏府拜访的绯影。
“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与夏大人讨论这件事。”绯影坦言。
“这年轻小伙子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夏延卫捻须。或许是沙雁出自民间,再加上他懂的不过是诵经祈福那一套,自己从未认真地将他当成敌手过。想不到这民间皇子居然到龙泽神庙义行不到一个月,声势瞬间就提升,看来北方之战不单为轩辕无极带来了负面影响,同时也无形中培育出另外一名敌手了。
毕竟腾龙皇朝向来富裕繁荣,下一任的储君并不需要是擅长征战的王者,相反的,人们想要的是一名存有仁德心、不会无端掀起战事的君王,光就这一点来看,轩辕无极在人民心中的地位就打了一个折扣。
“不动手不行了。”绯影坦白自己的打算。在沙雁仅是一名平凡少年时,他就觉得轩辕无极对这名少年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应有的喜欢,而如今在沙雁已经是公然宣战要夺太子之位时,轩辕无极亦没有多大的反应,每日依旧忙碌于朝政之中,彷佛在龙泽神庙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沙雁的存在太危险!因为他已经让轩辕无极失去了应有的反应,在任何威胁能够接近自己以前,都必须先动手铲除,但轩辕无极对沙雁却是以一种放纵的态度,几乎是微笑地看待着这一切,像是想看清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似的。
“绯影大人,我同意。”蔓延卫点头同意。轩辕无极好不容易稳住了太子之位,也铲除了其它可能的人选,再加上腾龙帝已经年迈,此时此刻绝对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任何的威胁一旦形成,就必须在它壮大之前予以铲除!
“既然我和夏大人有同样的想法,那么我心中有一计……”绯影低声说出自己拟定的计划,仔细分析给夏延卫听。
听完绯影的计划之后,蔓延卫笑着捻须,以一种心满意足的语气说道:“绯影大人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第一人,此计甚好!”
绯影起身,在准备离开时拱手说道:“这一切,都为了我们心中共同扶持的主人,为了成就他,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夏延卫也拱手相送,清瘦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得意的笑容。
静谧的夜里,白天时间被京城百姓誉为救命圣地的龙泽神庙内殿房间里,隐约传出了类似男子痛苦的喘息声。
“呜……”融合了喘息与悲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少年紧咬的唇中泄出。
宁愿死,也不愿意对我屈服吗?无所谓!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发出声音,对我求饶,我或许会停止这一切……
从对方的眼中,少年读到了这样的讯息,心中的骄傲再次升起,连死都不怕的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更何况这些只是肉体上的折磨,他从前可以忍耐,现在更没有屈服的理由!
眼看少年宁愿咬破舌头,也不愿意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男子漾满激情的黑瞳泛起了更为疯狂的波光,在尽情掠夺的同时,心中更泛起了一种想要狠狠撕裂对方的念头!
想伤害他!想撕裂他!想要这一双澄澈倔强的眼瞳出现屈服的表情!
意念化成了行动,下一秒,“啊!”少年发出惨叫声,眼中产生红雾一片,纤细的身体像是要被硬生生扯断似的发出刺痛。
“这样就承受不住了,还想要反抗我吗?”男子冷嗤一声,腰杆持续向深处挺进。
男子如同女子般红润的唇抿出轻蔑的弧度,从对方的身上退出,一把扯起对方的头发拉近眼前,只见少年俊秀脸庞上布满汗水,向来倔强的眼紧闭着,微薄的两片唇因为忍受痛苦而已经泛白,就算痛到晕过去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一句求饶的声音。
“沙雁……”男子发出类似叹息的低语,最后松开手,任由昏迷的少年跌回床铺上。
为什么还不动手除掉他?轩辕无极不只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在沙雁已经知晓他在北方用计杀了聿之后,他就该动手了,但是自己没有。在沙雁主动请愿离开皇宫,来到龙泽神庙义助百姓的时候,他也该动手了,但是自己仍然没有,就连现在民间传出了拥立沙雁皇子为太子的声浪时,他依旧还是没有动手取沙雁性命的念头。
或许,沙雁是从以前到现在,唯一一个让他产生一种:想看看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的对手吧!对!就是这个简单的原因,从一个原本完全无法反抗自己的少年,蜕变成适应宫廷生活的皇子;从对自己始终畏惧不安的角色,转变成能够反抗、甚至对自己瞪眼怒骂的皇兄;从只会诵经祈福的庙寺少年,转变成民间人人赞誉的沙雁皇子!
这少年总是充满了惊奇,不管自己怎么做、周遭的环境怎么改变,沙雁依旧能保有那份原来的自我,不屈服、不妥协,从所有不利于自己的环境中,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的道路。
不知道对方还会成长到什么地步,还会做出什么让自己讶异的事情,但光是期待,就让胸腔内的一颗心亢奋地鼓动着,这种兴奋刺激感,已经好久不曾感觉到了……
伸手将被子盖到沙雁身上,轩辕无极翻身下床,略微整理好衣物,在打开房门准备离去前,他再次回头,望着沙雁昏迷的睡脸,红润的嘴唇咧开一抹笑,低喃道:“沙雁,在我对这个游戏还没腻之前,快点成长到可以和我对抗的地步,我会等着你,在前面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