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终于,写意开口了,为长达三个小时的沉默画下了句点。
“别人说些什么真的这么重要吗?”写意直瞅着他,一字一字、清楚的说着。
乐忍没有回答,但他们彼此都知道他的答案。
“别人说些什么真的这么重要吗?”她的浪静静地落下,问得很是心酸,却是她心底的最痛。
第一次,写意在他面前流泪。
见状,乐忍一颗心揪成一团。她不知道她的波带给他多大的冲击,他是一心一意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呀!可是让她流泪的却也是他。
多么讽刺啊!
他到底在保护她什么?
“别人说些什么真的这么重要吗?”写意直瞅着他,哽咽的再问一次,下唇咬得发白,频频颤抖着,声音也加大了些。
她不是没有别的男人追求呀!他不是那些男人中最帅气的,他不是那些男人中最有钱的,他不是那些男人中最潇洒的,他不是那些男人中最俊俏的……可是她选择了他,并付出她的所有,倾心的爱着他,然而他却是这么没有自信,不懂得她的心,也不懂得他自己的好,一味做无谓的比较。
乐忍心慌了,他不安的嗓着她的名,“写意……”
她伤心得泪如午后雷雨般倾盆落下,不断的抽位着,声音也变得破碎,“别人说些什么……是不是真的这么重要?”
乐忍顿时不能呼吸,一颗心痛得无法言语,她的泪一滴一滴都化作了箭矢,不停的射向他的心。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爱的人究竟是谁。”写意深吸了口气,以手背抹去满脸的泪水,但随即又布满了刚落下仍微温的泪水,来不及再擦去,已滑落脸颊。
她的话听在乐忍的心底很是感动,他的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写意继续说,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心酸,“我既然选择了你,不管你是乞丐也好,不管你是工人也好,我这辈子就打算跟定你一个人,你去哪,我也去哪,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只要我们在一起,要吃多少苦我都不怕……”
她的执着让乐忍心疼,也让他心动。他从不知道她是这样认真,他以为她只是玩玩,就像对彼得那样。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直没办法安心,总觉得她随时都可能离开他,她可能会突如其来的告诉他,她只是开个小玩笑,或是告诉他她又有了新的目标,甚至是蓦然说她根本就不爱他。
“可是你呢?你也像我一样坚定吗?”写意的泪水泉涌而出,打从心底的痛苦煎熬让她再也抑制不了泪水,怨怼的说着,“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外表的匹配算什么?世俗的眼光又算什么?我一直以为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已,只要我爱你,你也爱我,那就够了。所以别人怎么看我,我都可以不在意碍…但是为什么你不是这样?为什么你要在意那些?”
“我……”乐忍难掩心头的激动情绪,很想牢牢地将她拥入怀中,向她说出一千句、一万句爱意。
她苦笑着,“是你让我发现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与你在一起,我根本就不该选择你,我应该……我应该选择其他人,选择一个外貌帅一点的,选择一个年轻一点的,选择一个有钱一点的……千选万选,无请如何,我就是不该选你,我就是不该跟你在一起……”
乐忍瞅着她,眼神中诉说着他不曾说过的深情,还有他浓浓的歉意。他真的无心伤害她的呀!说着、说着,写意突然又哭了起来,哭成个泪人儿,让人看了很是心疼,“我用我的生命来爱你,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理,有人想追我,我也直截了当的说我有男朋友……这张脸长得什么样子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身材好不好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就算大热天我也一定穿着外套才出门……我还能怎么样?你又希望我怎么样?或者,我根本就该自己毁容,拿瓶硫酸往脸上泼、拿刀子在脸上划几百刀,让所有男人看了我就退避三舍,这样才能让你安心,是不是呀……”
“我不是……”乐忍心一凛,他虽然没说过,但她感觉到他心底其实还是认为他们外表并不配的想法已经根深柢固了。
写意扯了扯嘴角,抹去满脸的泪水,很无奈的说着,“因为在你的心底,那些辈短流长远胜过我的努力,远胜过我对你的爱,远胜过我对你的执着……只要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你就将我判了死罪,认定我对你不是真心,抹杀了我的感情,让我的爱变得不具有任何意义……”
“写意,对不起……”乐忍诚惶诚恐的道着歉,但她的心已被他伤透,很难在顷刻间愈合。
“既然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们能在一起,那我们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硬要在一起,却老是猜疑着对方?”她的眸子紧紧地睐着他的,胸口、鼻头直发酸,终于说出她的决定。
当爱情中掺杂了猜疑,那么,爱情也失去原来的意义了。
她不要这样的爱情,她的爱情容不下一粒沙,她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要……”乐忍慌乱了手脚,急急忙忙地想解释。
写意打断他的话,笑得悲怆,却有着另一种苍凉的美丽,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决绝神情,清脆的嗓音一字一字、清楚的说着,“别跟我说对不起,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以为我们能做情人的。”
如果没有这一段,也许他们能做一辈子的兄妹,永远都最爱对方,也永远在心中藏着这个秘密。
她绝望的语调让乐忍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气,终于承认他即使无心伤害她,却仍是将她伤得最深。
他的胸口蓦地空了,世界也在瞬间失去了颜色,他愣愣地看着她,明白她还没说出口的话语。
写意突然停住了泪水,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氤氲水气,曾经那么水灵灿烂的眼神却是满载着伤痛与痛苦,比哭泣还更令人心疼。
良久,她终于开口了,却是那么艰难,她轻轻地说:“对不起,我们还是别做情人吧。”
或许打从一开头,她就错了,能当兄妹,能当朋友,不代表亦能当情侣。
是她执意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和谐,却换来更深的伤害,一切都是她活该。
乐忍伸出手想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好留住深爱的她。手才伸了一半,想起这些一日子来她的日渐憔悴消瘦,他又退缩了。
因为太爱她,所以不忍见她在他怀中褪色;因为太爱她,所以宁愿自己痛苦,祝福她找到幸福。“我还是你的忍哥吗?”他低哑的问着。
写意笑了,很苦很涩的笑容,却没有回答他。
很多事已经发生了,就回不到原点。他们曾经在一起,那便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还能再是他的小妹妹呢?
能从情人变成朋友,平心静气的看着对方有了新的爱情,那是因为爱得不够深、不够刻骨。
说她没风度也好,说她无情也好,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她短期内……或者该说是两年、三年内,她都没有办法看着深爱过的人也许有了新欢,也许有了新恋曲,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靠在曾经只属于她的温暖胸膛,看着别的女人握着曾经只与她交叉相握的双手……却无动于衷,还能给予祝福。
如果还能做朋友,他们不会分手。
“写意?”乐忍强忍心痛地问着,“我还是你的忍哥吗?”
写意突然笑了,“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写意?”
转过身背对着乐忍,写意没有回答,全身频频地颤抖着,紧咬着下唇忍住即将泉涌而下的泪水,弯下腰抓起皮包,狠心的急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静静地开了门走出去,回到只在隔壁的家,独自的疗伤。
???
在家中哭了一整天,哭到再也哭不出泪水,写意只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灵魂已随着这段感情的夭折而死去了。
写意凄怆地想着与乐忍的过往,他们认识了十五年,以为彼此了解彻底,已经可以度过最难过的“相处”,但他们还是到头栽进了爱情,才发现原来他们了解得不够。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她根本就不该这样强求,她应该让一切随缘,她应该默默地等待,或默默地离开,至少这样,在他心中永远都会记得有过她,想起她时,他的脸上会有抹淡淡的微笑,记忆里剩下的也只是美好……
但是他们太急着追求幸福,太急着拥有幸福,忘了得到幸福的同时,他们也失去该维持的距离,失去该保留的美丽,生活中一件件的小细节折磨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的爱情渐渐有了裂痕、有了缺角。
他们只了解彼此,却不了解“幸福”,于是倾心的付出变成了枷锁,温柔的关心变成了负担,已分辨不清谁对谁错,两人仿佛都没错,但又仿佛都错了,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好与坏,然而那都已不再重要了。
他们都曾经真心真意的道出承诺,愿意一生厮守,永志不渝,虽然结果不能如愿,但她会永远记得他们曾有过那样美好的日子。
只是,如果早知道“爱情”会让他们连友谊都不能延续,那么,她宁可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兄妹,也好过这样的无言。
然而,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她不能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她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甜甜地唤着他,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将来有别的女人靠在他的胸膛。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和前任男友再成为朋友的。
说她小气也好,说她自私也好,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又何必在旁人面前故作大方,却为难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写意默默地在家中晃过来、晃过去,静静地看着与隔邻完全相反方向的隔间,只觉得心也被扭转变形,整个反了过来,疼得她无法言语。
这间房子有着太多、太多的记忆,十五年的痕迹深深地刻印在这里的每一寸,她没有办法面对。
最痛的是在浓情蜜意之际,她甚至还开开心心地计划着要将房子如何改装,这一角要做成将来孩子游乐间,那一隅要装上秋千,这边要放上溜滑梯……还有他原本的工作室,她要帮他扩充,在里头放上一张她的小桌子,她可以陪着他……顶楼的房间,她要将屋顶那一片斜边改成透明,让他们能躺在床上看星空,以天为被,让上天作为他们彼此许诺的证人……
这要她如何面对?她做不到呀!
几乎没有太多的考虑,她便下定决心要搬离开这个地方,卖了这栋房子,断了这段记忆。
她不要给自己机会回头看,也不会让自己还沉溺在有快乐、也有悲伤的复杂情绪之中,久久都摆脱不了。
要分就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退路。
别说她极端,只选择绝对拥有或者是零,在这个时候她必须爱自己多一点,因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再爱别人了。
决定了之后,她反而像卸下心头大石般,松了口气,不断的说服着自己会很快的遗忘,会很快的痊愈,会很快的站起来……
她真的会……真的……
???
明明知道写意是铁了心要与他分开,但乐忍总是抱持着一线希望,终日在家中等待着她也许会来拿东西,等待着她也许会拨电话来,拉长着耳朵聆听隔壁几乎没有动静的微小声音,想知道她是否还好,想知道她是否无恙,却没有勇气上门向她道歉。
他知道自己不对,他也在反省着自己,若不是她爆发了,他永远不知道其实在他们之间存在着这么多的问题。
毋庸置疑,他是自卑的,甚至在这个时候都还很不确定就算他挽留、就算他改变,能不能让她决定不走。
感情是感情,生活是生活,他也只是个凡人,就算失恋了,也还有工作要顾,早已应允的专辑制作,他不会失约。
非得等到不得不出门,都还盼不到他所熟悉的身影,他才叹口气,拿了锁匙,走出了大门。
望了望仅在隔邻的房子,全部拉合的窗帘让他连想看都看不到她,半晌,他又深叹了叹,这才上车离去。
躲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乐忍驾车离开,写意才轻轻地开了门,这是分开一周以来,她第一次踏出屋子。
她果然还是最懂得他的,即使天垮下来,他也会遵守约定。
只是为什么他忘了遵守与她共同的誓约?他说过会一生一世爱她、保护她的啊!他们还承诺过要厮守到老的呀!
是他们爱得不够完整?还是他们爱得不够自信?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会分开、会无法继续?
才七天,写意整个人都憔悴了,原有的丰盈不再,一双大眼睛深凹,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血丝,明显的黑眼圈与浮肿的眼袋,尖俏可爱的鼻子还微红着,两顿凹陷消瘦,唇瓣干燥脱皮,面容苍白无血色……
就连她不经意经过镜子,都震骇于反射出来的枯竭人影,捧着镜子却认不得那就是她自己。
原来爱情会让女人似花朵盛开美丽,也会让女人似花朵枯萎凋零。
写意走进乐忍的家,将她的物品都搁进纸箱,但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何其多,岂是一时半刻就能收妥的。
她不仅仅是在整理着杂物,也是在整理着那一段酸甜与共的记忆。
不知不觉,以为已干涸的眼睛,触景生情又流下了泪水,泛滥成灾,任由泪水泱堤,将她淹没吞噬。
曾经热闹过的双人床、曾经嘻笑过的走廊、曾经缠绵过的浴室、曾经缱绻过的沙发、曾经温存过的被单、曾经……他们曾经一同做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有着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仿佛还能听见他在她耳边柔柔地低喃,仿佛还能看见他在她面前淡淡的温柔笑容……
心很痛……很痛……痛得刻骨……痛得泣血……
她宁可一次痛到底,也好过心底不断的煎熬折磨。
收拾好了一切,写意缓缓地走出大门,看着搬家公司将她的行囊及破碎的心全搬上车捆绑好,她回头环顾这间屋子最后一眼,才将她的锁匙搁在玄关的小桌子上,退出这间屋子,也彻底退出乐忍的世界。
???
忙了一整天,直到午夜,乐忍终于忙完,心理与生理的疲累让他几乎就要倒地不支,他才驾着车返家。
一进屋,他蓦地抬起头来,察觉到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愣了会儿,终于看见玄关桌上放着他打给写意的钥匙。
他睁大眼瞪视着那串钥匙,上头还挂着她最喜爱的日本玩偶,那是她的钥匙,他为她打的钥匙,他为她买的日本玩偶,交给她时,她还撒娇的问着这样是不是代表他要将这个家交给她,让她当女主人……
乐忍的胸口似是被重锚狠狠一撞,手上的纸张、信件散落满地,脑袋一片空白,久久不能思考。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连鞋都没换便急忙冲上楼,连续开了几个衣柜门及抽屉,见她的衣服全不在了,只剩下衣架在摇晃;走出衣物间,床头的超大型绒毛熊也失踪了;回过头,化妆台上她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亦不见了;他又跑进浴室,见她的盥洗用品全消失了;爬上顶楼,她五颜六色的内衣也随风而逝;他不信邪的快步冲下楼,鞋柜里她那些漂亮的凉鞋也不见了,就连她各色各样的鞋子也离家出走了……
他僵硬的站着,直瞅着空荡荡的鞋柜,为了她而添置的鞋柜。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只是昨天的事,他还正笑她说鞋柜买回来第一天就装满了,以后可能得买间房子专门放她的鞋子,媲美伊美黛的三千双鞋子……
乐忍的心空了,就像那个鞋柜一样的空了,胸口发闷、鼻头直酸,令他几乎就要透不过气来。
他静静地一间间看着,期待能找到她遗漏的东西,或是她留下的纸条,甚至是她的人,但她倒收得仔细,什么也没留下,除了枕头上两根掉落的长发……
他怔忡着,写意就真的这样走了吗?收得再仔细,也还是忘了带走枕头上的落发,她怎么能走得这样干脆?
他愣愣地回到工作室,看着桌历,情不自禁地取了过来,在日期上用红笔画着圈,并一天天地回想着曾有的甜蜜,每一个圈圈的记忆都还是那么清晰,她却已不在身边了。
八月二十日那一天,他们终于在一起……二十四日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二十七日,她第一次下厨……九月四日,她学着做西点……二十六日,她的生日……十月十五日,他们在屋顶放烟火……二十三日,她拿着室内设计图与他讨论……直到十一月二十六日,她哭了,哭着走出这间屋子……
他算了算,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只是“一百俱乐部”的一员,刚好九十九天,就只差那么短短的一天而已,就只差一天……
原来,他所害怕的还是成了真。
到头来,他也是像彼得一样的过客,只是,要他怎么能相信,这些日子里,她对他不是真心的?
他真的相信她是想与他共度一生的,就像他对她一样,他们都是真心真意的希望能够共度一生的。
只是,她说得对,是他心底自卑的因子作祟,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够拥有像她这样美好的女人,即使只是别人多瞄了他们一眼,在他看来,他们全是嘲笑、诧异、不解着他怎么可能追求得到她。
问题不在她身上,而是他自己呀!
如果他不是这么没有自信的话,当路人看他们一眼时,他会觉得那是赞美着她的美丽与他的幸运,而不是嗤笑他这只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顿悟这一点后,他迫不及待的冲出家门,跨越两间洋房中间的栅栏。他要告诉她,他终于发现问题在哪了;他要告诉她,他会慢慢地尝试着改变;他要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他要告诉她,他有多度在乎地……
站在门边,他将手举了起来想按门铃,却看见贴在围墙上的红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斗大的字——售。
他傻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售”字。她竟然连房子都要卖,痛下决心的将过去的一切连根拔起,包括过去的十五年都狠心舍弃……
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视线移下一些,看着“售”字下清清楚楚地写着十个阿拉伯数字,那个号码他并不陌生,却不是写意的电话,而是自在的。
他愣愣地退后,望着这栋房子,里头无一丝灯光,黑暗无光明,就像是他的世界,只剩下暗淡无光。
乐忍顿时无法思考,走回家里拨打他最熟悉的一组号码,她留在语音信箱的声音还是那么样的甜美,但他只能听见录音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听着机器播放,却已看不见她……
放下了电话,他仿佛还能看见她围着围巾在厨房里做小饼干,她缩在沙发看书学打毛衣,她坐在楼梯上跟他母亲讲电话,她在阳台种着可爱的盆景,她笑咪咪地打开电锅替他添饭,她又叫又跳的打着电玩……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这屋里了,她已经离开他了。
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频频颤抖,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直到此刻,他才卸下伪装,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抱着膝盖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