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有什么事在家说就好了,干嘛来找我。」感觉到同学们的目光,她小声说着。

「要是想到晚上要和你说话,我一定没法专心用功。」

他说得坦然,苏以绵却羞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走到楼下,穿过草坪,见四下无人,他勾起一抹坏笑,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血液以光速的速度冲上头顶,她惊得几乎昏厥,手捂着脸惊瞪着他,颤着唇办,几乎说不出活。

被她的样子逗笑,他俊朗的脸上有着顽皮的笑意。「亲你一下而已,大惊小怪。」「你……」她又羞又窘又气又恼,在他俯身要再亲一次时,她双手捂紧脸倒退几步,见他还在笑,原来是在逗她!

「以绵……」他低低的嗓音喊着她的名,灼亮的黑眸有神的瞅着她,「三月保送成绩出来了,因为数理成绩我被保送C大数学系,但我放弃了。」

同为国立大学的C大,能考上已是很不错,疯了才会放弃,因为这样他还得参加七月的大考。

「C大在台南,你一定不愿意去。」

他迟疑了一下,竟有些赧然。「我们一起念T大。」

她不禁笑了,「就凭你那成绩?还差得远。」

他意气风发,有十足的自信,「我一定会考上,而且是T大电机。」

「好,我张大眼睛等着看。」

他重重哼了一声。「你等着瞧。」

看她仍是笑,他一发狠拉过她,唇重重的压在她唇上,男孩子的气息充塞她鼻间,她的脑袋在一片空白后羞恼交加,重重地推开他。

「你——你干什么!」

她气得跺脚,他也涨红了脸。

「苏以绵,我就要亲你,怎么样?」

「纪靖远,你不要脸!」

他只是笑。见她拿手上的东西要打他,他转身就跑,留她在原地羞红了一张脸。

以为纪靖远只是夸口,但他的拼劲和天赋却令她咋舌。

他原就聪颖异常,数理成绩一级棒,完全不用费心思,加上英语流利,全部的主科一举拿下,主攻最让他痛苦要背的科目,而他认真念书的结果使得总成绩一路狂赖,从校内五、六百名一举冲进前十名。

他成了校内的一则传奇,随着一次次的成绩公布,惊叹和艳羡的眼光总跟着他,他也成了师长激励学生的正面教材。

「你们看看纪靖远,上学期期末成绩还是四百二十二名,这次模拟考是第六名,数学、理化成绩是全市第一名,不比这个成绩,他上学期国文二十三分,这次考到六十六分了,他办得到,你们也办得到。」

「老师,他是怪物,人和怪物根本就不能比……」

「老师,怪物是地球生物的标准,他根本就是外星人……」

四月、五月、六月……最沉闷痛苦的高三生活熬到了尾声,随着凤凰花开,骊歌唱起,最重要的大考也来临了。

那年,最炽热难耐的七月终于过去。

大学榜单公布——纪扬廷和佟迎梅得知纪靖远考上T大电机,两人都吃了一惊,原本已安排好儿子出国念书,但儿子坚持要念国内大学,但他们也没想到儿子能考上这么理想的大学;而纪家的亲朋好友得知消息也纷纷上门道贺,纪家一时贺客盈门,充满欢乐的气氛,一位父执辈高兴之余还说要送纪靖远一辆跑车奖励他。

只有纪靖远的心情很恶劣,他在查到榜单后,一言不发的冲出去,留下一屋子错愕的纪父纪母与贺客。

来到后院那棵大椿树下,只见苏以绵一人坐在秋千上,风捞起她的头发,发丝飞扬,她嘴角挂着怡然自得的轻松。

他内心愤怒失望交加,劈头就问:「你为什么没有考上T大?」

她在秋千上慢慢的荡着,直到它慢悠悠的停下。

「考试失常了。」她讲得平淡,像事不关己。

他胸口剧烈起伏,咬紧了牙。「以你的分数T大哪个系都能念,为什么要去高雄?」

原以为两人能念同校,再糟糕也都能在台北,怎么也没想到她竞会录取高雄的S大。

「填志愿填错了。」

见她平静不在乎,顿时,他心头雪亮。

「你是故意的?」

她静静的瞅着他,眼里的平静让他的心一片冰凉。

「是的,我故意的,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想再和你同校,不想再看到你。」

「你骗我」他咬着牙,话一字一字从牙缝挤出。

她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疼,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东西太多了,他也没有欠她什么,但他却为她做了这么多,她骗了他,虽没有恶意,却糟蹋他一片真心。

她轻声道:「我选S大念,是因为他们给我减免四年的学杂费,还有一笔奖学金可以拿。」

国立的S大今年大张旗鼓争取优秀的学生,只要成绩在大学类组前一百名内的考生,都有大小不等的奖学金。

「就为了那份奖学金?我也可以帮你出学费。」他低吼。

「我不愿意,念大学是我的梦想,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念,我不要你帮我付学费,你也没必要这么做。」

见他仍是一脸震怒,她心里黯然,「念清峰、念大学、出国读书,这些对你而言都算不了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但对我而言,每一样我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去争取才能得到。叔叔养我到这么大,淑美、阿志都还要念书,叔叔快供不起我们了,成长大了,大学学费我要自己负担,我不能也不要再靠别人,S大的条件很好,是我自己要去的。」

她道出积压在心里多时的话。「我是骗了你,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子对你,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们是不可能的……水远都不可能。」

她不是没对他动过心,不是没被他感动过,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镌刻在她的生命里,她把他舍下,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切割。

他静立很久很久,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看着你她一直占据着他心上的一个位置,无可替代。

她不是最好的,不是最漂亮的,更不是最温柔的女孩,甚至于对他称不上好。

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就这么傻傻的、固执的、呆呆的一头栽进去,陷得很深,再也上不了岸,只能一再沉沦。

四岁时,他们在溪畔玩,他送她玻璃珠,她给他扎花环……

五岁时,他从大树上摔下,额角留了一个疤,让她哭得那样伤心,自此之后,他俩就像隔着什么。道十三岁,她已长成少女,清亮的黑眸令他揪心,第一次知道情动是什么。

十七岁,她告诉他,他们不可能。

今夜的月光清冷,幽幽的看着他们,如果月亮有情,一定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都不公平,是他先动心,是他先追求她,是他比较在意她,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她被动,他追,她逃,他追得越急,她跑得越快,有几次以为终于捉住她了,她又滑溜的溜走。

他伫立原地不动,任风呼啸的吹着。

「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我知道你对我好,很好很好,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忘了我吧!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子,而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很小很小的意外,总有一天,你想到这一切会觉得很可笑。」

「苏、以、绵,」他恶狠狠的打断她。「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就只是‘可笑’两个字吗?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十年二十年后还是一样,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永远不会嘲笑自己的感情,你凭什么猜测我的想法,又凭什么替我决定。

「生在纪家不是我能决定的,就像你在苏家也不是你能选择的,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不甘心;配不配得上是别人的想法,总之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每个人都希望能得到幸福,都希望被喜欢被爱,你又凭什么否定我的感情?」

她呆呆站着,风吹拂着满脸的发丝,苍白的脸上那对眼睛漆黑如夜,她静静的瞅着他,超乎她年龄的悲凄令他心颤。

「靖远,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说那鸟窝里的鸟不知是什么样子,你就立刻爬到树上掏鸟窝,从老椿树摔了下来,撞得满头是血,那一天我被夫人打了一巴掌,又被婶婶打了一顿;还有一次,你骑脚踏车载我,我们摔到水沟里,你扭到脚,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那次我也被揍了一顿。

「我原本也觉得身份不是很重要,后来才发现不是世人太世俗,而是我太梦幻,从小到大就不断的有人提醒我,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别有多大,这种滋味一点比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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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好不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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