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晓语不得不为程禹杰的细心加分,就因为他替她订了衣服,让她不必为了要穿什么上班而烦恼。只是,穿上这套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令她浑身都不对劲了起来。
“快吃早餐,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公司。”他把鲜奶、三明治放到她面前催促着。
“我要自己去上班。”她才不要跟他一起去公司啊!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流言。
“随便你。”他淡淡的回应。
原以为他又会很恶霸的要她听命于他,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真是让她跌破眼镜。
“对了,KIKI呢?”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爱猫不见了。
“我叫宠物店把它带去美容了。”他用一副很有洁癖的口吻说:“我不喜欢宠物脏兮兮的样子。”
他是在指桑骂槐!
“KIKI一点也不脏,而且,它也不是你的宠物。”对!也许她没有能力送KIKI去做美容,但她从未忽略爱猫的整洁。
“你是我的女人,她自然就是我的宠物。”他又摆出一贯的霸道口吻。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呢!”她觉得在他的眼中她好像廉价妓女。
“你是!”他不悦的看着她,一副你再否认试试看的表情。
“我不是。”
“没关系,那我就请别人来评评理。”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也许我可以请你父母、朋友一起观看我们的录影带,昨晚你的表现挺不赖的。”
“你——你——”她恨不能一头撞墙去,她竟忘了他是有预谋的。
“别生气,一大早就生气会老得很快,乖乖的把早餐吃完,虽然你是我的女人,但上班迟到还是得扣薪水的。”
林晓语完全被他打败了,她不明白,为何在面对她的愤怒时,他却仍一派悠闲。
显然他是吃定她了!
※※※
跟前几天一样,程禹杰让她在到达公司的前一个公车站牌下车。
林晓语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竟屈服在他的霸道下,成了他的女人。
她住进他的住处,跟他睡一张床,每个夜晚在激情的缠绵中度过,彷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她也竟然不再反抗,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关系。
她一定是中邪了,否则怎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
如果让她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女儿竟放荡得跟一个男人同居,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跟她脱离关系?
想着想着,她没发现程禹杰的车子一直尾随在她的身后。
一阵风吹过来,她身上的雪纺纱裙子随风飘起,那双浑圆、洁白又修长的美腿在风中展现,她连忙用双手压下飞起的裙摆。
此时,程禹杰的车子驶过她身边,并停了下来。
车窗降了下来,传来他的吼叫声。
“上车!”
她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何会臭着一张脸。
“我说上车!”他双眉倒竖,再次用很凶的口气说。
她还是拒绝。“我要用走的。”
“上车!”他不耐烦的开始咆哮了“你再不上车,我就会下去把你丢进来!”
“我——”
不容她拒绝,他立刻如他所说的冲下车,然后将话付诸行动,一把握住她的手肘硬是将她塞入车内。
“你发哪门子神经啊?”她有些狼狈的瞪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各自去上班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他板着一张脸回答。
“为什么?!”她真不明白他这种阴晴不定的个性。
这句话问倒了程禹杰,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只是刚才那阵风将她的裙摆吹得飞起来,虽然她及时压下裙摆,只是露出她的小腿,但是,路人那惊艳的目光仍令他气得一肚子火。
她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觊觎她的美色。
也许是这样的想法震撼了他,程禹杰有些懊恼的加足油门,车子立刻像火箭般第向前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
“我的咖啡呢?”
“我要开会用的文件呢?”
“投标用的简报呢?”
一整个早上,程禹杰都有如被惹恼的雄狮般暴躁,教人难以忍受。
林晓语也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活像吞了一吨的炸弹,随时会炸得她粉身碎骨似的。
“我要的咖啡呢?”
又来了!她好不容易才可以喘口气,他又来找碴了。
这是他今天喝的第五杯咖啡了,她知道他喜欢喝黑咖啡,可是一个早上就喝了五杯,是不是太多了?而且,喝黑咖啡是很伤胃的……
“林、晓、语!”对讲机又传来程禹杰怒气腾腾的声音,“我要的咖啡呢?”
她没好气的倒了一杯水,而且,加满了冰块。
她觉得他该喝的不是咖啡,而是可以降火气的冰水。
“这是什么?”程禹杰瞪着桌上的冰水。
“冰水。”她没好气的回答。怪了,这男人怎么会连生气的样子也可以很帅?八成是恶魔转世吧!
“我要的是咖啡。”他的浓眉打成一团死结。
“你不觉得你的火气很大,应该喝点冰水消消火吗?”要是可以,她反而比较想把整杯的冰水倒在他的头上。
“你也看得出我很火大?”他讥诮的说。
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没看到。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咦?”她愣了愣。
他朝她勾勾手指,“你不来替我降降火吗?”
拜托!她又不是消防队。
见她还是傻不隆冬地站在原地,他只好起身走向她。
“亲我一下。”
林晓语啼笑皆非的看着向她索吻的程禹杰,有时他霸道得像个狂徒,有时他却又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她真被他这多重的个性给弄糊涂了。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模样,她都喜欢……哦!她喜欢……她喜欢他?!不!她不只喜欢他,她是爱他!
这样的领悟让她诧异得心头一窒。
她爱他,那他呢?他对她又是什么感觉?虽然他们已经过着有如夫妻般亲密的生活,可是,他却不曾对她表示过什么……
“我叫你过来亲我一下,你还在发什么愣?”他的大手老实不客气地将她揽入怀中。
她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不行,重来,要亲我的嘴巴。”他把性感的双唇凑到她眼前。
她脸红心跳的吻上他的唇,他马上贪婪的把舌溜入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嬉戏。
他的吻会让女人全身虚脱无力,随着他的挑逗,令她忍不住频频的发出申吟,也加入了这场温柔的游戏。
“嫁给我!”在他离开她的唇时,他说出一句令她震惊不已的话。
好半晌,她只是瞪着他,心跳却快速得有如太空梭,她探索着他的双眸,希望能从中寻找到一丝她想要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
“我——你——”
“简单的回答YES或NO。”他的表情、口气彷佛是在谈一桩生意,而不是求婚。
“为什么要向我求婚?”
“为什么?”他近乎狂妄地笑着,对她摊摊手,“你别想得太复杂了,我向你求婚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我要你!”
他要她,而不是爱她!这样的回答让她的心脏痛苦地一牛
其实,她早该有所觉悟,他不可能会爱她的,只有她这个大傻瓜才会爱上他!
“你到底考虑得如何?”他不耐烦的再问一次。“YES或NO?”
她不必考虑,直接给予他拒绝的答案。
“我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他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抹讶异的神色。
这是他头一次跟女人求婚,他以为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迫不及待地想成为他的妻子,可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他。
她是故意摆高姿态,想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吗?还是她另有目的?
他竟敢问她为什么?显然他对她不曾有过真心,否则,他绝对不会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我再问一次——”
“不用问了,”她很干脆的回绝,“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的语气很残酷,“钱、房子、车子?只要你嫁给了我,这些东西都会轻易到手的。”
谁希罕哪!痛楚及怒气交织着从她的心底窜起,她提高音量对他吼着,“你去死好了,臭男人,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她旋身飞奔而去,冲进洗手间,蒙着脸痛苦的哭泣起来。
※※※
他说错了什么?他向她求婚,她不但拒绝了他,竟然还叫他去死?
她还哭得那么伤心,好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有没有搞错啊?他才是那个被拒绝的人耶!自尊心受创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啊!
他真是越来越不了解女人了,当然啦!他也不想明白,现在他终于知道,女人是世界上最难缠的动物。
今天是他第一次向女人求婚,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好半晌之后,林晓语终于红着双眼走出洗手间。
“走吧!去吃午餐。”嘿!他可是破天荒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喔!
她现在哪有心情吃午餐啊!这个男人是少根筋,还是冷血动物?
她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才会没长眼睛的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我要辞职!”她的泪流干了,也想清楚了。
她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因为,时间拖得越久,自己就会被他伤得越深。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他那受伤的男性自尊让他忍不住说出残忍的话语。“我刚才是神经错乱了才会向你求婚,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犯第二次的错误了。”
椎心的痛苦狠狠地划破林晓语的心,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值得她爱,因为,他这么冷酷无情,竟以伤害她来满足他的骄傲。
眼眶情不自禁地又滚烫了起来,但林晓语死命控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要离开你。”她勇敢的说出心中的话。
“随便你!”他气炸了,以至于不想理会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歉疚与不舍。
看着他冷冽的转身离去,热泪,终于还是滑下她冰凉的双颊。
※※※
原以为这个女人只是耍耍小脾气,拗一下下就会好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她有个性、有脾气,他也有!
如果她以为他会去求她,那她就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毕竟,想获得他青睐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他是昏了头才会想到向她求婚。
只是,为什么她离开他之后,他不但不能将她忘怀,脑海中还无时无刻浮现她的模样?
该死!他究竟是着什么魔?即使夜夜笙歌,仍无法摆脱掉她的倩影。
更可笑的是,他的房间里竟还飘散着属于她的香味,在午夜梦回时,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该死!该死!她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女子,他干嘛为了她而失魂落魄?
可是,每当他告诫自己要彻底忘记她时,脑海中却又浮现她离开时那雪白的脸孔和心碎的眼神。
每每思及这一幕,他就心痛难当,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难道他已爱上她了?
这样的领悟让他胆颤心惊。
太不可思议了,他竟会爱上她……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太令他震惊了。
原以为自己对她只是一时的迷恋,却没想到自己竟因此而产生爱意。
天哪!他爱她啊!
可是,这样的兴奋却在想到她拒绝他的求婚之际而烟消云散。
她一定还对她的前任男友难以忘怀,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拒绝他。
既然她不爱他,那他又何必还一直想着她、念着她呢?
忘了她吧!就把她彻底的忘了,否则,痛苦的只会是他自己。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痛苦?哼!他又不是大傻瓜。
※※※
“KIKI,我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不该想他的,可是,我却克制不了,我……我是不是很傻?”
她又哭了!
过去几天里,她每天都以泪洗面,想要将程禹杰的影子从脑海中抹去,说是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他时时盘据在她的心中,醒时的每分每秒,甚至在睡梦中,他的影像也总是会让她由睡梦中惊醒,令她伤心不已,一夜辗转到天明。
这些日子,她彷佛得了忧虑症,哪儿也不去,也不见任何人。
其实,她现在觉得自己好脆弱、好无助,好希望有个人可以陪陪她,听她倾吐心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除了朱英英外,竟连个难吐露心事的知己也没有,可是,朱英英最近家里也出事了,她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管她呢?
天哪!她原来是这么的孤单,只能对着KIKI喃喃自语……一思及此,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行,她真的好讨厌自己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她必须振作起来,首先,她得去找个工作,否则,她将连房租也缴不出来了。
于是,她强迫自己开始动手洗衣、整理房子,几乎拚命地让自己保持忙碌,好使自己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他。
这种想念只会令她肝肠寸断,她不能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思念中,她必须战胜它、超越它!
“叮当!”门铃响了。
她才一打开门,朱英英便像阵龙卷风般的扫了进来。
“GOD!GOD!GOD!”一连串的惊呼传来,朱英英像是见到外星人般地死瞪着她。“林晓语,你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你的样子比鬼还可怕,你是吸了大麻,还是中邪了?”
对于朱英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个性,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真的很憔悴、很狼狈!
“其实,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朱英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
“英英,你还好吧?”她知道朱家最近出了事,原以为只是朱英英夸大其词,但今天见到朱英英一反平时光鲜亮丽的模样,她也不禁替她担心起来了。
“我完蛋了啦!”朱英英哀嚎着,“我爸爸宣布破产,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富家女朱英英了。”
“怎么会这样?”
在林晓语的印象中,朱家可说是家财万贯,怎么会沦落到破产的局面?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朱英英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我本来也以为是我爸妈在唬弄我,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噩梦成真。”
“英英,你别难过。”她只能试着安慰好友。
“我现在也没心情难过了,因为我就快死了!”
“你生病了?”她吓坏了。
“我不是生病,我是被人追杀。”
“啊?”她是不是听错了?
“我以为我爸只是气我乱花钱,才会骗我说他破产了,谁知道他是真的破产,不是作假的。”
“那你怎么会被追杀?”
“因为我欠了地下钱庄好多钱,不被乱刀砍死才有死呢!”
“你怎会向地下钱庄借钱呢?”
“还不是平时挥霍习惯民。唉!我真是名副其实的败家女。”朱英英懊悔的说。
“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三百万。”她小小声的说。
“三……三百万?!”林晓语差点被口水呛到。
“以前三百万对我家而言根本只是个小数目。”
朱英英感叹地说,她并没有夸大其词,因为,以她家以前富有的程度,三百万跟三万差不多。
“英英,对不起,我帮不了你的忙。”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别说三百万,三十万她也拿不出来啊!
“我知道你没钱,你只要在精神上鼓励我就行了。”朱英英知道自己是前途茫茫了,这笔钱她必须想办法自己偿还,不能再给自己年迈的父母添麻烦了。
“那你现在想怎样解决?”
“现在懒得想。”朱英英叹了口气,“我肚子好饿,晓语,你可不可以请我吃比萨?我这几天都吃稀饭配酱瓜,吃得我双脚都发软了。”
以前她天天吃鲍鱼、鱼翅、燕窝,没想到现在连想吃比萨都是一种奢侈的事。
“这有什么问题,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我们叫外送,可以省掉服务费,现在我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浪费。”但后悔似乎是来不及了。
“OK!我们叫外送比萨,吃完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林晓语发现好友真的改变了许多,但眼前三百万的难关要怎么度过呢?她实在很替朱英英担心。
※※※
面对香喷喷的比萨,林晓语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嗯!好吃,好好吃喔!”朱英英吃得很满足,她的个性就是这样,烦恼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看到好友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林晓语还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轻啜着热水,想将直窜而上的反胃感压下去。
“晓语,你别净看着我吃,你也吃一块嘛!这海鲜口味的挺不赖的喔!”
朱英英拿了一块海鲜比萨递给她。
林晓语一闻到那海鲜和着起司的味道,便再也压抑不住直往上涌的恶心感。
“恶~~”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浴室里。
接着就是一阵掏心挖肺的呕吐,吐得她脸色发青,几乎要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可是,尽管如此,恶心的感觉还是不放过她,胃里虽已空无一物,他仍不断地呕出胃酸。
“英英,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她捂着腹部虚弱地走出浴室。
“你……怎么了?”朱英英直直的盯着她。
“大概是这两天一直吃泡面,弄坏了肠胃吧!”
“真的吗?”朱英英的语气充满疑问。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吗?”不是肠胃有毛病,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你很像怀孕了。”朱英英一语惊人的说。“你的大姨妈什么时候来的?”
“啊?!”她被“怀孕”二字震得脑子无法正常运转。
“完了!你很有可能真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但是,她的大姨妈好像真的迟了好些日子,她一直不以为意,以为是心情影响了经期,看来,她好像真的太疏忽了。
“孩子是不是廖柏轩那个乌龟王八蛋的?”朱英英说着,又顿了顿,“不对呀!那家伙离开你好一段时间了,如果你怀的是他的孩子,肚子早该跑出来了……”
“英英,别说了!”她当然知道孩子不是廖柏轩的。
“晓语!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朱英英以一副“你很不够朋友”的口气说,“你知不知道我很关心你?虽然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但我绝对不容许有人欺负你!”
“英英……”她很感动朱英英对她的友谊,“我不一定是怀孕,也许我是肠胃勃—”
“好,那我们马上去给医生看看,有病治并有孕验孕。”
不用了——她突然感到好恐惧,万一她真的怀孕了,那她该怎么办?是生,还是不生呢?
“晓语,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别净把烦恼往自己的肚子里吞,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
自知瞒不了好友,林晓语终于把自己和程禹杰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告诉朱英英。